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暴雨之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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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走过来，把一盘菜啪的一声扔到了桌子上，菜汁都溅了出来。林默雷眉头紧锁，对小雨抱怨说：“以后能不能别到这种地方来。你明明可以过更高雅的生活，为什么非要活得这么粗粝？”
小雨看他浑身长满了不自在，觉得很好笑也很享受：“这个世界本来就很粗粝。你总是躲在高高的云端，不愿意看到世界粗粝的一面，说到底也是一种怯懦。”
林默雷白了她一眼。那服务生走过来上另一道菜，又是啪的一声把菜扔在桌上。林默雷的眉头更紧了。
小雨抬起头，对服务员温柔一笑，轻声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那男服务员脸一红，小声说：“没有啊。”再上菜的时候，他把菜轻轻放在桌上，礼貌地对他们说：“请慢用。”
小雨得意地朝林默雷挤挤眼。心想，别看你那么精英，走出你的世界后却不懂得跟其他阶层的人打交道，这个世界你又能搞掂几分？
林默雷看出她的潜台词，没好气地说：“他只是看你长得漂亮而已！”过了一会，他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就把自己的魅力用在这么无聊的地方吗？”
小雨吐了吐舌头，问道：“那应该用在什么地方呢？难道但凡长得好点的女孩都应该去傍大款？这才是美貌的正确用途？”
林默雷意兴阑珊地拿起筷子，在一盘他明显没有胃口的菜里夹了一块，严肃地说：“我宁愿你去傍大款，也不想看到你在平庸的生活里埋没。”
小雨摇摇头：“你的价值观真扭曲。”
饭后，小雨提议回母校走走，林默雷就把车开到了北大。春天的校园真美，小雨已经好久没有回学校了，未名湖畔依依的杨柳，埋头捧着书本的年轻学子，叮铃铃来往的自行车，让她想起这种单纯美好才是她一直信仰的东西。她像一棵树一样伸开双手，想抓住头顶的风。
小雨笑着问林默雷：“你以前在学校时就这么膈应吗？还是被社会扭曲的？”
此刻的她笑意盈盈，身边的湖水、杨柳仿佛才是她原本的衣衫，林默雷心里不禁一动，柔声说道：“不是我膈应，而是你对自己要求太低。你当得起最好的一切，但你的期许决定了你会成为什么人、过什么样的生活。所以我一直跟你说，别自甘平凡。”
小雨嗤之以鼻：“跟你在一起就不是自甘平凡了？就崇高了、升华了？”
林默雷笑着轻轻拉起她的手说：“跟我在一起是第一步，然后我会带你到最好的世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从春夜出发
两会结束后，小雨工作上稍微放松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又忙碌了起来。报社策划了一项名为“公益厨房”的活动，主要是通过社会筹资，为贫困山区的孩子提供免费的在校午餐。考虑到经济新闻部手中掌握的企业资源最多，这项活动的具体执行交给了小雨所在的经济新闻部。
一个月来，小雨一直忙着写活动方案，和山区学校联系，当然最重要的是找企业拉赞助。上次开周会时，李主任给经济部每一位记者都下了任务，每人至少要拉回10万元赞助费，整个部门至少要筹集一百万，才能启动“公益厨房”项目。
小雨从来没拉过赞助，不知如何拉下脸来跟企业开口。其他同事很快就拉回了赞助费，她却一直悬而未决。
小雨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话按键发呆，那些阿拉伯数字好像也在瞪着她。小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敲了敲格子间前面的壁板：“唉，王二妈，你的赞助费拉到了吗？”
王二妈转过头说：“昨天找国美拉了20万。”
小雨焦急地说：“连你都拉到了，现在部门是不是只有我没完成任务啊！怎么办？”
王二妈贱贱地咧开嘴一笑，小眼睛在她脸上滴溜溜地打转：“你不是和电慧的林默雷走得很近吗？给他打个电话就能搞定了！”
小雨脸一红，辩驳道：“你胡说什么？我只是采访过他一次而已。”
王二妈故作神秘地说：“是吗？有人好像看到你们在五星级酒店一起吃饭哦……”
小雨的脸更红了，嚷道：“没有的事！你这个大喇叭，别乱传啊！”
王二妈嘿嘿一笑，转过身去不说话，手上却在噼里啪啦地打键盘，估计回头就在MSN上散布消息了。但凡他知道的事情，全报社都会知道。小雨心里暗暗叫苦。
果然。过了两天，李主任把小雨叫到他的办公室，说：“现在部门就你还没拉到赞助了，你手上那几个企业就没一个肯出血的？”
小雨支支吾吾地说：“都打过电话，可是没什么下文。领导，一百万的启动资金咱们部门应该已经凑够了吧……”
李主任笑了笑，说：“听说你和林默雷的关系很好，能不能从他那里弄点赞助过来？”
小雨心里把王二妈骂了一百遍，满脸通红地说：“我也只是采访过他一次而已……”
李主任不依不饶：“你上次给他写了一个版，叫他们表示一下也不过分吧。他们公司一年盈利几十个亿，赞助10万九牛一毛而已，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行了！别手里捏着大牌不打，整天和小通讯员较劲。”
话说到这份上，小雨只好答应尽量试试看。她回座位上拿出手机，然后躲到楼道里，纠结了十多分钟，才咬牙拨通了林默雷的电话，她实在是不愿意求他。
“什么事？”他一接电话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但这种没有称谓、毫不客气的说话方式，总让她觉得有些暧昧，就好像她是他的情人一样。
小雨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说完，林默雷不置可否，只说：“晚上7点在希尔顿等我。”然后又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小雨心里忐忑不安，她不想欠林默雷的人情，但此刻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下了班，就乖乖去希尔顿等他，心里一直在估摸他会说什么，会不会提什么条件。
7点钟，林默雷准时到达。他的时间观念很强，从不迟到也从不早到，严谨得像一个德国人。小雨很奇怪在北京这种交通状况下他是如何做到这么准时的。
林默雷一坐下就点了一份牛排，自作主张地帮小雨点了一份鱼，然后又让服务生开了瓶香槟酒。小雨觉得他冷静的表情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你们报社想让我们公司赞助多少？”林默雷展开餐巾放在腿上，回到他熟悉的世界，他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熟练优雅。
小雨心虚地说：“十万。”
林默雷眉毛一挑：“十万？你是在寒碜我吗？”
小雨觉得很尴尬，小声说：“只需要这么多。”
林默雷问：“这是你的任务吗？如果完成了算不算你的业绩？”
小雨说：“是部门领导下的任务，不过完不成也没什么，只是想尽力试试看。”
林默雷自信满满地说：“我们这种实力的公司，只给10万也太丢人了，要就不捐，要捐肯定得捐个拿得出手的数。”
小雨看着他，问：“那你说捐多少？”
林默雷问：“到目前为止哪家企业赞助最多？”
小雨老实回答：“国美答应给20万。”
林默雷哼了一声，说：“那我们给100万吧。不够你再找我。”
小雨张大了嘴：“啊？这么多？”
林默雷瞟了她一眼，冷笑说：“你不是喜欢做好事吗？还嫌钱多？”
小雨不好意思地说：“那先谢谢你了。”没想到他那么爽快，不过一下就拉了100万回去，报社的人更要认为她和他关系不一般了。
看她两颊潮红，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一张一翕，林默雷突然很想吻她。他喜欢她求他，他喜欢这种满足她之后的成就感，他想让她知道，他可以满足她的所有要求。林默雷得瑟道：“你现在不会说我为富不仁了吧？”
小雨板着脸说：“我从来也没说过。”
林默雷继续得意道：“现在你承认我对社会贡献更大了吗？”
小雨突然觉得他很像一个孩子，没好气地笑道：“是、是！社会就需要您这样乐善好施的名流精英！”
林默雷满意地笑了。他催促道：“快吃吧，吃完了我陪你去看音乐剧。”
小雨莫名其妙：“什么音乐剧？”
林默雷说：“《猫》在国内的首演。我让秘书帮我订了两张票，8点开始。”
小雨惊讶道：“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
林默雷满不在乎地说：“我不是提前一个小时跟你说了吗？”
“可是我也买了明晚的票！”小雨抱怨说。
林默雷假装淡然地问：“你买了几张票？”
小雨尴尬地说：“一张。”
林默雷苦笑道：“还好，至少你也没邀请别人去看。”
小雨觉得很不好意思，讨好似的说：“下次我请你看好不好？”
林默雷瞟了她一眼，说：“你舍得花一个月工资买贵宾票吗？”
国家大剧院歌剧院的贵宾席位于一层中部的位置，是整个歌剧院声音反射最好的点。从这里能够清晰地看到演员的表情，同时又保持了适度的距离而不至于破坏舞台的神秘感。两张贵宾席的票确实会花光小雨一个月的工资，所以通常她只会买特价票，位置在三楼的最后几排。
小雨心想，如果她买280元一张的特价票请林默雷看音乐剧，他一定会气得吐血。
黑暗的剧院让气氛变得有点暧昧。林默雷坐在她身边，他的胳膊偶尔有意无意地碰到她，交谈的时候，他会俯身过来贴在她耳边轻声耳语。他的气息轻轻碰触在她的皮肤上，化成淡淡的叹息散开，他的唇好像随时会吻上她的，小雨变得有些迷惑——他爱她吗？她对他的这种感觉，又是什么？
林默雷看着她，觉得她黑色的眸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化开了，柔柔的光流淌开来。她坐在那里，静静吞吐着空气，好像匍匐在角落里的一只猫，它柔软的欲望正在悄然生长，仿佛随时准备迈出轻灵的步子向着温暖的春夜出发。他想把它捧在手心里，用他的气味将她豢养起来。
他没有问她的意见，直接凑过去在她的唇边吻了一下。小雨吓了一跳，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又把眼光放到了舞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大雨的心灵感应
今年北京的第一场雨来得特别早，也特别猛。上午出来采访的时候，天空还透着一点蓝色，中午开完会出来，天黑得好像傍晚一样，豆大的雨点砸下来，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副看不到边的瀑布。
小雨站在北京饭店的大堂里，手里提着一大袋会议材料，手指被勒出了深深的红印。她出门时没有带伞，此刻的雨势，怕是带了伞也要变成落汤鸡。衣冠楚楚的贵宾们从轿车里下来，脚上不沾一点雨水，他们感觉良好地走过她身边，带走了一阵风。小雨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个被遗忘的异次元空间里，身边流淌的都是权力和金钱的气息，这一切却与她无关，没有人在意这个卑微的女孩身体里住着一个什么样的灵魂。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林默雷，他为什么会注意到她？除了他们是校友之外，他和她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但他却乐于追逐她，他的眼睛有时会探究地看着她，好像想攀过窗户窥探她的灵魂。
如果林默雷此时出现在这里，他会怎么做？他一定会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带着强烈的优越感，炫耀他的世界。是的，这里是他的世界，他在很多酒店都有自己熟悉的座位，他了解它们的菜单、藏酒，房间的装潢、沐浴液的牌子，还有床单上洗涤剂的味道。
他不会来。他和她没有心灵感应，她当然也不会打电话请他来接。小雨深吸了一口气，把包顶在头上，冲进了茫茫大雨之中。
像个落汤鸡似的回到家，刚进门，电话就响了。不是林默雷，是单位打过来的。李主任在电话里通知她，电慧赞助的100万已经打到广告公司帐上了，下周报社举行“公益厨房”的启动仪式，还要请电慧那边派个老总过来出席。李主任很自然地说：“你给林默雷打个电话吧，请他赏脸过来一下。”
记者所有的社会关系都是报社的资源，报社用起来总是那么理直气壮。小雨无奈地挂了电话，把还在滴水的包扔在地板上，光着脚走到房间里换衣服。
镜子里的她，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中一片空洞茫然。她看着自己的身体，那无疑是美的，美得发冷。她皮肤上的水珠一颗颗地滚落，好像纤细冰冷的手指划过。她完完整整地站在那里，渴望一种直抵内心的触碰，在她沉静的心里点上一把火。
小雨擦干了头发，换了一身干衣服，然后坐到书桌前，条件反射式的打开电脑，摸出手机。她发了一会呆，然后拨通了林默雷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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