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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昼夜之远-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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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柔觉得自己这辈子注定要栽在梁家的男人手上。她又心软了。院长的声音脱去了刚才所有的残忍和尖刻,他听上去只是个脆弱而伤心的老人。
她擦干眼泪,接过泛黄的书册,翻开第一页。
“Se mo laoch ; ma ghiolla mear
Se mo chaesar giolla mear
Suan na se an ni bhuaireas ein
O chuaigh I gcein mo ghiolla mear…”
(像演奏竖琴一样来歌唱他的骄傲,
为他骄傲的举起酒杯,
灵魂和思想在燃烧,
希望他赋予一天的力量来到……)
是古爱尔兰歌颂英雄的赞美诗,流传于世的是一首以此为词的民歌。庄柔心中有个声音在悄悄说,对于盖尔语,她懂得真的只是皮毛而已。要不是拜了那首传唱很广的歌曲所赐,她不可能读的这么顺当。
祖父怔怔盯住她,胸中情感汹涌而出,几乎排山倒海。他颤颤巍巍的走出书桌,站到庄柔面前,眼神燃烧着她。祖父的眼神极有震慑力,庄柔愣在原地,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老人浑浊的瞳孔因痛苦而模糊着,他问:“孩子,你会唱这首歌吗?会唱吗?唱给我听,快!唱给我听!”
庄柔别无选择,如果她不唱,大概老人会当场气绝身亡。水晶般透明的歌声忽悠悠从她口中飘出,因为刚哭过而有点走形。她唱歌并不很好听,勉强算纯朴,但声音太拘谨了些,放不开。
祖父捂住心口,面色煞白。庄柔吓的不轻,赶快住了口,扶老人坐下。祖父说不出话,颤抖着指了指面前左边的小柜子。
庄柔拉开抽屉,密密麻麻的排着药瓶。她自认也算是久病成医,挑了几样出来,估摸着肯定是这其中的某一瓶,码在祖父面前。祖父瞪她一眼,含糊的吐出一个不字。
她一身冷汗,拿错了?
没办法,回到抽屉前,她想索性把整个抽屉抽出来端过去。稍微用力,滑道咬住。她着急的用足力气一拉,抽屉顺利离柜,但那台小柜子竟也被她拖出了格子,摔在地上。
哗啦一声,年岁已久的木柜立刻散成木条,里面的几只玻璃瓶子当即碎裂,药丸散落一地。
庄柔看着祖父服了药,表情渐渐安稳。她蹲在祖父膝前,有些手足无措,于是转身,想去收拾自己刚才情急下造成的残局。她胆战心惊的骂着自己,但愿那个木柜不是很珍贵的东西,这下又糟了……
庄柔手忙脚乱的捡东西,听到祖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很慈祥,“放着吧,别扎了手。你过来,坐下。”
庄柔叹了口气,走到祖父面前坐下,双手端庄的放在膝盖上。
祖父完全变了个人,看着她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他声音柔和而深情,“以前她也这样,老是手忙脚乱的打翻药瓶,递错东西,记错病人,跑错营地,好像什么也做不对。”
庄柔没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对——打翻东西只是偶尔的事。
不过祖父这么深情提起的“她”,肯定是画像上那个精灵一样的岛国女孩……
长辈的爱情故事总是让孩子很着迷,她托着下巴,听祖父讲下去。
祖母名叫丽芙,祖父说这是她给自己取的中文名。她只会写四个汉字——她的名字和他的名字。他教了她好 久:。,她才会字正腔圆的读“妙仁”这两个字。
两人相识在二战的中国战场上,那时他是年轻的学徒医生,她是国际援助护士。丽芙踏上这片陌生土地时还只有十六岁,跟那时的很多援助者一样,善良而莽撞,凭着一腔热情想为这个苦难中的国家做点事情。
丽芙的辛苦就更单纯,她十岁跟父母到美国定居,那是在珍珠港事件之前,美国还未被卷入战火,她完全可以安稳度日。
问题在于,丽芙的热情没有技术支持,专业素质不过关,仅仅在美国两个月的训练根本达不到战争的严苛要求。
在那个生命迅速消逝的硝烟年代,没人有时间体惜热情,不惜一切的提高疗伤效率才最重要。于是丽芙经常被训斥,包括当时也是十六岁的祖父。

(本章完)
'(第115章 激化(三))'
    祖父讲述的入了神,“我当时就想,大概这丫头在美国只学了汉语的医疗词汇,别人训她的话她一概听不懂,要不怎么一天到晚乐呵呵的,被骂多少次也不介意。”
    庄柔默默听着,心想,战争的压抑很容易让人失落,会将一切都往坏处想。丽芙一定懂她没有帮上忙,不用别人骂她她也懂得,一直微笑,是因为善良和坚强吧。
    “……后来她被塞给我,我觉得倒霉到家了,看到她就烦。有一次她把我的药箱打翻了,那是八一三上海战役打得最昏天黑日的时候,每个军医脸上都是炮灰跟汗水混在一起,跑的腿断掉也不敢停下休息,一个伤员处理好,还有下一个。纱布用光,药棉用光,酒精用光,什么药都短缺,一根棉签、一根火柴我们都要用命来保护。她一个不小心,打碎的可是伤员的命啊!”
    庄柔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忍不住说:“您肯定又骂她了。”
    祖父苦笑,“何止骂她!我叫她滚回美国去,别再给我们添乱。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不笑的样子,根本就变了个人。她愣愣的站住不动,我哪有时间管她,转头就走,去照顾下一个伤员,走的时候,还听到炮声轰隆隆的响在背后。”
    庄柔双手托腮,低头说:“她肯定找个地方哭一场,再回来继续帮忙。”
    祖父神色黯然而悲戚。
    “她没回来继续帮忙。那场战役终于结束时,我在营里等着她回来,我也觉得,她肯定找个地方哭哭就好了。我都准备好跟她道歉了,毕竟,她还是个孩子,毅然上战场,至少勇气可嘉。伤员们都喜 欢'炫。书。网'她,因为她总微笑,还给他们唱歌,就是那首爱尔兰民歌,就是刚才你唱的那首,你唱的有五分像她……”
    祖父含笑看着庄柔,又有些啧啧的不满,“不过没有她好听,差远了!勉强算五音全了,但一点韵味都没有。”
    庄柔好郁闷,垂下头,没注意到祖父流露出一个逗孩子似的慈祥微笑。
    祖父兀自把故事讲下去。
    “……那是首歌颂英雄的歌,她觉得中国战场的每个军人都是英雄。她帮他们换血污的衣服眼睛也不会眨一下,从伤口往外抠蛆虫和腐肉时也不畏缩。对重伤的伤员,她几个晚上不睡觉守着他们,有动静马上去叫人。那晚她没回来,整个世界都寂静的没声音了。”
    庄柔吓了一大跳,祖父提到炮声,那可是战场。难道……
    “……我一晚没睡着,天蒙蒙亮就出去找。后来被旅长骂了一顿,说你这个小鬼不要命了。我当时傻在那里,哭的像小女孩,说,我是不要命了,我连她的命都可以不要?我再生气也该拽着她一起走,怎么就把她丢在身后?呵呵,‘滚回美国’?她就是插了翅膀也滚不回美国。那是个地狱!连天使都飞不过日本人的炮阵!”
    庄柔又开始抹眼睛。
    祖父仿佛回到十六岁,回到战场,回到那个一辈子最痛苦的时刻。
    他失魂落魄的听不到枪声炮声,他满脑子都是她夜莺般的歌声。
    她是那么多人中,唯一一个始终微笑的人。
    所有伤员看到她的微笑,都像补充了麻醉药一样,轻松不少。
    他让那样的微笑永远消失了。
    转念过来,要是故事这么早结束,以铎和以铮两兄弟是哪里来的呢?
    庄柔释然,继续听下去。
    祖父眼睛闪着晶莹的光,幸福不已,“幸好上帝没有狠心把天使召回去,她其实是转到了后方的医院,在压力稍微小些的环境,终于不再手忙脚乱了。那时,我马上要北上支援,在她那里只留了几个小时,她得意洋洋的到处找事做,做给我看。”祖父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庄柔也笑,“她还记得您骂过她,要把面子找回来。”
    祖父不好意思的摸着膝盖,“没这么简单,她小心思多着呢。她趁机带着我到处走,想让那家医院的医生看上我,把我留在那里。当然,还是战事要紧,我跟着部队跨过长江,一走就是半年。不过这次我知道她会平安的在上海等着。那本诗集就是她那时送给我的,我一个字也看不懂,还是当宝贝一样贴身带着,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眼,傻子似的干笑。”
    庄柔有些小小的心惊胆战,不会又出事吧?
    祖父看着她情绪起伏,暗暗笑,安慰道:“回来没多久,我们就结婚了。她一直留在中国,很多年后我创立了妙仁医院,把想教的东西都教给她。医院是我们最宝贵的结晶,小铮那孩子居然一点都不珍惜!”祖父瞪眼睛。
    庄柔立刻像自己被斥责了一样脸红起来,帮以铮辩解:“他很珍惜的!他只是……知道医院绝不会出自己的手才不怕说大话……”
    老人盯着女孩看,当话题回到以铮身上,他们的矛盾似乎也重现了。
    庄柔一瞬浑身不自在,面前的梁老先生刚刚斩钉截铁的对她说,别想嫁给他孙子。
    他与她分享了一个故事,不代表他就会认可她做孙媳妇。
    庄柔掩饰的抬头去看钟表,跳起来,上课要迟到了!时间居然过的这 么 快‘炫’‘书’‘网’。
    她胆怯的打量了地上仍然一片狼藉的木板、碎玻璃、塑料罐和药丸。祖父淡然说:“别管它。”他似乎已回复了冰冷和威严。
    她低下头,转身逃出了这个书房。
    身后,祖父声音响起,如铜墙铁壁:“晚上来见我,我们的话还没说完。”
(本章完)
'(第116章 分崩离析(一))'
以铮根本不知家里发生了如何翻天覆地的改变。他皱眉重看了那两张字条,“中午我自己打车回家”和“记得不要边接电话边开车”,这孩子真是有本事让人气死,又心疼死。
她指责他时,怎么就不肯花一分钟想想他顶撞祖父是为了谁。
今晚去接她时要不要带点礼物?玫瑰蛋糕什么的对她大概不管用……
以铮苦思冥想片刻,叫来千惠,吩咐她去帮他找小熊造型的储蓄罐,一定要白色的。千惠买回来后,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上午没出来。做好礼物,他满意的端详着,她应该会喜 欢'炫。书。网'的。
然而,这些如果不够呢?他又叫来千惠,要她派人去书店和图书馆找《浮士德》的1928年郭沫若译本原版。1928年的原本,市面上找不到,小柔似乎说过想要的,她看到一定会立刻消气。
两个小时后,千惠回来,说:“半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以铮选了半个好消息。
千惠执行命令的本事一流,但这次的确让她犯难:“以铮,书店没有,各大图书馆也没有。据我了解的情况,上海现在有两册,一册在上海博物馆,一册在收藏家袁朗手里。哪个都不好对付。”
以铮思索了片刻,说:“袁朗么……上次纽约拍卖时,以铎不是从他手里抢来一副梅屋裁曲图?问他换不换。”
以铮毫不担心哥哥会大发雷霆,他买那东西根本是为了面子,暴殄天物。
千惠点头,胸有成竹的一笑,信心十足,很显然她已经先知先觉的跟袁朗谈过了。看来没问题。
以铮心情好了些,问:“坏消息是什么?”
千惠叹气,说:“小萝莉刚打来电话,说晚上不用你接,她自己回去。以铮,要不我告诉她你准备了……”
“不用。”以铮打断她,低头去翻文件,“随她去!”
千惠赶快夺路而逃,她简直觉得自己像保姆。瞧瞧这一整天,她都在忙些什么啊!以铮更像个孩子一样,满脑子奇思妙想,而且翻脸极快。
伟大的小萝莉,你成功养成了一个小正太。
庄柔回到教堂时,房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梁父在起居室坐着,极度冷淡的看了她几眼,没说话。
以铮真的没来接她,连家都没回,看来打算继续冷战下去。
她走进书房,祖父还在那里,读书,带着副老花镜,似乎一下午都没动过,听到她进来,抬抬眼睛,算作打招呼。
他注意到女孩眼睛有点红,惊讶不已,但表面上无动于衷,朝她挥挥手,指着面前摊开的诗集,“孩子,过来,念念这段。”
“ba dheas an la go oiche
na glortha binne I mo thaobh
s aoibhneas I gach ait gan gruaim
áthas ar mo chroi go deo……”
(昼夜如此美丽,
大地随风吟咏,
声音飞跃,漫点苍穹,
相告土地之信奉。
夜晚,以叹终结……)
是第24篇,庄柔念的很磕碰,有很多词不认识。祖父不提点也不允许她停下,就那样冷冰冰看着。第四次卡住的时候,她推开了书本,但不敢用力,这书好像一用力就会碎。
祖父厉声:“怎么停了?继续念!”
庄柔摇头,说:“好难……这篇好宗教的感觉,不知在讲些什么……”
祖父摘掉花镜,花白头发似乎每根都在颤抖,他瞪住庄柔,“我叫你继续念!别管什么意思,继续念下去!”
庄柔没办法,读完,抬头看去,祖父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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