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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假凤虚凰-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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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辛夷悲怒交加,各种表情像走马转蓬般轮流侵占他的脸,他盼星星盼月亮,谁知盼来一把刺穿心房的尖刀。赵霁的话如同融化的铁水流进他的胸口,他的感官都被致命的灼痛和焦臭黑烟笼罩,只想疯狂呐喊宣泄痛苦,揪住赵霁衣襟吼叫:“我这都是为了你,他若不似这般随心所欲欺压摆布你,我也不会恨他!”
  赵霁烦躁地甩开他,后退几步,打算回避这持续升温的争执,稳住气息劝说:“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们在益州遇到了苗素,她说天枢门送来的新娘是她的丫鬟,你们和苗景约好用替身假成亲。苗素气得不得了,明天要来大闹婚礼,你还是早做防范,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唐辛夷先向赵霁撒了谎,这会儿谎言败露,不禁心虚羞愧,推测赵霁为这缘故先存了责备,致使见面后言语失和,红着脸,含着泪说:“对不起小霁,我不是有心骗你的,这些年你对我越来越冷淡,我想看看你是否还在意我才写那些话试探……绝不是愚弄你,求你别讨厌我。”
  赵霁见状甚是不忍,叹气道:“我没有怪你,你别多心,今天先这样吧,我回去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阻止苗素。明天婚礼我也会来,苗素若难为你,我会站在你这边。”
  他上前拍拍唐辛夷肩膀,以示和解,唐辛夷抓住他的袖子,泪盈盈地欲言又止,那眼神仿若铁刷梳在心间,刷掉好不容易凝结的硬壳。
  他伸手摸摸对方的头发,柔声安慰:“别担心,我说了要与你患难与共,这话绝不失言。”
  离开唐家堡不远,白雪覆盖的视野间闪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是唐辛夷的贴身保镖唐潇。
  赵霁来时已见过他,这人还是一副讨人厌的木头德行,不过却成了块顶好看的木头。轮廓比两年前硬朗不少,棱角分明,雄姿勃发,极是英武出众。赵霁与他身高体型相仿,比较容貌,却像犀利的苍鹰和华而不实的花孔雀,虽不喜其人,也对那威武阳刚的风貌悠然神往,琢磨着照这模子修炼。
  “你有事吗?”
  他以为唐潇是来替唐辛夷传话的,却听他说:“赵少侠,在下有要事相告,是关于堡主的。”
  唐潇语气郑重,似乎是紧要大事,然而等赵霁竖起耳朵,他又卖起了关子。
  “现在不是时候,今夜子时在前面的小树林相见,请务必准时。”
  赵霁欲加追问,这木头人已双脚点地,踩着风火轮返回唐家堡。
  天空飘落飞蛾芦花般的大雪,寒风凛冽,厚雪镇压下的世界却动弹不得,纯白的画面因为太过干净反让人产生不安,好像随时会被不可预测的事故弄脏。


第146章 重出江湖之赐死
  寒天似黑沉铅块,薄如蝉翼的钩月孤零零浮游其间,忧愁也如这混沌的月色越发粘稠了。
  唐辛夷枯坐灯前,卧室内玉鸭熏炉闲瑞脑,朱樱斗帐掩流苏,各处景物都暖融融,喜洋洋的,唯有他的心与室外的酷寒息息相连。
  回想赵霁愤怒的神情,他胸口嵌入冰锥,更兼头痛欲裂,俯身在桌沿上撞了几下,可即使撞碎脑门也消不掉满头懊悔。
  当初怎会放赵霁离开呢?他若不去峨眉就不会拜商荣为师,更不会受其迷惑。
  一开始小霁很讨厌商荣,跟他多呆一会儿都难受,就因为拜入玄真派,才渐渐听命于他。姓商的不仅霸道狠毒,还很会驯人,这五年我眼睁睁看着小霁一点一点被他调教得俯首帖耳,先时还大意地认为小霁是被迫的,今日方知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知姓商的使了什么手腕迷住他,难道……
  猜疑一起,身下的座位跟着生出尖刺,扎得他坐也坐不住,起身来回踱步,只想马上去找赵霁问个明白。
  打开门扉,台阶下雪花积做厚毯,一人立于其上,大雪遮迷他的身影,深凝的目光仍穿透雪幕落到唐辛夷脸上。
  “小霁?!”
  他疑在梦中,使劲眨巴眨巴眼,喜悦似明月冲破云层,寂寂风雪霎时生机勃勃。
  “快到屋里来!”
  他跑上前握住赵霁的手,冰块似的触感刺疼他的心窝,忙将他拉进室内,带到温暖的熏笼前,替他搓手取暖。
  赵霁一动不动看着他,沉静的眼神分外陌生,重新唤起唐辛夷的忧虑。
  “小霁,你不是说明天才来吗?怎么……”
  赵霁缓慢深沉地吐纳一回,低声说:“我不放心你。”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和他此刻的神色一样,都不如白天明亮,可能还在为吵架的事烦恼。
  唐辛夷心疼自责,不知怎样道歉才好,眼泪不受控制地漫上来,嗫嚅道:“对不起小霁,下午是我太过分了,我不该那样暴躁,我就是太着急了,怕你被商荣抢走。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可是今天看你维护商荣的样子,好像你真正在乎的人是他,如果真是那样,我肯定接受不了,你……”
  他垂着头,像一只任由羞耻和恐惧宰割的羔羊,唯一能解救他的人就在眼前,不知他肯不肯伸出援手。
  看着他柔弱无助的模样,赵霁呼吸转促,双臂突张将他圈入怀抱。
  唐辛夷身子一凉,嘴也被他冰冷的唇封住。这一点寒意似雪珠落在火炭上,顷刻腾起滚烫的蒸汽,熏得他脑子晕乎,从脚底涌泉穴一直酥到头顶百会穴。身子立时绵软摇晃,再一失神人已到了床上,衣衫也被那猛浪少年剥个精光。
  赵霁一手按住唐辛夷的肩膀,一手挥灭灯烛,黑暗淹没理性,接下来便是“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恋不休,兴魄罔知来宾馆,狂魂疑似入仙舟。”
  唐辛夷还未经得人世,被他颠倒反覆,金枪鏖战三千阵,从心到肺连骨酥麻,到了下半夜枕上云收,罗帐重开,赵霁起身穿好衣衫,点燃油灯,将灯花挑得半明不暗,到床前替他清洁身子。
  唐辛夷气喘汗濡,腮边春、色如醉,还沉浸在极乐的余韵中,待赵霁靠近,忙伸手拉住他,立誓再不放行。
  赵霁爱怜轻抚他的脸庞,低头耳语:“今夕情定,永不相负。”
  他袖中钻出一股香风,浓甜迷人,唐辛夷似蜂蝶落入百花苑,沉醉不知归路,念着他最后说的那八个字,酣然入梦。
  赵霁细心地为他盖好被子,爬在床边痴迷地吻了很久。
  阴风像冷酷杀手游荡林间,树枝经不起极寒相侵,不时尖叫断裂,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狼嚎枭啼,俨然对严冬的阿谀、哀求。
  赵霁已在一株粗大的润楠树上坐了两个时辰,左右屁股僵麻酸痛,换也换不过来。树下几只抢地盘的黄鼠狼对峙厮打许久,他无聊观看,独自买庄玩,先赌那只“秃尾巴”的赢,结果被一只“大块头”打跑了,又赌这“大块头”赢,谁想一只“绿眼睛”中途冲出来搅了胜局,气得他忍不住丢雪团作弊,这下赌徒们直接拆台散场,他泄气一想:自己的行为真像个傻瓜。
  那唐潇怎地还不来,该不是在耍我吧?
  白天从唐家堡返回客栈,他立马向商荣汇报了所有见闻,只隐瞒了唐辛夷贬损他的内容,还问他夜里要不要同自己一块儿去赴唐潇的约会。
  商荣反感唐辛夷,不想理会此事,让他一个人去。赵霁子时来到小树林,等到快五更天仍不见唐潇人影,气不打一处来,跳下树准备回去,这时那可恶的家伙像算准时间似的来了。
  “对不起赵少侠,让你久等了。”
  赵霁喉咙起火,劈面一顿骂:“你这人太不讲信用了,叫我守时,自己却迟到这么久,换个普通人早冻死在这儿了!”
  唐潇照本宣科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脸部肌肉一毫未动,这样坚硬的脸皮,兴许拳头砸上去疼的也是对方。
  赵霁无奈地捶打胸口,敲开紧缩的心眼,没好气地催促:“你有什么事,赶紧长话短说。”
  唐潇嘴唇不动,膝盖下沉,噗簌跪倒在雪中,赵霁受惊青蛙一般朝后跃起,惊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堡主将有大难,请你无论如何保护好他。”
  危机被他以面瘫的方式说出来,只教赵霁和尚头顶抹猪油,昏头昏脑。
  “糖心怎么了?他会遭什么难,你倒是说清楚啊!”
  “这个你明日便知。”
  “明日?明日不是他大喜的日子么?难不成……你已经知道苗素要去闹事了?”
  “……在下说的大难与苗大小姐无关,此事危及堡主性命,除了赵少侠,在下不知还能向何人求助。还望赵少侠顾惜堡主对你的深情厚谊,于危难关头护其周全,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唐潇说完向赵霁俯首叩头,更让其一惊一诧,可他全然不与说明,磕完头转身闪逝,真个来去匆匆,扑朔迷离。
  赵霁稀里糊涂回到客栈,蹑手蹑脚走到客房门口,发现房门没闩,知是商荣为他留了门,又轻手轻脚推门进去,不愿吵醒床上的人,决定就在椅子上打个小盹儿。
  商荣至今未睡,赵霁的一举一动他都听得清晰,冷不丁翻身问:“唐潇跟你说什么了?耗到这会儿才回来。”
  赵霁见他醒着,忙到床边道歉:“对不起吵醒你了,我都快被那唐木头气死了,约好子时见面,寅时快过完了他才露面,说了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又一溜烟跑掉,害我白等半天。”
  “那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糖心明日有大难,叫我无论如何保护好他。”
  “是指苗小姐闹场的事?”
  “他说不是,那家伙今天很奇怪,刚一见面就下跪,求完还给我磕了个头。”
  商荣对唐潇印象深刻,感觉他刚硬顽强,不会轻易示弱,以如此卑微的姿态向赵霁求助,必是碰上解决不了的麻烦。
  “唐潇是唐静的孙子,当年唐震遇害,唐门长老会勾心斗角,唐静还想杀了唐辛夷夺取掌门之位,我看唐辛夷要遭的难多半与他有关。”
  他一提醒,赵霁豁然明了。
  唐辛夷说过唐潇是长老会安排到他身边的,说白了是唐静派来的眼线。可是上次在峨眉山,看他对唐辛夷十分忠诚,说不定相处中产生感情,立场产生动摇。这次唐静大概又想借唐辛夷大婚搞鬼,唐潇事先知晓阴谋,想解救唐辛夷,但碍于孝道不能和自己的祖父作对,或者凭一己之力无法抵抗,才对外寻求援助。
  “你说唐静会搞什么鬼呢?莫不是趁婚礼人多混乱,下黑手暗杀糖心?”
  “有了唐震这个教训,他们应该不敢用下蛊下毒之类的手法行刺了。派杀手也不现实,婚礼上嘉宾那么多,不乏有名望的武林人士,这时候掌门人意外身故,不但内部惹嫌疑,还会牵涉到外人,追究吧必然得罪人,不追究又会暴露自身,风险和投入都太大,唐静再急功近利也不至于这么没脑子。”
  窗外传来鸡叫,已是卯时了,二人连续两晚没睡好,不快些养足精神对付不了后面的事端。商荣说先留神防备唐门长老会那伙人,到时再针对时局变化采取行动,催赵霁上床歇息,赵霁困得不行,怕商荣嫌脏,出去用雪块擦了个澡,钻进温暖的被窝,搂着他香甜入眠。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方起,苗素也不来催,等他们自行开了房门才一蹦一跳过去,看到凌乱的床榻,先悄悄暧昧嘿笑。
  商荣见她身着大红状元袍,腰系合欢绦,金冠上簪着红花,像新郎官的穿戴,奇道:“苗小姐,你为何这个打扮?”
  苗素笑道:“我昨天想了想,明堂正道去闹事太没意思了,所以另寻了个计策,管教那帮人手忙脚乱。”
  她昨日打听好花轿酉时抵达唐家堡,时辰一到,吩咐手下们在客栈待命,只同商荣赵霁前往唐家堡。
  唐门和天枢门财力雄厚,两家结亲大操大办,此时天色已暗,唐家堡内外灯彩连片,香车宝马云集于道,一路上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不仅广邀亲朋,凡来道贺的,管你街坊四邻还是路人乞丐,统统大鱼大肉款待,十几个派送喜酒喜肉的摊子围得人山人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祝词在成百上千条舌头间攒动跳跃,听得苗素火冒三丈,招呼商荣赵霁闯过迎宾人员设下的关卡,一口气冲上大堂。
  堂上,唐门众长老正接待重要贵宾,苗素的大哥苗秀负责送亲,此时也在堂上。
  那唐二太爷唐幽未听到通报就见三个少年鱼贯而入,当先那人一身新郎吉服,乍看还以为是唐辛夷来了,这般装束必有文章,他连忙起身迎接,询问对方名姓。
  商荣礼貌拱手:“唐二太爷好,晚辈乃是玄真派商荣,不知您还记不记得。”
  当年他们几个孩子大战丁阳,设计杀死这奸人,此事唐家人还记忆犹新,唐幽仔细打量几眼,笑道:“原来是商少侠,几年不见都长成大人了。”
  随后又认出旁边的赵霁,只有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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