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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汉魏文魁-第4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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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手中马槊才被格开,便又划一个弧形猛地圈回,两马才一错镫,便侧向荡起,直取太史慈的胸腹之间。后世有云“一力降十会”,当双方招式本在伯仲之间,相差并不甚远之际,力大者便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所以除非地形所限,否则武将大多骑马,即可借用马力,把十成力量发挥出十二成来,评书中常有马下将战败马上将的桥段,现实之中是很难看得到的。
  太史慈一方面单手挥槊格挡,另方面长刀已然出鞘。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或者更准确点儿来说,是还未能习惯自己病弱的身体,只听“当”的一声,左手巨震,长槊已被彻底荡开,右手刀尚未劈出,对方的槊尖便已然近了身前。
  无奈之下,太史子义只得再以环首刀格挡,又是单手敌双手,虽然奋尽全身气力将来槊格开,却也震得虎口发麻,胸中气血翻涌。他心说不好,虽然只是输了一招,却彻底打乱了自己的呼吸节奏,倘若再战下去,别说御敌了,恐怕难有幸理。
  于是战马驰出,被迫不再拨转,干脆双足狠狠一磕马腹,朝斜刺里便败退了下去。那边周泰圈回马来,还待再战,却发现——咦,太史慈怎么跑了?心中不禁大喜,我今战败太史慈,那天下第一的名号不是要落在我的头上了吗?雄心大盛,再加上本军在战场上占据着绝对优势,曹兵四下溃逃,已无再战之力,于是不依不饶,催马从后紧追。
  太史慈驰出两箭之地,略略回头,瞥见周泰追来,不禁心中惶恐。自己一战而败,威名受挫还则罢了——沙场之上,本无百战百胜之将,任何特殊情况都可能发生,当初吕布还败在自己手里呢,他又哪儿说理去?——此寨既破,春谷城防薄弱,恐亦难守,则被敌军突破防线,直踵大军之背,恐怕会牵动全局,一发而不可收拾啊!
  太史慈自曹操定淮南、破袁术之时,即守备江岸,前后将近十年,屡次与江东军作战,在他心中,孙家便是自己唯一的敌手。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平定江东,灭此朝食,一了夙愿,倘若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大局动摇,那真是平生之耻、弥天之憾啊!
  想到这里,太史子义一咬牙关,松手撇下了马槊和环刀,就鞍钩上取下自己的大弓来。他这张马弓足可十二钧(四石),比普通士兵所用步弓的弓力还要强,八十步外可透铁铠——虽然现在力量不足,但瞧那周泰也只穿了一身皮的,想要射伤他并不为难吧?
  于是搭箭弯弓,奋起双膀之力,猛地回身便射。但他才刚一抛下长短兵器,周幼平便有了防备了——以太史慈的威名,战败而走是可能的,跑得连武器都扔了,可能性就太低啦,这一定是打算取弓射我呀!而且对方当初勇救都昌,城门射的,威名初兴,天下人都知道太史子义善射之名啊。
  因此风中隐约传来弓弦脆响,周泰当即将身一侧,以槊杆遮护面门。可是随即弓弦再响、三响,周泰心知不好,才待再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太史慈第一次拉弦乃是虚发,眼见周泰躲避,这才再次拉弦,射出箭去,并且在转瞬之间便连发两箭。周泰侧身躲避他的虚射,未免身形迟钝,再想拧回力来,躲开先后两箭,已然来不及了。只听“嗒”的轻响,第一箭被周泰挥槊格开,随即第二箭破风而来,直直地楔入了周泰的心窝!
  周幼平大叫一声,一个跟头便从马背上倒栽下来。可是太史慈几乎是燃烧自己的生命,奋起全僧力连续开弓三次,终于中的后一颗心放将下来,也再憋不住了,把嘴一张,一道血箭喷涌出丈多远去——若非踩着马镫,只怕也会当场堕马……
  当日午后,太史慈终于单人独骑地返回春谷,其子太史享闻报,匆忙出城来迎,却只见父亲面白如纸,已然神思恍惚了。当日晚间,太史子义便因伤重而死在了春谷城内。
  在原本的历史上,太史慈投孙数年后,即被任命为建昌都尉,治建昌、海昏等六县,以拒刘磐,后半辈子全都在打防御战和剿匪战,直到四十一岁去世,临终前慨叹道:“丈夫生世,当带三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今所志未从,奈何而死乎!”不过在这条时间线上,他已任九江太守多年,不但秩二千石,迈入高官行列,抑且受封列侯,还被曹操托付以淮南的军事全责——庐州刺史刘馥只不过负责内政而已——那便了无“所志未从”之憾啦。
  其后太史享上报其父死讯,并记录下了太史慈的遗言,乃是:“丈夫生世,当带三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今所志既从,死亦何惧?惜乎不得见江南底定也!”
  这时候是勋才刚从许都返回安邑,当听闻太史子义的死讯,不禁大放悲声,哭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异度所遣

  太史慈乃是勋穿越到此世以后,所不期然而撞见的第一位历史名人,西渡之际,同被风波,就此结为莫逆之交。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勋与太史慈兴趣未必相投,甚至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但他当时想要利用太史慈的武力来救护自己,于是曲意奉迎,终于赢得了太史慈的信任。
  但其后在都昌并肩作战,在卢门亭太史慈迎战孙策、挺身相救,可以说无私地赐予了是勋无穷恩惠,是勋不能无感。于是逐渐从最初的仅仅仰慕、崇敬,进而真真正正将太史子义引为至交。其实朋友之间便是如此,哪来那么多真正情投意合之辈?只要并无剧烈冲突,你以诚心相待,自可获得珍贵的友情,若始终将朋友作为可资利用的工具,那么“白头如新”也便无可避免了。
  况且太史慈还指点过是勋的弓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是勋的老师——文师有郑康成,武师有太史子义,他也足够骄傲了。
  虽说自从太史慈镇守淮南以后,二人的来往便逐渐稀疏,但真正的朋友之间,虽隔万里,虽别千日,仍可心灵相通。为此是勋骤然闻听太史慈的死讯,又怎能不悲从中来,泪难遏止呢?
  其实太史慈早该死了。是勋并没有记住太史子义的确切生卒年月,但他隐约记得,原本历史上的太史慈是在赤壁之前就因病辞世的,享年才过四十。如今赤壁之期将至,太史慈也四十三啦——他还不死。难道真能够逃过这命定的一劫吗?
  在是勋的小蝴蝶翅膀扑腾下。引发连锁反应。可以说是活人无数,比方说,吕布就没死,公孙瓒、沮授、关靖等亦皆得活命。但那些家伙在原本的历史上都是战死、自尽,或者刑杀而殁,因为形势的变化,得以延长寿命,本也在情喇中。至于寿数已尽之人。是勋就救不活啦,比方说陈元龙,虽然是勋反复警告,要他远离生食,还特意请华陀、许柯师徒给他治过好几回病,终究还是难以逃脱壮年即殁的悲剧下场。再比方说郑玄,因为入仕于朝,心情愉悦,所以比原本历史上晚死了几个月而已,想要拖得更长久。那肯定痴人说梦了。
  在原本历史上,太史慈是病死的。是勋为此倒是早就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以这年月的医疗水平,即便有华陀或者张仲景见天儿跟着,也不见得包病百病,能彻底使人不死啊。可是没想到太史慈平平安安过了那个坎儿,是勋才刚松一口气,却突然有消息传来,他最终还是因病再加因伤,在春谷县中猝然辞世……
  唯一可欣慰的,便是太史子义的遗言改了,从“所志未从”改成了“所志既从”,想必临终之际,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憾恨吧。“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大病未愈还能射杀周泰,子义可谓死得其所,作为朋友,在涕泣的同时,也该为他感到欣慰吧。
  最终是勋并不按照朋友之义,而从师弟之礼,找了条白带子扎在腰上,算是给太史子义服丧。
  这时候曹操已经率领曹休的虎豹骑离开许都,向西进发了,打算先驻军故都雒阳,召集周边兵马,然后进入关中去增援夏侯渊。因为位于大河以南,曹操比是勋预先得到了太史慈去世的消息,也不禁唏嘘慨叹,随即上奏,追晋太史慈为韦乡侯,并准其子太史享袭爵。
  几乎前后脚的,一名青年被带到曹操面前,递上请降的书信。
  此人名叫文诺,字天成,乃荆州大将文聘的族侄。且说自刘表亡故后,蔡瑁、蒯越便迅速行动起来,秘密召聚党羽,想要发动政变,驱逐刘琦、刘磐,拥刘琮为荆州之主——当然啦,这时候所谓的荆州之主,所据也不过一座江陵城和半个南郡而已。
  势力小弱还则罢了,关键刘琮一党的首脑蔡、蒯等辈都在幽囚之中,手中兵权几乎被剥夺干净,若不能说动领兵之将,若不能找到势力外的靠山,想要翻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最终说动的本州之将便是文聘文仲业,而希望傍上的靠山,则非曹操莫属了。
  蔡瑁、蒯越并绝大多数荆州士人,全都相对地心向朝廷,早便有向曹操输诚之意,其诚心比江东的张昭、张纮等人更甚。尤其二张还扶保着孙权,不忍见孙家覆灭呢,蔡、蒯所服侍的刘表可已经挂了,谁肯承认幽囚乃父的刘琦是旧主合法的继承人?
  文诺送来的表章中说,荆州士人皆心向王化,请魏公速发一军南下,攻打江陵,他们愿意趁便打开城门,协助驱逐刘琦和刘磐。投降的条件也很简单,只要朝廷承认刘琮是刘表的合法继承人,承袭其名爵即可,至于荆南各郡,亦当双手奉上。
  蔡、蒯本来想自己解决问题的,但不久之前,刘备遣关羽、甘宁率军沿江而下,想要支援江陵,进而与刘琦、刘磐合兵,北攻襄阳或者东击西陵,以牵制曹军向关中的增援。消息传来,二人当即就慌了——这要再加上数千上万的益州兵,咱们还可能斗得过刘琦他们吗?若不及时发动,恐怕日后再无机会!
  于是趁着益州军尚且屯驻在巫县,正遣人与刘琦商议合作事宜的时候,他们赶紧就把文诺给派出来了——文聘表面上仍然服从于刘琦、刘磐,故此其侄来去自由,不大会惹人怀疑。
  两军联合,说简单也简单,益州方面只要提前打个招呼,然后乘船沿江而下,直抵江陵即可——真要那样,恐怕文诺还没抵达雒阳曹营呢,关羽就已经先进了江陵城啦。问题益州兵来,刘琦虽然无比欢迎,刘磐却心生疑虑,既怕对方占据了主导权,更怕关羽在进入江陵之后,直接便收编了自己的军队——城内军权七成都在自家手中,刘琦表示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故此他要求刘琦向对方提出条件,客从主便,益州军必须听从荆州方面的调遣,以此为前提,才能谈得上联合事宜。刘琦无奈,只得遣马良去巫县游说关羽、甘宁。然而关云长本是个骄傲之人,甘兴霸曾在荆州沉沦下僚,对刘表一家子都无好感,因而断然否决了马良的请求。按照关羽的意思,你们只要好好守着江陵城,保障粮秣运输便可,或襄阳,或西陵,我们去打——当然啦,打下来了自然便归我益州所有。
  刘琦倒不反对让益州军单独前进去攻敌城,要我给你们准备粮草那也简单,然而他坚决不肯接受所得地盘就此归属刘备——荆襄八郡皆我家之所有也,汝等若能夺取,我可倾府库以颁赏赐,但土地、城池,你必须得还给我。
  就这么着来回扯皮,跑得马季长腿都快断了,短期内难见成果;而刘磐又特意使黄忠驻军秭归,阻挡住益州军东进之途——如此便给了蔡、蒯等人暗中布置和动手的机会。
  再说文诺来至雒阳,求见曹操,却出乎意料之外地被曹操打了回票。曹操遣人传告,说孤使温曼基(温恢)为南郡太守,以于文则、李曼成统荆州军事,你有事儿直接去找他们去好了,大老远地跑来找我干嘛?
  一则曹操最近志得意满,自以为天下不足定也,二则正担心西事,且没时间和精力来关顾荆州问题呢,所以直接不见——就如同原本历史上赤壁之战前,他降刘琮,定荆州,得意之下,就万分可惜地把揣着地图跑来求带路的张松给噎跑啦。
  好在文诺不是张松,他在本土投降集团里只是个小角色而已,不好自己拿主意,不象张松,曹操不留爷,爷去找刘备……文诺被迫跪在营外苦苦哀求,还遣人秘密向从征的秘书监刘放行贿,请刘子弃帮忙在曹操面前大说好话,就这么着耗了整整三天,曹操才终于答应相见。
  等到文诺报门而入,见了曹操跪下便行大礼,曹操一撇嘴:“前孤使诸葛亮往吊刘景升,讽刘琦等降顺朝廷,彼乃怙恶不悛,今遣汝来,所为何意?”
  文诺赶紧解释:“臣非大公子所遣,乃蒯公异度所遣也。”
  “哦?”曹操闻言,面色当场就变得温和起来。文诺临行之前,谋士傅巽曾经提醒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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