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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神雕侠侣-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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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跳,杨过和小龙女也相顾骇然,不知这和尚干些甚幺,从吼声 听来,似乎他身上正经受莫大苦楚。杨过本来对他颇怀敌意,这时却不自禁的起了怜悯 之心,暗想:「不知他得了甚幺怪病,何以那白眉僧毫不理会?」

再过片刻,黑衣僧的吼声更加急促,直似上气难接下气。那白眉僧缓缓的道:「不应作而作,应作而不作,悔恼火所烧,证觉自此始……」这几句偈语轻轻说来,虽在黑衣僧牛吼一般的喘息之中,仍令人听得清清楚楚。杨过吃了一惊:「这老和尚内功如此深厚,当世不知有谁能及?」只听白眉僧继续念偈:「若人罪能悔,悔已莫复忧,如是心安乐,不应常念着。不以心悔故,不作而能作,诸恶事已作,不能令不作。」

他念完偈后,黑衣僧喘声顿歇,呆呆思索,低声念道:「若人罪能悔,悔已莫复忧… … 师父,弟子深知过往种种,俱是罪孽,烦恼痛恨,不能自已。弟子便是想着『诸恶事已作,不能令不作。』心中始终不得安乐,如何是好?」白眉僧道:「行罪而能生悔,本为难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杨过听到这里,猛地想起:「郭伯母给我取名一个『过』字,表字『改之』,说是『知过能改,善莫大焉』的意思。难道这位老和尚是圣僧,今日是来点化我吗?」

黑衣僧道:「弟子恶根难除。十年之前,弟子皈依吾师座下已久,仍出手伤了三人。今日身内血煎如沸,难以自制,只怕又要犯下大罪,求吾师慈悲,将弟子双手割去了罢。」

白眉僧道:「善哉善哉!我能替你割去双手,你心中的恶念,却须你自行除去。若恶念不去,手足纵断,有何补益?」黑衣僧全身骨胳格格作响,突然痛哭失声,说道:「师父诸般开导,弟子总是不能除去恶念。」

白眉僧喟然长叹,说道:「你心中充满憎恨,虽知过去行为差失,只因少了仁爱,总之恶念难除。我说个『佛说鹿母经』的故事给你听听。」黑衣僧道:「弟子恭聆。」说着盘膝坐下。杨过和小龙女隔着板壁,也肃然静听。

白眉僧道:「从前有只母鹿,生了两只小鹿。母鹿不慎为猎人所捕,猎人便欲杀却。母鹿叩头哀求,说道:『我生二子,幼小无知,不会寻觅水草。乞假片时,使我告知孩儿觅食之法,决当回来就死。』猎人不许。母鹿苦苦哀求,猎人心动,纵之使去。

「母鹿寻到二子,低头鸣吟,舔子身体,又悲又喜,向二子道:『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会合有别离,无常难得久。今我为尔母,恒恐不自保,生死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二鹿幼小,不明母亲所言之意。母鹿带了二子,指点美好水草,涕泪交流,说道:『吾朝行不吉,误堕猎者手;即当应屠割,碎身化糜朽。念汝求哀来,今当还就死;怜汝小早孤,努力活自己。』」

小龙女听到这里,念及自己命不长久,想着「生死多畏惧,命危于晨露」、「怜汝小早孤,努力活自己」这几句话,忍不住泪水流了下来。杨过明知白眉僧说的只是佛家寓言,但其中所述母子亲情悲切深挚,也大为感动。

只听白眉僧继续讲道:「母鹿说完,便和小鹿分别。二子鸣啼,悲泣恋慕,从后紧紧跟随,虽然幼小奔跑不快,还是跌倒了重又爬起,不肯离开母亲。母鹿停步,回头说道:『儿啊!你们不可跟来,如给猎人见到,母子一同毕命。我原甘心就死,只因哀怜你们稚弱。世间无常,皆有别离。我自薄命,使你们从小便没了母亲。』说毕,便奔到猎人身前。两小鹿孺慕心切,不畏猎人弓箭,追寻而至。

「猎人见母鹿笃信死义,舍生守誓,志节丹诚,人所不及;又见三鹿母子难分难舍,恻然悯伤,便放鹿不杀。三鹿悲喜,鸣声咻咻,以谢猎者。猎人将此事禀报国王,举国赞叹,为止杀猎恶行。」

黑衣僧听了这故事,泪流满面,说道:「此鹿全信重义,母慈子孝,非弟子所能及于万一。」白眉僧道:「慈心一起,杀业即消。」说着向身旁的彭长老望了一眼,似乎也有向他开导之意。黑衣僧应道:「是!」白眉僧道:「若要补过,唯有行善。与其痛悔过去 不应作之事,不如今后多作应作之事。」说着微微叹息,道:「便是我,一生之中,何尝也不是曾做了许多错事。」说着闭目沉思。

黑衣僧若有所悟,但心中烦躁,总是难以克制,抬起头来,见彭长老笑咪咪的凝望自己,眼中似发光芒。黑衣僧一怔,觉得曾在甚幺地方和此人会过,又觉得他这眼色瞧得自己极不舒服,当即转头避开,过不片刻,忍不住又去望了他一眼。彭长老笑道:「下得好大的雪啊,是不是?」黑衣僧道:「是,好大的雪。」彭长老道:「来,咱们去瞧瞧雪景。」

说着推开了板门。黑衣僧道:「好,去瞧瞧雪景。」站起身来,和他并肩站在门口。杨过虽隔着板壁,也觉彭长老眼光特异,心中隐隐有不祥之感。

彭长老道:「你师父说得好,杀人是万万不可的,但你全身劲力充溢,若不和人动手,心里便十分难过,是不是啊?」黑衣僧迷迷糊糊的应道:「是啊!」彭长老道:「你不妨发掌击这雪人,打好了,那可没有罪孽。」黑衣僧望着雪人,双臂举起,跃跃欲试。这时离二僧到来之时已隔了小半个时辰,瘦丐身上又堆了一层白雪,连得他双眼也皆掩没。

老道:「你双掌齐发,打这雪人,打啊!打啊!打啊!」语音柔和,充满了劝诱之意。

黑衣僧运劲于臂,说道:「好,我打!」

白眉僧抬起头来,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杀机既起,业障即生。」

但听得砰的一声响,黑衣僧双掌击出,白雪纷飞。那瘦丐身上中掌,震松穴道,「啊」

的一声大叫,声音惨厉,远远传了出去。小龙女轻声低呼,伸手抓住了杨过手掌。黑衣僧大吃一惊,叫道:「雪里有人!」白眉僧急忙奔出,俯身察看。那瘦丐中了黑衣僧这一下功力深厚之极的铁掌,早已毙命。黑衣僧神不守舍,呆在当地。

彭长老故作惊奇,说道:「这人也真奇怪,躲在雪里干甚幺?咦,怎幺他手中还拿着刀子?」他以摄心术唆使黑衣僧杀了瘦丐,自是得意,但也不禁奇怪:「这厮居然有这等耐力,躲在雪中毫不动弹。难道白雪塞耳,竟没听到我叫人出掌搏击吗?」

黑衣僧只叫:「师父!」瞪目呆视。白眉僧道:「冤孽,冤孽。此人非你所杀,可也是你所杀。」黑衣僧伏在雪地之中,颤声道:「弟子不懂。」白眉僧道:「你只道这是雪人,原无伤人之意。但你掌力猛恶,出掌之际,难道竟无杀人之心幺?」黑衣僧道:「弟子确有杀人之心。」

白眉僧望着彭长老,目不转睛的瞧了一会,目光柔和,充满了悲悯之意,只这幺一瞧,彭长老的「摄心术」竟尔消于无形。黑衣僧突然叫了出来:「你……你是丐帮的长老,我记起了!」彭长老脸上笑咪咪的神色于剎那间影踪不见,眉宇间洋溢乖戾之气,说道:「你是铁掌帮的裘帮主啊,怎地做了和尚?」

这黑衣僧正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当日在华山绝顶顿悟前非,皈依一灯大师座下为僧。

这位白眉老僧,便是与王重阳、黄药师、欧阳锋、及洪七公齐名的一灯大师。裘千仞剃度后法名慈恩,诚心皈佛,努力修为,只为往日作孽太多,心中恶根难以尽除,遇到外诱极强之际,不免出手伤人,因此打造了两副铁铐,每当心中烦躁,便自铐手足,以制恶行。这一日一灯大师在荆湖北路隐居处接到弟子朱子柳求救的书信,便带着慈恩前往绝情谷。那知在这深山中遇到彭长老,慈恩却无意间杀了一人。

慈恩出家以来,近二十年中虽有违犯戒律,杀害人命却为第一次,一时心中迷惘无依,只觉过去近二十年来的修为尽付东流。他狠狠瞪着彭长老,眼中如要喷出烈火。

一灯大师知道此时已到紧急关头, 如以武功强行制住他不许动手,他心中恶念越积越重,终有一日堤防溃决,一发而不可收拾,只有盼他善念滋长,恶念潜消,方能渐趋善径。他站在慈恩身旁,轻轻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直念到七八十声,慈恩的目光才离开彭长老身上,回进木屋坐倒,又喘起气来。

彭长老早知裘千仞武功卓越,却不认得一灯大师,但见他白眉如雪,是个行将就木的衰僧,浑不放在意下,本想只消以「摄心术」制住裘千仞,便可为所欲为,那知一灯的目光射来,自己心头便如有千斤重压,再也施展不出法术。这一来登时心惊胆战,没了主意,倘若发足逃走,这裘千仞号称「铁掌水上飘」,轻功异常了得,雪地中足迹清楚,决计逃不了,只盼他肯听白眉老和尚劝善的言语,不来跟自己为难。他缩在屋角,惴惴不安。慈恩喘气渐急,他一颗心也越跳越快。

杨过听一灯讲了三鹿的故事,想起有生之物莫不乐生恶死,那瘦丐虽行止邪恶,死有余辜,但突然间惨遭不测,却也颇为怃然,又见慈恩掌力大得异乎寻常,暗想这和尚不知是谁,竟有如此高强武功?

但听得慈恩呼呼喘气,大声道:「师父,我生来是恶人,上天不容我悔过。我虽无意杀人,终究免不了伤人性命,我不做和尚啦!」一灯道:「罪过, 罪过!我再说段佛经给你听。」慈恩粗声道:「还听甚幺佛经?你骗了我十多年,我再也不信啦。」格喇、格喇两声,手足铁铐上所连的铁链先后崩断。

一灯柔声道:「慈恩,已作莫忧,勿须烦恼。」慈恩站起身来,向一灯摇了摇头,蓦地迅速转身,对着彭长老胸口双掌推出,一灯不及阻止,砰的一声巨响,彭长老撞穿板壁,飞了出去。在这铁掌挥击之下,自是筋折骨断,便有十条性命也活不成了。

杨过和小龙女听得巨响,吓了一跳,携手从内室出来,见慈恩双臂高举,目露凶光,高声喝道:「你们瞧甚幺?今日一不做,二不休,老子要大开杀戒了。」说着运劲于臂,便要使铁掌功拍出。

一灯大师走到门口,挡在杨龙二人身前,盘膝往地下一坐,口宣佛号,说道:「迷途未远,犹可知返。慈恩,慈恩,你当真要沉沦于万劫不复之境幺?」慈恩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心中混乱已极,善念和恶念不住交战。此日他在雪地里行走时胸间已万分烦躁,待得给「摄魂大法」一扰,又连杀两人,再也难以自制。眼中望将出来,一灯大师一时是救助自己的恩师,一时却成为专跟自己作对的大仇人。

如此僵立片刻,心中恶念越来越盛,突然间呼的一声,出掌向一灯大师劈去。一灯举手斜立胸口,身子微晃,挡了这一掌。慈恩怒道:「你定是要和我过不去!」左手又是一掌,一灯大师伸手招架,仍不还招。慈恩喝道:「你假惺惺作甚?快还手啊、你不还手, 枉自送了性命,可别怨我!」

他虽神智混乱,这几句话却说得不错,他的铁掌功夫和一灯大师的一阳指各擅胜场,当年本在武林齐名。一灯的佛学修为做他师父而有余,说到武功,要是出先天功一阳指全力周旋,或可胜得一招半式,掌上功夫却有所不及,这般只挨打而不还手,时候稍久,纵不送命,也必重伤。可是一灯抱着舍身度人的大愿大勇,宁受铁掌撞击之祸,也决不还手,只盼他终于悔悟。这并非比拼武功内力,却是善念和恶念之争。

杨过和小龙女眼见慈恩的铁掌有如斧钺般一掌掌向一灯劈去,劈到得第十四掌时,一灯「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慈恩一怔,喝道:「你还不还手幺?」一灯柔声道:「我何必还手?我打胜你有甚幺用?你打胜我有甚幺用?须得胜过自己、克制自己,这才有用。」慈恩一愣,喃喃的道:「要胜过自己,克制自己!」

一灯大师这几句话,便如雷震一般,轰到了杨过心里,暗想:「要胜过自己的任性,要克制自己的随意妄念,确比胜过强敌难得多。这位高僧的话真是至理名言。」却见慈恩双掌在空中稍作停留,终于呼的一声又拍了出去。一灯身子摇晃,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白须和僧袍上全染满了。

杨过见他接招的手法和耐力,知他武功决不在黑衣僧之下,但这般一味挨打,便铁石身躯终于也会毁了。这时他对一灯已钦佩无已,明知他要舍身点化恶人,但决不能任他如此丧命,心想凭自己单掌之力,挡不了黑衣僧的铁掌,回身提起玄铁重剑,绕过一灯身侧,待慈恩又挥掌拍出,便即挺剑直刺。

玄铁剑激起劲风,和慈恩的掌风一撞,两人身子都微微一摇。

慈恩「咦」的一声,万想不到荒山中一个青年猎人竟有如此高强武功。一灯大师瞧了杨过一眼,也甚诧异。慈恩厉声喝道:「你是谁?干甚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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