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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1章

清山变-第6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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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韶素无往来,亦无嫌怨,使非因物议沸腾,何敢无端诬蔑?实见时事艰难,天象如此示变,人言如此确凿,故不能不据实以奏。”

  读到这里,只见有人奔了进来,手里高扬一张纸,大声说道:“上谕下来了”

  此人是国子监的一个博士,姓刘,亦算是一条‘清流腿’,他排闼直入,径自去到邓承修面前,将邸抄递了给他。

  “‘此案必须崔尊彝、潘英章到案,与周瑞清及户部承办司员,并书吏、号商等当面质对,庶案情虚实,不难立见。’”邓承修念到这里,以手加额闭着眼说了两个字:“痛快”

  “这还不能算痛快,且不免遗憾。”张佩纶大声说道,“景、王二人,何可相提并论?”

  “公意云何?”盛昱问说。

  “景秋坪情有可原,王夔石万不可再容。”

  这两句话,出于清流之口,特别是出于张佩纶之口,差不多就算定评,也注定了他们的官运。邓承修瞿然而起,带些歉意地说:“我又要出手了。”

  于是就在松筠庵中,专有陈设笔砚,供清流草谏章搏击的余屋,邓承修文不加点地拟好折底,邀了张佩纶和盛昱来商量。

  奏折的第一段是怀疑刑部未必能遵谕旨,彻底根究,因为象这样的暧昧营私之举,不是经手过付的人,不可能握有确实证据,即令有确实证据,亦非严刑逼供,不肯吐实。何况被参的王文韶,仍是户部的堂官,纵使刑部堂官公事公办,无所回护,而司官为了将来的祸福,可能不敢得罪王文韶,潜通声气,预为消弭。再说,崔尊彝、潘英章虽奉严旨催传到案,但辗转费时,何弊不生?

  “入手便探骊得珠了”张佩纶表示满意,关键就在‘被参之王文韶未解权柄’这一句上。换句话说,如果要根究,非先叫王文韶交卸差事,消除刑部司官的顾虑不可。

  “你看第二段”邓承修矜持地微笑着,显见得第二段是他的得意之笔。

  看不到几行,张佩纶脱口赞了一声“好”,接着,摇头摆尾地念出声来,“臣窃谓进退大臣与胥吏有别,胥吏必赃证俱确,始可按治,大臣当以素行而定其品评,朝廷即当以贤否而严其黜陟。”

  “这是有所本的。”邓承修笑道,“记不记得曾侯论心罪的话?”

  这一说,张佩纶和盛昱都想起来了。上一年的临近年终的时候,曾国藩以退为进,言语之中有要挟之语,事后皇帝降旨,让曾纪鸿进总署衙门当差;曾国藩感于圣德,更羞于一己之私,连夜进宫请罪,闹了个灰头土脸。邓承修这句‘大臣当以素行定其品评’就是大约套用了曾国藩的原意。

  “话虽如此,涵义更深一层。”张佩纶说,“我辈搏击当奉此为圭臬。”

  “此所以景秋坪可恕。再往下看吧”

  提到景廉,邓承修说他‘素称谨饬,不应晚节而顿更。但此案事阅两年,赃逾巨万,堂司书吏,尽饱贪囊,景廉总司会计,未能事先举发,纵非受贿,难免瞻徇,或者以其瞻徇,遂指为受贿,亦未可知。’

  “这又未免开脱太过了。”张佩纶这番话也算是诛心之论,指的是景廉当年在山东任巡抚的时候,泰安府下辖的莱芜、平阴两县所出的谋害御史崔荆南的大案,因为景廉处事糊涂,在案情大白天下之后,把他发到乌鲁木齐军前效力——这样的事情对旗人而言,不算是非常严重的过失,过了几年,有人在皇上面前说说他的好话,将他释放回京了。

  “就这样吧”盛昱为景廉乞情,“勿过伤孝子之心。”

  这是指景廉的儿子治麟,他是咸丰十三年的翰林,颇有孝友的声名,张佩纶跟他虽无往来,却很敬重其人,所以听盛昱这一说,就不开口了。

  再往下看,邓承修的笔锋横扫,简直剥了王文韶的皮,说他从军机章京外放,到安徽当道员,‘亲开钱铺,黩货营私。’

  “这是要实据的。”张佩纶问道,“确有其事否?”

  “自然有。王家的钱庄开在安庆,你去问安徽的京官,何人不知?”

  “那就是了。”张佩纶便往下念:“及跻部院,力小任重,不恤人言;贪秽之声,流闻道路。议者谓:前大学士倭仁履行清洁,惟援引王文韶以负朝廷,实为知人之累。众口佥同,此天下之言,非臣一人所能捏饰,方今人才杂糅,吏事滋蠹,纪纲堕坏,贿赂公行,天变于上,人怨于下;挽回之术,惟在任人,治乱之机,间不容发,若王文韶者,才不足以济奸,而贪可以误国。”

  “好一个‘才不足以济奸,贪可以误国’”盛昱插进去发议论,“这是对王某的定评,亦是对吏治的针砭,然而亦不能独责王某,领枢廷者岂得辞其咎?”

  “是的。”邓承修深以为然,“这点意思很可以叙进去。”说着,就要提笔添改。

  “不必”张佩纶劝阻,“曾大人最近便血,病势不轻,勿为过情之举。”

  邓承修接纳了劝告,同时也接纳了张佩纶的意见,特为添上一段:“乞特召一二亲信大臣,询以王文韶素行若何?令其激发天良,据实上对。如臣言不诬,乞即将王文韶先行罢斥,使朋比者失其护符,讯办者无所顾忌,天下之人知朝廷有除奸剔弊之意,庶此案有水落石出之时。如臣言不实,则甘伏讪上之罪。”

  斟酌停当,由盛昱代为抄缮。诸事皆毕,时已入暮。外面‘清流腿’和‘清流靴子’都还未散,一见他们三个人,立刻趋陪左右,旁敲侧击地探问。这三个人只矜持地微笑着,显得神秘而严重。最后,张佩纶才说了句:“铁香有封事。大家明天看邸抄吧”

  邓承修号铁香,人称‘铁汉’,凡有搏击,毫不容情。这一道奏折,可以猜想得到,必为王文韶而发,更可以预料得到,词气必不如洪良品那样缓和。加以这一天夜里,刑部会同步军统领衙门,大捉户部书吏,益见得大案大办,情势严重,所以第二天中午,专有关心时局的人守在内阁,等看邸抄。

  午初时分,发抄原折以外,上谕下来了,说的是:“本日召见军机大臣,据王文韶力求罢斥,恳请至于再三。王文韶由道员历任藩臬,擢授户部侍郎,并令在任上暂署尚书事,数年以来,办事并无贻误。朝廷简任大臣,一秉至公;该给事中称为倭仁所援引,即属臆度之词。现在时事多艰,王文韶受恩深重,惟当黾勉趋公,力图报称,仍着照常入直,不得引嫌固辞。”

  王文韶虽被留了下来,但案子却并不马虎,上谕中说:“至云南报销一案,迭经谕令郑敦谨、额勒和布严行讯办,定须究出实情景廉、王文韶有无情弊,断难掩饰。着俟崔尊彝潘英章到案后,添派惇亲王、潘祖荫会同查办。”

  前后对看,皇帝的意思便颇费猜疑了。有一说,王文韶为咸丰八年的一场大政潮,皇帝心中对他那个早死的钱林总是抱有几分屈枉之下的怜惜之心,所以对这一案,有意保全庇护。另一说则正好相反,认为皇帝有心借此事要大刀阔斧作一番整顿,眼前不让景廉、王文韶抽身,正是要等案子水落石出,拿他们两人置之于法,作为彻底整饬吏治的开始。

  但不论如何,添派惇亲王和潘祖荫会同查办,意味着案子只会大,不会小,特别是有亲王在内,更意味着案内涉嫌的人,不止于三品官儿的崔尊彝和周瑞清。向例,涉及一二品大员的案件,方派亲王查办。

  但案子从中午审到晚上,商人也好,户部的书办也好,都是支吾其词,始终不肯透露实情,秋审处的总办,主审本案的刚毅相当焦急。

  “堂上一直在催”他跟他的同僚说,“上谕上‘定须究出实情’这句话,得有交代,我看,只好动刑了。”

  刑部司官问案,重在推求案情,难得用刑,但这一案情况特殊,大家都觉得刚毅的办法亦未尝不可,只有另一个总办沈家本,态度比较缓和。

  “那些票号掌柜,户部书办,平日起居豪奢,何尝吃过苦头?只要吓一吓他们就行了。”沈家本说,“能不动刑,最好不动。”

  “你倒试试看”刚毅不以为然,“我原来也是这么想,无奈民性刁顽,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明天一定得有个结果,此案千目所视,刑部不能丢面子。”

  于是第二天问案的情形就不同了,传了提牢厅的差役伺候着。将人犯带上堂来,刚毅先提警告,倘有人不说实话,自己皮肉受苦。接着便从商人王敬臣问起。“王敬臣,你开票号,岂有不知同行例规的道理?凡是捐官上兑,请诰封之类的,应纳官项,向例都由票号经手代办。你们跟六部书办,都有往来,外省官员汇到票号的银子,用到什么地方,那有不晓得的道理?你说,广西、云南汇来的银子,是怎么支出去的?”

  “回老爷的话,实在不知道。”

  “还说不知道”刚毅大怒,使劲拍着桌子说:“我教你知道掌嘴五十。”

  “喳”值堂差役齐声答应。其中一个右手套着皮掌,踏上前来,对准王敬臣的脸就抽,左右开弓,手法极其熟练。王敬臣“哇哇”大叫,抽不到十下,就打落了两个牙齿,满嘴是血。

  “我招,我招”

  只要犯人一说“招”,行刑的就得住手,不然便有处分,但其中当然也有出入。王敬臣为人吝啬,从吃上官司,一个小钱都不肯花,差役恨他,所以‘招’字已经出口,还使劲抽了他一巴掌,将门牙都打掉了。

  这一下识得厉害,王敬臣比较老实了,说听潘英章谈过,云南汇来的银子,是办报销用的。崔尊彝到京以后,曾经有两封给周瑞清的信,是由他铺子里的伙计送去的。

  “信上说些什么?”

  “回老爷的话,信是封口的。”

  刚毅自己也发觉了,这话问得多余,便又喝道:“还有什么话?一起说了,省得费事。”

  “小的不敢隐瞒,就是这些话。”

  看样子,也就是如此了。刚毅吩咐押下王敬臣,另问户部跟工部的书办。这些人就不如王敬臣那样老实,熬刑不招。刚毅自觉刑部司官,须格外讲法,不便动用大刑,只好改换方式,请沈家本用水磨功夫去套问。

  旁敲侧击,一层一层慢慢往里逼,总算从户部书办褚世亨口中套出几句话,广西、云南报销案是两省司院中一张一卢两书办拟的稿,派办处一陈一沈两书办经手复核以后,才送上司官,转呈堂官画的稿。

  所获虽不多,无论如何是抓着了线索。刚毅当面向堂官细陈经过,决定采取稳健而不放松的宗旨,即刻行文户部,将张、卢、陈、沈四书办“严密查传,迅予咨复。”

  复文很快地就到了,说这四个书办都传不到,已经奏请捉拿。




第106节两省报销案(3)

  第106节两省报销案(3)

  “这太不成话了”潘祖荫很生气,“奉了旨就咨户部,请他们看管书办,结果还是让他们逃走。这算怎么回事?”

  惇王也一个劲儿的翻白眼儿,这几个人拿不到,自己如何到皇上面前交代,“不会是户部上下,有意放纵吧?”

  “王爷见得是。”刚毅答道:“这正是有意纵放,正见得畏罪情虚。大可严参。”

  “参是要参的,案子还是要办,只是线索中断,如之奈何?”潘祖荫问道。

  “不要紧,还有周瑞清一条线索。”

  于是据实奏陈,指责户部云南司司官‘难保无知情故纵情弊’,除查取职名饬令听候查办以外,周瑞清既曾与崔尊彝通信,则洪良品所参,并非无因。只是周瑞清为三品大员,未经解任,不便传讯,奏请饬令周瑞清将崔尊彝的原信呈案,以便查核。

  此奏一上,不但照准,而且因为周瑞清既有接受崔尊彝信函情事,特命‘解任听候传质’。这一下显得案子又扩大了,不过周瑞清倒还沉着,看到上谕,首先就派听差当‘抱告’,拿了崔尊彝的两封信呈上刑部。

  信里不过泛泛通候之语,于案情无关。刚毅看完了,往桌上一丢,冷笑着说:“这又何足为凭?崔尊彝给他的信,当然很多,随意找两封不关痛痒的送来,以为可以搪塞得过去,这不太拿人当傻小子了吗?”

  因为有此反感,他‘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派一官两役去传周瑞清。

  “这就不对了,上谕是‘听候传质’,质者对质,是跟崔潘二人对质,此刻怎么可以传我?”

  “是跟王敬臣对质。”派去的七品小京官说话也很厉害,“上谕并未明指跟崔、潘对质。请吧,左右‘是福不是祸,是祸逃不过。’”

  周瑞清无奈,只得乖乖地跟着走。

  不过,周瑞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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