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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船帮老大-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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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射枪,箭不值钱,子弹可缺哩……”

“我说你别那么磨,再提一桶水……”

一霎那间,起先静静悄悄的船队,此际全然乱了起来……

人语叫喊声,羽箭“嗖嗖”声,弓弦“嗡嗡”声,木桶提水的“哗哗”声,货船舱蓬上的油布,燃烧发出的“呲呲”声,交错一气,混乱一团……

此一刻,漆黑如墨的江面上,一道道火箭牵引的火线,仿佛烟花绽放,左岸到右岸,右岸到左岸,相互交错,连续对穿,红的火线,白的烟线,穿梭……

有三条散船被彻底点燃了,火焰越腾越高,散船户早已经跳了船,回头看见散船上的货物,发出的“噼啪”燃烧声,痛心不已,急着要过去找木桶泼水,被船帮兄弟死死按在了浅滩处,大声呵斥着,“找死啊?货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不想活啦?”

那匹被割了脖子的灰马,起先在浅滩里乱踢乱弹,随后也慢慢归于平静,一支支火箭射过来,扎在灰马肚子上,脖子上,江面上便传来了皮焦毛糊的味儿……

“帮主,这样弄下去,咱吃亏!”侯今春将箭筒里的羽箭,全部射光了,连续几个翻滚,翻到了陈叫山跟前,“我带弓箭手过江,你跟兄弟们开枪掩护,差不多就行了,也别浪费太多子弹……”

陈叫山刚想说话,侯今春却迅速站起,猫着腰,一阵疾步跑,一个团滚,再接一个团滚,侧身在驳船一侧,“嘭嘭嘭”连续三声,三支火箭扎在了驳船舷板上。

侯今春伸出一脚,踢掉了火箭,大声喊,“江五、牛娃、老嘎、狗成……你们几个跟我过江去!”

好多个兄弟将裤腿挽起,一手执弓,一手将背上的箭筒,改到腰上挎,如此做,是为了能在凫水过程中,随时可以拔箭射出……

“走”

侯今春领着一伙兄弟,并没有鱼跃入水,而是站在浅滩里,借着船身掩护,朝前两步,一个猛子,朝水底里扎去……

“…………”

陈叫山站立起身,一个鱼跃前滚翻,离江面又近了些,侧向几个团滚,借助一块白色大石头的掩护,连续朝左岸放枪,掩护着侯今春他们……

侯今春游到江心,猛地从浪里探出了头,打量观察一下,脑袋又隐了去,几个水泡跳着,漩涡旋着,遂即没了人影……

在江中潜水的兄弟们,明白一个道理:对岸的江匪,只有弓箭,没有枪,他们在左岸放箭,瞄着货船射,是容易的。但人在江中游,不断游移前进,他们的弓箭,反倒难以射中……

由此,兄弟们在江水中,时而潜游,时而忽一冒脑袋,而在他们的头顶上方,是左岸的火箭嗖嗖,以及右岸的子弹如雨……

。。。

第478章最强江匪

侯今春领着兄弟们渐近左岸时,左岸忽然停止了射箭,黑暗中,草木一阵摇动……

一到左岸浅滩处,侯今春便立刻站直身子,张弓搭箭,连续朝草木丛中射去。。。其余渡江的兄弟们,也效仿侯今春,连连冲左岸射箭……

陈叫山率领右岸兄弟们,一阵连续射击后,见左岸的江匪被压制住,并纷纷窜逃,便停止了射击,赶往船上,去察看货船被烧情况。

三艘散船被烧得最厉害,其中一艘,载的是桐油,整个船被烧得只余了底板。另外两艘,载的是棕货零碎小件,亦属易燃货物,虽被杂役们提水及时浇灭了明火,但货物全被烧得报废了!

装有金银财宝的那九艘船,幸好没有太多烧痕,但船上兄弟为了保护那些木箱,折了两位兄弟,另有四位兄弟受了重伤……

侯今春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登上左岸后,见江匪皆朝东跑去了,并未追击,而是在草丛中仔细察看,抓到了两个活口。

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江匪交代说,此地的江匪头目叫王盛川,绰号独角龙。

王盛川?独角龙?

江匪刚一开了口,侯今春和几位船帮老兄弟,都感到疑惑:以前在凌江上跑船,为何从未听说过此人?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江匪说,王盛川以前是长江上的船户,由汉口到上海,贩运丝绸、瓷器、皮货、干果等货物。

近年来,由于长江下游出现了许多的机动轮船,载重量巨大,航速亦快,常常逼得王盛川一伙人的买卖做不成!王盛川便联合了一帮船户,准备给江南航会的一些轮船,以结结实实的教训!

王盛川水性好,胆子大,几次领人潜水到机动轮船下,偷偷爬上轮船,见人便杀,有值钱货物便劫,并放火烧船,一时间令江南航会闻风丧胆!

原本初衷,是为了给予机动轮船以教训的,但几次三番下来,王盛川觉得跑船不如劫货挣钱快,便不再跑船,改做了江匪!

“我明白了,他****的在长江上一定栽了跟头,吃不住人家大轮船,就跑到凌江上来,打我们这种木桅船的主意了?”侯今春说,“难怪以前没有听说过……”

那个年长的江匪说,后来有一次,王盛川去打劫轮船,起初顺顺利利,上船,劫货,都没有任何问题,待到转运时,遭遇了人家的伏击,王盛川被人打掉了一只耳朵,才晓得人家是故意设了圈套,等着他去钻呢!

一只耳朵的王盛川,便得了个江湖绰号,叫独角龙!

“你们现在有多少人?”一直默默倾听的陈叫山问,“老巢在哪儿?”

“这个……”两个江匪相互对看了一眼,嘴里都支吾着,那个年轻的江匪说,“大哥,这个不能说,如果说了,不但我们得死,还要牵连到我们家里人啊……”

陈叫山冷笑一声,目光如刀,“我看你们两个,是被独角龙给洗脑了吧?你们现在不说,难道就不怕我陈叫山杀人?”

两个江匪一闻听“陈叫山”三字,顿时“噗通”一下跪倒,连连磕头作揖,“我们说,我们说……”

王盛川的江匪团伙,共有五百多人,匪众以“客”为划分,有舟楫客、潜水客、弓箭客、长枪客、马术客、工器客、摊货客。每一客皆有七八十人,由七个客首统领!

舟楫客负责在江面巡游,探察货船情报,他们当中许多人,都是王盛川的老兄弟,精于各类船只的驾驭操控。

潜水客们个个水性极佳,一跃入水中,皆似蛟龙,劈波斩浪,疾速游动,深潜水底,游移无踪……

对货船实施打击时,一般由弓箭客、马术客打头阵,长枪客随后辅之,攻守有序,依势而变,循机以动!

工器客负责制造各类水中机关,包括拦截船只的“卡刀门”、“千刺球”、“封浪锁”等,甚至还制造火铳子和土炮。

劫到了货物,则由摊货客们负责销售……

陈叫山的眉头紧紧凝皱起来了如此说来,独角龙的江匪团伙,匪众众多,分工明细,而我们现在领教过的,只不过是极少部分的弓箭客、马术客而已……

侯今春听了心中也是一紧,晓得这个独角龙,与以往所遇到的所有江匪,皆不一样,且最厉害!

但侯今春面上却显出毫不在乎,左右手分揪住两个江匪,厉声说,“实话说,前面江里有没有设计机关,船过不过得去?”

那个年长的江匪连连摆手,“过不去,过不去的……鲤鱼湾那里有工器客下的千刺球,再往前的水仙坡,水下还有卡刀门……”

对于什么千刺球,什么卡刀门,陈叫山自然不晓得其玄机细节,但很显然:货船若是贸然前行的话,必定是船毁人亡!

“陈大哥,我们晓得你是好人……”那个年长的江匪说,“听我一句劝,你到前面黄叶铺,去找王盛川,好好打点一下,意思意思,让他放你们过去!你们硬闯硬拼,要吃大亏的……”

“哼……”陈叫山狠咬牙根,转头便说,“像他这样的恶人,如若不除,岂不是还要祸害更多船队!打点打点?意思意思?何日是个头?多少是个够?”

听见陈叫山这般说,侯今春也顿时来了劲,瞪着眼睛说,“好嘛,老子就用用刀枪给他独角龙打点,用拳头好好给他意思意思……”

那个年轻的江匪说,“两位大哥,你们做这么大的买卖,牛身上拔几根毛而已,犯不着硬碰硬,不值当啊!”

年长的江匪,知道年轻江匪说这话,等于是火上浇油,便连连给他使眼色,要他不要说了,可那年轻江匪,嘴巴上却刹不住车,继续说着,“王盛川狠得很,他说过,只要谁惹下了他,哪怕手下兄弟全拼光了,就他一人,也要把仇人脑袋割下来……”

“嘿……”侯今春一脸不屑,冷笑道,“他那么厉害,怎么不在长江上混了,跑到凌江上来讨活口?”

年长江匪知道劝不动陈叫山和侯今春,兀自低了头,闷闷地叹着气……

“来人,给这两位兄弟拿金创药……”

陈叫山命人拿来了金创药,拧开葫芦口盖,倒出些药粉,给两个江匪腿上敷上了药,并以刀割了布条,亲自为他们包扎着……

“两位兄弟,你们叫什么?”陈叫山问。

年长江匪叫金娃,年轻江匪叫银娃,竟是两兄弟。

陈叫山让兄弟搀扶着金娃银娃,去驳船上歇了,便与侯今春商量着应敌之策……

“帮主,我现在想明白了……”侯今春忽然站起来,指着停在首船旁边的那艘元宝渔船说,“我估计这船下头,一定有机关,若不然,它不可能逆水行进,那么稳定,那么快……”

陈叫山和侯今春来到那艘元宝渔船跟前,在船头系好绳子,让几个兄弟一拉拽,将其翻转过来,反扣在浅滩处,一看果然,渔船船底有两个莲叶一般的薄轮,中间以一个套杆联结起来,在船头处露出一个踩踏的横板……

难怪起先那个高大汉子,站在渔船上,竟没有顺水而漂,逆行,原地定位,皆能从容,原来都是靠踩踏船头的横板,以控制船底的两个莲叶形薄轮来完成的!

显然,这正是独角龙手下的工器客们设计的!

“侯帮主,亏得你看出蹊跷了,咱没有硬闯鲤鱼湾,及时靠岸了,要不然,碰上了水下机关,那就遭殃了……”江五看着反扣的渔船,心有余悸地说。

“三旺,三旺,过来……”陈叫山大声喊着三旺。

陈叫山晓得三旺是能工巧匠,在攻打太极湾时,跟着东方木匠一学,火龙车、火龙丸不是都造出来了么?

三旺过来后,陈叫山指着反扣在浅滩的渔船说,“这个玩意儿,你好好揣摩揣摩,看看我们能不能造?”

“帮主,咱现在咋整?这天马上就大亮了……”侯今春一脸忧虑。

“唉……”陈叫山望着东边天空的一抹鱼肚白,长长地吁气,“如此看来,咱遇上了最最厉害的一股江匪了……”

侯今春见陈叫山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有些默然,便说,“我觉着那金娃银娃的话,也不能全信,没准那两****的诳人哩!要不这样,我带一伙兄弟,弄一艘鸭艄子,先到鲤鱼湾去探一探?什么狗啥的卡刀门、千刺球,我看到底有多厉害……”

“不行!”陈叫山坚定地说,“不管鲤鱼湾有没有水下机关,我们都不能贸然前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独角龙手下人多势众,我们本就人少,如果过去试探,再折了兄弟,那就……”

“对了,那个黄叶铺,离这里有多远?”陈叫山叹息之间,忽然又转问。

“差不多就十里左右吧……”侯今春疑惑地看着陈叫山,“帮主,你不会真的去黄叶铺找独角龙,给他意思意思,求他放咱过去?”

。。。

第479章悲壮乱战

“我便是豁出来所有船被烧光,也不可能向那独角龙妥协!”陈叫山低着头,眼睛向下扫视来扫视去,眸中有不屈之光,不甘之光,亦有唏嘘之光……

“我们打了一晚上,也不过是弓箭客和马术客的一小部分人,看来这独角龙,跟咱们玩的是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面啊!”侯今春说着话,连打三个喷嚏,不停地揉着鼻子……

“天一大亮,我们更不好打……”陈叫山不无忧虑地说,“兄弟们熬了一夜,身心疲乏,独角龙的人却是以逸待劳……硬打,我们肯定吃亏!得想个办法,巧打……”

各船的舵头,以及一些船帮老兄弟,都凑过来了,他们,兴许是从陈叫山和侯今春的表情中,料想到了如今所遇江匪的凶顽难缠,兴许是从金娃银娃嘴里得知了些什么……

陈叫山闭着眼睛,默默沉思着……

表面上看,起先来的弓箭客和马术客,都是不堪一击,轻而易举便被船队打退了。但知觉告诉陈叫山,愈是如此,愈发体现出独角龙王盛川的高明之处!

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舟楫客,将船队的船货数量,船队人手等情况,告诉了独角龙,或是客首们,他们心中定然预估过一番,先以最小兵力,趁着黑夜,先来进行虚实探视、骚扰,以最小的代价,换取了对船队应对实力的了解!而后,必然会有的放矢地进行针对性攻击!

我们的劣势在哪里?

我们的软肋是什么?

“帮主,要我说,我们腾出来两三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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