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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宛如流云-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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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门请教。今日有缘,定要把酒言谈,不醉不归。”
  陆子澹婉言道:“肃王爷日理万机,公事繁忙,哪像陆某游荡慵懒,无所适事,只怕会叨扰了三位叨叙家常。再说陆某体弱身残,不可饮酒,怕会扫了肃王的兴。”
  “先生说的是哪里话,二哥若知道现在在此,再重要的事情也会放下。先生不能喝酒,那我们就以茶替代。上次二哥在这里存了罐好茶叶,正是益州所产,先生一定喜欢。”李文渊说着话,双眼不停地朝门外瞧着,忽然眼睛一亮,道:“二哥来了。”
  


第八回


 八
  先是听到一阵爽朗的大笑,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七弟,你看我今日又遇到一名壮士,正好介绍给你认识。”话未落音,一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男子大跨步走进屋。他穿了件宝蓝色的长袍,衣襟考究地绣了同色的麒麟纹,袖口处镶嵌着深蓝色的绒边,剑眉鹰眼,比李文渊还要贵气几分。脸上是带着笑,笑里却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这便是当今郑国皇帝的第二个儿子,肃王李文仲了。
  李文仲见屋里多了几个人,脸上并无异色,反而笑道:“原来七弟也结识了新朋友,还不给二哥介绍介绍。”
  李文渊忙笑着迎上前,道:“二哥,这位是蜀国候陆先生,您不是一直心心念念地想与陆先生一席畅谈吗?”
  李文仲讶道:“竟是陆子澹陆先生么?请恕文仲眼拙,方才一进门,竟没看清。”陆子澹点头还礼,道:“见过肃王爷。”
  庄严也老老实实地行礼,不敢怠慢。到底是与李闻持齐名的人物,她可惹不起。
  李文仲看清庄严的相貌,眼睛一亮,大声道:“果然是陆家的子弟,没有一个不出色。”庄严淡淡一笑,谦虚道:“多谢王爷夸奖,流云只是个下人,实在不敢当。”
  李文仲观她衣着打扮实与仆役有别,且气质风度丝毫不逊,因而闻言不并无怠慢之色,笑道:“看小兄弟气质出众,绝非凡人,且又有陆先生教导左右,他日必有所成。”
  庄严只是笑笑,心道不论李文仲人品如何,但权术的确有一套,若是普通人,被面前这位身份高贵的肃王爷如此重视,定要感动得泪流满面,什么结草衔环,什么赴汤蹈火,就是不真做,也要说说的。可惜她并不是普通人,闻言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莫测高深地笑着道:“承王爷贵言。”
  李文仲见她并无多话,忙掉转话题,朝陆子澹道:“本王一直想与陆先生多亲近,可惜朝中事务繁多,陆先生性子又喜静,深居简出,故不能偿愿。今日难得有缘,怎么也得好好聊聊,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李文渊忙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李文仲恍然醒悟,笑着道:“看我这脑子,竟忘了陆先生不能喝酒,也罢,就让小二给我们沏壶茶上来。还有,再上些清淡的菜式。看桌上的情形,先生还没怎么动筷。”
  一旁伺候的小二慌忙应了下去,李文仲又继续道:“我差点忘了,方才过来的路上,李福把马车赶得太快,差点踩着了人,好在遇到了一名武艺高强的壮士将马车硬生生拉住,不然还不知闹出多大的事。”
  庄严听到此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阵异样,心脏陡然砰砰跳个不停。待见了黑衣黑裤的从飞走进屋,她终于控制不了情绪下意识地吟了一声“从飞!”
  此言一出,庄严方才醒觉。李文仲和陆子澹还只是微微一怔,从飞的表情却最是怪异。他听到叫声后先是一愣,然后马上转为惊喜,待看清了庄严的长相,又一脸茫然地望着她,眼睛里还带着警觉与防备。
  庄严心知自己一时冲动让从飞犯了傻,脑中迅速地转了几圈,马上接口继续说话,不让从飞有发问的机会。“你是从飞表哥吧,你认不出我了,我是流云啊,你真不记得我了,才三年时间,我的相貌发生了这么大变化么?唉,看来你真认不出我了,不过,你总记得我母亲,她是你的小姨,你总是唤她禾雅姨妈的。”
  见到从飞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的表情,庄严又冲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状似激动地掐了他一把,“这回总该记得了吧,你回老家看过大姨吗,我听说她的病总是发作,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转……”
  “好,好了很多。”从飞哆嗦了几下,结结巴巴地说道:“原来是流云表弟,这么久不见,真的差点认不出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被奸人所害,被迫投水,幸为陆府所救,而后便一直待在陆府,现任总管一职。表哥你何时来的大兴城,若无地方歇脚,可暂住陆府,子澹少爷不会介意吧。”她最后一句话却是朝陆子澹说的,见李文仲的这架势,分明是看上了从飞的武功,想收为己用。庄严怎会让他得逞。不说艳羡李文仲与陆子澹之间关系到底如何,若是从飞入了肃王府,以后要见面都是难事,更不用说有所差遣了。
  陆子澹果然讲义气,笑道:“既然是流云的表哥,又有什么打紧。我府上正缺人手,就让从飞随我们一起回去吧。”从飞自然求之不得,感恩戴德地谢了,眉飞色舞地站到庄严身后。
  李文渊终究年轻,藏不住心思,见事情突然发展成这样,多少有些懊恼。他怎么会不知道李文仲的本意,但眼见着从飞被陆子澹不费吹灰之力收归门下,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脸上也不大好看。反倒是李文仲,仍一脸和蔼笑意,眼中似乎还很真诚。
  他起身笑道:“今日还真是凑巧,从壮士竟与流云是多年不见的表兄弟,亲人相见,可喜可贺。本王身上没带什么东西,就只有这方佩玉还算拿得出手。今日就借花献佛,送与从壮士,也好交个朋友。”说罢,他从腰间解下一方纯净白玉,既要放到从飞手里。
  从飞忙道不敢,怎么也不敢收,庄严拍了他一把,浅笑道:“表哥,肃王爷对你如此看重,你怎好拒绝,还不快收下。”
  从飞从小就对庄严言听计从,此时虽然没有确定她的身份,但这声音却是熟悉的,也不多加考虑,伸手就接了下来。李文仲这才舒心地大笑起来,眼神却偶然朝庄严瞄一眼,颇有深意。
  从飞对面前面目全非的庄严仍有怀疑,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脸上看,似想看出什么端倪,但见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一脸茫然,庄严就知道这个木头尚未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若不是场合不便,她当真要拉着他出门,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个清楚,免得他如此表情。
  李文仲与陆子澹倒也相见甚欢,两人且说且笑,其乐融融。不过,两人都很默契地不谈政事,只关风月。庄严早知陆子澹学富五车,博闻强记,看他侃侃而谈也见怪不怪,但没想到李文仲也非俗人,诗词歌赋竟一样也难不倒。庄严也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转念一想他是李闻持最大的对手也就释然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日落偏西,宾主皆宜。
  到傍晚时分,庄严这才打着哈欠,推着陆子澹的轮椅从西岳楼慢悠悠地晃出来,从飞则一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脸上仍是一片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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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九
  行至瑞王府,众人刚在门口下车,就见容婆婆从里面迎了出来。“陆少爷,你们回来了,王爷刚才还一直叨念着呢。”庄严把从西岳楼打包带回来的糕点递给容婆婆,笑着回道:“出去玩了一趟,所以回得晚了些,不过也正好遇到我表哥,还真是巧合。”
  转身对着身后仍呈痴呆状的从飞道:“表哥,这位是瑞王府的二管家容婆婆,你快上前见礼。”从飞仍是傻傻地看着她,眼睛朝容婆婆瞟了一下,没有作声。庄严实在受不了他的迟钝,忍不住偷偷掐了他一把,他才猛然醒悟般地“啊”地叫出声来,终于朝容婆婆施了一礼。
  容婆婆虽然有些疑惑,但并不多话,只是勉强笑了笑,道:“原来是流云姑娘的表哥,真是——呵呵,还真是少年英雄,少年英雄。”这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过了,面前这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不管哪只眼睛也看不出英雄的模样,可惜了这好相貌。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怎么也不会说的,且不论这傻小子的表妹是陆少爷跟前的红人,就是对自己,流云小姑娘也是礼数周到,从无不敬,有什么好处总忘不了给自己留上一份。这不,手上这包糕点,她清清楚楚地认出上面有西岳楼的字样,上次在园子里瞧见高王妃吃过,听说要一两银子一盒,自己怎么也舍不得花这个钱的。
  庄严听着容婆婆恭维的话心里也只觉好笑,从飞么,人是不错的,武功好,又老实善良,脑子也不笨,以前她还老夸他几句的,但眼下他这副表情,实在与少年英雄相差太远。跟容婆婆寒喧几句,她便拉着“少年英雄”朝梅园奔去,陆子澹则在众人簇拥下去了李闻持的书房。
  进了卧室,庄严正待说话,忽然发现从飞脸色一变,原本的痴傻之色陡然消失,这一愣之时,就有一把寒剑架上了她的脖子。不由得叹气、好笑,好像最近自己的脖子跟那些兵刃犯了冲,细想想从到陆家起,这已经是第三把架上脖子的剑了。
  见庄严不惊反笑,从飞脸上愈发严肃,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我家少爷究竟在何处,姑娘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别怪我刀剑无眼。”
  庄严面不改色地朝他笑了笑,伸出两个指头轻轻将剑尖拨开,笑道:“你能看出我女扮男装,怎么就没认出我是谁呢?”
  从飞只觉得奇怪,怎么自己就任由她轻轻巧巧地把剑挪走,心里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虽然面上是凶神恶煞的表情,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其实心里半点杀气都无。听她的语气,二人该是熟识,但无论自己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那温和中带着狡黠的神情是熟悉的,只是怎么也不该出现她脸上。
  庄严大咧咧地坐下,伸出指头弹了弹从飞手里的飞卢剑剑身,笑着说道:“怎么每次出门都带这把剑,我送你的攸云不喜欢吗?”
  很不意外地看到从飞呆若木鸡、瞠目结舌的表情,庄严也不再跟他开玩笑,压低了嗓门,露出原来略显低沉嗓音,正容道:“在我身边跟了十年,连少爷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从飞马上醒悟般,急忙收剑敛身,激动得热泪盈眶,断断续续地道:“大少爷,真的是你吗?您…您怎么成了这样,哦,属下知道了,您是男扮女装。真是委屈您了,少爷您千金之躯,竟然被迫扮作女子,这可千万不能让夫人知道,不然她不仅会伤心欲绝,还一定会责怪少爷您没骨气,要知道大丈夫应当……不过属下倒是觉得少爷您真聪明,只有这样才能逃脱追兵,连我都被骗过,更不用说别人了……”
  庄严干笑几声,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高谈阔论,拍拍他的肩膀道:“少爷我易容改装是没错,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邢城。我女扮男装十八年,连小翼都没发现,更何况是你。”
  从飞的表情就像是塞了满嘴的蝌蚪,想说什么却又不敢。
  庄严知道他仍心存疑虑,遂接了他的剑,凌空划了个半圆,作出一个起势。这招式并非庄家祖传剑法,而是两年前在三剑师处学来的不传绝学,从飞是三剑师的亲传弟子,焉有不识之理。
  从飞的样子就要嘴里的蝌蚪全长出了脚,不是心存疑虑,而是太过惊讶,以至于一时尚未反应过来。就在庄严怀疑他嘴里的蝌蚪是不是已经变成青蛙的时候,他终于有所反应,生平第一次放肆地盯着她的脸上下打量半天,最后“扑通”一声跪下,惶恐道:“属下该死,对少爷,不,对小姐放肆,请小姐恕罪。”
  庄严还真无法适应他行这么大的礼,从飞跟着她已经十年有余,名义上是侍卫,但其实把他当成兄弟,平时行事多随和亲切,从来没有如此正式过。赶紧扶起他,正色道:“你千里迢迢从邢城赶到这里,何罪之有,切不可再行此大礼,倒是我,身为庄家家主,却不能护住庄家家业,弄得个寄人篱下的下场,当真失败。”
  从飞见她眼神黯然,安慰道:“大小姐切勿如此,谁料想庄翼他竟如此狼子野心,忘恩负义,大小姐你待他仁至义尽,把他当亲兄弟,可他却为了一己私欲,夺取庄家家产不说,还想置你于死地,真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
  庄严闻言只是苦笑,挥手阻止他咬牙切齿的咒骂,问道:“现在家里怎么样了,母亲可好?”
  从飞忙回道:“郡主安好,只是王爷身体一直不见好转,所以郡主就留在山越没有回邢城。小姐出事的消息传到后,郡主就派属下回去调查此事,说定与庄翼脱不了干系,还说大小姐您吉人天相,能绝处逢生,嘱咐属下四处打探大小姐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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