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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康熙大帝-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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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面儿上说是为了祭祖,其实更要紧的是大会蒙古王公,这里头的文章可大了。秀格格,恕我直言,这次来会的王公,有车臣讦、有葛尔丹的使臣,你的仇人不少,皇上如今都要笼络,你公然露面,怕不太好呀!”阿秀听了冷笑一声,说道:“有仇人也有亲人嘛!我的叔叔温都尔汗也要来的。皇上若真的不管我们,我阿秀也不想活了,拼着大家见面时来一场热闹的,只怕你还后悔不及呢!”高士奇一愣,愕然说道:“你怎么全知道?真了不得,温都尔汗要来,我还不晓得呢!怪不得陈潢这小子没缘分,你真是个神仙!”阿秀见他说话轻狂,坐直了身子说道:“高先生请自重,别忘了彼此身份。”高士奇脸一红,欠身笑道:“是,格格教训的是!士奇和天一是湖海故旧,一说话就没了谱。不知后来你们又见着天一不曾?”韩刘氏见阿秀别转了脸不答,遂叹道:“这是前世结的冤孽,人是没法子的!从杭州坐船去骆马湖,倒是路过清江。我看着闺女脸色白得纸一样,也劝过不如下船去见见陈先生。也不知她怎么想的,掉着泪摇头,只是不肯。后来在骆马湖,听说靳大人因萧家渡决了口被参,朝廷派钦差把靳大人和陈先生锁拿进京。阿秀才发了慌,急着要上北京,谁想到北京才知道是谣传……唉……”说到此,三个人都是神色黯然。阿秀憋了半天,眼泪还是无声地淌了出来。高士奇也无话安慰,便告辞出来。这一夜里外间烛光辉煌,谁也没有入眠。
  康熙直睡到辰未时分方才醒过来。高士奇早就进来侍候在炕边,见康熙要吃的,知道病已见好,忙捧来一碗鲜奶,让康熙躺在床上喝了。等索额图和明珠请了安走出去,高士奇才缓缓将土谢图汗的公主阿秀昨夜来店的情形一长一短禀了康熙,末了说:“请主子旨意,这事儿如何安顿?”康熙两手一撑坐了起来,“真的?为什么不早点奏朕知道?”“主子,一来皇上龙体欠安,睡得正香,奴才不敢打扰;二来这雪不停,也走不得路,奴才想着这又不是军情急报……”“快,传她们进见!”康熙一边说,一边起身,头上戴了六合一统红绒结顶的缎冠,将一件猞猁猴皮褂子套上。高士奇命李德全他们将炕上炕下收拾齐整,便听门外阿秀的声气,莺声燕语般说道:“您恭谨的奴婢土谢图·秀,请见博格达汗主子!”接着,门帘一响,阿秀和韩刘氏一前一后进来行礼。
  人方进屋,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异香传了过来,康熙顿觉眼前一亮。原来阿秀已脱去外头旗装,俨然是个地地道道的蒙古女郎——葱绿长袍镶上水红边儿,腰间玄色带子上结着杏黄缨络,缀着一粒晶莹闪光的祖母绿宝石,皓腕翠镯,秋波含情,洛神出水般艳丽惊人!康熙不禁暗想:“想不到异域边荒之地竟有如此出众的绝色!”正自胡思乱想,却听阿秀哽咽失声,悲凄地啼哭起来。康熙想她身为汗格格,父亡家败,流落至此,也不禁伤心。刚想抚慰几句,阿秀抬起泪光闪闪的脸,呜咽着,叽里咕噜用蒙语诉说起来。精明强干的韩刘氏和博学多才的高士奇顿时都成了聋子。康熙凝神听了半晌,点头微笑道:“格格请起来说话,老人家也起来,赐座!”他不住上下打量着阿秀,黑黑的瞳仁放着柔和的光,显然阿秀的美貌弄得他有点意马心猿。
  “谢博格达汗!”阿秀一边叩头起身,一边继续用蒙语说道:“我的父王土谢图汗和叔王温都尔汗自幼训海我,蒙古人是草原上的雄鹰,博格达汗是栖集苍鹰的高山;广阔的草原上无尽的牛羊,是巍巍博格达汗峻岭旁的白云……我们世世代代托中华大汗的荫庇,就像春天的草离不开太阳……”她明亮的眼睛直视着康熙,毫无羞怯之色,看得康熙脸上一阵阵发热。
  “阿秀,听说你汉语讲得很好,还是用汉语吧。朕身体不适,不能再劳神。称颂是不必的了。自我朝龙兴,抚有万方,蒙古与我满族最是亲近的。朕的祖母就是蒙族,咱们是一家人!”阿秀在椅上躬身行礼,口风一转,朗声问道:“既然如此,奴婢斗胆请问,博格达汗为什么要接受叛臣葛尔丹的贡礼?我的父王、叔王竭尽全力在蒙古抗御罗刹的进攻,牵制了他们的骑兵不能全力进攻,葛尔丹却勾结罗刹掠我家园,博格达汗又为何坐视不理?”高士奇听着,吓了一跳,这种先扬后抑的文章只有大才子手笔才做得出来,孰料一个蛮夷女子竟运用得如此得心应手!而且恰在康熙说了“一家人”之后,真如当头棒喝一般有力。他紧张地思索着,悄悄儿看看康熙脸色。
  康熙先是一怔,顿了一下,突然纵声大笑:“你责怪得好!果然厉害!但你须知,家有三件事,先从紧处来,不能一齐都办。康熙十六年你逃亡来京,当时有两千二百名葛尔丹贡使遍布京城,耳目众多。礼部不敢接见你,这也在情理之中嘛。你来请兵,但兵都在湘湖一带与吴三桂残部决战。朕虽有心接济,奈力不从心,倒叫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朕这里谢罪了!“说罢起身一揖。
  阿秀连忙蹲了三个万福:“奴婢不敢生受博格达汗的礼!但主子何时能兴兵复我家园?主子只要还记得我们,肯出兵报仇,阿秀九死余生,结草衔环相报,也是情愿的……”康熙甜甜一笑,起身斟了一杯茶递给阿秀。手指只作无意间抚了一下她的手腕,阿秀登时红了脸。康熙却若无其事地坐回去,说道:“说结草衔环,那是没影儿的事。其实即便你不来请兵,大约西部兴军的日子也不远了。瞧着你的份上,朕将亲率三军,以泰山压顶之势灭此恶奴!只你们将作如何打算呢?干脆跟朕到北京去吧,或住在皇宫里,或赐宅外住,一应供俸与公主相同,你看怎么样?”阿秀低垂了头,弄着衣带半晌没说话。女孩儿在一些事上,有特殊的敏感。她早已从康熙目光言语行动上看出了题外的意思。康熙仪表堂堂,亭亭玉立,外人瞧着,与阿秀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高士奇、韩刘氏都是人精,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二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又忙回避开来。阿秀不知怎的,倏地又想起黑瘦精干、双眸炯炯的陈潢,心里一酸便拿袖子擦泪。
  康熙哪里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啊,一笑说道:“哦,我明白了,是舍不得你的这位汉族老妈妈吧?这算不了什么。朕自孙阿姆去后,身边也缺一个随从嬷嬷。在京没事,你自然还和韩妈妈住在一处。老人家闲了,就去陪着老佛爷说说古今,解解闷儿,不也很好?”刹那间韩刘氏已拿定了主意。眼前这位皇上,哪一点不比那个干瘦的陈潢好得多。再说,陈潢自己又死活不同意,叫阿秀等到哪年哪月呢?阿秀要报仇富国,不靠皇上又能去靠谁呢?皇上的话刚落音,她就接上了:“您这么惜老怜贫。体恤下人,竟叫我老婆子没话说!……头几年闹圈地,我那死老头子想不开,气得一伸腿去了,地也叫人家圈了,我才逃到直隶——鳌中堂兵山将海,不几年就叫您一锅烩成了红螃蟹!吴三桂那下流种子,阿鼻地狱盛不下的挨刀鬼,闹翻了十一省。咱们小户人家天天惊、夜夜怕,谁想报应只几年就来了!唉呀呀,不是我老婆子说狂话,打从盘古开天地,哪里寻这么圣明的真龙天子呢?……”她连感带叹,又说又赞,说得康熙心里热烘烘、暖融融的,一边笑一边点头。
  高士奇也笑着凑趣儿道:“秀格格天生丽质,又熟知西域风土人情、地理形势,跟着主子那是再好不过!主子不知道,这个韩妈妈是个智多星。主子又爱微服私访,身边有这么个给事中,就是奴才们一时照应不到的,也都面面俱到了!”他看看阿秀脸色,并无厌弃之色,知道事有八九成,又道:“主子若是没别的差使,奴才和韩刘氏也好退下了。秀格格知道不少东蒙古诸王和葛尔丹来往的情形,得一一奏陈。只是主子的病尚未全好,敬请不必过于劳神……”说罢和韩刘氏一齐辞了出来。
  三十 雪夜寒探病意殷殷 衿被冷感戴泪涟涟
  在隆化镇过了三日之后,康熙方又启驾东行,两天后,便到了满洲“龙兴”之地盛京。盛京原名沈阳,明代称为辽州卫,地处北疆。从明太祖洪武年间,便把它作为军事重镇,着意营建。后来满族崛起,挥军南下,清太祖占领沈阳后,即将都城迁建于此。顺治年间改名为奉天府,变成全国的十八行省之一。城墙方圆十里,墙高三丈,四面共开八个城门,小东门小西门各置钟鼓楼一座。皇宫坐落其中,却是仿明紫禁城规制,虽略微小了一点,却也龙楼凤阀,气象蔚为壮观。
  车驾来至城外,天还在飘着零星雪花。康熙坐在车中,隔玻璃望着这座雪中坚城。只见奉天古城树木萧森、坚冰封地。黑黝黝的城墙森严壁垒,护城河冻得镜面一样。康熙皇上想起祖宗缔造社稷的艰难和今日中原繁华文明小有成就,兴奋得不能自己。遂一掀毡帘,命令武丹:“备马,朕要骑马接见迎候的臣子。”高士奇就在旁边,忙攀辕笑道:“主子,使不得,天太冷,你身子才好,冒不得风寒!”康熙已经下了车,一边上马一边说道:“知道吗?当年太祖爷就是在这里颁出'七大恨'诏书,才夺了中原天下。朕虽不及祖宗,却也不是个文质彬彬,只能守成,不能创业的皇帝。这点风雪又有什么可怕的!”魏东亭听了一笑,忙命侍卫取了件明黄团龙中毛的貂皮龙褂,上前给康熙穿上。说道:“主子这话,假若伍先生在这儿,一定要驳回的。马上可以得天下,但不能在马上治天下,所以,马上皇帝未必就好。再说主子回来,原是为敬奉祖宗、调度军事,又不是秉烛夜游,及时行乐而来!依着奴才见识,依旧端坐轿车,只敞开前边毡帘。大臣的官轿一律不用,随侍左右。秀格格的轿子也远远跟着,岂不妥当?”魏东亭这话说得极有分寸,又十分得体。康熙是个聪明人,有了台阶能不下吗,这才笑了一笑,仍旧坐回到轿车里。
  驻守奉天的将军巴海接到前站狼瞫的传报,早三天便已搭好了芦棚。驿站快马又通知说今日午时圣驾入城,所以他一大早便率城中百官和已到来的蒙古王公出城恭迎圣驾。没想到,天阴路滑,车驾来晚了,让他们站在冰天雪地里直等了两个多时辰。官员们哈着白气,冻得将脚跺得一片山响。正瞅着,远远看见黄伞羽盖飘飘摇摇而来,巴海连忙下令:“鸣炮奏乐,文武官员跪接皇上!”一时间,礼炮轰鸣,黄钟大吕之声震天响起,三百余名四品以上文官武将一齐跪地叩头山呼:“我皇万岁,万万岁!”巴海“叭”的一甩马蹄袖,跪前一步报名进见:“奴才巴海率全城文武恭迎万岁!给万岁请安!”康熙由索额图和明珠扶着下了车,轻轻跺了跺脚,扫视一眼众人:“朕安好!众卿请起。朕这是回家嘛,不要拘那么多的礼数。传旨,盛京各有司衙门照旧办差,不要只顾来供奉朕,嗯?怎么不见周培公,他来了吗?”“回万岁的话!周培公自去年腊月,又添了无名热病,至今卧床不起。万岁爷驾幸奉天,奴才不曾知会他。”康熙听了默然点头。周培公是他默定西征主将,病到不能接驾,康熙有些怅然。一阵寒风袭来,才觉得自己有些忘神,便笑着说:“大冷的天儿,难为你们迎候。朕在此的一切供应都带的齐全,大家不必劳神。”当下便启驾入城,在太祖故宫勤政殿安歇了。诸如驻跸关防,慰问关外元勋旧戚,接见蒙古王公和荣养病休功臣的名单、时辰,自有明珠、索额图、高士奇等妥为安排。
  次日,祭过昭陵,回宫已是申末时分。天上碎雪纷纷扬扬越下越大。康熙在勤政殿匆匆进了晚膳,将奶酪、蒸羊羔送进去赏了阿秀,余下的赐了近臣侍卫们。勤政殿屋外,大雪纷飞,地龙、火墙炭火熊熊,室外天寒地冻,殿里却人人热得身上发燥。康熙半躺在炕上,微笑着对高士奇说:“你吃好了吗?来,陪朕出宫走走。”回过头又叫道:“李德全,外头天冷得很,取朕的貂皮褂来!”李德全忙连声答应着,进内取出一件蓝红绸面儿的貂皮褂来替康熙穿上,又将一双青缎毡里皂靴套上,由李德全系着腰带。康熙转脸吩咐道:“走吧!”魏东亭佩上了剑,小心翼翼地躬身赔笑道:“主子,这天快黑了,下着这么老大的雪,又刮着风……就是有事,明儿再办不成吗?”康熙顿了一下,说道:“明儿接见蒙古王公,还要和巴海议论军务,一天都未必办下来呢!这大长的夜,呆在这儿没事干,多着急呀!走吧,带你们去见个熟人。”魏东亭知道劝也无益,笑道:“奴才在奉天哪来的熟人?主子去哪,奴才们跟着侍候就是了。”出了勤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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