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42-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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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泽赶紧讨好上官梅,将她拥在怀里后,接着方才看到的地方念给她听。
日记中写道:
离开太湖后,我匆匆上路,沿着湖边走了三天三夜才来到了常州地界。
初到常州时,我再次惊呆了,这里峰峦、怪石、岩洞美不胜收,景色秀丽宜人,竹林似海、茶香四溢,我在乡间买了一大包叫茅山青峰的茶叶,所费不到两百文,自觉甚是得意,想不到宋国的茶叶这样便宜,哪像我在萨摩时,每月那点俸禄根本买不起上好的茶叶,就算喝茶也是最差的那种粗茶。这一大包茶叶估计能喝上半年吧。
到宜兴时,天降暴雨,倾盆的大雨又冷又急,街上水流成河,我浑身上下都被淋湿了,在风雨之中狂奔了好远一段路才找到一家投宿的客栈,那客栈名:荆溪驿站。
驿站的店家是吴地人士,说的吴语很快,我不解,只好用宋国的官话跟他说,我不是本地人,旅途至此遭逢大雨,想投宿则个,不知还有空房否?
那店家看我讲的一口流利的官话,立刻换了个口气回答“有是有,不过里边停着一具尸首,你敢住吗”
我一听,气愤不已,答道“店家耍笑在下吗,在下住店付钱,又不是不给你银两为何叫在下跟死人住一起”
店家朝我拱手致歉道“客官、实在对不住了,方才某孟浪了,是这样的,客栈就剩那一间空房了,本来住着一老一少卖唱的,后来那老的病死了,只剩下那可怜的女儿,本来说今个就将那老的葬去城外龙池山,哪知天有不测风云,这雨下的不是时候,那女儿又身无分文,早晨出去说要卖身葬父,某这才答应她暂时放上半日,可是瞧这天,估计一时半会雨是不会停了,也不知那女儿去何方了,嗳”
我听明白了,走到玄关撩开竹帘,看空中乌云密布,大雨不止,闪电不时划过头顶,四下瞅了瞅后,发现这荆溪驿站附近并无他家客栈,只好缩回店内,跟店家说,既然如此在下就坐在这等会,麻烦店家帮我烧水,在下要沐浴。
收了我一百文后,店家喜笑颜开,立刻吩咐伙计帮我烧水准备沐浴。
荆溪驿站后院有间很大的浴堂,本地人叫香水堂,我在那里沐浴后,换了身衣裳,将之前那淋湿的长衫交给伙计,让伙计帮我洗净晒干,伙计收了我三十文钱,拍着胸脯说明日一早就送去客官房内,不会耽误时辰。
我点头称是,沐浴完毕后,来到前院,在外间的酒肆内要了几碟小菜一壶热酒,解了解乏,才吃到一半的时候,只见门口一道白影晃过,店家随即喊道“那女娃,你爹爹尸骨未寒怎么才回来,某来了客人,方才叫伙计将你家爹爹停在柴房了,你去柴房住吧”
那女娃忽地哭了,声音甚是凄凉,委屈道“求求店家你行行好,再叫我爹爹在房中停一夜,明日、明日我一定弄来银子葬了我爹”
“不成、不成,某都收了客人的钱,怎可出尔反尔,你和你家爹爹都一连几日没付房钱了,某可怜你妇女才没向你讨要,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
那女娃又哭了,声音渐渐远去,估计是去后边的柴房了。
我吃过饭后,叫伙计带路背着箱笼去了客房。那间客房靠近西侧小竹林,屋内燃着香炉,挑着纱帐,床榻很整洁,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连桌凳都没有。
不过有一得总有一失,能落脚就不错了,桌凳有没有倒无所谓,如果需要的话叫伙计搬来就是了,那伙计也是乖巧伶俐之辈,给他几文钱这点小事还是能办到的。
伙计走后,我放好箱笼朝窗外望去。
只见临窗处可以眺望远处的大山,不过此时雨水太大,山上迷迷蒙蒙的,没看到什么。
听那伙计讲,这山就是龙池山了,乃是一块风水宝地,死后要是能葬那里,管保后世大富大贵多子多孙。我颇为惊奇,心想萨摩的风水宝地只有家主和家臣们可以安葬,至于像我这样出身卑微的武士根本没资格,更何况我只是个通译。
窗外的雨水越来越大了,屋内又冷又潮,我下楼唤伙计上来添了一个炭火盆,一边烤火,一边想着心事,后来困意上涌闭上眼睡着了。
哪知梦中,我看见了一道横空出世的亮光,那光就落在龙池山中,摄人魂魄,吓得我睡了一半就惊醒了。
后来怎么睡都睡不着了,我拿出笔纸在床榻上画了一幅临窗眺望龙池山,墨迹风干后,我心满意足地拿出途中买来的茶叶,沏了一壶热茶,正在细细品尝之际。
忽然,听到楼下一声惨叫,我心中一跳,以为出了大事,忙离开房间,来到楼下,只见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脸色苍白,跪在店家面前恳求道“小女愿意卖身到店内为奴为婢,求店家你借我一两银子请个郎中过来,我那爹爹还未死,店家大恩大德小女就算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那店家一拂衣袖,晦气道“那女娃,你莫不是吓傻了,人死怎能复生,就算某借你一两银子,你请了郎中来,万一郎中说人死了,你怎么办,那银子岂不是扔水里了,不成、不成,你莫要在这里苦苦相求了,某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若再苦苦相逼,某可翻脸不认人了”
那女人泪流满面,不过没哭出声,只是给店家重重磕了个头,说道“小女知错了,请店家恕罪、恕罪”
第一四五章 郓城留学生日记(四)
也许是我,见惯了厮杀吧,对于暗藏的杀机总是能事先察觉,这一次又被我料到了,那女娃居然想自尽,也许、也许是天意吧,就在那女娃起身赴死之际,被我一把拉住了。
一惊之下,我才发现这女娃原来煞是像我的一位友人,不过那位友人高高在上,我跟她是不可能的,只是远远的望着而已。
写道这,我只想说这位女子就是我的心爱之人——阿静姑娘了。
至于阿静的本名叫什么,或者姓什么她早就不记得了,就连她死去的爹爹也不知道,因为她爹爹也没有姓氏,宜兴的百姓平时在城中见到他们卖唱,她爹爹弹琵琶,便给她们父女起了个绰号叫琵琶老爹。
现在琵琶老爹没有了,只剩下阿静姑娘一个人了,我帮她料理了岳父大人的身后事,在龙池山下寻了块地,亲手埋葬了岳父大人,并刻碑留念,上书:岳父大人琵琶老爹之墓。
碑的阴面刻上了,我跟阿静姑娘相识的经历和我的身世、阿静父女的身世,最后署名小婿岛津三藏、女儿阿静。
终于雨过天晴了,我牵着阿静的手在宜兴城中闲住了几日,阿静问我“夫君还要去汴梁吗?”
我深情地望着阿静,见她楚楚可怜的表情,便忍不住回答“不去了,我要跟你住在宜兴,一生一世”
阿静哭了,哭的是那么的高兴,不住捶打着我的胸口,好像我就是她的全部。
不过,我真的是她的全部,她也是我的全部,除了远在萨摩的父母外。
冬去春来,我和阿静在宜兴住到了庆历二年。
此时,我身上的银两已不多,草草一算还有五十两左右,这还是我和阿静省吃俭用剩下的。尽管这样,阿静也很高兴,她每天都安慰我说“夫君,你不知道啊,我和爹爹卖唱那会连鱼都吃不上,一日三餐都是有了上顿没下顿,哪像今日”
可是,身为一名武士,怎么能叫妻儿受苦,我思量几日后决定出去找点事做,除了教授藩语外,我还会打造刀剑制作甲胄。我是萨摩波平一派的传人,小的时候就随家父学习刀剑的锻造之术,现在身上的这把‘御魂’就是家父临终前所作。
为了活下去、为了让阿静过上好日子,我下定决心用这门家传的锻刀之术去铁匠铺打铁铸刀。
不过,事与愿违,我还以为那铁匠铺真的要我铸造刀剑,哪知不是打造菜刀就是马蹄铁,或者锄地的农具,锅灶、锅铲之物,哎,还好没让我违背父亲的誓言。
我在铁匠铺干了两个月,颇得店主的赏识,问我在哪学的炼铁打造之术,我只说小时候去过海东之国,在那住了十几年,跟当地人学的。
店主信以为真,不过觉得我的名字很拗口,就让我跟他的姓–西门,于是我有了新的名字:西门三藏,这样一来我的夫人也有了姓氏。
老店主有个女儿西门小雪,已出嫁多时,夫家是本地江湖人士,住在城东荆溪桥畔的竹林苑,姓徐,人称徐大侠,非常喜欢找人比试武功,几次贴出榜文说若是赢得过他手中的长枪便可领得一百两银子。
这可是很大的一笔钱,宜兴城中有不少身强力壮的好汉都想得到,上个月还排着队找徐大侠比试,可是徐大侠真的很厉害,连战百我场仍气定神闲。我带着阿静亲眼看过他的比试,一杆长枪使的神出鬼没,游刃有余,幸好只是比试,那枪头早已取掉用布包了,里边蓄了棉花,不然的话只上个月就得死掉二十几位汉子。
我私下里跟阿静提起此事,阿静笑我说“夫君你真会逗人开心,若是那样的话,三年下来这徐汉大哥不成了千人斩,宜兴第一魔王了”
我点头颇为赞同,告诉阿静,那可太吓人了,徐大哥以后可以改名叫徐斩了,见一个斩一个。
阿静笑的前仰后合,一个劲说我坏。
宋国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用阿静的话叫树大招风。
徐汉大哥似乎高兴过头了,五月那会,城里来了几位头戴斗笠的西域人,自称西域狂刀,他们的头领是位德高望重的僧人,看年纪应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他们来到此地后先是去了趟城北的莲子山,至于进山做什么,没人知道。
听徐汉大哥讲莲子山上有座庄子叫玉女山庄。
那的庄主武功很高,连徐汉都不敢找玉女山庄的人比试,生怕惹怒了那庄主上门挑战,坏了他的名头。不过玉女山庄的人一向谨守家规,从不外出与人比试武艺,所以外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厉害,可是为何徐大哥很怕呢,我猜测,徐大哥跟那庄子的人暗地里切磋过。
果然,几日后,那西域的僧人便来到城中,扬言要跟宜兴第一高手较量,说大宋武林一个比一个烂,玉女山庄的庄主是纸糊的,都不配跟他较量,如今来到宜兴要看看城中好汉的手段如何,并抛出了百两黄金的天价,连官府都震惊了。
一连几天,官府派人来到徐家请徐汉去教训教训那可恶的西域狂徒,叫他们知道知道大宋不是好欺负的。
徐汉大哥一心为国,早就想跟那西域狂刀较量一番了,正好借着官府来请,答应明日去迎战。
比试的地点设在城中的闹市街口,玉女楼前。
那一天,闹市街口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平时街上都没见有这么多人,不知这些百姓是哪来的,后来才知道,本地知县佘大人为了给徐汉壮声势连夜从附近的村子里请来了乡亲父老,给徐汉站脚助威。
我和阿静在那天也到场了,不管怎样,我也算是宜兴的百姓,自然要为宜兴的徐大哥加油打气。
玉女楼上披红挂彩,热闹非凡,三层的阁楼上设了个观戏的台子,楼前视野开阔正好可以望见那擂台,知县大人早早的就到了场,我和阿静站在下边看到佘大人向楼下百姓招手,我很激动,在萨摩百姓是不能直视上官的,哪像大宋。
三通鼓后,我的目光转向擂台。
这擂台是玉女楼前搭起了一座高台,长宽在七、八丈左右,比试双方按时来到后,由城中的师爷宣布比试开始,不过在这之前,徐汉大哥和那西域僧人签下了生死状。
签字画押后,只听那师爷高声唱和道:生死状已签,胜负在人,生死在天,比试开始!
第一四六章 郓城留学生日记(五)
常州、宜兴县。
要问我为什么喜欢住在宜兴,有两条原因。
其一、阿静住在宜兴,我不能离开她;其二、我喜欢上了宜兴的紫砂壶,用紫砂壶沏茶,再加上阿静的爱心,我怡然自得,非常高兴,我愿意和阿静在这住上一生一世。
只要那天的比武没有发生,我的这个小小的愿望还是能达成的,可是那个西域僧人实在是太强了,他的刀法炉火纯青,虽然在长短上处于劣势,但是武艺贵在人不完全在器,徐汉大哥的枪法纵然高明,遇到了那个对手,算是他运气不佳。
我当时只见到那僧人跟徐大哥斗了十几个回合后,徐大哥一枪搠空,这僧人就势一招卸枪的杀招,蟒蛇般的滚刀缠住了长枪后,溯枪而上逼着徐大哥弃枪退避。
我紧张得抓紧了腰间的御魂,暗叫道:丢掉武器,后退再战吧。
不过,出于习武的精神而言,丢弃武器意味着丢掉尊严,至少身为萨摩的武士是不会那样做的,可是如果放在战场上…
就在我稍一分神之际,胜负已分,徐大哥胸前插着一把滚刀,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擂台上。
周围的百姓惊呆了,玉女楼上的知县大人惊呆了,阿静也惊呆了,吓得闭上了眼睛,我看到一个女子正发疯般从玉女楼中跑出来,还没到擂台前便哭得晕倒了。
擂台上那西域僧人,就势猛地收刀,闪身,一腔热血飞溅出五六步开外,好像喷泉一般。
徐大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