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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镇国公主GL-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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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时我以为这事的最难处该是靠枕,毕竟无论是画上二百四十幅牡丹、原样绣在布上、染成艳丽的颜色、选择合适的材质…都不是容易的事,谁知这事最难处竟在躺椅,工匠们费了许多心才能想象出那椅子的模样,又费了更多心思才车出圆满的流线型。亏得每年自年初我便开始想着第二年的礼物,因此这二百四十把椅子磨磨唧唧地做了一年多,堪堪赶在今年母亲生日前完了工。
  母亲如从前一样命人将我的礼物单独拿出来给她看,一见这些椅子和靠枕,便再也挪不开眼了——先是上前试了一试,一试之后索性整个人都倒在椅子里,眯着眼惬意地笑道:“这东西用来夏日乘凉,倒比胡床好——可有名字?”
  我道:“尚未,请阿娘赐名。”
  她便笑:“躺着这样舒服,莫如叫做‘长乐床’。”
  我道:“此物有处可倚,更似座椅而非床榻,儿以为,可以叫做‘长乐椅’。”
  “椅子”这称呼,我平日里常用,带得左右也常这样叫着,只官面上还不曾用,写时也常被人当做“倚子”,母亲知道此事,略一思索,便笑道:“‘椅’这词倒好,此物便叫长乐椅。”因实在喜欢,当下就叫人选了二十把椅子安置在洛阳宫中各处,又命在上阳宫等离宫各处亦设此物。
  不但躺椅,那艳丽的靠枕也颇得母亲喜爱,时下的靠枕多是长条形状,或圆或方,厚实有余,清灵不足,我命人所制,则松软轻薄,要靠时可以卷在身后靠着,要垫时也可当坐垫用,最妙是抱在手中极其松软,母亲一面笑话我是小女儿心思,离不开这些抱啊靠啊的,一面自己也团了一只靠枕在手中,捏得片刻,便如上瘾了一般反复揉搓,良久才舍得放手。
  母亲既喜欢,这躺椅与靠枕的做法自然又要充公,我早就将做法袖着,一等母亲开口便拿出来,恭恭敬敬呈上。阿欢时在御前侍奉,远远地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告退以后便绕到殿外偏僻处等着,迟留片刻,见她也出来,轻轻向我道:“你有这样好的点子,莫不如叫人加紧再做一批,将这些物件拿去买卖,这是阿家亲口说好的东西,不几日内便当传遍两京,王公贵人,定然争相仿效。趁机赚上一笔,岂不美哉?”
  我不甚在意地道:“我又不缺钱,赚这些做什么?”而今也没什么“版权保护”的说法,王公贵人家中又不缺巧匠,我这点子一时虽新,过些时候便也叫人模仿去了,说不定还仿出更好的来,短时赚那一二笔,没什么意思,何况我是真的不缺钱。
  阿欢白了我一眼:“亏你还和学士们白读了那么些书!王翦向秦王讨要封赏的旧典你不知道?”
  我怔愣片刻方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叫我做出逐利的模样,自污以求自保。这些官场手段她是越发熟悉了,我不知这是幸事,还是不幸的事,然而一想到这事能叫母亲更喜欢我些,我便一些推辞的心都没有——而今我是真有些害怕,有时见了母亲,都不敢高声说话。
  阿欢自我的脸上看出了我的决定,又道:“这就对了。又不是叫你去杀人放火,只是正正当当赚钱,有什么好犹豫的?赚的钱你不要,捐去寺庙里赈济贫民都好,实实在在的铜钱,难道不比你那心血来潮的一时悲悯来得有用?”自顾自说完,抬脚就往前走,一会儿就走得不见了。
  我知她事忙——近日连我也重新忙起来——却依旧恋恋不舍地立了一阵,直到她走得看不见了,才一路去寻了冯世良来:“献给太后的椅子,阿娘说十分喜欢,已叫人在宫中各处摆着了。你命府上再做一些来,能做多少做多少,不要那么精致,只大差不差即可。做好了让柳厚德寻个店家挂出去卖——所找的人先让我见一见。”
  冯世良这厮一听就躬身下去,连拜不止,我怪而问他,但听他喜洋洋地道:“公主尽心孝顺、竭诚侍奉太后,太后亦能体会公主之孝心,此等母慈女孝,我们做下人的听了也觉感动,不禁就拜下去了。”
  我蹙了眉,刚要骂他一句,忽地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偏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府中有多少人随驸马被收押了?”
  冯世良起身道:“不多,不过十余家,多是原本郑氏的仆从,还有平日随驸马出门、见客较多的几人,不过听他们家人说,御史那里对驸马府的人还算客气。”
  我轻轻点了点头,道:“告诉府中,所有人本月俸料翻倍,凡自宫中跟我出去的,无分少长男女,每人皆额外赐绢一匹。以后每年太后圣寿之月,都照此办理。去罢。”
  这回冯世良却不如方才那般惊喜,略应一声,抬脚要走,我又想起自己许久没约束府中,也不知而今情形如何了,忙又将他叫住,等午后先自回府一趟,将所有人聚集,一则宣布每年二月加俸之事,二则加意嘱咐:一不许议论宫中事,二不许议论朝中事,三不许议论宗室事,四不许议论诸武、诸杨事,五不许议论郑朗、郑博事,凡有触犯,一体重罚。
  教训过众人,又将宋、柳等几人单独叫来,一说进献的躺椅颇得太后欢心,柳厚德等相关督造之人,皆有重谢,一说而今是非日多,再四命他们严加约束属下,再一说便是那卖椅子的事,这事柳厚德倒是最清楚,说他认得几个老成实在的店家,身家清白、久历商事,冯永昌也争着说他有认得的人,我不在乎这些钱财,只怕随便这些人寻了引子投靠我,打着我的名义为非作歹,因此便定了时间,让他们将各自的人带来见一面,再行决定。
  二月一整月中,我都格外勤勉小心,无论宫务、家务,事事皆亲自过手,不敢有任何懈怠。二月刚过,郑朗一家的裁决便下来了,郑朗处死,因父母俱已过世,且母亲又是公主,便不上溯先辈,子侄辈中唯长子郑鸿连家人中与谋反议者十余人一道弃市,郑朗之余子,及族中近亲辈、女眷,各有流放、降官、没官不等的处罚。郑博罪当从死,因是公主之婿,减死,免官流放至黔州。
  母亲的确实现了她的诺言,没定郑博死罪,然而却在流放前按例将他杖了一百,郑博被解送出去不到十日,便杖疮发作,死在了路上——她特地吩咐将这事瞒住,许久之后才让人慢慢透露给我,因为在此之前,我亲眼见了郑朗被弃市的情形,受了些惊吓,又小小地病了一场。
  这场病倒算是在我的计划之外、意料之中,因为我是特地绕开母亲的阻拦,去看此次行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公司有事,回家比较晚,所以更新也比较晚~先去睡了,么么哒~


第245章 梦境
  做梦时,我的眼前是一片铺天盖地的血色,暗红的颜色塞满了目光所及的每一处角落,什么都是红的,天空、大地、山川、河流…全都是红的。大大小小的人在这片红色中都变成了薄如纸片的人影,在高天之下、阔地之上的一大片空间里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每个人影都表情木讷、行动僵迟,身体细瘦,仿佛随时能与这血影化为一体。
  我知道这是一场梦,所以虽见了这些人影上熟悉的面孔,却还能强自镇定,在路边驻足而立,打量这些来来去去的人影——大部分都是我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人,有一些是我认得的人,还有一些,则是我所熟知的。
  我最熟的一个是阿杨。不知是不是她也熟悉我的缘故,她的表情比其他人要更生动些,远远见了我,竟折转方向,一路向我走过来,到了近前,突地一笑,将满口獠牙给暴露出来,然后眼珠也突了、手爪子也长了,却靠近我温柔地开口说:“外邦有个藩国,叫真腊国,那里的人什么都吃,最喜欢吃的,就是你这样的小娘子。”
  我赶忙将手伸出去,伸得笔直笔直,唯恐旁人不知我在做噩梦,果然就有人握住了我的手,将我用力摇醒之后,马上向我脖颈中一探,然后就蹙了眉,半是埋怨、半是叹息地道:“又做梦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一手抓着阿欢的手,一手压着床坐起,身上果然是出了汗,黏湿嗒嗒的,起身时眼前暂有些昏黑,头又晕,等坐了一会才好,阿欢叫人打了水来,自替我擦洗,我见她眼下一片青黑,实在是心疼得很,低声道:“我没什么事,你不要管我,先忙你自己那头要紧——守礼才入贞观殿就学,每日里也不知怎么样了,你在前头,三不五时地前去看一看,别叫人欺负了他。”
  阿欢一语不发,快手快脚地替我上下擦了一遍,我自己穿了衣裳,她方将我看了几眼,一手来握我的左胸,压得我红了脸,她却收了手回去,淡淡道:“跳得不凶,看来不是什么噩梦。”
  我有些尴尬地笑道:“还是同一个梦,不过我学乖了,一见里面的人要抓我,就赶紧伸手,你一握住我,我就脱出来了,那些鬼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
  阿欢白了我一眼:“什么鬼啊怪啊的,在宫里不许说这个。”
  我哦了一声,她又补了一句:“在家里也不许说,路上也不许说。”
  我知她怪我一意要去看郑朗行刑,正是心火旺盛的时候,不敢违逆,便扯着她的手细细解释:“我不是故意要累自己犯病,谁知他们真的就当街杀了…毕竟也是穿紫的大员,又是认得的人…”说到后面,想起当日情形,仍旧免不了抖了一抖,闭了嘴不再说话。
  那一日我到时人已杀得差不多了,前面围了许多人,冯永昌与随从们又死活不肯替我排开人群挤到近处,因此我只远远地见到了一排尸体,还有一地令人作呕的血迹。
  所有尸体都穿着白衣,乍看分不出谁是谁,要细看时,身体偏比灵魂蛮横得多,挟持着灵魂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人在母亲怀里,身边围了一圈御医,殿外则传来十分有节奏的击打声和闷哼声,却是母亲下令,此次跟我出去的人无分职位高下,一体殿前挨打,我若不醒,杖声不停。
  我倒不是故意要虐待自己,只是我这两辈子中都没怎么见过死人,在阿杨死去之前,我对“死”这个字的认识仅仅停留在我那九十高龄的便宜外祖母的葬礼上。那以后,我断断续续地听闻了许多人的死,也伏在先帝的遗体上嚎啕大哭过,可内心深处,还总觉得“死”与“分离”没什么大的区别,无非是这个人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罢了。大部分的人与我根本就没有交情,就算有,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交情。
  可是到了郑朗,我忽然有些好奇起来。究竟死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会叫人那么害怕?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我其实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可那一次死的既突然又迅速,接着又发现自己穿越了,根本就无暇思考这种无聊又无趣的问题。后来的日子里不是忙着适应这个朝代、讨好父亲母亲,就是在宫里吃喝玩乐、和李睿玩耍胡闹,一直也没空去管这些玄之又玄的事。直到这事轮到郑朗头上。
  我与郑朗之间最大的交情,便是节庆时对着他家里的人名预备礼物、到时节上门向他们夫妻拜一拜年、挨个见过几个“侄儿侄女”、互相说些吉祥话,近来时在宫中,那礼物也不是我预备的,连他家中的人名都生疏了,以致于远远见到那一排尸体时竟不能马上分辨出谁是谁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特地要去看他被杀,毕竟他这小小的驸马之兄、正四品下的户部侍郎,比起齐王、裴炎之流,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但是齐王和裴炎被杀时我一些儿感觉都没有,轮到了郑朗,我却如被魇住了一般,一心一意,只想见一见他的死。
  而今想想,或许正是因他是公主之子、驸马之兄,亲缘虽近,地位却远不及齐王和裴炎那般重要,所以我才想去看一看,这样不重要的人,是怎样被处以与齐王和裴炎那样重要的人一样的重刑的罢。毕竟我而今的身份,正是那不大不小、于朝政上远不及齐王和裴炎重要、于亲缘上却远胜前二者的一位公主。
  我想亲眼去看一看,如我这样的人,倘若不小心倒了霉,会是怎样的死法。诚然,以我的身份,既是女人,又是嫡系宗亲,绝不至于到弃市的地步,至多至多是个赐死,然而设若我有儿子,或是与丈夫感情好,而他们万一起了别样的心思——这种时候比较少——或是被人污蔑起了别样的心思,会是怎样下场。而我的阿欢,我心爱的阿欢,还有我的守礼,倘若这事轮到他们,又会是怎样呢?
  我亲眼见了那一排尸体。一品勋官、四品实职、公主之子、皇帝之甥、驸马之兄、郑氏嫡长,就这样草率地倒在血泊中,与长子、家奴、友人一道,任由他们素日瞧不起的市井小儿们围观议论,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前世的和平中待得太久的人,若一下过来,见了这样的惨事,没有心痛病的,说不定也要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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