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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七夜雪-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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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妖媚神秘,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薛紫夜锁好牢门,开口:“现在,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她平静地说着,声音却逐渐迟缓:“所以说,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只是,世上的医生,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

  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就迅速扩散开去,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只觉一阵眩晕,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

 
 
 
  “明介,我不会让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像雪怀、像全村人一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

  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

  “这是朱果玉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明介,你身上的穴道,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轻轻嘱咐,“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只要恢复武功,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可是,你听我的话,不要再乱杀人了。”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们两个,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明介,明介,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哽咽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

  “不,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瞳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救。”

  “傻话。”薛紫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妙水的话,终究也不可相信。”薛紫夜喃喃,从怀里拿出一支香,点燃,绕着囚笼走了一圈,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等一切都布置好,她才直起了身,另外拿出一颗药,“吃下去。”

  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瞳忽地冷笑起来,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的明介,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声未落,她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

  “你……”瞳失声,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妖媚神秘,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薛紫夜锁好牢门,开口:“现在,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十二 绝杀


西出阳关,朔风割面,乱雪纷飞。

  城门刚开,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人似虎,马如龙,铁蹄翻飞,卷起了一阵风,朝着西方直奔而去,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

  “啊,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天不亮就又出发了。”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可真急啊 
 
 
。”

  “是武林中人吧。”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有些神往,“都带着剑哪!”

  三日之间,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在雁门关换了马。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朝着昆仑疾奔。

  寒风呼啸着卷来,官道上空无一人,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轻轻吐了一口气。

  出了这个关,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

  这次鼎剑阁倾尽全力派出八剑中所有的人,趁着魔宫内乱里应外合,试图将其一举重创。作为武林中这一代的翘楚,他责无旁贷地肩负起了重任,带领其余六剑千里奔袭。

  然而,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

  “七弟!有情况!”出神时,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一行人齐齐勒马。

  “怎么?”他跳下地去,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手里提着一物。

  “断金斩?!”七剑齐齐一惊,脱口呼道。

  那把巨大的斩马刀,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成为“八骏”一员——如今,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

  “前方有打斗迹象,”夏浅羽将断金斩扔到雪地上,喘了口气,“八骏全数覆灭于此!”

  “什么?”所有人都勒马,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齐齐跳下马背。

  ——八骏全灭,这不啻是震动天下武林的消息!

  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

  追电被斩断右臂,刺穿了胸口;铜爵死得干脆,咽喉只留一线血红;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

  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看这些剑伤,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好生厉害,”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格杀了八骏!”

  “说不定是伏击得手?”老三徐庭揣测。

  “不,肯定不是。”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你们看,追风、蹑景、晨凫、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正符合魔宫的‘天罗阵’之势——很明显,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

  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八骏联手伏击,却都送命于此,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

  “他们伏击的又是谁?”霍展白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能一次全歼八骏,这样的人全天下屈指可数。而中原武林里的那几位,近日应无人远赴塞外,更不会在这个荒僻的雪原里和魔宫杀手展开殊死搏杀——那么,又是谁有这样的力量?

  “找到了!”沉吟间,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

  他掠过去,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已然居中折断,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

  “看这个标记,”卫风行倒转剑柄,递过来,“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

  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火分五焰,第一焰尤长——魔宫五明子分别为“风、火、水、空、力”,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他默默点了点头——

  “妙风使。”

  不错,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那个人,号称教王的“护身符”,长年不下雪山,更少在中原露面,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

  然而,魔宫为何要派出八骏对付妙风使?

  “大家上马,继续赶路!”他霍然翻身上马,厉叱,“片刻都不能等了!”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雪下,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

  风雪的呼啸声里,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凄凉而神秘,渐渐如水般散开,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披衣来到窗前凝望——然而,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漆黑的夜里,只有白雪不停落下。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难道,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

  此夜笛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就会完全地信任你,终生为你而活。



''

  ——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

  可是人呢?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
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真是大好天气啊!”

 
 
 
  “是呀,难得天晴呢——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

  薛紫夜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她有些发怔,仿佛尚未睡醒,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该起身了。该起身了。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冷醒而严厉。

  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如赖床的孩子一样,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

  ——今天之后,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

  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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