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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妾心如宅-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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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沛潇想起了沈予那副既为难又无奈的表情,也不禁轻笑:“那子涵姑娘仗着是子奉的救命恩人,可没少做些矫情的事儿……因而我两才盘算着将她推给皇兄。左右鸾夙也矫情,两人又长得像,如今既然鸾夙走了,她也未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补偿。” 
  “可显然圣上并不领情。”出岫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聂沛潇见她秀眉微蹙,毫不掩饰担心之意,便也直白问道:“你是在担心子涵会缠着子奉?还是担心皇兄会看上淡心?又或者,你在担心皇兄会因此怪罪我和子奉?” 

  出岫听得有些绕,怔了怔才回话:“都有。” 

  “是吗?”聂沛潇面上表情隐晦,再道:“其实皇兄未必会讨要淡心,一来她是云府的人,二来皇兄对鸾夙还没忘情。恐怕方才他也只是一时恍惚,如今应当是清醒了。” 

  “但愿如此罢。”出岫又是一叹。 

  聂沛潇察觉出了这语气中的抗拒,眉峰一蹙:“你不喜欢皇室宗亲?” 

  出岫犹自未觉,只望着廊台外的雨幕:“至少我不希望淡心嫁给皇室宗亲。看似高高在上富贵鼎盛,实则暗藏杀机步步惊心。”她转而看向聂沛潇,接着再道:“况且以淡心性格根本不适合进宫,即便真的进了宫,她也不会得到很高的位分,还要一辈子做个替身,她不会开心的。” 
 “那你呢?”聂沛潇立刻追问:“你又是否抗拒嫁入皇室宗亲?我指的是做正妻。” 

  聂沛潇直直盯着出岫,面带询问,那语气如此直白,令她无从躲避。出岫觉得自己从前已说得足够清楚,不想再重复,更不忍再伤他,于是她假装雨声太大没有听见,睁着清眸佯作询问:“啊?殿下说什么?” 

  聂沛潇情知出岫是在找借口回避,也没再重复追问,只是面上毫不掩饰那份伤情。他不再说话,亦是远目望向雨帘之外,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箫在手中把玩:“许久没和夫人琴箫合奏了,不知往后是否还有机会?” 

  出岫勉强笑了笑:“等淡心的伤势好转,我定要弹奏一曲向您表示谢意。” 

  聂沛潇的表情这才缓和一些,流露一丝俊笑。他尚未来得及开口回话,此时便听闻身后传来一声禀报:“殿下。” 

  聂沛潇与出岫齐齐转身,瞧见冯飞淋得浑身狼狈,怀中还紧紧抱着个油纸包。聂沛潇这才想起来,方才自己吩咐冯飞去给出岫找衣裳了,便有些不耐地问他:“怎么这么久?” 
  冯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恭谨回道:“实在是咱们府里没有女眷,婢女们的衣服又怕折辱了夫人……卑职便特意去外头买了一件衣裳,哪知半路遇上大雨,才回来晚了。” 

  冯飞只粗略地说“去外头买了一件衣裳”,但聂沛潇也知道,这个时辰没有布庄还开着门,冯飞必然想了不少法子。如此一分析,聂沛潇也不好再发火,又看了一眼那油纸包,道:“你还知道用油纸裹起来。” 

  冯飞苦笑一声:“就是卑职淋坏了,也不能淋坏这衣裳。” 

  聂沛潇扯出一丝笑意,从冯飞怀中接过油纸包,道:“你下去罢。倘若这衣裳夫人穿了不合身,本王还是要治你的罪。” 

  说是这样说,也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冯飞躬身告退,聂沛潇便将油纸包塞入出岫手中:“我也不知道冯飞的眼光如何,你去试试罢。” 
  然而此刻出岫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件衣裳上,而是方才冯飞的那句“咱们府里没有女眷”……她想起从前聂沛潇说过要散尽府中姬妾,如此看来是真的了。 

  “殿下何必……”出岫难掩愧疚之意:“您如此待我,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聂沛潇甚是平静地笑了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方才你不是还说,改天要为我弹奏一曲表示感谢吗?怎么又要出尔反尔?” 

  他边说边朝出岫摆手,再笑:“快去换衣裳,你身上这件是穿不成了。否则一会儿回府让下人看到,可要失了你当家主母的脸面。” 

  出岫看了看自己裙裾和衣袖上的黑色药汁,还有下摆被溅上的水痕,也没有再拒绝:“好罢。” 

  聂沛潇顺手指了指楼上:“三楼还有卧间,我让婢女带你上去。” 
  出岫随之上楼,片刻之后换了衣裳下来。不得不说冯飞的眼光还是极为精准的,挑的这身浅绿色衣裙极为合身,也很衬人,料子也舒服,只不过……又是浅绿色! 

  聂沛潇倒没有多想,见出岫盈盈从楼上下来,将一袭绿色穿得楚楚动人,脱口赞道:“夫人真是天生丽质。” 

  出岫低眉看着身上这一袭浅绿色,婉转地道:“我还是习惯穿白色。” 

  想起出岫为何会常年服白,聂沛潇的笑容凝在面上:“今晚你受惊了,先去歇会儿,等雨势小些我再送你回去。” 

  “嗯,有劳殿下。”出岫俯身行礼。 

  岂料话音刚落,外头的雨声忽而小了起来,聂沛潇朝外望了望,笑叹:“夏天的雨还真如女人的性子。” 

  “怎么讲?” 

  “说阴就阴,说晴就晴,没有丝毫预兆。” 
 语毕,两人齐齐笑出声。聂沛潇见雨势已转为淅淅沥沥,不再耽搁,道:“我吩咐下人套车,这就送你回去。” 

  两把泼墨山水的油纸伞在雨中缓缓撑起,聂沛潇与出岫并肩朝诚王府门外走,一路难免沾湿了鞋尖。为了出岫的名誉着想,又有上次两人共乘一骑的教训,聂沛潇也懂得了分寸,特意备下两辆马车,他和出岫分开乘车,一前一后朝云府行驶。 

  雨中路上打滑,马车行得并不快,待平安抵达云府,子时已过。雨还在下,但已没了闪电雷鸣,雨势也不如方才那样气势磅礴。 

  聂沛潇率先跳下马车,很有风度地走到另一辆马车跟前,亲自扶着出岫下来。车夫立刻为两人撑伞,出岫顺手接过一柄,对聂沛潇道谢:“今晚真是多谢殿下,时辰太晚,您快回府歇着罢。” 
  虽有车夫撑伞,但聂沛潇的右肩还是被雨水淋得湿透,可他却浑然未觉,俊目泛着清光:“但愿有一日,你能光明正大夜宿诚王府,不必我再送你回来。” 

  说罢不等出岫答话,已转身回到马车内。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诚王府的两辆马车渐渐消失,出岫才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两年前,同一个地点,曾有一个侍妾在雨天给聂沛潇送过披风。她记得那侍妾当时说,聂沛潇的右肩曾在战中受过重伤,每到刮风下雨便会疼得锥心刺骨…… 

  可他却神色如常地,陪她度过了一整个晚上。 

 第200章 

  聂沛潇强忍肩伤回到诚王府,一路之上,肩上湿淋淋的布料已被体温烘得半干。待返回府邸之后,他的整条右臂已痛得失去知觉。 
  摘星楼内,擅长皮肤科的焦大夫被诚王府侍卫连夜请来,他前脚刚踏进淡心的屋子,沈予后脚就被冯飞唤走。 
  “怎么回事?”沈予知道冯飞是聂沛潇的贴身侍卫,若非自家主子出了变故,他绝对不会神色紧张至斯。 
  冯飞见状也不隐瞒,如实回道:“殿下从前征战姜地时,右肩曾被毒物蛰了一下,当时解毒不及时,无奈之下军医剜掉了他肩头一大块肉……可殿下也至此落下病根,每到风雪天气右肩便疼得厉害……今晚他一直强忍着,如今送出岫夫人回了云府,他才肯发作出来。” 
  两人撑伞边走边说,冯飞将聂沛潇的病症细细描述了一遍,沈予听后也算心中有数,便对冯飞道:“你去找几个火炉,还有北地常用的手炉,动作尽快。” 
  南熙向来四季如春,经年少有寒冬降临。倘若真要寻找手炉,只怕还得花费一番功夫。 
  好在从前聂沛潇旧疾发作时,冯飞早已备下了这些东西,听了沈予的话忙道:“府里都有现成的,火炉已经升起来了,就在殿下屋子里……至于手炉,我这便派人去找。” 
  沈予点头,又嘱咐道:“再取一套医用的银针过来,我要替殿下施针。” 
  冯飞匆匆应声而去,沈予便径自来到聂沛潇的园子里。这位诚王殿下虽贵为皇亲,却是个十分要强的性子,旧疾复发也强忍着不让外人知道。因而他屋前只有几个亲近的下人侍奉,并不是里里外外挤了一堆。 
  一路撑伞走过来,雨虽不大,可到底沾了一身湿气。沈予匆匆迈入聂沛潇屋内,刚一跨进门槛,迎面感到一阵热浪喷涌扑来,竟比酷夏正午还要燥热三分。可饶是如此,聂沛潇却侧卧在榻上,痛得冷汗直流、唇色惨白,不过他死死咬着牙关,并未发出一声呻吟。 
  沈予立刻探手去看他的右肩,入手处是一片冰凉而又精壮的男子肌肤,但很明显,右肩后侧凹下去了一块,应是从前被剜掉血肉所留下的创面。 
  聂沛潇犹自痛得不堪忍受,却在沈予探手过来时倏然睁开双眼,犀利的目光闪着隐忍和戒备,他一看是沈予,又渐渐放松下来。 
  沈予无奈:“殿下这是何必?方才您在出岫面前竟没有半点异常。” 
  聂沛潇面无血色,咬牙回道:“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怎能示弱?” 
 听闻此言,沈予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唯有叹道:“那也该让下人们进来服侍您。” 
  “不能传出去。”聂沛潇只说了这四个字,便疼得不再说话。 
  沈予顿时明白过来。是了,若是让世人知道,南熙堂堂诚王殿下每到雨雪天气便毫无抵抗之力,恐怕会有许多人抓住这软肋图谋不轨,加害于他。 
  沈予只得说道:“再忍忍,待冯侍卫取来银针,我便替您施针,会好受一些。” 
  聂沛潇低“嗯”了一声,开始闭目养神。 
  沈予站在炉子前将衣裳的湿气烘干,甚至为此闷得额头发汗。好不容易等到了冯飞,他立刻接过银针,在火上仔细炙烤之后,开始为聂沛潇施针。 
  肩上、颈部、头上的穴位逐个走了一遍,聂沛潇的脸色才渐渐缓和过来。沈予立刻将手炉按在他的伤口附近缓缓滚动,半晌,才听聂沛潇低声服了句软:“从前没这么疼过。” 
  沈予也是一阵愧疚:“今晚在摘星楼上,您搭救微臣时右臂太过使力,才会牵动了旧疾。” 
  聂沛潇闻言轻笑:“你说得我好像很英勇无私。” 
  “的确很无私。”沈予笑回。 
  “你也挺无私的。”聂沛潇精壮光裸的上身忽然一僵,继而肩膀又微微耸动,深深叹道:“你今晚还让我送出岫回去,这不是给我制造机会?” 

  “你也挺无私的。”聂沛潇精壮光裸的上身忽然一僵,继而肩膀又微微耸动,深深叹道:“你今晚还让我送出岫回去,这不是给我制造机会?” 
  沈予执着手炉的右手稍作停顿,笑道:“我没想那么多。” 
  聂沛潇大笑,继而说了一句并不好笑的话:“我怎么热得一身冷汗?” 
  沈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此后,两人特意避提出岫,逐渐聊起了朝中大事,以及军务的交接。由于天授帝亲口御奉沈予为“威远侯”,又撤去了他的从三品将军衔,因此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沈予和聂沛潇共事的机会将会很少,尤其一个府邸在京州,另一个封邑在房州。 
  如此聊着,到最后两人竟是越来越畅怀,直至外头天色泛起鱼肚白,他们才意识到已整整聊了一夜,而外头的雨也在不知不觉中停歇,只是天空还没有放晴的迹象。 
  沈予至此才感到一分倦意,不禁打了个呵欠,笑道:“这样的天气,真适合闷头大睡。” 
  聂沛潇亦是赞同:“你再去看看淡心,倘若她那里无碍,你便去歇着罢,也不必来回跑了,我让管家给你收拾厢房。” 

  沈予听后忙道:“即便您不提,我也要腆着脸留下来。如今子涵姑娘还住在我那座私邸里,昨夜被圣上这么一拒,她必定要不依不饶闹腾,我巴不得留下清静几日。” 
  看到沈予面上的无奈表情,聂沛潇也分外同情他:“这个好说,换做是我也头疼得紧。你安心住下,只要皇兄不让你随他回京,你爱住多久都行!” 
  说到此处,聂沛潇仿佛又想起来什么,对沈予嘱咐道:“我旧疾复发的事,不要告诉皇兄,他只知道我肩上有旧伤,其它的都不清楚。” 
  此刻沈予担心的反而不是这件事,斟酌片刻又问:“以您对圣上的了解,他真的会看中淡心吗?” 
  聂沛潇摇了摇头:“恐怕不会,皇兄过不了心里这一关,你不必担心。” 
  沈予这才稍感放心,再道:“那我去看看淡心,然后去睡一会儿。您最近几天小心,最好别再外出。” 
  聂沛潇有些犹疑:“可出岫近几日都会过来,我……” 
“殿下难道想拖着红烧蹄膀去见她?”沈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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