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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美人剔骨-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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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钥匙

    (全本小说网,。)

    人不可貌相,而书房亦如是。

    和外间那简朴到有些寒酸的布置不同,书房内的格局显得分外富丽而大气,没有用上一盏可能会溅起火星子的油灯或蜡烛,而是以多颗硕大的夜明珠悬在顶上采光,遍地铺着绛红色或宝蓝色的方胜暗纹地毯,踩上去只觉柔软厚实到不可思议,几乎要将人的足尖都融化掉,一排排紫檀木大书架密密匝匝的挨在一起,绵延开去,一眼望去,竟是望不到边际,其上不知陈列了多少浩瀚如海的书卷,因为一直被保存得极好,极为爱惜,纸页并没有泛黄,却同样给她以沧桑的沉淀感。

    “上面还有两层。”

    眼见她一来就直奔搁着诗集的地方去了,贼心不死,意图找出沈构的作品一观,崔异便无奈的清咳了一声,边往二楼的木廊上走去,边说道:“你还是死心吧。就凭他那点儿斤两,是没资格被收录进来的。”

    “嗯。”

    许含章讪讪的应了声,跟着他一道上了二楼。

    这里的书要比底楼少很多,因着没有设窗户的缘故,光线极暗,且顶上一颗照明的夜明珠也无,书架则换成了黑檀木的,地毯也是幽深如墨的颜色,将整层楼衬托得愈发不见天日,让许含章有了无意中闯进黑煤窑的错觉。

    “你且随意选一本书打开。”

    崔异漫不经心的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叩了叩身侧的书架,说道。

    “好。”

    许含章没有多此一举,去问他打开后该怎么看清上面的字,而是果断采取了就近原则,拿起靠在自己手畔的一本书,缓缓打开。

    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萤火虫似的微光从纸张里幽幽亮起,虽则黯淡,却恰好能将上面的文字照了个清楚。

    “然皇后宠衰而爱弛,骄妒滋甚。有南诏巫女,名曰阿楚,自言有术能令今上意回。遂昼夜祭祀,合媚药服之。巫著男子衣冠帧带,素与皇后寝居,相爱若夫妇……事败,相连及诛者三百余人,阿楚枭首于市……”

    许含章怔怔的瞧着这一页,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逐渐平复了心里的惊愕——这个名唤阿楚的巫女还真是一道清流,好不容易打入了最核心的位置,却不想着搞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阴谋来,反而迂回曲折的起了旁的心思,美滋滋的睡上了皇帝的大老婆……

    然后,许含章有些窘然。

    莫非千百年前那场轰轰烈烈、鸡犬不留、赶尽杀绝的诛巫之举,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巫蛊作乱,民不聊生’,而只是一个绿油油的君主的怒火?

    这也太儿戏了……

    但,好像也情有可原……

    “你怎么一来就翻到了这个?”

    崔异打量着她诡异莫测的脸色,下意识便凑了过来,往书页上扫了一眼,片刻后也窘了,然后飞快的掩饰过去,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很多争端,起因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不用扯什么大仇大恨,阴谋诡计,只需有一个人看另一个人不顺眼,就能名正言顺的打起来。更何况,这个女子是个色欲熏心的,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去勾引别人的正妻……”

    貌似解释得越正经,内容就显得越不正经。

    于是崔异放弃了继续解释下去的念头,生硬的转过了话题,“一楼有六艺类的书,也有四书五经,有游记,有舆图,有志怪录,有传记……二楼则专门收藏着孤本、琴谱、异闻录、秘史,总之都是些市面上看不到也买不到的东西。”

    说着便轻车熟路的绕到角落里,抽去外头的黑布,取了卷竹简出来给她。

    “这是南诏的编年史,你有空了可以看看。”

    又找了本泛着异香的旧书过来。

    “上头记载了南诏各个部落的风俗,以及历任巫女的去留。”

    许含章微微攥紧了自己的指节。

    她明白,即使有了这些详尽的信息,她也未必能改变什么,扭转什么,但至少可以了解到阿娘曾生活的那个地方是什么模样的。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还有这个……”

    崔异又塞了一本书过来,“里面的风水堪舆之论,全是由袁公亲笔所书,是他仅存于世,为数不多的真迹之一。”

    “那个,是你祖父所在籍贯的县志,里头曾一笔提过某个因不得志愤而跳河,然后因水太浅,愤然起身上岸的书生,便是你祖父了。”

    “这个,是你家乡的风物志……”

    室内的氛围忽然一凝。

    崔异很想收回这句话,奈何回天乏术,只得又扑进了书海里,想要找一本恶俗的民间故事大全,活跃一下气氛。

    “多谢。”

    许含章却若无其事的一笑,上前将他手里的风物志抽了出来,认真道:“这些,我都会仔细看的。”

    她不是个磨叽的人,既然已经选择了放下,就不会再拖泥带水,借题发作了。

    “还是省着点看,别耗着眼睛了。”

    崔异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从袖中滑出了一把钥匙,递到她的手里,“这个,是用来开第三层楼的。”

    宋子玉寄回一封家书,说在都城的西面买下了一座宅子,布置得极其雅致舒服,又请了一帮丫鬟和仆妇,要接全家人去享福。宋母说以后多半是不会回来了,就做主卖掉了老宅和田产。

    “你有完没完!”,话音未落,白面书生就变身黑面煞神,将许氏推倒在地,“这些事我请个管事的婆子也能做,你他娘的少来邀功!”

    。

    。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下了两天两夜才消停。这么冷的天,虽不至于将整个都城变为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但满目的萧条凄冷是必然的。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大多是迫于生计必须出来上工的平头百姓,这些人穿着单薄破旧的粗布麻衣,瑟缩的走在路上,看上去甚是凄凉,但他们的表情是木然的,仿佛早已习惯了如此过活。

    天空是灰蒙蒙的,被铅云层层叠叠的覆盖。

    天幕上没有月亮,连一颗星子也无,惨淡得可怜。张老三身穿一件单薄的麻衣,脚踏一双露趾的草鞋,小心翼翼的推着破板车上了山道,在乱葬岗前停下。这里坟包密布,阴风阵阵。(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三十一章 用饭

    (全本小说网,。)

    “那你还是自己收着好了。”

    许含章的神情却骤然变得严肃起来,眉头蹙起,将钥匙抛回了他的怀里,不悦道:“另外,你能不能别用这种交代后事的语调,托别人帮你保管东西?”

    “后事?”

    崔异明显是怔住了。

    “不是交代后事,那还能是什么?”

    想着他先前说过的‘即使我不在了’的话,许含章的心里便有一种莫名的烦躁,直觉很是不祥,“若是你真的想成为我的家人,庇护我一世,那就先得好好的活着,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丧气话,也不要把族老族小这一类的外人扯上。”

    她的直觉,向来是很灵的。

    好的灵,坏的也灵。

    “我只是随便打个比方,你还当真了?”

    崔异已回过神来,笑了笑,复又将钥匙递给她,“好了,我以后不提了便是。”

    “是么?”

    许含章冷眼瞧着他,没有去接,任由他的手僵在了半途中。

    “要不然,我带你去瞧瞧沈构那边的情形?”

    见她仍是面色不虞,崔异只得使出了年少时惯常拿来哄她的法子——如果是因某件事让她气不顺了,且无论如何也没有转圜的余地,那就得赶紧在别的事情上给她找补回来。

    其实,他知晓她对沈构这个人的死活是不关心的,只是想知道那个邪祟的来历,同时为那个被剽窃的苦主出头罢了。

    他之所以没让她插手,并不是觉得她有了如今的身份就该撇开过往,学着做一个矜持端庄、目下无尘的贵女,而是觉得她身体尚未彻底的养好,故不想让她平白的耗费血气和精力。

    但眼下想让她气顺,就只有这一个法子可用了。

    即便他很是不愿,却也只能这样了。

    “成交。”

    许含章立刻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毫不犹豫的自他手里接过了钥匙,收入袖中,然后转过身,裙裾飘飘,步履轻盈的下了楼。

    “……”

    她的变脸之快,不得不让崔异怀疑她刚才的盛怒是装出来的,可惜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若他这会儿提出质疑或做出反悔,那才会真正的捅了大篓子,得不偿失。

    于是,崔异很明智的保持了缄默。

    直到从书楼里出去,又往外走了半里路,他才终于开了尊口,随手招来两个小厮道:“让崔管事去席间一趟,把那几本诗集拿来。”

    那几本诗集,自然是被宾客们用来拆解和研读的沈构的大作。

    ……

    ……

    暮霭蒙蒙,长烟引素。

    园子里的筵席早已经散了,一众贵女贵妇在崔五娘周到的招待下,至少在面上是做到了宾主皆欢,尽兴而散。而前院的热闹也徐徐落下了帷幕,才子和名士们各怀心思离去,相信不消两日,沈构的恶名便能传遍整个长安城了。

    ‘哗啦’的声声轻响。

    许含章坐在自己院中的秋千架上,迅速翻着纸页,一目十行的扫过去,但见通篇都是‘佳人’、‘梳妆’、‘容光’、‘鸳鸯’、‘粉黛’的字眼,读来的确是柔婉绮丽至极,情感细腻,字里行间都充满了温情与怜惜的意味,不像是沈构那种人能写出来的。

    那,到底是谁写的?

    她的手不断的在纸面上摩挲着,想起了祖父曾对自己说过的一段话。

    “上古仓颉见灵龟负图,书丹甲青文,遂穷天地之变,俯察龟文鸟羽山川,指掌而创文字,待得字成,天为雨粟,鬼为夜哭,龙为潜藏。这足见是文字是有灵性的,所以,一定要对其心存敬畏。”

    既然文字有灵,那它们能不能记得自己原先的主人是谁?

    应该,是能的。

    许含章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冥想的状态,用心去感知文字里所残留下来的气韵。

    但进入她意识的,却是一片空白。

    什么也没有。

    短暂的茫然过后,她果断把感应的对象换成了木。

    因为,纸的前身为木。

    如果是道行不够,无法和文字沟通的话,那转而和五行之中的木打打交道,她还是能做到的。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她的意识里仍是空空如也。

    依然什么都没有。

    “下来。”

    正当她百思不解的时候,秋千架一侧的藤蔓被人拽住,死命的一晃,力道之大,险些将她直接从秋千上掼下来。

    会这样粗鲁待她的,除了崔异,便没有旁人了。

    他此时换了身家常的装束,上袍和下裳都是半新不旧的,腰身与袍袖显得略为宽大,头发则用了一枝木簪闲闲的挽住,而不是用玉冠或幞头来固定,看着明明是很懒散的,偏生却不减风流之姿,清逸出尘,甚至会让人隐有自惭形秽之意。

    “昨日我从山上回来,带了些新鲜的鹿肉鹿血,你要不要尝尝?”

    崔异虽是在征询她的意见,但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肯定。

    “我还不饿。”

    许含章摇了摇头。

    她这会儿哪有心思用饭?

    “我也不饿。”

    崔异微微一笑,眼神里透着一丝淡淡的怅然,低声道:“但是,好些年都没有人陪我一起用饭了。”

    这是实情。

    他的亲人里有病死的,有猝死的,有横死的。

    活到最后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然而,说是一个人也不太恰当,毕竟和他同族的人,还有那么多。

    但这些大都是想趁火打劫的,要么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这一房所留下的偌大的家业和权势,使出了层出不穷的阴谋;要么是直接盯紧了他的项上人头,狠厉的用起了下毒、暗杀、放火等手段,想要除之而后快。

    所谓的世家风仪、谪仙姿态、同气连枝,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根本就是个笑话。

    即使他早在幼时就知道了这一点,但在直面丑陋的现实时,还是免不了会为之心惊。

    而后,他终是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踩着一地鲜血和骸骨走出来,将自己这一房的威势经营的更胜从前。

    但能陪他用饭的家人,却是一个也回不来了。

    纵使面前摆满了珍馐玉盘,他仍是吃的味同嚼蜡,冷冷清清。

    “现在,不一样了。”

    崔异眼神里的怅然渐渐散去,斩钉截铁道:“至少,你回来了。”

    “我饿了。”

    许含章心头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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