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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大明小皇帝-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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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恨恨的盯了他一眼,劈手夺过那个蛊人,又拿起料子细细一比,心里蓦然一动,脸色已变,果然是一模一样!
“你察到了什么,全都说出来。”
“这茜香罗是十年前暹罗国进贡之物,当年暹罗使节曾有言说是此罗是其国特有雪蚕吐丝织成,做天然血红之色,成衣在身,遍体留香,汗不浸身。”皇后清朗的声音在储秀宫回荡,偌大宫中无一声响,人人静听,只是神色各异。
“臣妾若是没有记错,此物慈宁宫有一匹,臣妾一匹,储秀宫中一匹,这个内司库都有档记录,可以察证。如今这个蛊人身上的红衣正是茜香罗,此物永和宫如何能有?臣妾据此断定,皇长子必是受人栽赃冤枉所致。”说完这些话后,皇后的眼光在储秀宫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某个人。
“此物珍贵稀少,宫中少有人知。看来做此物之人千算万算,唯一没算到就是此物竟然特异,以为是寻常衣料,就此留下破绽,这也是该着了。”
皇后说到一半的时候万历的脸已黑成一片,等说完时郑贵妃牙齿已死力的咬住嘴唇,这些李太后在一旁都看在眼里。
“哀家宫中那一匹福宁公主下嫁之时送与她做了添妆之物,现在远在云南。皇后这一匹原封不动在此,那这个蛊人身上茜香罗从何而来?”
情势顿变,一切的矛头全都指向了郑贵妃身上。
“皇上,茜香罗一事臣妾无可分辩,可是……可是臣妾如何也不能拿自已儿子做这种事,太后圣明,臣妾是冤枉的。”郑贵妃跪在地上冷汗淋漓,声音颤抖。
万历脸色铁青的吓人,转身对着黄锦道:“带上几个人,将储秀宫私库打开,找出那匹茜香罗,拿来给朕看!”
黄锦动作很快一会就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老太监,万历认得正是储秀宫管私库的李德海。
“陛下,老奴亲眼看了,库中茜香罗的裁口崭新,确是新近动过无疑。老奴问过守库李德海,据他说前些日子只有李德贵进过私库。”
此刻郑贵妃已经完全瘫倒在地上,全身力气似乎都已被抽尽,桂枝连扶了几次才勉强坐起。
“李德贵,你办的好事!万历近乎咬牙切齿喊出这句话,李德贵浑身抖如落叶,一向的灵牙利齿也没有了,一听皇上问罪,顿时软倒在地,“奴……才在……”
不管怎么说,蛊人这事已经和朱常洛没有关系了,眼下郑贵妃嫌疑最大,可是她怎么会……万历如何也不愿相信这事是郑贵妃干的,森然看了跪在地上李德贵一眼,转头向黄锦道:“拿朕的金牌,去将皇长子带到这里来。”黄锦大喜,连忙应了一声,飞也似的去了,太后和皇对视一眼,眼底都是一片欣慰。
“李德海,你说李德贵入私库拿了茜香罗可有记录?”
李德海摇摇头,“皇上,进入私库除了要拿大件在记物品有记录,象李总管这样取点小件什么的,是没有记录的。”
一听没有记录,李德贵马上精神了,指着李德海道:“皇上圣明,他这是诬陷!奴才为人一向最守规矩的。”又骂李德海道:“茜香罗肯定是你弄出去,让别人得了去陷害大殿下,又故意扯在咱家身上,你居心竟然如此歹毒!”
李德海一听连声大叫道:“皇上您圣明,奴才当差一向仔细小心,这么多年有个习惯爱记账,每回宫里的人来拿个什么小物件时,奴才都会记下来,方便以后查证。若是不信奴才这就去拿给您看!”
“这个习惯很好,以后也千万不要丢了这个习惯,你下去吧,有你的好日子。”转过头看着李德贵,“你怎么说?”
事到如今李德贵辩无可辩,浑身抖如筛糠,一对眼睛直直就向郑贵妃瞟了过去,郑贵妃脸色煞白,转过了头不去看他。就在这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皇上,奴才可以证明,这个蛊人就是李德贵做的!”

第七十二章奴才

储秀宫此时囊括了大明朝所有至尊之贵之人,皇上、太后、皇后还有皇贵妃,现在这些人的眼光全都不约而同的落到了这个突兀出现的小太监身上。可没人发现,郑贵妃长袖下攥得死紧的手已经悄悄松开了。
小印子神情紧张,浑身颤抖,可说话依旧干净流利,指着瘫在地上软成一团的李德贵,“皇上,他就是那个做盅人陷害殿下爷的人,奴才可以为证!”
万历自座上凝视着小印子,半晌弯起嘴角,笑了笑道:“你叫小印子?可是一直在这储秀宫当差么?朕为什么一直没有看到你?这个李德贵是你什么人?”
每问一个问题,跪在地上的李德贵就哆嗦一下,他久在宫中知道规矩也知道万历的脾气,此刻他若是敢插嘴多说一个字,只怕立时就会被他命人拖出去打死。
虽然不敢开口说话,可一双眼睛如毒蛇一般,怨毒之极的盯着跪在自已身边的这个小徒弟。
“禀皇上,奴才一直在储秀宫二门外当差,万岁爷不认识奴才那是应该的,李德贵是奴才的师父。”脸色发白身子颤抖,明明怕的要死,可一连串话说下来,连个磕巴都没有打。
“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眼珠滴溜一阵乱转,小印子忽然跪倒在地,叩头在地咚咚有声,“奴才怕死的紧,这事压在心上一直没敢说,求陛下饶奴才一命罢。”
万历冷哼一声,“尽管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只要属实,朕就免了你的罪。”
小印子露出狂喜之色,“是,师父的屋子一向都是奴才打扫的,那几日师父很奇怪,屋子窗子全都关紧任何人都不让进,奴才担心师父生病,便在门缝里悄悄瞧了一瞧,看到师父手中正在做着什么物件……”
“你这奴才倒也心细,即然早就知道,为何现在才说?”
小印子口齿琅琅,“陛下圣明,师父对奴才一向严苛,稍有过犯非打即骂,奴才实在不敢,再说当时奴才就是从门缝中看了一眼,虽觉得古怪也不敢乱猜什么。一直到那日搜宫,奴才看着那个东西就觉得眼熟,直到今天奴才联想起来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万历一阵大笑,半晌才停住,“你倒是乖觉,李德贵,你徒弟都这么说你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陛下,奴才冤枉,这个小狗得了失心疯,胡咬乱攀!奴才在宫里当了一辈子差,什么该做什么该说都是懂得的,做蛊人这种事杀了奴婢也不敢为的。娘娘,您是最知道我的,您给说句公道话吧。”
被点到名的郑贵妃脸色闪过难堪和愤恨之色,“你胆大包天,做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来,让本宫如何容得下你!但你的确是储秀宫内最忠心的奴才,你的好处本宫会记在心上的。”前两句疾言厉色,后两句即低且柔。
一语带双关,别人听没听得懂不知道,李德贵是听懂了,扯着嗓子的哀嚎戛然而止。抬起脸来怔怔看着郑贵妃,一张老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看上去又恶心又可怜。
万历无比嫌厌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脸如白纸的郑贵妃,神情一派萧瑟厌恶,“小印子,你的师父不认账,你可有什么证据拿出来堵住他的嘴?”
“有,奴才看到师傅将那些没用完的东西都放在靠床第二块青砖下边!”这句话一说完,李德贵瞬间如同一个被抽了骨头的野狗,直接瘫在了地上。
万历一挥手,门外进来两个锦衣卫带着小印子就去了。时间不大,锦衣卫拿着几样的东西就进来了,入目除了一包金银珠宝之外,还有一块没用完的茜香罗和一些针线之物。
万历点了点头,指着抖衣而颤的李德贵,“刻毒阴诈,蛇蝎心肠!”
言者有心,听者也有意,一旁的郑贵妃,脸色倏的白了几分。
人证物证俱在,李德贵辩无可辩,万历阴鸷的看着李德贵,“这个阉货心太毒了,杀他只怕脏了刀!赏他二百廷杖,如果不死就将他撵出去罢。”
三十杖皮开肉绽,六十杖骨断筋折,不用二百杖,只一百杖打完这人就成了一个血布袋了。
李德贵知道死字临头,逃是逃不过了,转过头对着郑贵妃磕了个头,惨笑道:“娘娘,奴才虽然是个阉奴,但也懂得忠心,时到如今奴才什么也不说了,一切都是奴才做的便是!可到了奴才服待了您一场,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就不能赐奴才个全尸?”
被万历那句话惊到的郑贵妃,那里还敢再说话,一张粉脸拧到一边,紧抿双唇一言不发。李德贵见状叹了口气,转向小印子道:“好徒弟,不枉师傅教你一场,一招借刀杀人用的青出于蓝!今天师父栽在你手里,就先走一步到下边黄泉那等着你啦。”说完疯了般哈哈尖笑不停。
万历暴怒:“还等什么,拉下去,往死里打!”
一众锦衣卫虎吼一声,上来几个将李德贵倒拖了出去。一路上李德贵尖锐刺耳笑声不绝,“娘娘,奴才去了,您一定要保重,奴才不能再伺候您了……”声音惨烈,激荡人心,闻者无不变色。
郑贵妃再度狠狠捏起了手,咬着牙强逼着自已不动声色。从头看到尾的李太后一直没有说话,知子莫如母,只看万历此刻神情,知道皇上心里头已经是什么都明白,即然这样,自已再多说就是何必了。李太后是聪明人,知道做到那一步最合适。
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事情既了,哀家也乏了,皇后陪哀家回慈宁宫罢。”
李太后看透的王皇后也能看透,凭一个蛊人远远不足以扳倒郑贵妃,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太后都放手不追究,自已再扯着不放就是不识时务。
李太后的放手表明是一种态度,这让万历的铁青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母后,等常洛来了,儿子让他去慈宁宫给您请安去。”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李太后心里叹息一声带着皇后就回去了。
储秀宫中静寂无声,一片死寂。万历转身回到座上坐下,抬眼见小印子跪在一旁没有站起,“你也起来罢,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储秀宫总管太监,去内司库记个档,从今天起就当差吧。”
郑贵妃脸色一变,刚想张嘴说些什么,万历一道满含怒火的眼神猛然向她射了过来,这一刻郑贵妃清楚明白的感受到了从万历那里传来的森然杀意……皇上对自已生了杀心?完全不敢置信的郑贵妃又惊又恼又委屈,“皇上……”
一声皇上没叫完,万历猛然站起身来,几步来到郑贵妃面前,一声清脆,郑贵妃的粉嫩的脸上五个手指印瞬间高高的鼓了起来!
郑贵妃痛呼一声,跌倒在地,发髻膨松,嘴角流血,一脸惊恐的看着万历……他居然打了她?
“不要再挑战朕的容忍,再有下次,没准朕真的会杀了你!”说完站起身来便走,小印子慌忙站起身来跑到门口恭送,却被万历一个窝心脚踹倒在地。
万历十七年这桩巫蛊案就此落幕,主犯李德贵受一百杖之时已经气绝,可是行刑的不敢弄巧,打足了二百杖,直接成了一滩肉酱。
进言天狼犯斗的钦天监正使李如晦斩首,其余从者汤泼老鼠般死了一窝。
被冤入狱的皇长子即刻回宫,立刻被太后、皇后召见,诸般温言抚慰,各有赏赐。
乾清宫里万历疲惫非常,但还是召见了朱常洛。父子二人见面,谁都没有先说话,气氛极其微妙。最后还是万历先开了口。
“你的事已经调查清了,是储秀宫李德贵构陷害你,如今他已被处死,你清白得雪……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朱常洛半晌无言,忽然冷笑,“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儿臣有几点不明白地方,想请问父皇赐教。”没等万历恩准,直接开炮。
“李德贵一介阉奴,和儿臣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何必害儿臣?钦天监说什么天狼犯斗,也是李德贵操纵的?私库守卫何等严密,若无人命令李德贵如何能够进入取物?儿臣不懂,请父皇赐教!”
一席话顿时将万历僵在那里脸色尴尬说不出话来,关键时刻还是黄锦,连忙出来打圆场,“陛下,小殿下刚从诏狱出来,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呢,不如先请他回宫歇息,改天再说话?”
都给搭好台子了万历连忙就势下台,“既然你身子不好,就先回宫养着吧。”说完这句话又有点后悔,待要回口又觉得别扭,朱常洛心里冷笑一声,看这表情就知道,这是记挂着三儿子的病,想开口又不好意开口呢。
“儿臣身子不打紧,劳烦黄公公带我先去看看三弟罢。”
看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朱常洵,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真见到了朱常洛还是吓了一跳,伸手在他的额上试了一下……一片滚烫。
旁边的侍女拿了一块毛巾,浸过冷水给朱常洵压在额头,朱常洛摇了摇头,这等高热,光用这个办法退烧是不行的,转头问储秀宫新任总管太监小印子,“可有烈酒?”
从朱常洛进来到现在,小印子一直在偷眼打量朱常洛,见朱常洛问话不由一愣,“有是有的……不知殿下爷有什么用?”
“去取最烈的酒,再拿一条干净的毛巾!”虽然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可是小印子听话的准备去了。
从黄锦的嘴里朱常洛已经知道发生在储秀宫这些事,在听到小印子突兀出现时,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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