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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国子监绯闻录-第3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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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泽棠免其礼,撩袍坐下吃口滚茶,看向徐泾微笑道:“南方水土最是养人,你反倒黑瘦了。”

    徐泾摸摸自己的脸也笑:“在京城习惯了,到那边反有些水土不服。”

    沈泽棠又问:“可去探望过老夫人和荔荔?她们过的如何?”

    徐泾回道:“老夫人身体渐康愈,只是精神欠佳,幸得有小姐作伴开解,还算安好。”他顿了顿:“听沈桓说夫人带少爷小姐就在邻壁宿住,她又重回大理寺做了寺正职?”

    沈泽棠“嗯”了一声,闲话不再叙,开门见山:“青龙山那处,兵器可锻造完备?”

    徐泾笑着点头:“皆已完备不说,所锻造的兵器还十分精良,二爷若见着定会满意。”

    沈泽棠面庞含肃,沉吟会儿,把冯双林托舜钰捎来的讯,简述给他们听,再道:“今日锦衣卫捉捕兵部右侍郎刘燝、五军都督府佥事杨凤,此二人皆是徐炳永党羽,皇帝是给他一个下马威,逼他允肯同策出兵讨伐昊王。”

    徐泾锁眉疑惑问:“论理朝堂招兵天下,粮草战马兵器皆足,徐炳永为何迟迟不肯松口出征?”

    “他如何想已不重要。”沈泽棠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吾自会逼得他不得不出征。”

 第陆零玖章 斗心机

    沈泽棠转而看向侍卫倪忠:“吾交待你的事进展如何?”

    倪忠上前作揖:“昊王妃及世子等已护送洛阳,安顿在庆王府内。全本小说网;HTTPS://щWW。.COm;昊王麾下十五万人马,兵分东南西北四路、扮作流民暗自赶往南京,在青龙山会合。如今东南二路皆至,唯西北面山迢路曲还需数日光景。。。。。。。”

    沈泽棠问:“南京府尹唐同章可有遵吾谋策而为?”

    倪忠连忙回话:“谨遵二爷之命,白日不进城,晚丑时至寅时,唐府尹命守城吏仅开通济门,数众得以入内。”

    沈泽棠沉吟道:“唐同章此法可避人耳目,十三城门中,通济门占地最阔且容人最多,从此处入城最宜。只是对唐同章的官品。。。。。。。吾一直存疑,你连夜赶回南京,嘱咐如画等几严盯其行,若有异动当即斩杀,不必禀吾知晓。”

    他顿了顿,神情微凝:“徐炳永按兵不动必有阴谋,为以防不测,西北面人马不忙进城,寻最近镇郡分散隐匿,静待时机即可。”

    倪忠拱手应承,沈泽棠再问徐泾:“贾道士现可抵达昊王府了?”

    徐泾答曰:“前时接到昊王传来音讯,贾道士已在府中。”

    沈泽棠颌首:“那厮精通幻术,与昊王定有大用。”

    。。。。。。。众人又深谈许久,听得院墙外击打五鼓,隐约谁家鸡鸣声,窗缝渐透进清光来。

    董娘子端来四五盘热腾腾的裂口流油肉包子、洒满白芝麻烧饼及油糖蒸的粉饺,几碟佐食的酱菜,一盆熬浓稠的粳米粥。徐泾倪忠等狼吞虎咽吃个精光,抹过嘴儿齐齐告辞,赶路去了。

    沈泽棠轻揉眉宇间的疲倦,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门边顿住步,神情难辨地看向沈桓,淡道:“你真是能干啊。。。。。。。”

    沈桓不知二爷怎会夸赞他,却也喜滋滋地谢过:“二爷果然明察秋毫。”

    沈容背脊却莫名发冷,瞟一眼沈桓眉飞色舞的态。。。。。。这个二傻子!

    沈泽棠没多说甚麽径自回房,舜钰睡得很香甜,小脸红通通的,洒花褥子胡乱褪到腰际。

    他脱鞋上了床榻,虽一宿未眠却无甚睡意,抬手去抚她露在外半肩雪白膀子,竟是冰凉似水。

    或许因他掌心温热的缘故,舜钰揉着惺松眼儿醒来,见沈二爷坐在自己身畔,穿着秋香色直裰,目光很沉静,不晓得看了她多久。抿起嘴爬进他怀里窝着,衣上有肉包子及油糖饺儿的烟火气,抬手轻描他的薄唇:“怎一夜未睡呢?你这身骨可不是铁打的。”若早知如此,昨晚她也不会和他胡天胡地地歪缠了。

    手掌暖抚着她的膀子,沈泽棠默着片刻,半晌才低语:“徐炳永是个大麻烦。”

    舜钰便是还有几许困意,此时也被惊散了。

    沈二爷从来都是临危不惧的态,极难听他吐漏畏难的话,能这般说显见形势极其凶险。

    她努力回想前世里。。。。。。前世里沈二爷助昊王反叛时,徐炳永早因谋逆大罪被朱煜捕进昭狱,受尽酷刑而死。

    而此时徐炳永仍好端端活着,沈二爷却“死”了,没有沈二爷的朝堂,谁又能抗衡他如日滔天的权势呢。

    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舜钰心底恍恍地,看着沈二爷眉眼温润,他和昊王能如前世那般如愿夺位吗?

    如能的话,沈二爷怎会那样说呢。

    她想了想道:“兵部右侍郎刘燝和五军都督佥事杨凤是徐炳永的党羽,今在嬉春楼被锦衣卫捕押去昭狱,可见皇帝与徐炳永为削藩终生罅隙之心,或许哪日龙颜大怒,就给徐炳永安个罪名打入昭狱也未定。”

    “吾原也这般想。。。。。。”沈二爷摸着她乌油油的发:“可若是他俩演的一出戏给我们看。。。。。。。”鹿死谁手就难定了!

    他没再说下去,因为怀里丫头身骨颤动,脸也白了,把他衣襟紧紧揪着。

    有些后悔说给她听,他笑了,嗓音醇厚又低沉:“怕甚麽!你还不知我的本事吗?哪里轻易就会输呢,自然有法子对付他们。”

    舜钰想问是甚麽法子,沈二爷却松开她,舒展身躯躺平,双目微阖,有些慵懒:“你得去大理寺。。。。。。。我也得睡会儿。”

    舜钰不敢再打扰他,蹑手蹑脚趿鞋下地,穿戴齐整后,又走向榻沿俯身贴近他的脸:“二爷。。。。。。。。”

    沈二爷呼吸很平稳,这麽快就睡着了。。。。。。。。她亲亲他的脸颊,这才朝门外去。

    沈二爷却睁开眼睛,看着她纤弱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

    朱煜在武英殿设筵,亲拟所请臣子名目,不知怎地,舜钰竟也在所请之列。

    杨衍坐桌案前,目光炯炯盯她半晌,才发话道:“你可有暗背着我与圣上往来?”

    “不曾。”舜钰神情很镇定,把手里案卷摊他面前复核。

    杨衍不过随口一问,用脚趾头想都知,她个五品小寺正,莫说圣上,在他眼里也不值一文。

    “斟茶。”他头也不抬看着案卷,再取银质官印签盖。

    舜钰咬着唇瓣,撩袖执壶给他茶盏斟满,忽得杨衍伸手握紧她的胳臂,蹙眉道:“你腕间伤从何来?”

    舜钰脸想不红都难,她故作从容地挣开:“我自己不慎弄的。”

    杨衍笑里带着讽意:“你若是为沈泽棠上吊求死,记住是圈脖颈,圈手腕可死不成。”

    舜钰觉得他阴阳怪气地,更懒得理,待案卷签核完,忙收拾毕作个揖告辞,却又被杨衍叫住,听他说道:“去宫里赴筵你需寸步不离我,免得惹事生非殃及无辜。”

    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冯舜钰若是倒了血霉,他怕是也脱不得干系。

    舜钰自然心如明镜,道了声谢过,又笑了笑,辄身离开。

    杨衍垂首继续写奏疏,忽得蹙眉将毛笔一扔。。。。。。。笑甚麽笑,还笑得那麽好看。。。。。。

    难不成她对他起了意。。。。。。。休想!他堂堂二品大理寺卿,位高权重兼年轻清隽,府中门槛都被官媒子踩平几条,那些冰清玉洁的名门闺秀,他都不屑多望两眼,更况这冯舜钰哩!

    许配过人,还是朝堂政敌的孀妇,怀过子嗣。。。。。。。。杨衍摇摇头,把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掐灭。

    除非他疯了!

 第陆壹零章 赴筵席

    舜钰跟随杨衍入午门,朝武英殿方向行,有官轿络绎打身前过,因杨衍禀性孤高冷傲,是以掀帘招呼者寥寥。全本小说网,HTTPS://。m;

    他倒不以为意,反觉得清静,此时已是西岭烟霞生,东山落日横,二人背阳躅躅,浅灰双影忽高忽低、忽长忽短较着劲。

    杨衍突来一种走出地久天长的感觉,心底焦燥顿起。

    舜钰余光睃他骤然阴郁的神情,又不晓哪里触得他逆鳞了,懒得搭理,想着辰时沈二爷知她要面圣,特取过一只簪子给她绾发,提点道:“皇帝筵请多诡,此簪尖藏有迷药,戳刺见血即置人昏晕,你留着防身,进宫傍于杨衍左右不离,切记谨言慎行勿出风头。”

    她默默想着,武英殿已渐近,赴筵的官宦皆从轿出,彼此展颜寒暄,三三两两走着。

    徐炳永被众人簇拥走在前首,秦砚昭着绯红官袍位他右侧,显见其受器重之程度。

    舜钰瞟过那道清瘦背影,暗忖如今异于前世的局面,可是他在搅动风云、拨乱乾坤?

    他到底想要做甚麽!就不怕遭天谴吗?

    一路无言进至武英殿,十二宫女各提垂穗彩灯一溜排开,手执麈尾的太监公公站殿前迎接,按官爵秩品安席,皇帝朱煜已居首席,徐炳永上前欲跪拜见礼,被朱煜笑免,他坐去左边第一席,秦砚昭坐左二,其余各官皆按序告坐。

    杨衍分坐右三,见舜钰官卑人轻,被晾在旁儿等着见缝插针,他皱起眉宇道:“冯寺正为本官属下,受圣上旨意赴席,让其与本官共坐一席就是。”

    安席公公不敢做主,小步去禀朱煜,朱煜饶有兴致看向他俩,视线从杨衍移到冯舜钰身上,难曾想多日未见,竟愈显的流盼姿媚。

    有诗云: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便是此间少年模样。

    他喉结微滚,淫心辄起,命公公斟酒赏赐杨衍与舜钰,微笑道:“杨卿高德鸿才,忠诚可鉴;冯寺正才貌双全,前程无量,吾朝贤能后继,朕心悦之。”杨衍接酒,恭敬回话:“承圣上赞誉,愧赧之至。”即举盏一饮而尽,舜钰也吃了。

    徐炳永自顾吃茶,目不斜视;秦砚昭看了看舜钰,起身朝朱煜拱手道:“安席以序爵为规不可违,冯寺正乃下官表弟,请皇上允他与下官同席。”

    朱煜颌首恩准,舜钰抿了抿唇,走近秦砚昭跟前作揖见礼。

    待众人就坐完毕,各种珍馐美馔、琼浆美液端摆上来,又听得鼓乐咚咚,歌声袅袅,十几乐伎跳起霓裳舞,举手投足间若仙女下凡,着实令人惊艳,叹为观止。

    舜钰正望向一盘八宝鸭,秦砚昭已挟起块搁到她的碟里,展颜微笑,低说:“这鸭肉肥而不腻,炖得酥烂喷香,宫廷御厨的手艺非民间可比,你也尝尝。”

    舜钰不言语,神情冷冷淡淡的,咬过两口丢在旁不吃了,秦砚昭不以为意,又替她舀碗浓稠稠的燕窝羹:“燕窝秋冬月适宜做羹,府里只知用鸡汤熬炖,宫中则添加鸡脯、鸡皮、火腿及笋四物吊鲜,更有味且养身,记得从前你爱挑嘴儿,唯独这个是最喜的。”

    舜钰笑了笑:“表哥错了,我如今吃口清淡,偏不爱这些油腻腻的。”

    她挟了一筷子油盐清炒风白菜心,吃得津津有味。

    “九儿,我们难得能同席吃膳,就不能心平气和一次麽。“秦砚昭嗓音苦涩难掩:“你或许觉得无谓,可我却日日企盼能有此刻美景,梦里都梦过数次,功名利?、荣华富贵于我如手握烟云,而你却真实的存在,不管你怎地憎恨我,我仍要倾尽全力保你现世安稳,性命无虞。”他顿了顿:“沈泽棠已逝,你何必。。。。。。。”

    舜钰打断他的话,语气很平静:“表哥此话差矣!圣上请筵岂容谁意气用事,不喜就是不喜了,我不愿勉强自己,你也勿要为难她人。再提点表哥一句,即知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如手握烟云,那更应谙握得愈紧便会散得愈快之道理。逆天改运或许一时得逞,却不是良久之计,终将遭天谴还报,望你适可而止,从旁做一看客,再莫扰天地纲常,或许还可明哲保身。否则便是大罗金仙都难救你。”

    秦砚昭端起酒盏来吃,忽而紧盯她慢道:“徐炳永至今还安然无恙地活着,九儿似乎很困扰啊!”

    舜钰心微沉,却面不改色:“你毋庸这般阴阳怪气、话里有话。”

    秦砚昭噙起嘴角:“沈泽棠还活着罢!他丰功伟绩未成,此生怎能轻易就死了呢!九儿重返大理寺,是想助他与昊王颠覆吾朝江山?真是好笑啊!前世里你为将昊王拉下皇位,可是费尽心力连自己名声都不要了。。。。。。。你让我从旁做个看客,可你呢,你现在所做的又是甚麽?”

    一个公公捧着雕漆填金红盘儿,托着两个酒盏过来,恭敬道:“皇上赐五年陈梅花酒,两位大人请。”

    秦砚昭接了,起身举盏道谢,舜钰愣着神不接,手儿止不住颤抖,那公公等了稍刻,眼神狐疑地暗瞟她一眼,又道一遍:“冯大人请。”

    舜钰似才惊醒过来,双手接过,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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