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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玲珑镯之宜其室家-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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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箱子里是万物俱有,但是我却万万没有估量到它的价值。安广他,是在什么时候办的这些事情?
  我恍如梦游般地看着,视线怔怔,落到了金丝床罩上静静放着的精致玉枕上。我坐到床边,对着手上的玉枕凝视半天,手指不自觉地向下,一寸一寸地抚过它平滑的底部。
  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在指尖呈现,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玉枕翻了个身——不知道凤萧声这位资深的老者,会在我最后临行前给予怎样的忠告和建议。
  淡。
  平整的玉面上,只有一字——淡。
  熟悉的峰,熟悉的形,熟悉的笔尾弯弧——那是万卷楼中一直挂着的那一幅字啊,是安羿在好多年前,亲笔所书。安广他竟然找人,细细描在了玉枕之下,笔峰笔划间,竟相差无几。
  我怔着神,醒过来时,已恍如一梦,蓦地,竟低低笑出声来。
  安家,我真是越欠越多。
  “这便是你要搬来的原因吗?”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沉冷的声音,凉苏吓了一跳,回身过去时更是怔愣,连忙福身一礼:“殿下。”
  祈阳黑着脸,静静坐在桌边,幽深的瞳色暗暗,看不出情绪的喜怒。
  凉苏稍稍抬起眼,见我和祈阳的表情均有些不对劲,便自觉地低了身退了下去,临出门时,还顺手将门关了个严实。
  和昨夜一样是独处的夜,可是不知为何,今日今时,我再不惧怕。是因为,我站在凤萧声的身后吗?安广如此行事,是在以行动告诉我,凤萧声永永远远是我的坚定后盾吧……
  “臣妾……”我上前一步,兀自说出这个自称,抬头之时,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的眼角有了一瞬的微缩。
  清清嗓子,我镇定开口:“殿下公务繁忙,臣妾甚是担心住在乾微院会打扰到殿下安寝,故擅作主张,还请殿下恕罪。”
  祈阳定定看我一眼,表情未变,脸色依旧淡漠。
  我悄悄吸了吸气,再度开口轻道:“殿下,臣妾搬到这僻静的院子来,并没有给府中多加任何的开销。”没错,所有的用度,都是凤萧声留给我的,并没有用到你太子府的一分一毫。
  这样,便不会有什么损失了吧?
  “所有的人都在说,太子妃自愿搬到冷宫来住,”祈阳淡淡出声,冷寂的视线在四周绕了一圈,“可依本王看,这甚至比本王那乾微院还要好上几分。”
  我保持微笑:“那便只能说是殿下您府中的人眼光太差,错过了这一个清净去处罢了。”
  房门之外,从一墙之隔的永康大街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打更的声音,夜深了,二更了。
  我皱了皱眉,微垂下眼帘瞄他一眼,似是无心地问了一句:“殿下,你该是刚回来的吧?”美人之邀约,还能在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应该得到一丝夸赞呢?
  祈阳的面色稍滞,冰冷的神色一晃飘来,如雪水淋头。
  我托起自己的左手,一根一根把玩着自己的指尖:“殿下,您可以不必这么麻烦的。”
  祈阳冷冷瞄了我一眼,静声回答:“你有话可以直说。”
  “只要您想,您可以请皇上准了纤云郡主做侧妃的。”
  他冰冷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不悦。
  “殿下误会了,”我盯着他的脸,【炫】恍【书】然【网】觉得这话好像有些歧意,顿了顿再抬头接声,“我绝对没有诋毁纤云郡主的意思,只是臣妾想啊,如今正妃已经不是虚位,那纳侧妃也会容易许多不是?这样也可以一解殿下的麻烦啊。”
  祈阳脸色,依旧不对。
  我低低叹了气,无声淡笑:“若是殿下还是觉得诋毁了纤云郡主,臣妾这个位子也可以让贤的。”反正,我本来也不稀罕。只要,那位天子允了。只要,那时,我已经可以确保自己全身而退。
  “女人,都喜欢出尔反尔吗?”祈阳冷冷回了一句,锐利地盯住我的脸,“那日,在太子府中,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是这样说的?”我疑惑着喃着,顺着他的话想起了自己那日在他书房中的言语——“本姑娘若做了这太子府的女主人,便不会再让任何女人进来——”
  哦……我抬起头来若无其事地淡笑,摊着手道:“殿下可权当玩笑。”那不过是逼他放弃的威胁罢了。事到如今,我最需要的,并不是他远离那些女人,而是,他被那些女人层层包围,永永远远留给我一份清净。
  我眨了眨眼睛,微笑得完美无缺:“殿下,妻以夫为纲,臣妾实在是没有资格过问的。”我微微福身:“殿下,您想做什么请尽管去做,臣妾不会有半句反对之言。”只要您离我远远的,便是最好。
  府墙之外,突然再传来一阵更声,夜半了,三更了。

  第一百零三章 远离(下)

  黑绒幕布大气垂挂在微矮的窗棂之上,有些沁骨的春寒肆虐着天边那零散的星点。正是夜半三更。
  “夜深了,”我拉了拉自己微有些皱的衣尾,漫不经心地开口,“臣妾有些累了,就先不陪殿下闲话了,殿下请回吧。”
  我拉起将内室与外室隔起的纱帘,走过去将门打开,姿态作足地站着,脸上的微笑不大不小,恰到好处。
  “殿下请——”我将手往外一伸,微微福了福身,“臣妾不送。”
  我轻轻抬头,毫不意外地落进那双幽深到冷寂的深色眸潭里。站在门边,我静静等着他的动作。
  祈阳迈前几步,立定在我身前,冷眼一扫:“你是在赶本王吗?”
  我谦恭地低下头,温顺有礼:“臣妾不敢。”
  “夏宜家……”他闪电般地伸手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直视他的眼睛,“你就没想过,这样疏离本王,会让你在这太子府中的日子不好过吗?”
  我伸手拍掉他的手,脸轻轻向右抬,斜着眼看他,微笑依在,可眼神却一秒一秒地疏离下来:“这样更好,不是吗?”
  祈阳沉默半响,手缓缓地垂至身侧,冷眉一扫,大步一抬,紧抿着唇从我身侧踏上了近旁的抄手回廊。
  “主子!”佝偻老者突然从回廊尽头出现,撞到祈阳正往回走时身形顿僵,疑惑老目定定看了我一眼,视线一定再回到祈阳身上,“主子,你快劝太子妃回去啊。”
  祈阳微微侧身,冷着眼瞄我一眼:“她爱怎样就怎样,随她便。”他稍稍抬眼,淡扫一眼整个院子:“临沐阁是吧?本王便圆了你的念想!”
  谢伯老脸更僵,目色急急射了过来:“太子妃……这……”
  “谢伯,”我保持微笑,“你也看到了,殿下也同意了。”
  “主子啊,”某人老脸欲哭无泪,“这不合规矩啊……”
  “谢伯……”我无奈叹了叹气,稍稍退了一步,“我向来喜欢清净,这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您又何必如此介意呢?”
  “太子妃啊……”某张老脸巴巴凑上前几步,痛心疾首,“这可不行啊,府中可都在盛传您是被打入冷宫呢……”
  “谢伯……”我揉了揉微痛的额头,伸出手指指了指他的身后,“你的主子已经走了……”
  谢伯闻言微怔,这边他还在持续痛心中,祈阳已经无声无息地背手走开。
  “主子啊……殿下啊……”谢伯踉跄着朝那个高大的背影追去。沿着抄手游廊上挂着的盏盏灯笼,两个身影一高一矮,在灯笼的红光中红渐行渐远。
  我盯着那消失在灯光尽处的人影,脸上的笑容瞬时跨下。
  我转身走进房中,房中的气氛有些压抑了,走到窗边,伸手把只开了一半的窗子完全推开,小雨过后,迎面扑来的清新而淡净的空气。
  我表情冷淡地靠在窗边,抱紧自己的双臂,春夜里,还是有些凉意的。
  一件凉风吹来,肩上突然多了一件淡红色的长披。我下意识地僵了一下,没转头便先唤了一声:“蓦然。”
  “太子妃——”淡静的女声响起,“是奴婢。”
  “冷暖?”我扶了扶窗,甩了甩头再抬眸看她,唇边苦笑,“看来真是有些累着了。”
  “太子妃,”冷暖垂了垂头,淡淡开了口,“奴婢真是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我缓步走到桌边,靠着桌坐下。
  “为什么要搬来这里?这里离乾微院实在太远。”
  我淡淡一笑,抬起微弯的眼角看向她:“不过是喜欢清净罢了。”
  冷暖抿了抿唇,眼睫动了动却没再说话,转身走向内室。我随着她的背影看去,不由得有些惆怅起来,是不是当时就应该从安府带蓦然和星火过来,若是那样,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连个让我真的放心说话的人都没有。
  整个太子府内,临沐阁是离若池最近的地方,说是近,其实就相当于是镶嵌进湖中。清晨起身,阁中如同披了一层轻纱,隐渲出一股朦胧又淡然的意境。真是安静得很啊。若是少了身边这张喋喋不休的嘴那便果真是完美之境了。
  “谢伯,”我有些倦怠地趴在湖心亭的栏杆上,脚有些无趣地在石地上打着节拍,“谢伯,这几日您朝五晚九地来,您不嫌累我也嫌累啊。”
  谢伯在边上持续不停地擦着眼角:“太子妃啊,您就别跟殿下闹腾了吧。再这样下去,外面就会盛传您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太子妃不受宠于太子的传闻也会不径而走,这样宫中那边——”
  “别人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以手支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这——”
  “谢伯!”我的语气有些尖刻起来,挥了挥手道,“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的主子都没意见,倒是你这个总管,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老奴这是在为主子与您着——”
  我微微偏头,向一旁静静立着的冷暖丢了个眼色:“送谢伯出去。”
  “太子妃——”
  我再挥了挥手,止了谢伯即将出口的话头:“本宫喜欢安静,谢伯年纪大了,身体也该多照看着点,这边偏僻,若没有什么要事便不要常来了。”
  “可是——”
  冷暖听令上前,有礼一福身,对着谢伯微行一礼:“谢总管,请。”谢伯还想再说,但见我已经下了话,也只好跺了跺脚,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
  “等等——”我突然出声让他停下。
  谢伯闻言转身,老目中灼灼闪着不同于年纪的兴奋光亮:“太子妃想通了?”
  我暗暗白了一眼,连想的欲望都没有,又何来想通?“谢伯,”我拿了一口桌上的花生米扔进嘴里,“你这些天送来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打包好了,你给一并带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那些东西。以后也不要再拿来了。”
  “太子妃,”谢伯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座山,“老奴那是不放心担心您在这边受委屈啊。”
  “不用,这边又没缺什么。”我把视线转回湖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数着湖上零星的几片荷叶,风卷着湖水清新的气息扑面吹来,沁得皮肤清清凉凉的,如凉玉触面般的温度。谢伯见我没再说话,也只好收了话头止了声,随着冷暖出了临沐阁。
  “太子妃——”这边冷暖刚走不久,凉苏那莽撞的小丫头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果然是小一些的女孩子啊,做起事来就是比冷暖少了一些淡定。
  “又怎么了?”我无聊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角,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又有谁来了?”
  凉苏定了定声才道:“外头……浣楼的两位小主求见。”
  “两位小主?”我终于抬了头,手绞着衣摆的动作却没停,“什么来着?”
  “就是……就是……”凉苏咬着唇,吱呜了半天也凑不出个一言半句。倒是冷暖恰在这时回来了,见到凉苏犹豫的样子,目色一滞就好了心帮忙解释:“那是殿下的侍妾。”
  呃?我终于来了些兴趣地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冷暖,语声中加了一抹深意:“侍妾?”
  “嗯,”冷暖点了点头,语声里是淡静的味道,“是皇帝几年前赐给殿下的。”
  呃?我冷笑了一声,敢情我嫁的的人,不只是心有所属,而且还是个有妇之夫。这一来二去的,我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个小三小四小五不是?
  看到我冷笑,凉苏突然有些瑟缩:“太子妃,您别介意,殿下不过也只是召幸过几次而以。”
  几年前来的?只召幸过几次?只有几次?敢情儿祈阳他有隐疾?我抑制住大笑的冲动,细眉一扬笑着看向阁外:“不是都几年了吗?怎么还没有子嗣?皇上他老人家,不是一天到晚都盼着抱孙子的吗?”
  冷暖淡淡一笑,也不多言:“每一次都是有赐了药来来着。”
  我不禁为这两个女人的命运有些惋惜了,全心全意跟着一个男人几年,转眼间青春都要没了,竟然连身为人母的机会都还没有。想着想着,不由得轻叹一下。
  凉苏看我脸上的表情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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