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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桃花曲-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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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话音刚落; 底下管事羞得恨不能寻个缝隙便钻进去。
  太常府苛待长女; 满京皆知; 只是众人顾着汉王与王妃颜面; 且太常位列九卿,到底是朝中肱骨; 从未有人当面说过。
  今番,倒是汉王亲口挑破了。
  管事既羞惭; 又恨自己多嘴; 当场叫殿下打了脸。他忙望向王妃; 欲求王妃解围。王妃究竟是太常之女,太常颜面无存; 她为人女; 面上也不好看。
  王妃一笑:“殿下就在这里,你将方才所言之事,再说一遍罢。”
  如此; 算是将汉王适才那句揭过了。
  管事心头一宽,连连称是; 又去看汉王脸色。汉王正乱得很; 很不想搭理管事; 但王妃既如此说了,便是要她管这事。
  汉王满心不情愿,正襟危坐,冲那管事点了下头:“你说。”
  管事心有惴惴,然他在太常府中耳濡目染久了; 只以为满朝上下皆是朋比为奸,相互庇护的。认定汉王殿下再看不上太常,也已娶了王妃,太常若有不好,殿下也难免遭人指点,此事殿下多半不能不施以援手。
  管事当即便将来龙去脉说了。
  太常寺掌礼仪祭祀,平日无事,唯有庆典之时方派上些用场,称得上是个清水衙门,纵是有心惹事,也惹不出大祸来。
  闯了大祸的是太常的舅兄,那位继夫人的兄长。继夫人姓季,也是官宦人家之女。朝廷有意南征,与齐宋两国日益剑拔弩张,战事迫在眉睫。
  诸事皆在准备,调兵遣将,筹备粮草,早在年前便在暗暗举措。季舅兄便是朝廷派往州郡征调粮草的大臣,这节骨眼儿上,他伙同州郡,做出了贪墨之事。恰巧,那处还有一名很刚正不阿、洁身自好的县令,非但不肯同流合污,且还冒险寻得证据,送入京来。
  季舅兄得知,立即遣人看住了县令,奈何证物已在路上,出了州郡,他那些许权力,施展不开,只得派遣心腹,先一步入京,往太常府上求助。
  若能拦截证物自是最好,拦截不得,朝中也好有人说话,将此事压下来。
  管事道尽来龙去脉,深深一拜,恳求道:“祸事迫在眉睫,求殿下施以援手。”
  王妃一听就明白了。
  太常自知名为九卿,实则并不很受皇帝重用,这等大事,他未必说得上话,便想着汉王殿下乃陛下亲弟,且从不涉朝政,此番若能破例求情,陛下看在她的面上,必会从轻发落。
  又恐事后有心人发觉,有结党包庇之嫌,故而不敢亲自登门,只敢派了个机灵的心腹管事来。
  她听明白了,也未出声决断,而是微微侧首,望向汉王,甚是柔和顺从,全然听从汉王。
  汉王双眉越蹙越紧,待闻管事所求,登时抿紧了唇:“如何施以援手?”
  她神色不好,怒意几乎已摆在脸上,管事心头一跳,很是犹豫,支支吾吾地不敢直视汉王。汉王小脸绷得紧紧的,肃然看他,似乎他不开口就不罢休。
  管事见躲不过去,且事已至此,多说一句,少说一句也无甚分别,便大着胆子道:“太常的意思,是求殿下派遣甲士出京拦截。入京道路只那几条,且事发紧急,县令必不会绕道而行,多半是截得住的,截下证据,此事便可了了。倘若不幸,让证物入京呈到陛下面前,到时便只能请殿下极力转圜了。”
  能脱罪最好,实在抹不干净,也要争个从轻发落。
  竟还想过认罪,求个从轻发落,而非一心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足见季舅兄贪墨数目必是不小。
  汉王脸色愈发难看。
  王妃缓缓开口,她言辞并不激烈,出声前看了汉王一眼,方柔婉道:“你所提那两处州郡,今年年成称不上好,陛下下诏,只抽取一成赋税筹措粮草,且来年减免百姓赋税两成以作弥补。季家郎君便是如数筹得粮草已是不易,怎还能贪墨?”
  怎还能贪墨?自是勾结当地,压榨百姓,借以中饱私囊。
  王妃虽未明言,汉王却听懂了。恐怕不止贪墨,兴许还在当地激起民怨民愤!
  汉王面上似覆了一层寒霜,管事见被王妃揭破,更是心慌,跪到地上,连连叩首:“事已做下了,一旦揭发,指不定还会祸及太常,求殿下千万搭救,您若袖手,便当真是走投无路了!”
  “那就走投无路!”汉王怒道。
  她站起身,欲说什么,想起来还未问过王妃的意思,连忙去看王妃,欲说明,不想王妃只对她颔首,示意她不必有所顾忌。
  汉王胆子大了一圈,扬首道:“来人!”
  门外立即进来两名侍从。
  “传孤教令,遣甲士出京,接应入京之人。”
  侍从齐声应是。
  管事怔住了,惊觉汉王殿下竟是要大义灭亲,吓得魂飞破散,膝行上前,抱着汉王的腿,哭求道:“殿下,太常有再多不是,终归还是王妃的父亲,他年已老迈,万万经不起折腾了。不是为了太常,纵是为王妃,您也千万手下留情。”
  管事是急了,当真哭得满面泪痕:“王妃还是您的妻子,让她变作罪人之女,您当真忍心?”
  他倒是机灵,看出汉王瞧不上太常,却很敬重王妃,知晓如何让汉王心软。不想他话音刚落,便闻王妃道:“殿下不必顾忌我。”
  汉王倒未因管事几句哭求而动摇,王妃并非真的太常之女,与太常并无情分,何况便是真的太常亲女,对太常怕是也无多少父女之情。
  只是王公宗亲少不得往来,女眷间也偶有走动,一旦太常入罪,旁人看王妃的目光中便要带上或怜悯或轻视的意味了。
  汉王抿紧了唇,只觉太常很讨厌,自己作恶,还要带累旁人。
  “殿下。”王妃又道。
  汉王望向她。
  王妃对她笑了笑。汉王已站起来了,王妃尚且坐着,她要看她,便需抬首。微微仰起的颈,柔顺的目光,此时王妃看来,格外温婉动人。
  她道:“我有殿下,何人敢轻视我?”
  汉王紧缩的眉头微微舒展,点点头:“对,有我呢!”
  有了王妃的肯定,汉王信心饱满,突然间就从一只慵懒的猫儿变作一只精神抖擞的小老虎,当机立断道:“事不宜迟,我欲入宫,将此事禀明陛下。”
  王妃也赞同。民心安抚,宜早不宜迟,朝廷早些知晓,也好早些应对。
  汉王大步走出几步,又想到,她一见陛下就紧张,话也说不清楚,万一说得不明白就误事了。转头见管事瘫软在地上,便与左右道:“带上他。”
  管事一听,险些晕厥过去。
  他来前想过兴许殿下会袖手,需多费些口舌,却万万没想到,殿下与王妃皆如此坚决。他一求援之人,转眼竟要变成出首的告密人!
  夏日天黑得晚。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夜幕迟迟未降。汉王也不乘车,骑马往禁宫去。
  皇帝刚令议事的大臣退下,欲往后宫,听闻汉王觐见,倒是笑了笑,汉王轻易不入宫,但凡入宫必是有事。
  当即召见。
  到这当口,还能如何粉饰?
  管事哆哆嗦嗦地将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皇帝喜怒不形于色,听下来,只眼底越发黑沉沉的,犹如狂风暴雨,黑云压境。
  汉王低首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待管事说完,皇帝一挥手,便有人将他带了下去。管事连哭求都不敢,瘫软着身子,被拖了下去。
  “朕知道了。”皇帝和颜悦色道。
  汉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眼底阴云已散去,犹如雨后初霁,还带着笑意:“今番多亏皇弟警醒。”
  汉王忙行礼,干巴巴道:“臣、臣分内之事。”
  皇帝看她神色,连眼睛都不敢多抬一下,还是怕她,心内叹了声傻弟弟,道:“天色不早,你且回去罢,明日早朝别迟了。”
  汉王早朝一向是缺席的,皇帝不说,也无人来与她计较。但出了此事,明日朝上少不得还有问的,还需她来应卯。
  汉王道:“是。”
  退至门旁,皇帝忽然道:“太常这般热心奔走,怕是没有那管事口中所说那般简单,想来贪墨银钱少不了他一份。到时治罪,汉王妃恐颜面有失。”
  汉王便呆呆地看着皇帝,反应过来皇帝是暗示她,王妃恐会受些流言侵扰,当即昂首道:“不怕,我保护她!”
  仿佛小老虎终于亮出了尖锐的爪子。
  皇帝莞尔。
  出宫,天色暗了些,路上行人纷纷,俱是急着往家中赶。
  汉王骑在马上,身后跟了十余名侍从,回去便不似来时那般急,且道上人多,汉王恐纵马伤人,便信马由缰,慢慢地走。
  叫太常那事一扰,她心中愈发地乱起来。
  汉王是很想王妃的,但又不大敢见她。她想起,从前看的那本桃花仙与凡人相恋的话本。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话本中的人,好不容易与桃花仙相守,然而困难重重,才将将开始。
  纵使天道宽容,不因桃花仙与凡人相恋降罪,凡人百年之后,他们仍是逃不了天人永隔的结局。
  汉王想,不知这世上有没有轮回。若有轮回,她的桃花仙还是可以去寻她的。想到此处,汉王微微抿唇,笑了笑,若能与阿瑶生生世世地相守,她便什么遗憾也没有了。哪怕她转生也变成一棵树,只要种在阿瑶身旁,定也是很快乐的一生。
  可她转念一想,又觉此事很不易,如何不易,她又说不上来。
  她眼下尚未及冠,便是只活六十年,也还有四十多载时光,为此事烦忧似乎早了些。但阿瑶活了千年,四十多载,在她漫长一生中,怕是犹如弹指,短得很。
  她是否,也想过她们终归躲不过死别。
  汉王放任马儿随意走,身后侍从见殿下似在思索什么,也不敢出声搅扰,只紧紧跟着。待汉王回过神来,便发觉自己竟到了白马寺外。


第四十九章 
  白马寺; 天下大寺; 山门恢弘; 石阶宽阔。寺外围墙上有几处长了青苔; 绕上青藤,一眼望去; 颇有古朴之意,可见白马寺建寺已久。
  时已过黄昏; 寺中游人散去; 石阶冷凄; 寂静无声。
  汉王想到她曾与王妃一同来此看梅花,便勒住了缰绳。想了想; 下马; 往寺中去。
  白马寺既是大寺,又处京中,少不得时常有王公贵胄来此上香。汉王入山门; 并未称孤道寡,山门前的小沙弥还是认出她那一身矜贵气度; 飞快地跑入寺中禀报了。
  汉王也未拦着; 踏上台阶; 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待她走到大雄宝殿前,已有一老僧恭候,恰是上回来时接待的那位法光大师。
  法光也认出汉王,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萧檀越大驾; 小僧有失远迎。”
  汉王是个礼貌的好孩子,从不矜骄欺人,此时王妃不在身旁,她也不失礼,微一颔首:“大师免礼。”
  月上柳梢,寺中香火缭绕,烛光点点。隔着香火望去,大雄宝殿中的金像隐隐约约,神秘莫测。汉王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便与法光道:“我四下走走,大师有事,自去忙便是。”
  法光也不执意相陪,道了声:“如此,小僧失礼了。”便退下了。
  汉王在大雄宝殿前站了一会儿,她心中有烦扰,佛祖跟前,自是有心愿可许。她点了香,虔诚地拜了三拜,求的是阿瑶此生平安无事,安乐顺遂。
  上了香,她就带了两名侍从,往寺后走去。
  寺后有一片梅花林,这个时节,梅花尚未盛放,自是看不得。天黑了寺中派了人来提灯,一路为汉王照亮。
  汉王心不在焉,并未入林,只站在林外看。她心中乱,不敢回家,怕王妃看出她的心事来,方信马由缰,胡乱地走,这时她已察觉时候不早,再不回府,阿瑶要担心的,欲向寺中辞去。
  正要转身,便见一旁亭中走出一老僧来。
  老僧身披袈裟,宝相庄严,岁数比法光更高,精神却极矍铄。汉王认出这是此间方丈,法如大师,便止了步。
  法如大师,年过百岁,乃是得道高僧,京中人人敬仰。汉王略显局促,倒也不瑟缩,待法如欲弯身行礼,她抬袖一托,认真道:“高僧不必多礼。”
  法如见过这位殿下一回,上次是在君檀越身旁,殿下跟着君檀越,甚是依恋乖巧,眼下只她一人,看过去仍是温和有礼,但又多了些主见,不至于惊惶无措。
  汉王终归是长大了,她爱慕着王妃,王妃面前,便像个乖巧柔软的孩子,喜欢蹭蹭她,喜欢要她抱抱,喜欢要她摸摸,喜欢她的目光注视她,但在旁人面前,又怎能始终稚气。
  兼之她不善言辞,便干脆少有开口的时候,更显得沉默稳重。
  法如侧身相邀:“敝寺茶水粗陋,望殿下不吝赏光。”
  汉王心念一动,法如大师乃是高僧,常人不知之事,他兴许知晓。便也作势道:“请。”
  亭中已置茶水糕点,皆是素食,样式却精巧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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