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未央-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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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是第一次来，早就听闻北苑里都是些疯了的妃嫔，极为恐怖。埋进院子，丁香的手紧了紧。
卫子夫笑笑，知道她的害怕，回头对她道：“丁香，你出去等本宫罢。”
“可是娘娘你……”
卫子夫拍拍她的手背，拿开了搀着她臂膀的双手，柔声道：“放心。”
丁香为难的看了一遍周围，无奈的退出了院子外。卫子夫这也是为她考虑，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多越坏事，而且她也不想把别人卷进来。
朝着最里面的那间屋子走去，结了蜘蛛网的门被风吹的吱呀吱呀的声音。推开，仍是一股熟悉的腐臭味。
突然进门的声音，惊到了坐在案桌前的林又迎，她猛地抬起头，眼神滑过一丝恐慌，却又马上恢复成了痴傻的模样，嘴里喃喃的念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卫子夫怔了怔，微锁眉头，有些在意林又迎刚才本不应该出现的警惕眼神。一步一步走近她，坐在了邻座：“你认得本宫吗？”
林又迎晃悠着身子，似乎没听到卫子夫提问。手指来回缴着凌乱的发丝，嘴巴一张一合，唱着些陌生的歌谣。
卫子夫视线移开她身上，勾了勾耳边的碎发，环视下四周，她现在肯定，李烟瑾自从得到位分就没有来过这里，否则，又怎会和当初是一般摸样。
被褥不是新的，送来的饭菜也是泛出些馊味，少了李烟瑾的存在，林又迎怕是又孤独许多，没人照顾她，比上次看到她还消瘦了许多。
她小声叹口气，手指摸出案桌上的一层灰尘，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的李姐姐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宠妾了，可是她似乎忘了你这个痴傻的妹妹……”
林又迎没有回答，但身子侧了侧，躲开了卫子夫嘲笑的目光。
卫子夫拿下自己发髻上的蝴蝶簪，靠近林又迎，插在了她乱的一团麻线的头发上，贴着她的耳边说：“本宫会给你一个好去处。”
林又迎停止了念着不停的话，回头甜甜一笑：“姐姐，那你是要给我买糖糖吗？”
卫子夫笑着点点头：“是呀。”伸出双手帮她打理着发髻上的赃物，正了正簪子：“只要你乖乖听话……”
林又迎开心的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哈哈大笑的着拍手：“好啊好啊，终于有糖吃了！”
看着这般模样的林又迎，卫子夫时而笑时而皱眉。没有久留，她唤了丁香两人便走了，并吩咐来北苑的事情不能给别人知道。
她来北苑的目的有两点，其一是对李烟瑾的话感到奇怪，如果她们当真姐妹情深，那又为何放心疯疯傻傻的林又迎独自一人出宫，自己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呢。若真是担心这个妹妹，想让她出宫讨个好生活，那又为何在自己得到位分后，都不来北苑看望呢。
太矛盾了，卫子夫想不通，唯一肯定的是，这其中有秘密，猜测是行不通的，只能顺藤摸瓜，慢慢查清了。
以逸待劳（三）
“参见李充仪丁香停了步子，向前方的女人行礼。
卫子夫慌神过来，顺着丁香的目光瞧去，是李烟瑾站在那儿。卫子夫有些惊慌，赶紧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这条路，还好，已经出了北苑的必经之路。
“卫夫人安好。”李烟瑾换了个礼。
“妹妹这么有雅兴吗？黄昏了还独自一人来这里赏花？”卫子夫似笑非笑，打量着沉着脸的李烟瑾。刚想到她便来了。
“屋子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罢了。”她说的坦然，不像是说谎。卫子夫才发现，这里也的确离她在的殿很近，原来是自己多心，以为她会悄悄去北苑。
李烟瑾想说什么，开了几次口却又低下头去上次她没有答应卫子夫为她出名作证，反而还诬陷了刑勒碧。这事儿还未终了，又帮着李熹茗抓了卫子夫身边的宫婢，那样残忍的对待也的确是过分了些。
看了看卫子夫身边换了一个人婢女，知道沐婉的伤势可能还没有好。卫子夫救出沐婉时给了她和李熹茗警告，那样的眼神都每每让她想起都觉得心生战栗。她知道卫子夫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若她真心想报复，只怕是她和李熹茗都防不胜防。
“想道歉吗？”卫子夫深笑，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李烟瑾有些惊讶，想补上话，卫子夫又继续道：“本宫还不至于是个黑白不分的人，谁是主谋，谁是帮凶，再清楚不过。沐婉的账本宫将来会找李熹茗算个清楚，至于你，若是想掺一脚的话，请便。”
李烟瑾对卫子夫的这番话倒真是有些出乎意料，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有这般胸襟。
“蛇！”丁香一声大叫，两人一齐回头看一条青色的小蛇吐着信子，扭动的身体朝着卫子夫游来，眼看就要掌嘴咬上她的脚踝。李烟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蹬过去，手抓起青蛇的尾部，抡起手臂朝树干上摔去，啪的一声，青蛇便软了身子。
李烟瑾把死蛇甩向一边，拍了拍手。才发现卫子夫和丁香目瞪口呆的神情，立刻恢复端庄的模样，整了整衣裙。
“妹妹还有此等智勇，徒手毙青蛇？”
李烟瑾眼神乱瞟，有些结巴的道：“我，小时候爹爹教了我一些防身之术，这不算什么。”
卫子夫悠悠的点点头，佯装相信了她的话，并不在意刚才的举动：“那本宫就回昭阳殿了，日后，相信有自知之明的妹妹，应该懂得怎么安分守己。”
李烟瑾低了低头，侧身微蹲：“恭送卫夫人。”
用过晚膳后，卫子夫去看了一下沐婉，见她已经安心睡下，便叫了丁香来。
“记住，这是给詹内侍的，这个，是你要挑时机送给李充仪的。记住了吗？”
丁香接过一张信纸，还有一个蝴蝶的簪子。点了点头：“奴婢记住了，要在李充仪和李美人都在时候，把簪子给她，说是谢谢在花园里的救命之恩。给詹内侍的是要他查信中的人。”
卫子夫满意的笑了笑，又强调了一遍：“跟詹内侍不需多说，只要说是本宫派你去的就可，并且让他对此事保密，若说出去，他知道后果。至于李美人那边，若是问起来是何救命之恩，你不要马上否认说不知道，要故作为难的看一眼李充仪，再回话。”
丁香沉重的道了声：“诺。”
卫子夫知道此事很难办，掏出了一代银子，塞到丁香手里。丁香忙推开还给卫子夫。她又拽着丁香的手，沉甸甸的银子放在上面：“这是你应得的，本宫知道你家母亲还在生病，拿去应急罢，况且，你要伺候沐婉还要伺候本宫，也是累着你了。”
推脱之下，丁香最后还是接下了银子，并笃定的向卫子夫保证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完成娘娘吩咐的事情。”
宫婢还是要偶尔给些甜头的，这也是卫子夫笼络人心的手段，若一直干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都会厌倦。沐婉不能帮着她做事的时候，身边人的忠诚度非常重要，这个丁香若是被人收买了，也是个可怕的敌人。
次日，丁香一大早便去找了詹内侍，她依着卫子夫说的，把信纸给了他。詹内侍一听是卫夫人的吩咐，就是为难也不敢违抗。这么些年，他也帮卫子夫暗地里做了不少事情，依着他在宫里的人脉，查些事情并不难，这也是卫子夫肯让他做事的原因，不过也承诺了，五年之后，她便会给比银子放他出宫。
离间之计（一）
若不是有这个盼头，给卫子夫做事也是有心无力的丁香走后，詹内侍接过信纸，展开后发现是两个人名，林又迎，李烟瑾。
心下奇怪，一个是北苑的疯子，一个是受宠的充仪，不晓得卫子夫又要鼓捣些什么。走进烛台，烧掉了信纸。长舒口气，出门朝着卷宗室走去。
丁香和落月阁守门的宫婢梅香有些交际，两人都是同一年入宫，又是同乡。丁香趁着正午的时间，带了些家乡的特产，说是要给梅香尝尝难得的家乡味。
“怎么样，好吃吗？”
梅香嚼了几口，满意道：“咱们现在想吃一口乡里的东西，都要盼好久。”
闲谈间，丁香便找了个自然的间隙，问起了李熹茗和李烟瑾的事儿：“我看李美人同各宫的娘娘关系都不错啊，一定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罢，看来平时也是少不了你们好处的。”
“丁香，这你就错了，李充仪其实只和李美人的关系较好，来往比较多，这不，昨儿个才见过面，今天下午又听李充仪说下午李美人要来，让我们守好门至于打赏，就更是没有了，哪里比得上卫夫人那边。”
下午吗……丁香心里暗笑着，又陪着梅香聊了会，看日头烈了，便说要回去伺候卫夫人了。看着空了的篮子，丁香有一丝得意。梅香傻乎乎的，想套话很容易。本以为事情过两日才能有进展，但是竟正巧李熹茗和李烟瑾今日相聚。
她匆匆的回了昭阳殿，拿出卫子夫给她的簪花装入一个锦盒内。待正午的日头过了以后，她便前去了月落阁。
丁香向梅香说是卫夫人要她前来送个东西，梅香没有生疑，进去禀告了李烟瑾，后准许让丁香进去阁内。
月落阁没有一般宫殿的规格，走过不大的院子，里头便是正厅，李烟瑾和李熹茗正盘膝对坐，燃着一盏檀香，品着茶。
“奴婢参见李充仪，李美人……”
说道李美人的时候，丁香故意停顿了下，并对上李熹茗犹疑的目光。抽回眼神，她又看向李烟瑾，掏出怀里的锦盒，挪步过去递给她。
“这是什么？”李烟瑾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蝴蝶样式的簪花。
“这是娘娘让奴婢送给李充仪的，说是感谢救命之恩李熹茗放下茶杯，问道丁香：“什么救命之恩？”
话至此处，和卫子夫预料的一样。丁香照这卫子夫的吩咐，对李熹茗的话感到些诧异，接着为难的看了看李烟瑾，对着李熹茗结巴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娘娘只吩咐奴婢来送这个锦盒。”
李烟瑾觉得奇怪，觉得只是一桩小事，何以送簪子过来。收起锦盒，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回去罢。”
香告退，临走时还故意不安的看了一眼李熹茗。
心思缜密的李熹茗又岂会察觉不到这些小的细节，她又一遍问道李烟瑾。但她只是回答道：“昨日卫夫人差点落水，我不过是扶了她一下。”
有意的隐瞒的事实，让李烟瑾有些心虚。这摸样又加深了李熹茗的疑心。
“对了，姐姐。上次沐婉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办到了，那是不是也应该放林又迎出宫了。”
李熹茗顿了顿，又捧起茶盏，吹了杯边的茶叶，冷声道：“我有一件事很好奇，为什么你不把林又迎调来身边照顾她，而是要着急万分的让她出宫呢？”
这一点，她是和卫子夫不谋而合的。李熹茗也认为，李烟瑾的做法很矛盾，这也是她一直迟迟不愿意放林又迎出宫的原因，总觉得，把那个女人放走了，线索可能就随之而断。
李烟瑾沉下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姐姐现在难道想赖账不成吗？”
李熹茗摇摇头笑笑：“我又怎会赖账，既然你这样着急，那我过两日就找人送她出宫，对外就说她生病死了便好。”
话虽如此，李熹茗心里却另有打算。如果把林又迎放走，这以后还拿什么来牵制李烟瑾。况且，刚才卫子夫宫婢的举动让她非常在意，步步谨慎已经是她的习惯，若是马虎的走一步，只怕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就是这样。”丁香回到昭阳殿，把今日的事情滴水不漏的跟卫子夫叙述了一遍。
“你做的很好，从现在开始，你近日就不要靠近月落阁了，若是看到李美人，一定尽量回避，不管她问起什么，都说不知道。”
卫子夫没想到丁香能这么快完成，这也让她的计划又提前了些。不过，丁香即便是不问，她现在也多少能猜到些，所以，后面的事儿，不能交给她办。
沐婉这阵子身子好了很多，能下地走，跑来跑去也不是问题。卫子夫晚上让丁香熬了一晚银耳莲子粥，她亲自给沐婉端了过去。进门撞见了她脱下衣服背对镜子的模样。
伤是好了很多，但是疤痕还是在，各种细长的痕迹烙印在她的背后和胸前，卫子夫心里一酸，放下莲子粥，朝着沐婉走了过去。
“娘娘？”她来的突然，沐婉怕她担心，赶紧又穿好了衣服，微笑着对她。
“婉儿。”卫子夫摸了摸她的发髻，顺着抚摸到脸颊，有些话哽咽在口，犹豫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于是扯开脸上的笑，温柔道：“丁香熬了莲子粥，过来喝些罢。”
“娘娘怎的亲自送来，折煞奴婢了。”
卫子夫刮了下沐婉的鼻尖，拉她坐向案桌旁：“小嘴愈发的甜了，我倒要看看有没有这粥甜。”
沐婉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唇，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莲子粥：“好吃。”
“好吃就都吃完。”
沐婉恩了声，埋头喝着粥。没注意卫子夫笑意渐凉的表情。
卫子夫深吸口气，沉声道：“婉儿，本宫想给你寻个好夫君。”
离间之计（二）
沐婉身子怔了怔，停下了舀着汤勺的手卫子夫用的本宫二字，说明她是认真的，并且，这更是一个命令。沐婉知道卫子夫是何意思，这样丑陋的身子，日后一定没有好人家要她，但脸色无法挂住笑容。
“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