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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船帮老大-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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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叫山腿弯一钩,腰上用力,翻卷一下,重新蹲在了松枝上,左右移移脑袋,抓着一根高处的松枝,沿脚底踩着的松枝,又朝前走了走,身子一再地朝外侧靠去,换了个角度,终于看清——房子另一侧,有一个类似小供台式的石板台子,小台上散乱着几个瓷碗,几双筷子,竹筒子,菜刀,泡菜坛子,而台子下部,有一拱形的洞口,十多根细绳从拱洞里牵延出来,几乎每跟细绳上,都拴有三四个小铃铛,铃铛似喇叭花一般,好像用墨汁或锅灰涂抹过,黑糊糊的,并不放光,极为隐蔽……

忽然,“扑啦啦啦”一声传来……

六个守桥人都被惊醒,下意识地将枪捏在手中,四下环顾……

陈叫山也一惊,将身子缩回松针遮掩中……

原来,是房子以北处的灌木丛里,扑腾着几只山野鸡……

其中一个守桥人站起来,将枪靠在一边,擦亮一根洋火,点燃了别在墙上的火把,取下来,握在手里,举着火把四处看……

陈叫山蹲在松针遮掩中,见火把朝自己走过来,走到了脚底下,火把飘起的松油味儿,几乎已窜进陈叫山的鼻孔……

“山鸡乱骚情哩……嫑看了……”

“狗日的,扑腾腾一下,把我吓地……我还当是卢家取湫队过河了哩!”

“睡觉吧……明儿天亮了再说,黑灯瞎火的,他们过啥河嘛……”

守桥人将火把,在陈叫山藏身的那棵松树上,磕了磕,用脚去蹬,蹬得松树晃了几晃,将火把弄灭了……陈叫山忽地感觉周围一黑,一刹那,啥都看不见了,仿佛被人蒙住了眼睛一般……

守桥人接着睡去,鼾声此起彼伏……

陈叫山见火候差不多了,斜身一扑,跃到另一棵树上,略略停顿,再一跃……

来到桥头时,陈叫山蹲下来,又仔细看了看那些细绳,“之”字形和“八”字形连串着,牵拢起来,又延伸于草丛里,经过一个圆形的大轮子,四个小轮子的缠绕,一溜朝前伸去了……

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陈叫山向来是敬畏的,比如姑丈曾给他念一些汉赋,听不懂,他就一声不吭,姑丈咋说,他就咋听,光点头就成;比如姑姑给他看一些画,一团墨疙瘩,看不懂,他就啥也不说,姑姑说画的是啥,他就光点头……这是爷爷给他教的道理:不懂不耻,不懂装懂,不懂而不求懂,方为大耻!

眼前这细绳的盘绕,一个大轮子和四个小轮子的设计,玄机何在?陈叫山显然是不懂的,既然不懂,既然暂时没法弄懂,那就嫑不懂装懂,贸然去手痒痒,退而避之为上策!陈叫山看来,那就是钓鱼的鱼漂,套兽的网兜……

陈叫山一跃而起,翻过桥头的细绳机关,用“子捷拳”中的“绕梁探春”,步步轻灵,飞速地从索桥上跑过,须臾之间,无声无息,流光幻影,快于无极……

“队长,你可算回来了……”七庆原本是躺着的,见陈叫山回来,赶紧一骨碌翻身,趴在地上,装出煞有介事的样子,“我腿都趴麻了,哎哟……”

陈叫山经过到河对岸的一番窥探,心中自是有了见解,便对五个兄弟说,“走,找个避风处,眯一会儿,天快亮时,再在隧洞集合……”

在隧洞东口的一条地沟中,陈叫山和五个兄弟,刚好六个人,两人背对背相靠,睡了起来……陈叫山是和满仓背靠背的,惟有他俩,体重接近,适宜相靠。眯了没多大会儿,陈叫山便醒了,一端坐,将满仓放了一个仰面叉,这胖家伙居然没醒,抹一把涎水,继续睡。陈叫山便拍着满仓,大声召唤,“兄弟们,醒醒,醒醒……”

天仍黑,但虚水河的浪花,已然有了几丝亮色,波浪起伏处,似在流淌着朝霞的碎屑,凤凰羽毛一般……

陈叫山一众人,在隧洞里等了不多时,三旺、顺娃、大个子先回来了,接着,面瓜、黑蛋回来了,最后,大头和二虎也回来了……可众人等来等去,迟迟不见瘦猴、瞎猪、憨狗三人回来……

“瘦猴他们咋搞的?”陈叫山实在等不住了,一脸焦急,朝东口望望,朝西口看看,一拳砸在隧洞岩壁上,“不想去取湫,也该按时回来集合嘛,这山大林深的,上哪儿找他们去?”

“刚开始,他们三个是跟着我们的……”大个子一脸愁苦地说,刚开始,瘦猴他们三个,跟着三旺、顺娃、大个子,六个人沿着虚水河一路走,寻找水浅岸近适宜渡河的地方。走了一阵子,瘦猴他们三人,连连骂娘,说找地方睡觉去,三人便和三旺他们分开了……

陈叫山便接过话,问三旺,“咋样,有没有适合渡河的地方?”

三旺一直将头低着,似乎瘦猴他们失踪不见,是他的责任似的,听见陈叫山问话,方才抬起头来,“这附近水都深……不过,我想到了个办法……”三旺说,只要过了太极湾,再有不到二十里,便是滴水岩白龙洞了,那些床板带着累赘,不妨做成木船,用绳子顺着,便可渡过虚水河去。

陈叫山听着三旺的话,意念中忽地冒出了那个红灯笼,以及那个木桩子上的“艮”字……便没有接话,只是连连地点着头……继而,又问大头和二虎,“车马咋整的?寻到地方了?”

大头回答,“十八坡过来不多远,朝南走,过个大林子,有个山洞,口小,里头倒大,我把车马都赶进去了……”二虎便补充说,“那洞挺安全,我还在洞口堆了些石头,给马扔了些草进去,拴死了,车也打了撅子固定,没麻达!”陈叫山点点头说,“嗯,回头将某些东西带身上,轻装前行……反正也就十来里路了,加把劲,就熬出头了……”

“队长,这一带住家户不多……”不待陈叫山问,面瓜便主动汇报了起来,“三更半夜的,寻到了那么几户,房前都养狗养鹅,一弄就汪汪嘎嘎地叫,我们就没去敲人家门,先把地方都记住了……”黑蛋将话头抢了去,“我说用弹弓,把那些破狗破鹅收拾了,大不了赔些钱,买过来,回头吃了……面瓜哥不让打,说山里人靠狗和鹅看家护院哩,看得金贵得很哩……”

陈叫山闭着眼睛,脑海中忽闪着那个红灯笼……灯笼下方的“艮”字……太极湾里星星点点的灯火……那口吊在守桥据点的大铁锅……六个守桥人怀里抱着枪,抄着手,睡觉的模样……那横七竖八交错着的“之”字形和“八”字形细绳……细绳延展处的一个大轮子,四个小轮子……以及,索桥底下,那些铁链上被锉下的深深的凹槽……宝子在索桥上蹦跳,应着枪声,一跟头栽下汹汹虚水河……

兄弟们以为陈叫山睡着了,七庆便推了推陈叫山,“队长,队长,咱现在干啥呀?”

陈叫山睁开眼睛,仰着头,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气流是朝上去的,直将前额的头发,吹仰起来,笑笑,忽而问三旺,“旺,你当时是咋看出索桥有问题的?”

三旺似乎还在为瘦猴他们走失的事儿自责,被陈叫山一问,怔了一下,一个激灵,方才说,“就是个感觉吧……那桥太紧了,太紧了,紧得假了……”三旺说,他们家以前侍弄木耳,每年来家里收木耳的客商很多,那些客商天南海北地谝传,啥都谝,啥都说,三旺就听了不少稀奇。接触人一多,自己反倒话少了,光是听别人说,自己倒成了闷葫芦。有一年,一个客商说,他是南方人,他们那地方建索桥,弄得阵仗可大哩,敬这神,拜那仙,折腾好久呢!还说,新桥要紧些,越旧越松,越松越晃荡,越晃荡越就结实了……

三旺不大爱说话,一气说了这么多,觉得自己有点显摆邀功的意思了,便住了口,挠挠脑门,继而问,“队长,现在咱干啥?”

陈叫山深吸一口气,直将胸膛吸得鼓了起来,“走,咱去访访那些住家户……”

第九十八章迷药

陈叫山带领取湫兄弟,由大头、二虎引路,先去了藏匿车马的山洞。

车上的锅盔馍馍,早已硬如石块,掰下一块来,折得手指头生疼,一块大似筛子的锅盔馍馍,很快被兄弟们分完。

陈叫山几口馍咽下,噎得睁大眼睛,伸长脖子说着话,“床板搬出来,被褥、牛皮留下。坛子、皮囊子带着,香蜡裱符带一些,鞭炮带两卷,铁器家伙,都挑称手的,锅盔和肉干带着……其余的,统统都先留这儿……”众人便解开车上油布,开始归拢整理东西……

陈叫山将牛皮口袋里的银元,给兄弟们一人分几块装了,在牛皮口袋里一摸,摸到了方老板送的那块麒麟牌,便将其拴在了裤腰带上。

陈叫山发现,山洞内尽管潮湿阴暗,但上方有一条狭缝,洞内生长着一些杂草,便将马的缰绳放长了些,由其自食自饱。东西归拢整理好以后,重新用油布将车捆包好,用木撅固定结实……

出了山洞口,兄弟们又搬来些石头,层层垒砌,将洞口封了个严严实实,又折了树枝草叶,掩盖其上,乍看去,洞口已然消失。

出了大林子,向东北方向走,有一条羊肠小道,面瓜指着小道说,“顺这条道上去,里面有两户人家……”

第一户人家在半坡腰上,三间正房,两间偏厦。房前有一小池塘,水已枯,惟留一池青泥及衰草,屋后是一竹林,竹竿细而高,弯弯搭过来,筛滤了阳光,斑斑驳驳的竹叶影子,便洒在了偏厦一侧的篱笆上。堂屋门虚掩着,门上倒贴的“福”字,絮絮吊吊,门框上的对联,没有字,只左右各画了七个圈圈,横批则是涂了些黑道道。门梁上吊着一竹篮,几棒苞谷装于其间,苞谷的干叶撑着,架到竹篮沿沿上……由此判断,这一户人家,在年馑天月,尚算温饱有余,断不至于饿死人……

陈叫山一伙人还未来到院子,偏厦火塘边,便冲来三只大白鹅,“嘎嘎嘎”地叫着,翅膀扑闪开,脖子贴着地,疾速地朝篱笆跑来……堂屋门便“嘎吱”一声开了,一位黑瘦的汉子,手提着一根柴棒,跨过门槛,凶神恶煞地站在了堂屋门口……

黑汉子见着陈叫山一伙人,也不开口问话,就那么站着,眼睛盯着走在最前面的陈叫山,胸膛一起一伏,却终不开口说一个字。

陈叫山推开篱笆门,一只大白鹅便扑了上来,在陈叫山裤子上拧来拧去,陈叫山笑着拍拍白鹅,这白绒绒的家伙,不但不离去,反而唤来两个伙伴,一起来拧陈叫山的腿。

“老哥,我们是路过的,想在你这里讨口水喝……”陈叫山略略弯腰,笑着向黑汉子打招呼。黑汉子听了这话,手里的柴棒,慢慢落了下来,眉头也渐渐松开了……陈叫山以为汉子肯定会招呼他们进屋坐,从缸里舀水给他们喝……岂料,黑汉子却将柴棒一丢,转身进了门,“咣当”将堂屋门关了……

“老哥,老哥……”陈叫山拍着门环,咣里咣当响,边拍边喊,屋里却啥声音都没有,门闩插着,但就是没人来开门……

陈叫山敲了一阵,悻悻地转过身,对兄弟们挥挥手,示意大家走,料定这家人是不会开门了。

七庆走在最后,关篱笆门时,三只大白鹅又来拧七庆,七庆一脚踢过去,踢得白鹅脖子竖起来,与七庆对峙,嘎嘎噶地叫,七庆便骂,“再叫,再叫,信不信老子剁了你狗日的……有啥牛气的,喝碗水嘛……”

鹏天走到陈叫山跟前,边走边问,“队长,刚才那家人,见了咱,咋爱理不理的?咱没招他惹他啊,不就讨口水喝嘛,至于那么啬皮么?”

陈叫山也觉着奇怪:在陈叫山印象中,山里人素来热情好客。以前他跟随父亲进山打猎,遇上下白雨,到山户人家避雨,人家又是拿板凳,又是烧火塘帮着烤衣服,甚至还要端出自酿的苞谷酒,摘下梁上的干腊肉,酒肉招待哩……可这儿的山里人,怎就如此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莫非应了那句老话,一地一水土,一地一民风?

走到第二户人家,这家略显寒酸了些,土坯墙基,屋顶盖片石树枝。正房只两间,旁边搭一窝棚,码着些枯干的高粱秆子。屋前有个大石碓窝,石锤斜斜放着,碓窝旁边野草疯长,草尖盖过了石锤,看来许久没有在碓窝里捣过粮食了……

这家人没有大白鹅,却养着一条小黄狗,狗绳放得老长老长,听见陈叫山一行人的脚步声,小黄狗“汪汪汪”狂叫起来,“唰唰唰”地跑过来,张口便朝陈叫山小腿上咬来!陈叫山笑笑,脚腕一钩,将这毛茸茸的小家伙,一下钩了起来,端在了手里,摸摸它的耳朵,任它左转右咬,就是咬不到陈叫山的虎口……

房门里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汉,腰弯着,拄着拐杖,披了件老棉袄,棉花裸露在外,乍看,似是在羊毛堆里刚打了个滚。

“你们……”老汉咳嗽着,抖得胡子一闪一闪,在阳关照射下,像银丝拂尘一般。

面瓜走上前去,“老伯,打搅了,我们是从乐州城里来的,到山里来收山货的……想在你这里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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