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第6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刚才的话肯定都被他听去了。
真是丢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日偷听主仆俩说话的人,怎么就扎堆了呢?而且都有意无意的选在人声嘈杂的地方,巧妙的掩住了自身的气息,没让她及时的察觉到。
“刚来。”
凌准拉开她身旁的条凳,若无其事的坐下。
“你今日不当值吗?”
许含章乐得他肯装聋作哑,笑容便愈发的灿烂。
“有事,提前过来了。”
凌准强行压下心里那股子心酸又无力的感觉,说道。
“什么事?”
许含章从善如流的问。
“就是,中邪……”
凌准把先前听过的怪事提了下。
“那宝珠你一个人吃着吧,我先去看看。”
许含章正要起身,却被他拦了一拦。
“不急,等你吃过了再去。”
凌准的目光十分坚定。
以前他是没来得及遇着她,没能护着她。
现在既然有了靠近她的机会,自然要好好的对她。
至少,不能让她饿肚子。
“哦。”
许含章重又坐下,“对了,你喜欢吃什么?”
这是要加菜的意思了。
凌准压根就没有半点食欲,但想着要陪她吃饭,不好在旁边干看着,以免会让她尴尬。
于是他只好顺从的扫了眼食单,随意点了两个菜。(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五十三章 解惑
(全本小说网,。)
“府衙那边你继续盯着,等尘埃落定了,就把余娘子带回来安置。”
从食肆里出来,许含章拉过宝珠,叮嘱道。
“她如果不肯回来呢?”
宝珠提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那就用拖的。”
许含章一本正经的答道
“拖不动呢?”
“那就用扛的。”
“扛不动呢?”
“那就扔掉得了。”
“娘子,你又拿我寻开心!”
宝珠这才反应了过来,颇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你尽管放心,她不可能不回来的。”
许含章故作神秘的一挑眉,“因为,她还有一笔账,要跟我算呢。”
“哦。”
宝珠恍然大悟。
“府衙是怎么一回事?余娘子又是谁?算什么账?”
待宝珠走后,凌准皱着眉头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秋日的某一天,我和宝珠从周府出来,见一个老妇抱着女儿,在路上哀哀痛哭……”
许含章沉默了片刻,忽然露出如冰雪消融般温暖的笑意,耐心的讲述起来。
比起装聋作哑的他,还是好奇心极重,热衷发问的他更让人感觉亲切。
“什么,余娘子的丈夫也住在升平坊?”
在听到余氏辛苦操持家务多年,一朝却被婆婆卖掉时,凌准很是唏嘘。
而后在听到她伤神过度,大部分魂魄离体而去,流连于长安时,凌准很是感慨。
然后在听到姓宋的为了攀上张司业那层关系,居然愿意为别人养孩子时,凌准很是无语。
最后在听到他竟和自己住在一个坊时,凌准简直是出奇的愤怒了。
那样的败类,衣冠禽兽,居然和他走着同一条坊道,进出同一个坊门?
凌准顿觉一阵膈应。
“当时我在你家门外驻足了一会儿,想着以后若是能了结手头的事,一定要回来找你叙旧。”
许含章察觉出他情绪的不爽,连忙把话题往温馨的氛围上带。
“算你有点儿良心。”
她没有打算一去不回,而是把自己纳入了归来叙旧的范畴。
凌准只觉心口温温热热的,生出了无以复加的幸福感。
“谁知我还没回长安,你就先来益州了。”
许含章抬起头,含笑望着他,眼眸璀璨如星。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来益州前,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本以为依你的性子,定会找个深山老林,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为了迁就她的视角,凌准低下头来,亦是含笑望着她。
“我可不会那般委屈自己。”
四目相对的这一瞬,许含章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别过了头,继续说着正事:“余娘子醒了以后,一直没能从阴影里走出来,成天怨天怨地,以泪洗面。我向来不是个热心的,不想再多管她的事,但她的阿娘来找过我,让我收留她,我不好拒绝,然后……”
然后,宅子里就多了个怨妇。
油盐不进,不识好歹,指桑骂槐,阴阳怪气。
许含章正想着要用点粗暴的手段开解她,宋家人就及时的送上门来,狗皮膏药似的粘着她不放。
只需借着这块膏药的粘力,一撕一扯,她的旧伤和心结就能鲜血淋漓的裂开,待结痂脱落后,便是新生。
当时仅凭直觉,许含章就觉得宋家人是闯下了很大的祸事才仓皇逃回来的,绝非是荣归故里,光宗耀祖。
“我懒得和她的婆婆耍嘴皮子,就让宝珠暗示吴老伯去报官,想着只要进了府衙,就能让心里有鬼的人脱一层皮。”
但结果却远远超出了许含章的预料。
谁能想到宋母会窥破了张娘子的秘密,恶向胆边生,险些把张娘子的命都折腾掉了?
也许她行事的时候,只记得张娘子是她的儿媳,却忘了站在儿媳背后的张司业一家,忘了即便是庶女,那也是张司业家的庶女,不是她能随意欺辱的。
至于侵吞地产什么的,许含章就不是很清楚了,估摸着大概是他们稍稍有了点儿权利,就失了本分,大肆搜刮。
反正,这都是能拿来定罪的。
还有一件事,许含章没有跟凌准提。
自己这两天不知是不是撞大运了,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譬如那晚听了唐孑遗的故事,想着他若是和以前搭讪过的某位小娘子重续前缘就好了。
然后他就真的带了个小娘子,在大街上打情骂俏。
接着又想着要揭开余娘子的伤疤,让她彻底醒悟。
然后宋家就如有神助的登门,帮了大忙。
这是巧合,还是意外?
亦或者是,心想事成?
许含章打心底里就不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至于算账,当然是我把她夫家人都坑进去受罪的那笔账。等她缓过来了,一定会找我理论的。到时候我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来个当头棒喝,她的死脑筋就不会再打结了。”
末了许含章说道。
“你的确是好心。”
凌准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但她如果不领情,你又该怎么办?”
世上多的是不理解别人的善意,反而狠狠回咬一口的人。
“当然是让她走啊。”
许含章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安了我自己的心。她要是仍冥顽不灵,就让她出去自生自灭好了。”
“你真能做到如此利落,不会心软吗?”
凌准表示怀疑。
“能。”
许含章表示肯定,“我又不是没有底线的滥好人。”
“那我就放心了。”
凌准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悄悄松了一口气,又道:“府衙那边的消息,我可以帮你留意。我二叔有个故交,正好在府衙里任主簿一职。”
“好啊。”
许含章也不跟他客气,抿嘴一笑。
——————————————————————…
一进魏府的大门,凌准便感觉有一股无形的阴风吹来,似是想穿透外袍,往他的四肢百骸里钻。
“十一郎啊,你可算来了。”
张参军在内院里听得下人的通报,忙不迭的迎了出来。
但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急匆匆走在正前方的凌准,也不是恭顺的在侧边引路的门房,而是位置明显靠后,正左顾右盼的许含章。
他娘的。长得美的人就是占便宜,就是抢眼啊。
他打量着许含章精致的面庞,忍不住暗暗的感叹道。
等等!
驱邪,小娘子?
莫非十一郎请来的,就是她?(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五十四章 遇蛇
(全本小说网,。)
看着对方诡异而闪烁的眼神,许含章焉有不明白之理。
自己今天为了杀一杀宋家人的威风,便故意打扮得像只富贵的花孔雀,加之天不算太冷,又觉得对方是凌准认识的人,露脸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便没有如往常那般戴上兜帽遮掩。
这两相叠加,就容易让人产生最糟糕的印象——打扮俗艳,长得又不够稳重大气,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儿得道高人应有的超然洒脱,怎么看都像是江湖骗子。
但许含章不会因此而改变自身一丝一毫。
如果仅仅是怕旁人认为自己花哨,就要穿灰扑扑的、打了补丁的袍子,积了灰也不敢洗去;怕旁人看自己面嫩,不肯给予信任,就得成天板着脸皱着眉,故作老成。
照这么迁就下去,哪天旁人觉得自己碍眼,那自己是不是就该去死了?
“敢问这位小娘子如何称呼?”
那边的张参军努力的挤出一脸真诚热情的笑容来,问道。
“我姓许。”
相比之下,许含章的笑意就要自然的多,说着还向他行了一礼。
“哦,原来是许娘子啊。”
倒是个懂礼节的。
张参军对她的印象稍稍改观了些,接着便无比乐观的自我安慰道——就算她是个骗子,但能长成这般动人的模样,十一郎也算是赚到了。
退一万步来说,总比被脏兮兮的、神神叨叨的神婆骗去了好。
凌准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暗暗觉得好笑,却不想去解释什么。
有时候,事实胜于雄辩。
她定能用自身的本事给自己正名,无需他多费唇舌。
“咦?”
走到内院和外院的交界处时,许含章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脚下的一片枯草,神色未变。
“是有什么不妥吗?”
凌准也望了过去。
只见草丛像是被什么东西分开了,均匀的倒向两边,在中间留下一道长长的弯曲印子。
是蛇吗?
他第一反应便是这个,旋即又好笑的摇摇头。
蛇是最畏寒的动物,天一冷就会钻进土坑里长眠,直到来年的夏日,才会再度出现。
“走吧。”
看着草丛里的痕迹,许含章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幅零碎斑驳的画面。
炎夏,绿草,水波。
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
画面渐渐凝聚成形。
处于最角落的,是个面目模糊的女子。
而女子的脚下,盘着一条红黄相间的大蛇。
这幅画面,是在哪里见过么?
不然怎会如此的熟悉?
许含章正待细看,画面却忽然碎成了无数块光斑,转瞬就消失不见。
既然都不见了,那留在原地思索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先搁置一边好了。
“老夫人,快下来,危险!”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梯子拿来!”
“软垫子也多拿几个,铺到地上!”
“哎哟,老夫人您慢点儿,别闪着腰了!”
三人刚进内院,就听到了嘈杂的叫嚷声。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伸手抓住了假山上凸起的岩石,正灵活的往上攀爬。
但用攀爬来描述,并不准确。
她就似某种软若无骨的动物,腾挪移动间毫不费力,动作极快,转眼就游到了假山的最顶端。
而她接下来的动作也很古怪。
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蹲下,而是别扭的盘着胳膊和腿儿,蜷缩成了一团,口中的舌头则吐得很长很长,配着白森森的两排牙齿,给人以不寒而栗之感。
就像是,一条毒蛇。
凌准心里一紧,立刻侧头去看许含章,想从她的目光里确认点什么。
“嗯。”
许含章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此时梯子和垫子都堆在了假山旁,有胆大点儿的仆役已挽起了袖子,跃跃欲试。
“让他们都远远的散开,不要在此处逗留!”
见老夫人的眼瞳已变为了竖起的形状,许含章连忙说道。
“散开,都散开!”
凌准立刻出声喝道。
“耳朵聋了吗?都给老子滚!”
张参军虽信不过她,却还是要给凌准一个面子的。
“什么?”
下人们愣了愣,随后便都以为是张参军想要一展身手,把老夫人给救下来。
“您放心的上吧……我,我们不会碍着您的事。”
一个婢女怯生生的开口,然后往假山前又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