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泪流-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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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应该是癌细胞扩散到脊椎的缘故。”母亲淡淡地回答说。
“是不是还跟咳嗽一样，不是很确定？想进一步证实，请到市人民医院去。”我用讽刺的语气说道。
母亲苦笑着证实说：“是！”
与母亲交谈之后，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方面是感觉到父亲的情况不容乐观，另一方面是由于镇上医院的不负责任的态度。我们还要你（镇上医院的医生）来推测结果吗？难道我们自己不会？喔靠，难怪你（镇上医院）那里几乎门厅罗雀！难怪你（镇上医院的医生）只能窝在最最末流的医院！就你们那不负责任的态度，能够博得人们的信任才是怪事！
在心下愤愤不平之中，我下意识地来到了供父亲临时休息的加床边。
父亲见我到来，就开始絮叨起与母亲相关的事情。跟先前一样，父亲对母亲所做的饮食依然意见颇大。好在，现在父亲已经不再提及母亲下地干活的事情了。自从母亲得知父亲癌症复发的真相之后，就真真正正地放下了田里的一切活计。只是，最近，母亲几乎每天上午都得陪同父亲输液，自是少了许多时间，当然也不可能全副身心地投入到父亲的饮食事项之中。
父亲对母亲的意见，其实倒不是母亲做的不够丰盛或者不够好吃。那时的父亲，胃口已经大大不行了，几乎吃啥都不香，吃啥都吃不了多少。父亲说落的就只是母亲的“不知变通”。只要父亲夸赞一下什么什么好吃，那么母亲就会连续好长时间一直做同样的菜肴；只要父亲嫌弃过什么什么，那么母亲就会牢牢记在心中，并一直不再做同样的菜肴。
从父亲的话中，我能听出，现在母亲确实是全副身心地投放到了父亲身上。“不会变通”，这是性格使然，绝不是短期之内所能改变的。除了报以苦笑之外，我能怎么办？以母亲那脆弱的精神，在遭此巨大的打击之后，难道我还能再说一星半点她的不是吗？
好在，紧接着，父亲就表示出了对母亲的理解。父亲说，他知道，这段时间母亲为了自己没日没夜地操劳着，已经够苦的了。也正是因此，在面对母亲的时候，现在，不管好坏，父亲才什么都不说。父亲强调，再多的不满，他都会坚决放在肚子里，绝不当着母亲的面说出来。
对一向脾气火暴的父亲来说，这绝对是相当不容易的一件事情。看到父亲的转变，起初，我感觉心中一喜。因为有了父亲的理解，想来他与母亲的之间的摩擦就会减少甚至消失。但很快，我就没来由的感觉心中一惊。
这到底是怎么了？父亲能够理解母亲，应该是好事啊！为什么我会突然有“心惊”的感觉呢？在心中大为疑惑的同时，我也绞尽脑汁地追寻起自己“心惊”的缘由来。
明白了！我终于想到问题出在哪里了！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父亲一贯有啥说啥的秉性，为什么直至现在才出现转变呢？难道是说，父亲已经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想到这里，我猛然间觉得自己心中堵得慌。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有些烦躁地走了出去。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我们似乎没露出什么破绽啊！而且从交流中，父亲所透露出的情绪就不难看出，父亲对自己的康复还是充满了信心的。难道，父亲是装出来的？不会的！绝对不会！以我对父亲了解，他绝对做不到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心思深深地隐藏于心底。父亲是那种将各种情绪第一时间展露于色的忠良之辈。肯定是我多心了。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
竭尽所能地稳定住了自己的心神。我再次往家走去。虽然否决了自己种种不好的猜测，但心中还是多了一份无法抹除的担忧。因为父亲的行为举止确实有些反常。我意识到，这绝对是个不好的预兆。但愿是我过于敏感了吧！我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
当我再次面对父亲的时候，就已经完全神色如常了。为了不露出破绽，就是再大的担忧，我也只能暂时将之深深地压于心底。
母亲的转变是非常明显的，不再像以往那样，在我们回来之后，就将父亲的很多事情转交给我们。相反的，在我们主动要求替父亲做吃的时候，母亲也会坚持亲自动手，态度坚决地拒绝我们插手。从中就不难看出，现在的母亲，非常珍惜已经不多的与父亲相处的宝贵时光。
第133章 出出进进
星期天上午，为了让母亲获得难得的休息时光，自是由我们带着父亲去镇上医院。
由于不好的征兆和预感，我是怀着浓浓的担忧之情来到市区的。
现在，我最怕的就是接到父母的电话。但怕什么来什么。记不清星期几了，反正是在周末回家之前。
看到来电显示，我只觉得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虽然惧怕，但还是不得不接了电话。“妈，有什么事吗？”我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话音中的颤抖。
“当然有事了！（母亲的这句话使得我心中的恐惧急剧上升到顶点）如果没事，那么我也不会让你爸帮我拨电话了。”
听到母亲说是父亲拨的电话，我心中的紧张顿时放松了下来。因为，我知道，自己最最惧怕的局面并未出现。“妈，有什么事你就尽管直说。”
“是这样的。你爸一直挂了好些天的水。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所以就跟他办了出院手续。可是，这两天没挂水，人家都说你爸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因此，他们都好心地劝说我再带着你爸到医院去挂水。所以，我想……”母亲有些无奈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待母亲说完，我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因此赶紧回道：“妈，你别着急，现在已经不早了。我即便是立刻回去，估计也无法赶在医院的人下班之前到了。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再回去。”
“好吧。”
在母亲答应一声之后，我就挂断了电话。
唉，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赶趟子似的凑到明天上午了呢？我心中无奈地哀叹一声之后，就立刻开动脑筋思考起对策来。
毫无疑问，父亲的事情得放在首位。如果我不回去，那么母亲一人肯定是无法办理住院手续的。至于单位的开会，就只好跟领导请假了。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孩子的开学报到。其实，作为孩子的父亲，我是应该要去的。但毕竟现在情况特殊，也就只能跟孩子说声抱歉了。虽然老婆明天需要上班，但也只能让她明天请假带着孩子前往学校报道了。
晚上，在我将事情跟老婆提及之后，不待我明说，她就非常支持地表示：明天，孩子报到的事情由她全权负责。其时，我真的很感动。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领导在听闻我的请假缘由之后，也毫不责难地果断准了我的假。
在解决了所有的后顾之忧后，第二天一早，我就安然地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老家，带上必备手续，陪同着父母一起来到了镇上医院。
这次已经轻车熟路了，我先是到父亲原先的病床上去看了看，发现并未有人。于是，就先和母亲一道搀扶着父亲上到二楼。待父亲躺下休息之后，我才下去到大厅之中慢慢办起住院手续来。这次，跟上次一样，依然是先交一千元钱。
顺利办好手续之后，我即刻拿药，并上楼请护士尽快替父亲输液，以便让父母能够早些完事回家。
诸事忙完之后，我并未休息，而是即刻找到了医生。因为，父亲对于镇上医院没有实质结果的检查是极为反感的。我先跟医生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强调前不久办住院的时候才刚刚检查过，因此请他帮帮忙，这次尽量不要再开什么检查项目。
这个医生倒也好说话，对我表示出了最大的理解。只是，他有些为难地说：“其它的都可以免了，但这验血一项却无论如何不能少。医院也有医院的规定。如果没有这项检查的话，那么就不好办住院了。希望你能体谅到我们的难处。”
我知道，这已经是医生的最大让步了。因此，在再三道谢之后，我方才离开。
回到父亲的病房，我将情况简单跟父母说了一声。对于这样的交涉结果，父亲显得有些不满意。“这验血有什么用？你不如再去问问，看看这能不能也免了？”
看到我为难的神色，母亲立刻接过话茬说道：“别为难孩子了。这来来去去大的，走着好玩吗？等明天护士过来抽血的时候，我来跟他们说。”
我对母亲投过去一感激的眼神。确实，我有些不好意思过去。因为，刚才我已经答应了医生，如果现在再去提出不验血的要求的话，那么就显得自己有些出尔反尔了。不过，倘若父亲硬是坚持的话，那为了稳定他的情绪，我情愿不要自己的脸面。母亲的话不仅替我解了围，同时也提示了我另外的一个解决办法。
“妈，其实办住院，有些常规的项目是必须的。不如这样，你去跟医生协商一下，就说按照上次的验血结果弄上一份。这样，既完成了医院的必备手续，又可以让父亲免遭针刺之苦。”
母亲闻言，顿觉眼前一亮。“不错，不错！就这么办！某某（我小名的代称），你在这看着你爸，我现在就下去找医生。”
母亲还真是急脾气，我刚一提及，她就火急火燎地处理去了。由此就不难看出，母亲在父亲的事情上，是多么上心了！
只要能够应付得了检查，医生自不会多为难我们。见母亲满脸堆笑的回来，我就知道医生已经同意了。
一个镇，本就没多大地方。很快，就有一熟人过来闲聊。他是一个退休教师，有城镇医疗保险。他在此，是动一个小手术的。像他这样的知识分子，对于医疗保险的报销组成自是弄得十分清楚。在与他的交谈之中，我知道，只要办一次住院，不管你用了多少钱，有个基数是无法报销的。城镇医疗保险报销的比例虽然大些，但每办一次住院，就会有五百元的基数是无法报销的。也就是说，一次，你最少得用五百元。而父亲的农村医疗报销的基数是三百元。
听了他的说明，我可以明显地看出母亲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因为，母亲已经意识到自己办了糊涂事。这一出（出院）一进（住院）的，无形中就浪费了将近三百元。
第134章 父亲的怀疑
待熟人走后，母亲立刻对自己所办的出院一事表示出了最大的懊恼之意。其实，我很清楚母亲当时的想法，她认为，只要没办出院，即便是不过来输液，那医院的正常费用也是必须要支付的。母亲正是以“省钱”为出发点，才会那么急着帮父亲办出院的。哪曾想，最终的结果却是钱没能省得了，反而因此多花了些冤枉钱。从母亲的极度懊恼之中，就不难看出她心中难受的程度了。
本来想提醒下母亲不要再替父亲办理出院的，但在母亲不断懊恼之中，这样的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相反，我还大费周章地宽慰了母亲一番。当然，过些时日，在母亲情绪完全冷静之后，我和姐姐就都特地为此跟母亲进行了沟通。
抓住母亲节俭的优良品质，我和姐姐说得都比较简单。住院期间每天的正常费用是床铺费以及药费、服务费之类，反正加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元。而这有限的正常费用中，还能报销百分之八十，也就是说，每天，即便是父亲不去医院，我们所需缴纳的费用也不过就区区的四元钱。如果以办一次出院得多花三百元来计算，那么多用出的三百元不知道要支付这正常费用多少天呢。
母亲虽然没有我们计算得这么精确，但她自己也已然意识到了办出院的不划算。多花了钱不算，人还麻烦了。因此，自此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替父亲办过出院。
此后，在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之内，父亲的情况基本还算是稳定。只是，我们隐隐地感觉到父亲咳嗽得似乎越来越厉害了。其实，这也在我的意料之内，因为父亲的咳嗽毕竟与常人不同，正常的止咳消炎药物所能起到的作用自然十分有限。
记得那是九月中旬的一个周末。我们还没到家的时候，就已经依稀听到了父亲的咳嗽声。被父亲牵动着心神的我们，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父亲的身侧。
“某某（我的小名的代称），这医生用的药似乎不怎么有效果啊！”父亲有些气喘有些断续地对我说道。
“应该不至于吧。爸，你之前不是说，挂水还是有些效果的吗？”我故作不明白地反问道。
“我感觉不对劲，这些天我咳嗽得越来越厉害了。晚上，甚至会因为咳嗽而睡不好。”父亲一脸忧虑地回答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