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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合租时代的爱情-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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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沿着这条道开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来到发生事故的那个矿井。这里停着很多车辆,有警车、救护车,也有喷着某某殡仪馆字样的面包车。我们试着在车缝中穿插,不料马上被几名身穿军大衣的青年堵住,说是正在处理现场,无关车辆一律不准入内。

没办法,我只得让陆师傅将车停在外面留守,让杨晓跟着我混进去采访。在一座煤堆后面,我缠住一位遇难者的家属,可是还没说两句话,就被两名军大衣过来干涉了,他们粗暴地命令我和杨晓马上中止采访。杨晓说了两句抗议的话,顿时招来他们更加恶劣的态度,将我们连推带搡地撵到车队那儿。

这个时候,我发现身边有一拔记者模样的人围在一起交头接耳,过去一打听,果然是各地来的媒体记者。令我和杨晓吃惊的是,他们无一例外受到阻拦,有采访内容的本子被撕碎,进行过拍摄的相机被没收。最令人愤慨的是,其中有两名混进抢险指挥部进行采访的记者遭到了殴打。

众人脸露无奈之色,你一言我一句却想不出什么好招,看来只能等着地方有关部门的松动,否则很难进行采访。

我和杨晓面面相觑,彼此心里明白,这次采访要想顺利完成几乎没什么指望了。杨晓明知无望,却仍低声问我应该怎么办。我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几口,将烟头扔到脚下踩灭,问杨晓敢不敢跟我摸到指挥部去。虽然有同行被打在先,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每个人的际遇总不一样的,没准能让我们捡个便宜呢。

杨晓的表现果然跟平时一样,外柔内刚,她几乎未曾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我们说干就干,一路像铁道游击队员一样,小心翼翼的借着此起彼伏的煤堆,躲着暗哨的眼线。几经周折,两个人终于混进构造简易的抢险指挥部。

里面亮着灯,却是阒无一人,看来那些人已经转移了办公地点。我和杨晓大失所望,采访采访,总得有对象,否则怎么采访,总不能自己跟自己采访吧。正在气馁,我忽然发现在东边墙角的阴影里,有一堆盖着帆布的东西。走过去踢了一脚,明显感到不对劲儿。揭起帆布一看,我吓了一跳,下面赫然躺着三具尸首!从衣着和容颜来看,显然是遇难的矿工无疑。

我连声招呼杨晓过来拍照。

杨晓当即奔近,打开闪光灯,从不同的角度拍了数张照片。拍照完毕,我还没来得及将帆布重新遮好,不知从哪个小门里冲出四名军大衣,将我们团团围住,面目狰狞地喝令杨晓交出相机。

好不容易到手的资料,我们怎能轻易交出?杨晓双手紧紧捂住相机,大声地跟他们交涉,试图得到通融。

这些军大衣不知是矿主雇来的打手呢,还是另有身份的什么人,反正他们态度无一不是极其恶劣,跟大街上的地痞流氓几乎没有两样。说着说着,其中有人突然扬手打了杨晓一个响亮的耳光,并粗暴地推来搡去,试图夺下她手中紧抱的那台佳能D1新闻摄影专用相机。

杨晓似乎被那一记耳光打蒙了,只见她披头散发的蹲在地上,手里仍然死死抱住相机。可是这帮家伙毫无罢手的意思,居然揪住杨晓的头发,想把她拎将起来。

我四下张望,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柄铁锹,就过去抄到手上,趁着军大衣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杨晓,从而无视我的空档,靠过去狠狠抡起了铁锹。

说实话,我这样的举动完全是不理智的,但那一刻我心里只有怒火,没有理智。尽管我不爱杨晓,但我们之间毕竟发生过非同一般的往事;而且,在弄清桃花和周峰的关系后,我内心里对杨晓始终有一份愧疚之意。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杨晓只是我普通的同事,我只会上去劝解,不可能会抡起铁锹动手……

由于出其意不意,当场有两名军大衣踉跄着被我拍翻在地。另外两名立即放下杨晓,朝我扑了过来。我一边挥动铁锹抵挡,一边大声吆喝杨晓跑路。

杨晓起身朝外跑去,到了门口,她似乎才意识到我的安危,停住脚步回头望来,眼里满是着急关切之意。我跟她目光这一交接,立即被一名军大衣瞅住机会,在我腰上踹了一脚。

我打了个趔趄,对杨晓吼道:快走!

话音尚未落下,原先被我拍翻在地的军大衣已经加入战团。其中一个出手狠辣,斜刺里在我鼻子上擂了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鼻血当场就飞溅出来。痛楚还没袭击上来,我的小腿又被人狠狠蹬了一脚,整个人失去重心,滚倒在地。

这四名军大衣似乎被我惹急了,我倒在地上他们仍然意犹未尽,围着我拳打脚踢。

就在这时,只听杨晓尖声叫道:别打了!相机给你们!别打了!

随即响起相机摔在地上的裂响,接着听到有人恶狠狠地说:他妈的,把他们都关起来!

其时,我的意识有点模糊,却分明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在内心深处传来……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82)
我和杨晓被军大衣分别关进两个房间。他们让我老老实实待着,千万别耍花枪。其中有个小胡子甚至威胁我说,如果我再敢闹事,他就敢把我活埋,反正这里矿洞很多,根本用不着现挖。出门反锁之前,他们心思缜密地缴走了我的手机,使我跟外界彻底失去联系。

这时,我才感到浑身生疼,尤其鼻子,虽然血已止住,但依然痛得钻心。环顾四周,全是铁皮墙,对我这样没有前科人来说,简直比监狱还要监狱。我忽然想起以前痴迷的电视剧《越狱》,未免有些后悔当初没能报考工程学院,否则就能像主角迈可儿那样,挖条地道跑出去。

勉强坐下来,我想了杨晓。这姑娘刚才受的苦头和惊吓也不比我少,现在她肯定跟我一样,手机被军大衣收走,与外界隔绝。想到这一节,我心里顿生怜惜,可是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除了等待外援,我也丝毫想不出辙儿。

掏出烟盒,我用沾满自己鼻血的手指夹了一支。惨淡的灯光下,我发现自己的手指在不停地颤抖。拨起袖口看表,已经是凌晨1时左右。由于来时在车上吃得敷衍了事,现在肚子空空如也,饥饿、委屈、担忧纷纷涌了上来。我深深吸了几口烟,强迫自己安定下来,打起精神抗拒这漫漫长夜。

抽完一支烟,我还是不安地站起来,在屋里到处走动。绕室一匝,我发现墙角处有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凑近洞口,能看到外面的被灯光照亮的大小煤堆,还有一条被运煤车碾平的车道。看着外面的灯光和道路,我突然奇怪地想,如果自己能变成蝴蝶之类的飞虫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从这个窟窿飞出去,重新回到自由女神的怀抱里。

想到自由女神,我随即想起了桃花。白天刚从河北进入S省,我就给她发了信息,把我的行程和任务告诉了她,并让她晚上回家不用等我,因为这次采访肯定要在次日才能完成回京。现在,她应该正在熟睡,做着甜甜的美梦。呵,亲爱的人,我多想变成一只黑色的蝴蝶,从这窟窿里飞出去,飞进你的梦窗……

轻微的推门声惊散了我的思绪。回头看去,一名手里掂根短木棍的军大衣轻轻走进,然后轻轻将门带上。这人正是刚才被我用铁锹拍中的两名军大衣之一。现在,他的脖子上包着纱布,面目狰狞地向我步步逼进,看来想对我动手。

我一边往墙角处退去,一边大声警告:不要乱来!你就不怕法律制裁吗?

军大衣狞笑着说:我们老板就是法律。我呸!老子长这么大,只有打别人的,从没被别人打过。你这兔崽子居然用铁锹砍我,你给我过来!

军大衣说着饿虎扑食般冲至,提起棍子往我身上招呼。我躲开数下,身上也挨了数下,热辣辣的生痛。我一直在东躲西闪,并未还手。先前用铁锹打人,也是眼见杨晓受辱,心中窝火所致;现在,我想的是尽量控制事态的发展,打人毕竟是行不通的。

可是我的退让丝毫没能换来这军大衣的收手,他越打越起劲,就像虐待一头野狗。两个人近在咫尺,我甚至能看到他眼睛通红,宛如传说中的杀红了眼。

他先是往我背上和腿上招呼,后来打得性起,居然抡棍往我头上砸来。我避之不及,只得抬起左手去挡。只听咔嚓一声碎响,吓我一跳,以为自己的手腕被打断了,低眼看去,原来是腕上的手表被敲碎了。如果没有手表护着,这条手腕很有可能就要被打折。

军大衣对我手上的碎响置若罔闻,抬起一脚将我踹倒在墙角,扑上来继续毒打。

我倒地的时间感觉腰部被什么硬物硌了一下,伸手摸去,却是一块断砖。当下来不及多想,抓起断砖往军大衣下巴猛地砸去。军大衣猝不及防,当场蹲了下去,捂住嘴巴。

这时,我的左手已经抬不起来,就用右手将他搂倒。同样是人,他长这么大没被人打过,难道我就被人打过吗?!我的心里莫名的悲愤和狂怒,挥起右拳拼命往他身上打去。军大衣本就剽悍,下巴被砸只是暂时发蒙,没多久就反应过来,两个人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

军大衣突然用双手捉住我的脖子,勒得我差点换不过气来。头晕脑胀中,我猛地俯下嘴巴,在他脸颊狠狠咬下。

嘴里渗进了咸味和腥味。我知道,这是敌人的鲜血。也许正是被这血腥给刺激了,我一用力,一甩头,从他脸上活活拖下一块肉来!

军大衣尖声惨叫……

我吐出口中的肉块,昂起头,像狼一样地纵声嗥叫……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83)
两种嘶叫合在一块,在这深夜的铁屋里回荡,听起来格外的可惊可怖。很快,门被踹开,冲进三名军大衣。他们都被屋里的一幕惊呆了。

反应过来后,那个小胡子就要朝我冲过来,却被另外一个军大衣拦住了:算了,别把事情闹大了!

他们三个搀起倒在地上的那个,很快走了出去,重新把门关上。小胡子临出门时,回头狠狠地剜我一眼,颇有不甘罢休的意思。

我坐在地上直喘气,捡起掉在地上被压扁的烟盒,从中掏出断成两截的卷烟,用哆嗦的右手点上。刚吸了两口,我蓦地发现墙角那个窟窿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上了,正在诧异,那东西又移开了,重新现出那个洞口。

那是一双眼睛!外面有人!想到这点,我急忙冲了过去,附在洞口看去,外面果然有一个矿工模样的人抄着双手慢慢走开。

我立即低声呼救,那人身子略略一停,又继续往前走去,似乎怕惹上什么麻烦。说实话,我当时很害怕那个小胡子再次进来找我麻烦,或者说取我性命,因此真的非常指望得到外界的援助。

望着那个矿工的背影,我叫道:老哥,我是来采访矿难的记者,帮个忙,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打个电话!

那个矿工终于停下脚步,呆了几秒钟,返身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我,压低声音说道:长话短说,你快些打,被他们发现了我不好办。

接过手机,我立即拔通刘兆老师的手机,要命的是,响了半天居然没人接听!这可糟糕透顶,由于我对数字向来迟钝,绝大多数的电话手码都是直接存在手机里,能用脑子记住的实在不多。记得有一年中秋节,我喝酒高了些,往老家打电话,居然连号码都想不起来。

我蓦地想起桃花的手机号,同事们的我记不住,她这个我倒是铭记在心。所谓病急乱投医,我立即拨通桃花的号码,心中暗暗祈盼她不要关机,或者不要睡得像死猪一样。

没想到刚响了一下,桃花就接了起来,而且声音清醒得很,根本不像刚被吵醒的样子。后来我问她那么晚为啥不睡觉,她只说了半茬,说那天夜里眼皮跳个不停,心里烦,就失眠了。她留了半茬没说,但我明白,她是一直在担心我……

听到我的声音后,她撒着娇说:你这狗屎,干嘛三更半夜打我电话,难道没我你就活不成了吗?

当时我哪有心情跟她说笑,只是简单扼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让她设法联系上刘兆老师,或者我们报社有关人员也行。

桃花在电话里着急地问我现在怎样,受的伤重不重。我刚叹了口气,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当下来不及多说,立即挂断电话,将手机从窟窿里扔了出去。我知道,如果被军大衣发现我在打电话,不仅会连累外面那位矿工,而且还有可能促成他们把我转移到另外的地方去。

门只开了一条缝,探进一个头来,扫我两眼,见我乖乖在墙角靠着,就很快缩了回去,重新关上门。

给桃花打完电话,我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就靠在墙角眯上眼睛。刚开始还害怕小胡子进来报复,后来终于瞌睡上来,就裹紧身上衣服,带着隐隐的伤痛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到了天色大亮,由于手表被砸坏,也不知道到底是早上几点钟。身上尤其是左手的痛楚更加厉害,再加上腹中的饥火,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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