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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妾心如宅-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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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涵的身形一顿,似乎有些意外,继而低低回了一声:“是”。可那语气分明带着几分失落。 
  原来她就是子涵。出岫循着灯影望去,只能瞧见她一个侧脸,而且还不是特别真切。这子涵姑娘怎会出现在此地?诚王府里那么多婢女,哪一个进来端汤端药不行,为何偏偏是她? 

  出岫的心思顿时一沉,再想起这汤药是子涵端来的,也顺势联想到会是沈予吩咐她熬的药。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沈予今晚来诚王府戍卫还要带着他这位“救命恩人”! 

  想到此处,出岫只觉得口中泛起阵阵苦涩,分明这药还没有下肚,缘何会比喝了药还觉得苦口?是了,必定是她闻了太多的药味儿。 

  眼见那绿衣的子涵姑娘朝自己越来越近,出岫刻意不想去看她,拒道:“妾身觉得好多了,不必再喝药。” 

  而此时子涵已走到出岫身边,正打算端起托盘上的药盅递给她,听了这句话,手便晾在了半空中。子涵抬眸看向出岫,语气中有一丝不耐:“那您到底喝不喝了?” 

  出岫只得回眸看她,尚未回话,却因她的长相而大吃一惊,失仪地起身反问:“鸾夙?!” 
 粉腮朱唇、颜如渥丹,眉宇间难以遮掩的清高倨傲,以及那淡如烟的远山眉目……不是鸾夙是谁? 

  然而子涵却没有反应过来,杵在那儿一脸不解地问道:“鸾夙是谁?” 

  只这一个表情,出岫也知道自己认错人了。若是这位子涵姑娘静默着不动,那长相还当真是像极了鸾夙,可她一开口说话,还有那说话时的语态神情,与鸾夙实在相去太远了。 

  鸾夙虽然是风尘女子,但好歹出身于大家闺秀,又与几位人中之龙交往过密,浑身都是清高傲气;反观这位子涵姑娘,估摸是在姜地受惯了欺负,有些土土的气质,与鸾夙相比也只是形似而神不似。 

  若不是方才天授帝提起,出岫还真没觉得淡心与鸾夙相像。可如今与这位子涵姑娘一比,出岫竟也觉得淡心像了,与鸾夙的气质实在太像,虽然两人长得并不相似。 

  而这位子涵姑娘,长得虽像,气质不像。 

  出岫不禁在心中叹气,侧首看了看身后的淡心,又看了看眼前的子涵……若是这两人能揉在一起,那可真真就是第二个鸾夙了! 
 她兀自在心中对比着淡心和子涵,不远处的天授帝也成功被“鸾夙”二字吸引了注意力。他大步朝出岫的方向迈过来,突然一把抓住子涵的胳膊,狠狠强迫她回身。 

  子涵不期然地被人拽着转身,手上不稳脚下趔趄,捧着的药盅立刻向外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朝着面对她的出岫。 

  滚烫的药汁在从盅内洒出,在夜空中还隐隐可见冒着热气。眼看药汁即将泼了出岫一身,聂沛潇与沈予都是万分焦急,偏生两人离得太远,中间又隔着天授帝和子涵,想要去搭救出岫都来不及。 

  便在此时,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忽然扑向出岫,将她紧紧护在自己怀中。只听一声隐忍而又痛苦的呻吟随之响起,下一刻,滚烫的药汁已全部泼向淡心背部,就连药盅也撞在了她的脊梁骨上。 

  “咣当”一声,药盅落地,摔得粉碎。而淡心还死死护着出岫,强忍疼痛道:“夫人……”只吐出这两个字,她整个人已疼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197章:摘星夜宴诚王府(八) 


  出岫原本是被淡心护在怀中,此刻见她替自己挡了一盅滚烫的药汁,霎时惊得花容失色:淡心!你怎么样?” 

  夏季炎热,衣衫本就单薄,那滚烫的药汁泼在淡心背上,尽数被她的衣衫吸透,却依然热度不减。湿热滚烫的衣衫紧紧贴着她,那种痛苦不亚于切肤,令她有口难言。 

  出岫见淡心被烫得脸色惨白,还有昏迷的趋势,也不敢再随意碰她的后背,只能反手握住她的双臂,维持着两人面对面的姿势,负着她的重量。 

  与此同时,沈予已是喝道:“别动她,快让人去取冰块!”言罢又上上下下打量出岫,紧张地问道:“你被烫着了没?” 

  出岫只有裙裾和衣袖被溅上了药汁,并无大碍,遂摇头道:“我没事,先给淡心诊伤!” 

  沈予蹙眉,立刻转问聂沛潇:“离此地最近的房间在哪儿?” 

  “摘星楼里就有。”聂沛潇立刻对侍从命道:“快去冰窖里运些冰块过来。” 
  那边厢侍从领命而去,这边厢竹影已轻轻扶过淡心,小心翼翼背着她往摘星楼里走。 

  现场顿时混乱成了一片,而与此同时,天授帝还在和子涵僵持着。前者狠狠握住后者的手臂,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似是在确认着什么。清风徐来,暗香浮动,没了药香的遮盖,那股兰芝草的香气恰恰突然袭来,正是从前鸾夙最爱佩戴的香料。 

  子涵此刻已是满脸娇羞红润,一身绿衣衬得她更加生姿。她盈盈水眸望向天授帝,欲拒还迎又不失赧然地轻唤:“圣上……” 

  只这一个表情、一声称呼,天授帝顿觉失望至极。不是她,终归不是她!长相肖似又如何?香气一样又如何?她终归不是她。 

  刹那间,天授帝怒气横生,一把放开子涵的手臂,看向聂沛潇和沈予,阴鸷地凝声喝问:“这是谁出的主意?!” 

  话出口时,竹影已背着昏迷的淡心走到了摘星楼门口,他听闻身后传来这厉声喝问,不禁脚步一停,继而又快速走入楼中,寻了间屋子让淡心趴在床榻上,背部朝上。 
  沈予原本打算跟着进楼为淡心诊治,听了这喝问也只得停下来,跪地请道:“圣上恕罪,这女子名为‘子涵’,有一半姜族血统,此次微臣领军叛乱,多亏她从旁提点,提供地形,也是她救了微臣一命。” 

  “哦?因而你便带她回来了?”天授帝闻言脸色更为阴沉,恼火斥道:“你是看中了她这张脸是不是?” 

  听闻此言,聂沛潇亦是立刻下跪,连忙解释:“皇兄别误会,子奉带她回来只是个巧合,是臣弟见她长得像……才会出了这主意。”他面有愧色,再道:“臣弟恳请皇兄降罪。” 

  天授帝此刻是当真恼怒了,竟连兄弟之谊都不管不顾,一脚抬起作势要往聂沛潇肩头踹去。他凌空一脚已沾到了聂沛潇的衣衫,却又倏尔收回,隐忍着斥道:“荒唐!” 

  出岫此时也明白自己是误会沈予了,可她心里却没有一丝轻松的感觉,只一心记挂淡心的伤势。心中焦急连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也顾不得天授帝的怒火:“圣上!妾身的婢女方才被药汁烫伤,请您先让沈将军前去医治!”她急得口不择言起来,却已忘记沈予已不是“沈将军”,而是“威远侯”了,只差一道册封的旨意。 
  天授帝这才回想起来,方才自己去拽子涵回身的时候,对方不慎将整盅汤药洒了出去,而那个伶牙俐齿的婢女护主心切,替出岫挡了滚烫的药汁。 

  不知为何,想起这个场景时,另一个相似的场景也浮现在了天授帝的脑海之中。那时他与鸾夙初相识不久,鸾夙也曾救过他一次,甚至因此险些废了一双玉手。 

  心痛的感觉霎时再起,一刀一刀凌迟着帝王的心。天授帝觉得有些恍惚,声音也渐渐沉缓,低声反问:“她受伤了?” 

  出岫泪盈于睫:“此刻已是昏过去了。”说着她也跪地请道:“圣上,虽然淡心只是个婢女,但妾身早已视她如姐妹……恳请圣上先不予追究其它事,为淡心治伤要紧!” 

  出岫边说边低声再叹:“她还没嫁人,若是就此落了一身疤……” 
  天授帝蹙眉,转而看向那一炉早已燃尽的香灰。方才淡心屡屡顶撞的情景又再次浮现,不卑不亢、无所畏惧。尤其是她一双素手拨开这层层香灰,迄今为止,还留下了几个指印在上面,宛如他曾见过的另外一双玉手。 

  “不愧是离信侯府的丫鬟,胆色过人,也很忠心。”天授帝已恢复了冷心冷面,仿佛方才的暴怒和伤情不曾出现过。他依旧盯着那一炉香灰,沉声道:“你们去罢,方才也是朕害她被烫了一身。” 

  此话一出,出岫再也等不及了,连忙行礼道:“谢圣上体恤。”然后迅速起身,匆匆往摘星楼而去。沈予也随之入内为淡心诊治。 

  聂沛潇忽然发现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帮不上出岫的忙,心中也有些急迫。他招来侍卫命道:“把烟岚城里最好的大夫找来,擅长治烫伤烧伤的。”言罢又是一阵烦躁:“冰块怎么还没送过来?” 
  瞧见主子如此着急上火,下人们也不敢怠慢,匆匆跑出去办事:请大夫的请大夫,催人的催人,找冰块的找冰块……总之没有一个人闲着。 

  眼看园子里只剩下天授帝、御前侍卫岑江、子涵和自己四个人,聂沛潇才肯放下颜面,低声解释道:“皇兄,子涵的事是我想错了,我本以为鸾夙一走,您必定要再找一位解语花……” 

  “难道皇后不是解语花?”天授帝面沉如水,凌厉注视着聂沛潇:“再者说,鸾夙也从不是解语花。” 

  是的,鸾夙那伶牙俐齿、不识抬举的矫情性子,绝不是解语花,真说要是什么花,也是带刺儿的花。这般一想,天授帝更对方才那一幕感到恼火。那绿衣女子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说话,那股子做作、虚伪、谄媚的模样,哪里及得上鸾夙半分! 

  天授帝凤目沉沉,再看一袭绿衣的子涵,惜字如金只说出了一个字:“滚!” 

  而此时子涵还怔愣在一旁犹自不解。从前她在姜地受尽苦楚,当初救下沈予时,便是存了心思要攀上这个高枝。岂料后来诚王对她很感兴趣,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沈予送去侍奉诚王,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要将自己转送给当今圣上! 

  一跃飞上枝头变凤凰,子涵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等好事。她自从知道这事之后,天天都掰着指头数日子,无比焦急地等待天授帝微服出巡抵达烟岚城,务求要让帝王感到惊艳。再加上诚王胸有成竹的保证,她本以为这事八九不离十…… 

  曾想过许多次,这位铁血帝王会是什么模样,可她千想万想也没料到,天授帝竟是这等风姿!雌雄莫辩的绝美俊颜,高大威猛的挺拔身姿,还有那慑人的冷冽与霸气…… 

  在天授帝拽着她转身的那一刻,在她与他四目交对的那一刻,她是多么惊喜!只想一辈子心甘情愿跟着他。岂料,帝王阴晴不定,前一刻还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下一刻又将自己一把推开。 

  子涵抬手抚着自己的胳膊,方才那被帝王拽过的地方生疼不已,想必已是一片淤青。子涵暗自腹诽天授帝不懂得怜香惜玉,面上却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站在一旁不敢做声。 

  待听到天授帝对自己说出一个“滚”字,她还没反应过来,岑江站在天授帝身后使劲向她使眼色,她却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一双清眸大睁着四处乱看。 

  天授帝见状冷笑一声:“蠢笨不堪!”言罢拂袖而去,岑江赶忙迈步跟上。 

  聂沛潇眼见园子里走得一干二净,而子涵还不明所以,他亦是叹道:“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子涵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地问道:“殿下是在说民女吗?” 

  聂沛潇也不欲与她多做纠缠,只道:“你先回去罢,这儿没你的事了。”说着亦往摘星楼里走去。 
  楼内二层的小卧房里,淡心正趴在床榻之上,犹自昏迷。竹影避嫌站在门外,屋内唯有沈予和出岫两人。出岫用剪子剪开了贴在淡心背上的衣衫,只是轻轻揭开,已见到一片赤红的血泡,有的地方烫得骇人。 

  出岫不忍再看,捂着朱唇终于止不住的落泪,沈予却一眼瞧见淡心腰部靠上的正中位置还有一块淤青,应是方才被那药盅砸的。都说医者仁心,他痛心于淡心的同时,也庆幸于出岫安然无恙。否则,他定会自责不已。 

  再看出岫哭得伤心,沈予劝道:“你别哭,诚王府内尽是奇药,云府也有,想必她不会有事。” 

  沈予这么一说,出岫也反应过来。诚王府里有没有奇药她不知道,但云府里却有不少珍藏的药材!她立刻醒悟过来,对沈予道:“我派人回去取药!” 

 正说着,聂沛潇的侍卫冯飞也带着几个下人走到了门外,被竹影伸手拦下。冯飞立刻会意,对着门内道:“沈将军、出岫夫人,卑职奉诚王殿下之命,来给淡心姑娘送药。” 

  出岫连忙擦干泪痕,又看了一眼趴着榻上犹自昏迷的淡心,道:“她这样子没法见人,我出去把药箱拿进来。” 

  沈予点头“嗯”了一声,出岫便径直走出去。刚接过药箱,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急促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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