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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高处不胜寒-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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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人大喝:“王璨,消遣我姜瑶,就那么有趣么!”
  
  忽然,金光一闪,弧线优美,“咚”的一声,对面的人顿时随风摇晃。
  
  又一声“哐当”,一个金鸳鸯掉在地上。大伙吃惊的看着王璨,但见他额角青肿,面上却犹然含笑,双目更是情深款款,就盯着姜瑶:“爱之深,恨之彻。姜瑶,我等你回心转意。”
  
  姜瑶已是面成焦炭,磨牙声声:“无耻之徒,死性难改!王璨,咱们一刀两断,绝不再见!”
  
  言罢,她直奔入府,再不回头。刘向呆了呆,赶紧追去。王璨目力本好,即便站得远些,似乎也瞧见她眼角闪闪,便也甩开大步,就要进府。一直候在门板后的两个家丁好戏看足,又一知半解的了悟真相,忙急急关门插闩,将那讨人嫌的家伙严严实实的堵在外边。
  




☆、第七十八章  归宿(四)

  姜瑶此伤非轻,只恨自己把持不定,越发觉得无脸见人,于是,奔回寝室,蒙头痛哭。直到下半夜,她才昏昏入睡,谁想眼皮还未合紧,又被一片喧嚣闹醒。她寻到声音出处,这才晓得绯烟已诞下一个女娃。看着白白胖胖又呱呱大哭的小婴儿,她心底一片柔软,倒也忘了上半夜得的刺激,只埋着头,和谢韵、宋纬等人前前后后的张罗。
  
  到了第二日,她被绯烟差到宫里,特特向嬴湄报喜,顺便捎些东篱先生配制的益气补身丸。
  
  嬴湄休憩一夜,精神自是好于昨日,今又闻得喜讯,更是开怀。她痛痛快快的接过药丸,伴水服用。而后,二人闲谈了大约半个时辰,经太医催促,姜瑶方才辞别出宫。
  
  嬴湄犹无心休憩,只恨自己身躯如残,无法飞到绯烟身边。一时,她记起姬冰在逃亡路上说过的话,不由锥心刺骨。她唤来宫娥宦者,命他们将自己搬到摘星楼。
  
  这摘星楼乃咸阳宫中地势最高的去处,鸟瞰咸阳,绰绰有余。嬴湄先是守在可远眺蒹葭园的方位,遥遥想着满园欢喜的人们。而后,她换到南边,举目一扫,天穹苍苍,大地朦朦,上上下下全被严霜笼罩。泪花没来由的簌簌滚落,她怎么也止不住:脑中反复翻腾的,是望乡葱笼的春色。
  
  真真可笑,都折腾了三年,她怎么还困在同一个地方!
  
  嬴湄,此生苦苦挣扎,真有意趣么?
  
  泪下愈多,渐而滂沱,她双肩抖动,竟连轮椅都坐不安稳。
  
  一双大手,急速而温柔的插入她的两胁,稳稳将她抱住。朦胧中,她感觉到丝帕轻轻揩拭,那股温柔的劲儿,似可滴水而出。她仰起头,分明看到一张极稔熟的轮廓,她不禁捧住,呢喃曰:“冰,是你来了么?”
  
  一只冰冷的大手压住她滚烫的指头,她才抽搐,冷而坚硬的声音已刺入两耳:“湄儿,是寡人。”
  
  她眨了眨眼,眼眶中最后的两颗泪珠倏然滚落。
  
  他叹了气,柔了声:“湄儿,这里太冷,你身子弱,咱们回去吧。”言罢,他弯下腰,将她横抱于怀。
  
  她没有扭动挣扎,反靠着他的胸膛,低低道:“蒙政,我想家了。”
  
  他的臂弯一沉,旋即将她搂得更紧:“湄儿,你说什么?”
  
  “我想家了。”
  
  “在家之前。”
  
  她稍稍离开他的胸口,视线正正对上他黑黑的眸子,缓缓曰:“蒙政。”
  
  相识三年,她从来不曾这样温和的唤过他的姓名。他看着她,眉眼处,全是盛开的喜悦:“湄儿,再叫一次。听话,再叫一次。”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果然又轻轻的唤了一声。
  
  刹那,他只觉得胸腔里鼓囊囊塞满了东西,它们似棉絮轻盈,又似羽翼般有力,直托着魂魄飘飘飞扬。他以下巴摩挲着她的鬓角,柔柔曰:“湄儿,在这里看得到南方么?”
  
  她大大的眸子依然黑油油、水濛濛,那种柔顺,像足了卷曲屋檐的流浪猫儿。他本该加倍欣喜,奈何厚厚的衣袍下,尖尖的肩夹骨硬硬的顶着他的胸口,直顶得他五脏肺腑一并楚痛。他俯在她的耳畔,道:“湄儿还想看,是么?”
  
  她没有说话,眼眸固执南望。他往旁边溜眼,早有宦者沿栏铺好软软毡裘。他抱着她,又在她身上加了一层狐皮,这才凭槛而坐。
  
  深秋的风,凌厉而放肆,拍打在人面上,不一刻便叫人唇青面紫。他终是担忧她承受不住,正要婉劝,她却开了腔:“蒙政,你觉得湄儿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么?”
  
  他定了眼珠:“是。寡人的湄儿,从来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不,你错了。这天下,还有一个和我仿佛。”
  
  他略略转动她的肩,她果然看着他,嘴角噙笑,苍白的两腮泛起不寻常的晕红:“蒙政,湄儿哪里是独一无二的。这世间,你和我如此肖似,有时,我都疑心我们是一个模子铸成。”
  
  他的心一抽,胸腔内已分不出喜忧,惟腾出一手,抓牢她的五指,紧紧的贴在自己面上:“湄儿,你真这么想?”
  
  她缓缓点首,望着他的目光渐而迷朦:“人人都说我逞强好胜,是顶可恶的女子。可他们哪里晓得,我也不愿如此的。你知道,我爹是武将,常年戍边,难得顾家,就是顾家,然性本粗枝大叶,亦未能周全照顾娘亲和我。蒙政,你别看我只生得这等寻常模样,但我娘却是极美,就是你的妃嫔列队成行,也挑不出及得上她的。可我娘命苦,少时就被卖到青楼,纵是后来嫁与我爹,仍有许多狂蜂浪蝶上门纠缠。内中有个极奸极滑的恶贼,他处处亲近我爹,且人前人后时时显出坐怀不乱的君子品行。我爹对他甚是信赖,在我五岁那年便托他代为管家。结果清明那日,他支开所有家下人丁,直闯内院。我娘自是不肯依从,可那人武孔有力,一个耳光便将我娘搧晕了。我使不上劲,缩在花盆架下哇哇大哭。他嫌着碍事,操了一把椅子,狞笑着走过来。我一急,死命往后退,无意将花盆撞落。我当时也真是吓傻了,跟着就往后倒。那恶贼以为我已被砸晕,忙凑上来核实。我手里正抓了把泥,趁他不备,全撒向他的眼睛。他急得又跳又骂,我则是拿着什么便砸他什么,这般乒乒乓乓的声响里,终于招来了其他人。过后,家下左右,无人不夸我机警,美名曰不愧为武将的女儿。可他们哪里知道,我早就双脚发软,几无法站立。”
  
  他低下头,咬牙道:“湄儿,那恶贼还在世么?”
  
  “不知道。他被送官后,家里有门道,审着审着,便去向不明了。我爹每每提及此事,没有不牙根痒痒的。”
  
  他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湄儿放心,便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此恶贼揪出来。”
  
  “何必呢?”
  
  他凝视着她,黑眸中分明浮起一层困惑。
  
  她却笑了,幽幽道:“蒙政,过去我确实是睚眦必报。但这事,我和我爹当年凭自己之力做不到,如今又何必劳你兴师动众?再说,这事对我也并非全无益处。你瞧,我娘极弱,我便要极强;我爹识人不清,我便要擦亮眼睛;家下人等得过且过,我便要时时未雨绸缪。一来二去,我终于可以当家作主,护得全家老少。”
  
  “可是,其中酸楚——”
  
  她不待他说完,双手便抚上他的脸庞:“蒙政,你知道我为什么甘愿为你赴汤蹈火么?”
  
  他的喉头没来由的干涩,居然答不上话来。
  
  她的指头慢慢描摹着他的眉嘴耳鼻,声音渐而起伏:“我嬴湄向来自负得紧,偏偏天下人一般样自高自大,岂肯正眼视我?只有你,罔顾重重阻碍,一力擢升,这般赏识,足够我效尽犬马之力。可真正叫我心软的,却是你在层层打压中的坚忍。我亦曾一般样的孤军奋战,最知夜难成眠的煎熬滋味。过往二十六年,无论怎样的风打浪袭,但得日头日复日的冉冉升起,我嬴湄照旧神采奕奕,决不许旁人窥见一丝怯意!蒙政,每每看着你被朝臣与太后携手刁难,我总仿佛回到少小之时……我一直以为,你才是这个世上最了悟我的人,可万没想到……”
  
  她的尾音明明已经收缩,但饱含其中的怅然与悲凄,却如双锤齐落,将他的胸膛和心肝一并砸破。他抵不住那些嗖嗖而过的冷风,惟将她紧紧的按于胸前,自己的头则埋在她极单薄极瘦弱的肩:“湄儿,别说了!我,我……”
  
  往事汹涌,一起涌上心间,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感受着肩上的头颅轻颤不休,她还是伸出手,竭力摸上他痉挛的背,一下一下的捋着:“蒙政,我不怪你的……从前,我也曾误中佞人奸计,以德报怨,那般对你……将心比心,你彼时所临之窘境与迷碍,我岂有不悟?”
  
  所有心结,这样坦坦荡荡的摆平铺开,再善解人意的理顺梳整,他本该舒心畅意,偏偏她的气息大起大落,身子时有抽搐。想起那该死的“思君不见七入梦”,他心惊胆战,忙抱稳她,仔细打量。只见她两腮上的晕红已转作灰白,一双眸子则凌乱混浊。他低头贴额,前一刻还又软又热的肌肤,此时点点津汗,寸寸冰冷。他如被冰雪,完全哑了嗓音:“湄儿,都过去了!你再不要胡思乱想,更勿要伤神痛心!咱们这就回去,只要日后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便好了。”
  
  她早已神思恍惚,凝定许久,才约略听明白最后一语。她挤出一丝笑容:“政,我是要回去了……我的身子我知道,怕是熬不过这个秋天……那年,我也是秋天来的,秋来秋去,听着多好……政,看在咱们君臣一场的份上,你就放我南归……北边这么冷,我爹娘又都不在,我怎能留在咸阳做个孤魂野鬼……”
  
  热泪淋漓,湿了他的面颊,润了她的肩头:“湄儿,你我本不是君臣,打从相识那一刻起,便是夫妻来着!你怎能撇下我,自顾南归?此生,咱们生要相依,死要不离,生生死死,都得纠缠在一起!”
  
  她明明竖了耳朵,却是一字也没有听得清晰。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在嘶声力竭,甚而摇着她的肩头,直将她摇得昏头涨脑,堕入片片祥云。
  
  穿过层层缭绕的烟雾,她隐隐听到达达的马蹄声。她才要遁音摸索,一匹神驹已奔驰到近前。马上之人,铠甲加身,俊挺伟岸;冠下之面,如玉温润。他弯下腰,变戏法般递来一个蝴蝶纸鸢,笑岑岑曰:“湄儿,我来接你了。”
  
  早已干涸的心泉一下涨满了水,它们托着她,以至身姿飘摇,与马等高。他张开臂膀,揽她入怀。挨着他温热而宽厚的胸膛,她喜极而泣:“玉郎,玉郎。你终于来接湄儿了。”
  
  当她的指头滑过他的脸庞,心底终是蒙上一层涩意:“玉郎,你还是从前的旧模样,湄儿却已苍老憔悴了。”
  
  他清清朗朗的大笑:“那便叫岳父岳母猜猜看,他们还识不识得湄儿。”
  
  她攀着他的肩,往后探头,果然瞧见祥云中驶出一驾马车。车上,凝睇相笑的恰是爹娘。
  
  真好!人人都说岁月沧桑,韶光易老,可她的爹爹仍旧雄姿英发,不减当年;娘亲则丽质娇容,如昔温婉:他们在那一端,相持相协,定然过得极好。如今,她也来了,嬴氏一族,终得圆满!
  
  她迫不及待的催促玉郎,谁料玉郎才拨转马头,身后便传来凄厉的呼喊。她回首,一眼便瞄见姬冰。
  
  冰怔怔的站在冰天雪地里,一身寂寥。
  
  他望着她,字字泣血:“湄儿,别走。你若走了,我便什么都没有了……来,快些过来,冰还要和你男耕女织,白头偕老;难道你忘了?”
  
  顿时,她的心肝揪做一团。可她才试着往前挪步,手又被玉郎抓住。玉郎目光殷殷,眼波动荡:“湄儿,我已等你许久。日复日、年复年,奈何桥上总也形单影只。还有岳父岳母,他们朝朝暮暮的盼着,你怎能罔置不顾?”
  
  揪痛的心终于裂为两半,然疼痛还来不及散布,她便倏然清醒:嬴湄,你怎可如此优柔寡断!
  
  她拍拍玉郎,示意他策马来到冰的身旁。
  
  她拉住他的手,给他抿好散落的鬓发:“冰,人总说世间薄情男儿多,独湄儿幸运,先有玉郎呵护,后又得你照拂。但得一口气在,湄儿岂有不和你走遍天涯,笑看风云?但湄儿的身子熬不住了,须得先走一步;这阴阳两隔,你万万不可妄入!冰,湄儿看不到的风光,从此由你代看;湄儿经历不了的奇遇,由你代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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