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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残明-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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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我真得拦住老爷您,免得起了冲突,大家面子上不好看。”那军校一声令下,楚军士兵纷纷举起刀枪,挡在章旷的面前:“我等职责在身,若是巡抚老爷硬闯的话,别怪我们动粗了……”

    这伙楚军士兵软硬不吃,根本没把章旷放在眼里,所谓军令如山,对方如果硬闯的话,只要不伤了章旷的性命,动起手来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好!好!好!我不跟你啰嗦,叫周国栋来见我!”

    “老爷请稍等,已经派人去禀报周总爷了,马上就到。”那军校可能不会骑马,上嘴唇碰碰下嘴唇,一个“马上”就马上了大半个时辰。

    五月的日头已经颇有威力,章旷的衣服又穿得严整,被晒得满头冒汗,就在几乎失去耐心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数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兵簇拥着四面将旗,从城门里冲了出来。

    周国栋、谭啸、王鼎、顾宗福,零陵城里的几位楚军将领一起到了。

    他们总共带了四百名骑兵,零陵城的街道不宽,四百名骑兵排成长长的队伍,无穷无尽地从城门里涌了出来,铁骑怒马,刀枪耀眼,带着一股铁血肃杀之意,将章旷一行的官威立刻压了下去。

    章旷还好一些,他手下的仪仗队却惊慌失措,怕被战马碰撞挤伤,忙不迭地向两边避让,举着的仪仗东倒西歪,乱成一团。

    到了这个时候,章旷反而冷静下来了,楚军将领如此骄横,分明是想激怒自己,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他是来谈判的,既然用官威压不住楚军将领,那就放低身段,对他们的挑衅视而不见。

    “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周国栋等人甩蹬下马,上前参见。

    “好说,几位将军为国征战,甲不离身,不必多礼了。”章旷的嘴角抽动两下,竟然挤出了一副还算真诚的笑容:“两年不见,周将军和谭将军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哎,这两位将军看着面生,不知上下怎么称呼……”

    寒暄几句,谭啸大咧咧地说道:“我们刚刚拿下零陵,城里还不太安生,奉汪军门将令,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城,当然了,章军门是可以进城的,但只能带两名护卫随行。”

    闲杂人等?我手下这些人怎么成了闲杂人等,难道他们会是清军的细作吗?章旷心里老大的不高兴,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笑说道:“不用了,我就是路过零陵,顺便来看看诸位,在城外随便说几句话就好。”

    向树荫下走了几步,章旷直接进入正题:“周将军前些日子还在酃县,这么快又来到零陵,未免太过急切了吧。”

    所有的地盘你们都要抢,也不给友军留一点,吃相实在太难看。

    “嘿嘿,我周国栋文不成,武不就,唯一只有一点好处,就是杀鞑子从来不甘人后。自从孔有德侵入湖广以来,楚军与之大小数十战,我几乎次次都冲杀在前,打一个小小的零陵又算什么?”

    周国栋的口才不算好,但此时却侃侃而谈,带着一股光明正大的气概,质问道:“请问章军门,我等抗清杀敌,转战湖广的时候,你那时在哪里?”

    在哪里?在广西呗!

    清军侵入湖南,何腾蛟手下的部队一触即溃,要么直接投降,要么望风而逃,除了郝摇旗和清军打了一仗,其他的十几万湖南官军杀死的敌人不超过一百个。

    章旷有些心虚,嘴巴上却仍然在坚持:“诸位将军劳苦功高,本抚都是知道的,但零陵还是应当由何督辅的兵马接管。一来永州府初定,百废待兴,要尽快派能吏干员主持政务,二来鞑子仍然占据着大半个湖南,何督辅调遣十万大军意图恢复全湘,却被诸位挡住北上的道路……这个,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顾宗福大声说道:“当初恭义营在何督辅麾下的时候,处处以势压人,如今楚军占了上风,又说要以大局为重,哈,还真是狗皮褥子两面光啊!”

    这个家伙哪冒出来的?章旷暗自腹诽,周国栋已经是个很难打交道的人了,这个顾宗福却更加尖酸刻薄,什么难听说什么。

    周国栋点点头说道:“零陵我们是不会让出来的,不但零陵不让,而且湘江以东的所有州县都不会让,这里的政务自有汪军门安排,不劳章军门费心。至于何督辅要北上抗清嘛,不必非走零陵,从东安县、新宁县一样可以北上。”

    零陵位于湘江上游,顺水道可以直达衡阳,东安县和新宁县却属于南岭地区,道路崎岖,翻山越岭,大军通过要多花几倍的时间。

    这怎么行?肥肉瘦肉你一锅端了,只给我留下几根硬骨头,章旷正要说话,顾宗福又开口了。

    “东安县和新宁县本来也要打的,是汪军门特意嘱咐,才给何督辅留到现在,章军门若是不愿意去,末将只要带一千兵马,就能平定这两座县城。”

    “不用了,我自会去取这两座县城。”章旷赶紧开口,多少抢回来一块地盘。

    “那也好,东安县和新宁县的百姓生活贫苦,都靠章军门安顿了。”顾宗福笑笑的,一副又贱又坏的模样。

正文 第一三五章 宝庆府

    跟随章旷一起来谈判的,还有他手下的总兵官卢鼎,楚军将领的态度如此强硬,卢鼎却一直沉默不语,就看着章旷一个人在前面抵挡。

    章旷费尽了口舌,周国栋等人始终不肯让步,除了地盘没得商量,就连借道行军都不允许。

    “唉,既然几位将军如此相疑,那我们只好走东安县了,总之抗清是眼下的第一要务,还请各位信守承诺,不要染指湘江以西,免得两军再起了冲突。”章旷对周国栋拱了拱手,心中颇为感慨。

    当年征讨宋江水匪的时候,汪克凡不过是他帐下的一员偏将,周国栋和谭啸更隔着一级,只是上不得台面的低级军官,花名册上的两个普通名字而已,如今他们却已是统兵的大将,还把自己吃得死死的,这场谈判算是彻底失败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章旷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周国栋也不好再做刁难,说道:“章军门请放心,只要贵部不来挑衅,我军也不愿节外生枝,当然,贵部就算出兵挑衅,我们也不在乎的。”

    说着话,他冷冷看了一眼卢鼎,卢鼎转过脸避开他的目光,专心看着不知所谓的风景。

    “那就好,日后若有辎重粮草从湘江水道运送,还请诸位将军给个方便,本抚这就告辞了,再会。”章旷说着话,向周国栋等人拱了拱手,转身登车离去。

    来的时候大张旗鼓,去的时候悄无声息,巡抚的仪仗都被收了起来,章旷带着卢鼎等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谭啸犹自有些不信:“就这么走了?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这位章军门会不会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王鼎说道:“我觉得还好吧,这位章军门还算讲道理。”

    周国栋摆摆手:“谁管他,只要扎好自家的篱笆,任他疯狗野狗都钻不进来。走吧,咱们也赶紧回城部署,汪军门下一步要打衡阳,咱们还有的忙呢……”

    章旷回到大营。曹志建正在营中等候,听说楚军不肯让出零陵,立刻叫了起来。

    “哈,这帮家伙真是无法无天,连何督辅的钧令都不听,难道是想造反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大不了把兵马拉上去和他们干一仗!”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惹楚军的晦气,免得碰个鼻青脸肿。”卢鼎对楚军较为了解,知道自己手下的部队万万不是对手。斗勇耍狠要以实力做后盾的,打不过人家还去惹事,那不是勇敢,而是冒傻气。

    “去就去,老子还怕了周国栋不成!”曹志建本来就是玩玩嘴炮。却被卢鼎毫不留情地揭穿,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意思。

    幸好,章旷及时为他解了围。

    “说什么浑话!鞑子还占着大半个湖南,都是大明官军,难道还能自家火并不成?”他缓缓说道:“大丈夫能伸能屈,当下只能委曲求全,湖南这么大的地方。楚军既然铁了心要占湘江以东,咱们就去湘西好了,强敌未除,总不能自家里先闹起内杠……”

    章旷原来是何腾蛟的幕僚,身上打着何腾蛟派系的烙印,但双方在政治观点上并不完全合拍。所以这几年被冷藏使用,一直担任监军道的闲职,却看着傅上瑞之流飞黄腾达。前不久,傅上瑞等大批文武官员一起投降满清,何腾蛟无人可用。才把章旷扶上了巡抚的位子。

    章旷上任伊始,就赶上江西突然反正,清军随即大举北撤,湖广的形势突然好转,他急于要做出一番事业,不愿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和楚军发生争端,所以在谈判中一再让步。

    回来的路上再三考虑,他制定了一个新的作战计划,所部兵马从东安县进入湖广,先攻占宝庆府,再攻占辰州府,如此一来,基本就控制了湘西南地区,对何腾蛟更好交待一些。

    传令各部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向东安县进军,章旷回到自己的营帐,铺开纸笔给何腾蛟写信。

    今天这场谈判没有达到何腾蛟的要求,一多半是章旷自作主张,如何向何腾蛟解释,让他大感头疼。写了涂,涂了写,往日里下笔千言如流水,今天却一直写不好这份短短的上疏,章旷仿佛已经看到,何腾蛟听说这件事后大发雷霆的样子。

    “唉,里外不是人啊。”

    章旷和汪克凡多次接触,当初对他极为轻视,后来却渐渐产生了认同感,何腾蛟经营湖广几年一事无成,章旷对此也早有看法,让他更加担心的是,隆武帝刚刚移驾桂林,对湖广的态度很暧昧。

    夹心饼干的滋味不好做,但是,他和何腾蛟之间的瓜葛太深,不可能转换门庭,重新站队。

    第二天一早,大军拔营起寨,从东安县穿越南岭山区,艰苦跋涉了十多天,终于进入了宝庆府的地界。

    ……

    陈友龙此时也到了宝庆府。

    陈友龙作战勇猛,更兼心狠手辣,所以才得了个“五阎王”的绰号,但他并不是只知道一味蛮干的武夫,如果形势不利,他会选择妥协、隐忍和伪装。

    跟随刘承胤降清后,他积极出兵贵州,取得了孔有德的信任,刘承胤人头落地的时候,陈友龙却接到了宝庆府副将的任命。

    按命令返回湖南的途中,他开始对部队进行清洗,把满清安插的“钉子”全部拔除,准备反正归明。

    镇筸兵是一支难得的精锐,孔有德为了控制这支部队,派来了几十名大小军官,其中一人还担任陈友龙的副手。陈友龙突然发作,虽然把这些人全都秘密处死,但军中还有满清留下的暗桩,发现情况有变后,找了个机会匆匆逃走,一路来到宝庆府的府城邵阳,向满清的广西巡抚彭而述告警。

    彭而述又惊又怒。

    怒的是,孔有德对陈友龙极为赏识,一再提拔重用,没想到陈友龙却在关键时刻反咬一口,南蛮降军果然都靠不住。

    惊的是,陈友龙麾下的镇筸兵战斗力很强,如果他们来攻打邵阳,城中守军未必抵挡的住。

    陈友龙来得太快,向长沙府求援已经晚了,眼下必须独自应付这个危机,彭而述一面调兵遣将,加强戒备,一面派出斥候,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侦查镇筸兵的动向。

    斥候们颇为能干,很快就抓到了几名镇筸兵的逃兵。

    事关重大,彭而述亲自审问这几名逃兵。

    逃兵中领头的是个队官,见了彭而述后连连磕头:“请老爷饶命啊!陈友龙意图谋反,我等不愿跟他做这杀头的勾当,这才当了逃兵……”

    “噢?你们跑掉的有多少人?”彭而述的眼睛一亮。

    他本来是大明崇祯十三年的进士,诗词做得很好,当官施政的水平却不行,后来仕途不利,看到满清即将夺取天下,就立刻卖身投靠,对满清充满了信心和敬畏,由己推人,觉得天下人都和他是一样的想法才对,敢于对抗清军的都是找死的傻瓜。

    这几个逃兵却是聪明人,知道天命难违,比陈友龙那个螳臂当车的家伙强多了,无论如何得鼓励一下。更重要的是,如果镇筸兵军心不稳,就无法威胁邵阳的安全了。

    “启禀老爷,镇筸兵现在已经乱了套,好几位将爷都不愿造反,几次苦劝陈友龙,但陈友龙那厮心狠手辣,把几位将爷都砍了脑袋,弟兄们都纷纷开小差逃命。”那队官说道:“但大家乱七八糟的,已经惊动了陈友龙,现在镇筸兵里面盯得紧了,还有好多兄弟没有逃出来,我自家的三弟现在不知是死是活,还请老爷尽快发兵,杀掉陈友龙那厮,救救大家伙吧!”

    开什么玩笑,要是能打过镇筸兵,还用得着在这里和你们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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