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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妾心如宅-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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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予点头“嗯”了一声,出岫便径直走出去。刚接过药箱,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急促传来,聂沛潇也走上了二楼。 

 第198章:摘星夜宴诚王府(九) 


  出岫见是聂沛潇从旋梯上来,眼眶微红对他俯身见礼:“殿下。” 

  冯飞等人亦是行礼拜见。 

  聂沛潇点头“嗯”了一声,只问出岫:“方才你真没烫着?” 

  出岫摇头:“我很好,只是裙裾上溅了些药汁。倒是淡心……” 

  出岫意识到有许多男子在场,也不方便将女儿家的事情说出来,便半道住了口。 

  聂沛潇看到出岫水蓝色的裙摆上沾了星星点点的墨黑药汁,衣袖上也有两大片药渍,又是脸色苍白眼眶微红,使她整个人显得分外狼狈和憔悴。聂沛潇心中疼惜,便瞥了冯飞一眼,命道:“想办法给夫人找件衣裙过来。”顿了顿,再补充:“要新的。” 

  冯飞立时领命,带人退下。竹影却仍旧杵在原地,不闻不动。 

  聂沛潇见外人都已撤了出去,也没将竹影放在心上,继续问道:“淡心情况如何?很严重?” 

  出岫点头:“还在诊治,背上烫得全是水泡,怕是要留疤了。” 
“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开口。”聂沛潇再道。 

  出岫道了声谢,但显然还是提不起精神:“云府里也有几味珍贵药材,只是不知道淡心用不用得上。” 

  聂沛潇摆手:“谢太夫人年事已高,自然少不得用几味好药;我正值盛年,那些药材搁在库房里长年无人问津,也怪寂寞的。你先别回云府折腾,看看情况再说。” 

  原来高高在上的聂沛潇也会替人着想了……出岫不禁鼻尖酸涩,颇有些动容:“我先代淡心向您道谢。” 

  聂沛潇并未即刻回话,反而就此沉默下来,半晌才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很感谢淡心。若不是她替你挡着,恐怕你会……” 

  “毁容”二字聂沛潇没有说出来,可出岫也能猜得到。是啊,万幸淡心伤的是背部,倘若方才她是背对自己,正面朝向子涵的话,那盅滚烫的汤药便会尽数泼到她的脸上,毁容是必然的。 
 可出岫宁愿自己毁容,也不愿淡心替她遭罪:“我与淡心情同姐妹,她替我挡了这一道,我反而心里更加难受。若是我自己被烫伤,我也就认了。” 

  “胡说什么!”聂沛潇立刻薄斥:“我已派人去找精通烫伤的大夫了。你也要相信子奉的医术,他定能医好淡心。” 

  “但愿如此。”出岫只能寄希望于沈予。 

  说到此处,聂沛潇也难掩自责:“这事都怨我,若非我出的馊主意,想让子涵去讨好皇兄……也不会发生今晚这件事。” 

  “您要是如此说,那罪魁祸首是我才对。”出岫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唯有将事情揽在自己头上:“是我佯作头痛,你们才会去替我抓药,又叫来子涵转移圣上的注意力。” 
  两个人各自将错误往自己身上揽,到最后出岫越说越是愧疚,眼泪再次簌簌地落了下来。她平生最不愿意欠别人的,可偏偏又亏欠良多。欠云辞的命,欠沈予和聂沛潇的情,如今又欠了淡心……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滚滚而落,聂沛潇眼见出岫流泪不止,心中亦是软成了一泓水。他一时忘记竹影在场,上前一步作势要为出岫拭泪。右手刚一抬起,隐在一旁的竹影似已猜到他要做什么,倏然现身开口道:“殿下。” 

  竹影不平不缓仅仅说了这两个字,然而聂沛潇却也意识到了,于是他伸到一半的手又就势收了回来。 

  被这么一幕闹了一下,出岫也顺势后退一步,抹泪无话。再加上一个如同隐形却又无处不在的竹影,三人俱是沉默着,使这楼里的气氛立刻尴尬到了极点。 

  好在此时,下人们将冰块运了进来。外头的禀报声适时响起,算是给两人解了围,也为他们提供了新的话题。出岫正打算开口说屋里不方便进男人,但见几个婢女已轻轻上了楼,停在楼梯口处向聂沛潇见礼。 

 出岫这才发现聂沛潇的细心,不仅运了冰块进来,还带了婢女来照料淡心。 

  聂沛潇也知道淡心伤在背部,男子不宜入内,便吩咐几个婢女将冰块运了进去。 

  出岫欲向他再次道谢,朱唇微启话还未出口,聂沛潇已摆手道:“不必再谢我,我也是为了你。” 

  他如此一说,出岫反倒不好说什么,只道:“我也进去看看淡心。”说完便随着婢女们入内。 

  放轻脚步绕过屏风,出岫一眼瞧见沈予正坐在榻边为后背光裸的淡心挑水泡,而后者依然陷于昏迷之内,只是秀眉紧紧蹙起,似在表达她的痛苦。 

  沈予极为认真,棱角分明的侧脸与紧蹙的眉峰凝成了连绵起伏的山川,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出一种难见的静谧与柔和,仿佛是雨后被云雾缭绕一般,很不真实。他右手执针,左手执着一个药瓶,每每挑破一个水泡,便会就势撒药上去,动作既熟练又谨慎。 

  听到屏风后头想起一阵阵轻柔的脚步声,沈予头也不抬地说道:“把冰块搁下,留一个人在此伺候,其她人先离开。”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能让屏风外头的一众婢女听到。大家一并俯身行礼称“是”,只留下一个人,其余的婢女便鱼贯而出。沈予的余光扫到屏风处还站着个女子,但也没有分神去看是谁,他再挑破一个水泡,边撒药边道:“既然你留下,那便进来帮忙罢。” 

  屏风外的婢女以为沈予是在唤自己,连忙称“是”,继而绕过屏风进来。沈予这才意识到屋内还多了一个人,不禁抬目看去,便看到出岫站在屏风处正盈盈望着自己。 
  沈予心中一抽,招呼那婢女道:“用汗巾裹着冰块,小心将她流的黄水擦干,切记不要碰到伤口,更不要把伤药擦掉。别盖被子,让伤口晾着。” 

  婢女连连点头,沈予便从榻上起身,将手上沾的水迹和药粉擦掉,走到出岫跟前,打量着问她:“又哭了?” 

  出岫连忙垂眸否认:“没有。” 

  “那怎么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沈予低沉着嗓音关切地问,又道:“别担心,至多是留下一身疤,没有比这更坏的了。” 

  听闻此言,出岫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她还没嫁人……我……” 

  沈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情不自禁伸手握住出岫的柔荑,将她带到屏风之外:“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出岫哽咽了一瞬,又想起淡心腰椎上那一块淤青,连忙再问:“她腰上的伤势如何了?” 

  “我看过了,没有伤到骨头,并无大碍。” 
  出岫忍不住探头往屏风里头看:“那淡心怎么还不醒?她昏迷很久了。” 

  “是我给她用了点儿麻沸散。”沈予解释:“方才挑水泡时,她已经疼醒了,我怕她疼得咬舌头,便给她用了点药。让她好好趴着睡一觉,明日一早就会醒了。” 

  出岫点头,想了想才道:“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得偿所愿重振门楣。” 

  沈予闻言轻笑:“只能算是重振门楣,但还不是得偿所愿。除非……” 

  他刻意没将话说完,只一径灼热地看向出岫。这句话出岫也接不下去,神色又开始闪躲起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右手还在沈予掌心里握着,遂连忙抽出来。 

  沈予没有勉强,重新将双手背在身后,但听出岫又说:“诚王也派人去请大夫了,我总希望淡心背上可以不留下疤痕。” 

  沈予闻言“嗯”了一声:“你放心,我与淡心相识的时间比你更长,我也将她看成是妹子,必当尽心而治。” 

  出岫默然,忽然发现此刻的沈予是鲜少的温润。至少他们彼此相识以来,她见过沈予跋扈、放浪、深情、肃杀、伤心、失望,甚至是消沉……她自问见过他的种种模样,却从没见过他的温润。 

  也许是身为医者的沈予,逐渐有了悲天悯人的气质;又或者是今晚天授帝御口亲封他为威远侯,令他圆了心愿。至少此时此刻沈予身上透出的那股子温润与认真,的的确确令出岫感到意外,也令她感到……恍惚。 

  她以为自己看见了云辞…… 

  出岫狠狠闭上双眸,定神半晌才又重新睁眼,奈何被沈予身上的药香激得头晕目眩。她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沈予伸手扶她的同时,突然有一道剧烈的闪光掠过两人之间,也将彼此的表情照得分外清晰。 

  沈予开口说了句什么,却消散在了楼外的电闪雷鸣之中。瓢泼大雨忽然倾盆落下,“哗哗”的声响令人心惊。出岫不由自主望向窗外,这才发现下雨了。 

  今年烟岚城夏季的第一场雨,在天授帝抵达的当日,在这个不平凡的夜晚悄然来临。不仅来得毫无征兆,也将方才彼此酝酿出的情愫淋得散尽。 
 雨声渐隆,闪电渐烈,出岫更加担心起来。恰好此时门外也适时传来聂沛潇的敲门声:“出岫。” 

  出岫连忙回神,前去开门,瞧见聂沛潇和竹影一并出现在门外。 

  聂沛潇看了屋内的沈予一眼,才道:“外头雨太大,淡心又伤得不轻,不若你今晚留宿在此?” 


第199章:为谁风雨立中宵(一) 

  留宿在此?闻言,出岫不假沉吟地拒绝:“不行,我必须要回去。我一个寡妇,又是云氏当家主母,夜宿在此于礼不合。” 

  这个回答仿佛也在聂沛潇的意料之内,他并未流露出太多失望。出岫转而看向身后的屏风,叹道:“不过淡心恐怕暂时不宜移动,还要在府上叨扰您几日。我会每日过来看她的。” 

  聂沛潇点头:“这个好说,你放心,我定会派人仔细照顾淡心。” 

  说是这样说,可出岫依然不放心将淡心扔在这里,还有沈予……天授帝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万一这几天又想起什么事儿,再治沈予的罪又该如何是好?出岫想将竹影留下,这样一来,万一诚王府里有什么动静,竹影也好想法子通知自己。 

  出岫万万没想到的是,沈予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此时但听他在身后开口说道:“出岫夫人夜宿诚王府的确不合适,外头雨大,不知能否劳烦殿下亲自送她回去。微臣与竹影会留下照看淡心姑娘。” 
  亲自?出岫有些诧异地转身去看沈予,恰好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后者很是慎重地补充道:“别人送你,我不放心。” 

  沈予就站在屏风前,屋内影影绰绰的烛火映在他面上,洒下一片浓重的阴影,沉如山峰,深如瀚海。忽明忽暗中,出岫霎时感到心思安稳了下来,已不是方才那种焦虑、伤心和愧疚。 

  “子奉说得对,别人送你我也不放心,还是我亲自送你一趟。”聂沛潇立刻附和,又问出岫:“外头雨大,不若等到雨小些再走?” 

  出岫循声望了望窗外势头不止的大雨,无奈地道:“好。”这样大的雨,再好的马车恐怕也跑不动。 

  屋子里又响起沈予的声音,他正隔着屏风对那奴婢道:“将窗户都关上,别让屋里受潮,影响淡心的伤。” 
  奴婢低低的应和声响起,继而快步从屏风后走出来关窗户。窗外的大雨声随着窗户的紧闭而渐渐悄息,屋内的气氛再次沉闷起来,令人压抑。 

  出岫转身再看了一眼屏风后头,才对沈予嘱咐道:“我将淡心交给你了。” 

  沈予郑重点头,并未多言,转回屏风后继续为淡心医治。 

  出岫见状也对聂沛潇和竹影道:“男子终究不便留在此地,咱们出去罢,别扰着淡心治伤。” 

  三人一并走到廊台之前,雨声潇潇飒飒,未有半分停止之意。时不时地有一阵夜风吹过,会将丝丝雨水带入廊台之内,沾到每人的衣衫、裙裾之上,甚至连各自脸上也是一层薄薄的水汽。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潮湿而又清新的雨味,煞是好闻。三人说是看雨,其实也不是,只是此刻无处可去。出岫望着这倾盆大雨,忽然想起天授帝来,便挑起话题问道:“圣上还在生气?” 

  聂沛潇闻言低叹:“皇兄生气是应该的,这事是我欠考虑了。我原本以为……他会要了子涵。” 

  “他也赞成这个主意?”出岫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聂沛潇反应片刻,才意识到出岫指的是沈予。他敏感地察觉到了出岫的情绪变化,但又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情绪,只得低头沉吟一瞬,回道:“子奉是别无选择,若不将那位子涵姑娘送出去,她岂不是要缠着子奉不放?” 

  聂沛潇想起了沈予那副既为难又无奈的表情,也不禁轻笑:“那子涵姑娘仗着是子奉的救命恩人,可没少做些矫情的事儿……因而我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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