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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紫禁城魔咒-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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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安公公消失在宫门外,一阵无法抵御的冰冷与厌恶占据了我。这奴才让我再次意识到,除非抛弃梦,才能获准进入那扇秘密的大门。就在安公公自我表白的时候,我已经决定,要除去这个人。唯有如此,我才能取而代之,触及秘密,却未必一定要失去梦。

我要找到开启那扇门的钥匙。

每天,安公公与我在不同的时段,出入于绮华馆,我们在绮华馆从未遇到过。既然安公公每天出入于这个地方,那么,绮华馆,必是那秘密的藏身之地。在此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查看这个看似熟悉的地方,却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也许在一间屋子的墙壁后面,就是那个神秘地所在。我总这么猜测,眼光掠过每一堵墙。

我问福琨,安公公管理的,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福琨说,安公公像守护着身家性命一样守护着那个地方,别人绝无可能进去。钥匙只有一把,他随身携带,片刻不离。当福琨说到钥匙,我们四目相对,我们都想到了安公公右手食指上的翠玉扳指。

我问福琨:“你想到了扳指,为什么?”

福琨说:“自我第一天见到安公公,直到今日,他手上的扳指从未更换过,也从不离身。这很奇怪,扳指是王公贵族的佩饰,安公公虽是大内主管,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奴才,奴才戴不合法度的东西,是一定要被严惩的。但是安公公从未受到惩罚,也从来不曾隐藏这枚扳指。绿扳指是安公公身上的招牌,安公公随时随地都在抚着摸着这块翠玉,生怕有人不知道这是太后的赏赐。安公公养着这块翠玉,就好像这块玉长在他身上。”

“你说这块扳指就像他的命根子?”

“阉人的命根子早就被割了。一个阉人一生中总在寻找自己丢失的东西,却总也寻不到,就只能用一件东西来代替。阉人总得恋着些什么,要不在这宫里,日子可就没有尽头了,尤其是像安公公那样的人。”

我与福锟的看法不同。那奴才炫耀,是因为,那块翠玉值得炫耀。

安公公与福锟,他们并不隐瞒,一个秘密的确存在。

太后让我小心斟酌,也许是在试探我,到底对秘密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如果我说自己愿意失去睡眠与梦,那就意味着,我想要知道秘密的愿望十分强烈。而若我再用获取太后信任的说法,来打消她的疑虑,显然结果并不会如我所愿。所以,最好是装作什么也不想知道,而只专注于自己手边的工作,只有这样才能让太后放心。但是,太后也许是在用是否甘愿失去睡眠与梦,拿到神秘之门的钥匙,来试探我的忠心。当然,如果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她也未必会将钥匙交给我。在已经确定的奴才和尚待考量的奴才之间,太后自然不会将秘密轻易交付于我。而如果太后说可以,那意味着当我成为秘密的保管者之后,对她而言,我,的确就没有半点危险可言了。如果是这样,知道秘密与不知道秘密之间又有何区别呢?

日日夜夜,我陷入种种复杂的思索和揣测中无法自拔。我的睡眠越来越少,我尝到了不能顺利入梦的危机。这很痛苦,在我失去睡眠与梦之前,“秘密”,已经在吞噬我的睡眠与梦了。由此我了解父亲为何急切地想要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因为这个问题也同样在吞噬着他的睡眠和梦。父亲想要用一个答案来熄灭梦里的大火,可那场大火反而愈烧愈烈。

我父亲脑海中的大火,渐渐变成了我睡眠里的大火。我在父亲愈演愈烈的火光中,辗转难眠。终于有一夜,我起身,只携贴身侍女弄碧从西长街,过百子门,经惠风亭,来到存性门前。

三年来我遵守绮华馆的规则,只为表现得如太后所愿。将一切礼仪约束执行得完美无缺,意味着完全承认太后的权威,并将威慑传递给他人。真正的贵族是尊重礼仪的。正是繁复的礼仪,铸造了我们这样与普通民众格格不入的少数族群,同样,我们以完美的、无懈可击的服饰制度树立起来的等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和确立我们的权威与尊贵,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没有人看到在礼仪和规矩之间,那在恐吓与畏惧中建立的秩序。虽然,我在宫里已经树立起严密而审慎的形象,但是这个夜晚,我无法顾及丢弃礼仪和规矩的后果,挺身前往。我倒要看看,安公公到底从哪个房间进出,夜晚的绮华馆又有何不同。

夜晚,除了值房的四个太监,绮华馆是一座空园。织、染、镶的地方没有一个人影。幸好我穿着千层底荷花缎鞋,否则我会被自己的脚步声惊吓到。虽说我已颇具胆量,还是需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弄碧掌灯照亮我,我威吓值房的四个太监,无论谁问起,都要说今晚并无人造访,尤其是安公公;也少不得说,谁若透露风声,我会削了他的脑袋。我向来严厉,我的恐吓还算有效。弄碧提灯走在前面,我们一起进入了我其实已经十分熟悉,此刻却一团漆黑的静怡轩。

我们小心翼翼,不碰到任何东西,不发出声响。我命弄碧沿着墙壁走。我看过所有日间被打开过的门,没有一扇门,在我眼里是被禁止开启的。但安公公却有一把钥匙。那是说,有一扇我所不知的门,和一把我从未见到过的锁头。门在哪里?如果没有一个明显的门,那么,每一堵墙都有可能是一扇门。父亲的书房里有一间暗室,机关就藏在一副对联的后面。那扇门是一堵墙,可以像屏风那般折起。

我们沿着墙走,不时将耳朵贴在墙上倾听动静。宫墙厚而凉,墙壁长期在织造的氛围中染上了丝绸和染料的混合气味儿。我们缓慢前行,并没有听到丝毫声音。这多半是一个无望之举,我在黑暗中对自己说。宫灯的圆形光环笼罩着我们,我们只能看见光环内的情形。虽然我对静怡轩可谓熟悉,却还是无法避免磕磕绊绊。有时我的裙子被一柄伸出来的织机挂着了;有时我的袖子被一只没有放好的铁钩挂住;忽而,一面高悬的幕帘和布匹,在我们身后无声滑落。深夜,在静怡轩走动是险恶的,这种印象又被我的紧张放大了,我们好似走在一处茂密的森林中,不时被藤蔓和斜倚的树桩牵绊。最终,我们摔倒了。弄碧踩到一个盛着各种工具的工具盒,脚下一滑,向前倾身。我伸手去拦,衣袖被一个伸出的钩子挂住,我却并没觉察。殿里到处都是这种东西,是挂织好的小幅绸缎用的。

整个挂衣杆随着我的用力而倒塌,光滑的绸缎倾泻下来。我们埋在了绸缎堆里。弄碧手里的宫灯会着火的。我拼命想要扯去身上的缎匹,结果根本理不出头绪,心越急,手越忙乱。我闻到了焦煳味儿。无疑是弄碧的宫灯着了。我顾不了太多,喊道,快扑灭,别烧起来,千万别烧起来。然而我被更多的绸缎缠绕,头上的簪子又挂在丝线上,根本无法挣脱。我闭上眼。待会儿我们会被熊熊火焰包围,不等大殿化为灰烬,我们先就被点燃烧化了。阿弥陀佛,这里全是最易起火的东西,丝绸、丝线、染料、木质的织机……我五内俱焚,停止一切动作,等着葬身火海。

这个可以预见的结果并未发生。我听到弄碧在喊,公主,您还好吗?我这就帮您出来。我身上的布匹正在被一双手拖开。火没有烧起来?没有,公主。我吐出一口气。又听弄碧说,这绸子根本烧不起来。我埋在一大堆丝绸中快被闷死了。最后一块布料拿开,什么都看不见,我们坐在黑暗中喘着气。

适应这种黑暗后,我发现,我们处在一片微弱的光环里。

我的寝宫里点着长明灯,一年四季不灭。宫里各处在夜晚都是灯火闪烁,有些地方更是宛若白昼。只有这里是完全黑暗的。这里没有半点灯烛。我在从未有过的黑暗中坐了一会儿,围绕着我的光斑更加清晰。弄碧压低声音叫道,这些布匹会发光!我越是坠于这里的黑暗,越能看见不可思议的光的斑点。是布匹上的图案在发光,我从未见过的五色光斑。我确信,五色光斑不是珠宝散出的。这一处大多是女装衣料,光斑显现花形不足为怪,奇怪的是,光斑呈现的是一类单一固定的图形,像徽章,印在织物上。在绮华馆,每件织物的设计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意味着没有两件衣服的图案是相同的。我望着这些星星点点的图案,心里起了很大的疑惑。

这些花纹为何都一样?

我身上的衣服散发出同样的色斑和图案。我在星星点点的光斑中站了起来。今夜并非一无所获,我从未想到要在暗处看看这些布料,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物会有这般奇效。挂衣杆倾倒的声音惊动了守夜太监,两名太监提着灯猫着腰出现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发现,哪怕有一点烛火,衣服上的光斑便会黯淡下去。衣服似乎有一种意识,它们不打算在有光的地方暴露自己。我摆摆手说,没什么事儿,只是不小心绊倒了。去把门口另外两个太监叫来,掌灯,将这里重新收拾好。

我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我眼见他们将所有弄乱的东西恢复原样后才离开。

在这漫长的一夜里,我并未遇见安公公。紫禁城里有众多人所不知的暗道,不难设想,安公公从一个入口进入,又从另一个出口出去了。回到寝宫,我让弄碧点燃一只火盆,又命她捧来我的一件春衫。

“把它放在火上。”

“公主,您该不会要烧掉这件衣裳吧?”

“我倒想看看,这布料果真烧不着?”

这件缂丝工艺的华丽春衫,弄碧手里握着,不忍放进火里,只在火焰最近的地方悬着。再近些。弄碧又近了一些。衣服没被点着。弄碧大着胆子将衣服的一角放进炭盆。依然没有变化。我吩咐两个宫女撕扯这件春衫。也没有丝毫损伤。去拿把剪刀来。剪刀也不能将它剪开。这是一件无法摧毁的衣裳?看来是的。公主,这太神奇了。弄碧说。

福琨说过的,这是有魔力的衣服。

第二天,我不动声色,坐在碧琳馆。福锟进来,我冷眼看着他。我在纱帐里想过了,福锟知道的事情一定要比他说出来的多很多。不想,福锟先开口问。

“公主,您昨晚在馆里可遇到麻烦?”

“你说,我会遇到什么麻烦?”

“如果您遇到安公公的话,会很麻烦。”

“福锟,跪下,别用这种腔调跟我说话!”

福锟跪下了。

“公主息怒。请公主明示,我什么地方不慎,惹恼了您?”

“福锟,我问你,你在绮华馆供职几年?”

“回公主,奴才在绮华馆供职的时间只比公主多三年。”

“也就是说你有六年的时间思考和弄清楚安公公守护的那个秘密,然而你向我隐瞒。”

“奴才并不敢向公主隐瞒。”

“别装糊涂。除了安公公,这宫里,你可也是一个无梦人?若你不知道安公公守护的秘密,至少,你该知道有一扇秘密的门。”

“回公主,奴才并非有意隐瞒,而是,这的确是一个秘密。既是秘密,便不能像谈家常那样随便说起。请公主到侧室叙谈。”

我们换到镶嵌室旁边的一个屋子。这间屋子不大,我在中间的座椅坐下,一言不发,等着福锟吐露他知道的事。

那天,时间在座钟的玻璃罩子里缓慢地兜着圈子。那天,时间走得很慢。

福锟

公主,奴才在绮华馆供职多年,有些事是天大的秘密,奴才并不敢知道或是探听。有些秘密,知道后就会是死罪。正如公主所言,这宫里,除了安公公以外,福锟,也是一个失去梦的奴才。我与安公公的区别在于,太后并未赐予我绮华馆织造的衣服。宫里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穿着绮华馆织造的衣物是一个有力象征,象征着离太后很近。我只是一个普通太监,我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绮华馆;而安公公不同,安公公出入于太后的寝宫。对安公公而言,内宫并无禁地可言。可像我这样的普通太监,除了供职之所,处处都是禁地。

在这宫里,无梦人并非凤毛麟角,而是大有人在。这些人都是奴才,是太后选定的忠实仆人。这是为了守护太后睡梦的平安无恙。太后即便是在睡着后都能清楚地知道宫里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所有的事,事无巨细,都要向太后禀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太后是一个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的人。有那么多双无眠的眼睛盯着宫里的角角落落,黑夜甚至比白天还要亮堂。太后要的,是一个没有秘密的内廷,一个没有影子的后宫。除了太后,这宫里处处都是秘密和阴影。

公主,您说得不错,我,我们,一年四季睁着双眼。即便合拢眼皮,我们也是醒着的,我们的耳朵专注地听着宫里所有的响动。白天和夜晚都是漫长而无边的劳役,不得休息,无法在梦里获得安慰。当一个太监被迫交出做梦的权力,最初的那些日子,真是苦不堪言!白天有许多差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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