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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断刀错-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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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差可告慰的是门外的人须得顶着寒风给她们站岗,还不能闯进来一探究竟,昝维立刻很想试试越悯忽然在门外听见唯一的宝贝妹妹仔屋里发出“不要不要不要停!”的声音会是什么反应。若他敢踹门进来,她就敢说“此乃我昝维的压寨夫人”,哼哼。

    有了这层安慰,昝维老神在在进入了梦乡,睡得很是香甜。

    翌日清晨昝维睡饱起床,轻轻在挣扎在梦境与现实间的上官说:“徒儿在这乖乖等我,为师去去就来。”

    睡得不醒人事的上官竟然点点头。

    昝维锦衣华袍出了门,碰见掌柜,寒暄了几句,就推说出门走走,上山采良药,备着路上用,免得乖徒儿又病了。

    但实际上她毫无疑问是迫不及待去看热闹的,一晚的耕耘,一早的收割,并且只留着自己欣赏,然后再转述给上官,让她捶胸顿足后悔自己为什么青天白日之下要睡懒觉。于是她把外衣一翻,露出惨不忍睹的破里子。

    清澈冷冽的空气争先恐后挤进肺里,昝维提气纵身,消失在房顶上。

    “东家”陈老汉正在跟人说话,昝维心道我来得正好!

    老陈开门迎接小的欢天喜地的白皮越悯,相比东家的喜形于色,老陈显得局促又尴尬。

    “东家,老汉想清楚了,女儿只有一个,还是放家里再疼几年,昨晚我连夜借了钱,这就给东家把租子交上。”

    “啊?啊?租子?哦,租子”越悯险些没能消化这个消息。

    且看他的脸,生命之火仿佛被昆仑神水浇熄了一般,他强撑着笑脸从老陈家走出来,却终究好像抵不过现实的重压,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张先生,我不大舒服,你且先收着,过后来跟我汇报吧。”

    “好的好的,越公在家中候着便是。”

    昝维暗想不至于吧,难道越悯暗恋小含许久,难道我拆了一段姻缘?我与越悯交锋多年,这个阴险的军师的强硬心智完全不逊于上官的功夫,难道能这么容易打击到他?又或者世上有个长得很像越悯的地主,同住在京城,恰巧被我们碰上了?

    她跟上失魂落魄的越悯,依稀听见他口中念道:“小娘子,没有小娘子,又没有小娘子,又一年没有小娘子”

    “莫非越二爷就此失心疯了?不好,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速速带着徒弟撤退吧。”昝维小声嘀咕着,慢慢往客栈的方向移动。

    “师父”上官梦呓着,但撒了老半天的娇也不见有人上钩,不由得有些奇怪。照说昝维不外乎两种反应,一种是冲过来以恨不得活扒了她的皮的凶恶架势说“你不要太入戏!”另一种是慈祥的炫耀那张易得天衣无缝的脸说:“乖徒儿你醒啦?”

    蓦地她想起做梦梦见昝维对她说乖乖在屋里等着,难道那其实不是个梦么?

    还有一事,让上官深感担忧:名满江湖的大盗克星小淫棍,在大强盗昝维身边毫无防备的睡得死去活来,还轻易让她跑了,这不能不说明她的戒心越来越差了,这不好,这很不好,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早上天蒙蒙亮,她睁开眼睛,正看见昝维满身寒气地从窗子外面爬出来。

    “要不要进来暖暖?”基于道义,上官问道,睡眠的表情还未从她脸上消退。

    昝维浑身寒气的钻到被子里,坏心眼的把冰凉的爪子塞到上官怀里。

    上官激灵灵冰了个通透:“昝维你想死。”

    “乖徒儿快起来,要不过年前都到不了剑阁。”

    上官不情不愿的起床穿衣洗漱。

    昝维边看着她挑挑拣拣边唠叨,“楼下没啥好吃的呀,就一个鸡蛋一碗粥再来个饼,你再晚点就该凉了,出了城咱们就只能吃干粮了。”

    “师父,你越来越啰嗦了。”

    “放肆,师父说你你就听着。”

    “徒儿错了”

    下午她二人终于到了城外驿站,上官让昝维换了衣服,她自己上去掏出大理寺腰牌和通行文书,借了两匹快马,骑上了官道。

    “你怎么还会骑马?”上官问。

    “我是大盗,大盗怎能不会骑马?你又不是没见过我骑。”

    “我自然知道,普通小户人家可没马骑,你骑得真不错,你是关内人么?”

    “哈哈,我是幽州人。”心道小捕快你还想打听我?

    “多说点嘛。”

    昝维笑而不答,却岔开话题:“你可知昨天我在那村中乱转,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什么?”

    “原来这村子今年遭了蝗灾,年关将近,却有一户姓陈的人家颗粒无收,因此交不起租子。”

    “然后呢?”老人家的特点,就是讲故事的时候要有人问“然后呢”才有动力继续讲下去。

    “他们就像用女儿来顶租,东家自然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结果你送了钱于是那”

    “鸿儿。”昝维叫她的名字。

    “什么?”

    “不要破坏我讲故事的乐趣。”

    “师父请。”

第41章 去剑阁() 
昝维又老神在在地开始炫耀:“但是我送了那家不少钱,就不用他家用女儿顶租了,东家于是租子都没心情收,失魂落魄的念着‘没有小娘子过年’回家了。老实说为师的良心有点隐隐不安。”

    上官感叹道:“听起来真像二郎”

    不想昝维一时语塞,“这个么”

    “”上官试探的看了昝维一眼,不动声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说:“二郎从二十岁到大理寺当正职开始,每年都希望有个小娘子从天而降陪他过年,比如田螺娘子,飞贼娘子,等等娘子,前几天我还跟他说强抢小娘子当心遇上昝维,唔”

    说着说着上官忽然意识到什么叫乌鸦嘴,暗想以后我可不能随便乱说话。

    昝维忍俊不禁,道:“鸿儿”

    “师父,我有一件事要澄清。”

    “什么?”

    “这可非是因我而耽误了行程。”

    昝维愣了一下,方才想起她说的是昨晚回屋发现有人偷听的时候,遂答道:“是是是,是因为为师贪玩,才耽误了大把行程,鸿儿想怎么罚我?”

    语气轻浮调笑,不愧江湖传言昝大侠风流倜傥,花开三千不带走一片花叶。

    上官假装想了一下,说:“我还没想好。”

    她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唐时社会风气开放,尼姑道姑多有不检点之辈,装着自己的身份出入官宦之家,毫无顾忌的与官家女眷虚凰假凤。

    昝维那语气甜腻又暧昧,一看就是个不老实的花道姑。谁来告诉我这次昝英英演的是哪一出!

    小银棍上官被她看得心跳加速双颊泛红。

    日消日长,上官的心情却还没有平静到这种状态,她烦恶的挥挥手,大声喊道:“师父,你不要太入戏!”

    彼时昝维在马上欣赏造物之美并发呆,被她这么一喊,险些掉下马来。

    “啊?什么?我怎么了?”

    上官咬牙策马狂奔,心中不停道:“她这是在演戏演戏演戏!”

    昝维被她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她这么发疯地跑,一时间也赶不上去,只好远远地喊道:“鸿儿当心些,别摔下来了!”

    马跑得很快,颠簸的路途让乘客忐忑的心情更加跌宕。冬日的暖光及不上冷风的手段,让冷风割在脸上钝钝地生疼。

    她回头见昝维又恢复好整以暇地神情,骑在马上晃荡,就觉得自己这种苦大仇深赶路的姿势太正经了。她愤恨地瞅了昝维一眼,昝维察觉到上官在看她,遂抛来一个媚眼。

    上官面无表情甩过头来。

    一望无际的平原结束在高山之下。蜀国曾经是一个西周都没有将之征服的神秘国度,掩藏在重重高山之后。现在,那里又仿佛藏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大阴谋,就连山气也好像透出不祥的紫色。上官望着蜀地的方向(其实还远远没到么二位),勒住骏马。

    “怎么了?”昝维见她停下,便也勒马不前。

    上官调转马头,对昝维说:“马上就要到汉中了。我对这一路,有一些挺奇妙的预感。”

    “什么预感?”昝维被她说得云里雾里,呆呼呼地问。

    上官认真想了一想,说:“感觉。”

    说完便也不等师父,自己纵马驰骋。

    昝维在后面叹道“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然后一夹马腹,也跟了上去。

    北风在身后驱赶着她们,阳光在前指引着她们。

    传说蜀地的山脉中盘踞着巨大的巴蛇,延绵千里,沉睡蛰伏。

    这段又长又奇妙的旅行,好像沉睡的大蛇慢慢睁眼,悄然抬头。

第42章 巴东三峡巫峡长() 
朱氏祖籍在泰山南城,但朱投依的童年却是在巴东度过的。巴东是她母亲的老家,也是个安静又穷苦的地方,往来生计全靠拉纤来支撑。昏暗的天空下除了高耸的山峰就是湍急的江水,一群群黝黑的纤夫聚集在水边。往西而上的船只几百年来全靠这样古老又原始的人力拉过弯曲艰险的三峡,拉到上游。

    房子就依着陡峭的山势,蜿蜿蜒蜒爬在山上,这些房子终年浸泡在水雾中,走进一闻就仿佛闻到一股水汽。

    朱投依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瘦弱的少年,住在她家老宅中。她是别家的女儿,按理说家中并没有给她住的地方,只不过巴东太过贫穷,她的舅父们都去了巴州生活,祖屋中只有几个年老的仆人伺候朱氏老祖宗和尚未出嫁的小姨。因此家中颇多空屋,也才能够让她带着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孩住下来。

    虽说巴东地段偏僻,但十足也是三峡咽喉,以唐三彩对她家族谱的了解程度,说不定明天就会追到这里。想到这一点,她就有点不寒而栗。

    和被杀的断天刀行如风在一起的小孩原是行云十三刀二当家行二郎的嫡子,名叫行漠雪。那天他只不过是和小叔行如风出来看热闹。

    朱投依问他,你小叔那天可有什么异常?

    “有,当然有”他的表情有点恐惧,“他让一个下人叫过去,说是个什么昆仑剑客三仲找他,他就去了,回来之后却后悔不迭地说把我带到这样危险的地方,说要想个办法逃走。”

    “后来呢?”

    “他后来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还带我出去看各家各派切磋武功。后来不知道谁的刀飞脱手了,他把我脚下一绊一推,竟然凑到刀头上。刀头伤了我左臂,流了很多血,他便出去说要一刀还一刀,我见对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就觉得小叔太过分了,想说就这么算了吧。但是小叔附在我耳边说:‘你往墙根处去,等会儿我们便逃。’却不知他想了个什么法子能逃跑,我便依了他的主意,躲到墙根附近。”

    “然后呢?”

    “那边有个女侠,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峨眉三剑的老幺纪子画。”

    “行十三就和纪子画比武?他打不过纪子画吧。”朱投依随口问。她常年住在多罗山庄,多罗山庄是量产武林盟主的地方,对江湖各家各派的武功路数,名头来历,师承何处,做什么产业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虽然她对这些毫不关心,武功也半点不会,但凭着记忆还是能依稀想起纪子画这么一个邻居的名字。

    “这我不知道,但爹爹说他带一队人也打不过‘武威五俊’,这五个强盗却叫峨眉三剑杀了。可知他们三个比爸爸武功要厉害。小叔的武功不如爹爹,小叔自然也打不过纪子画。不过小叔却不是和纪子画比。”

    “哦?难道峨眉如此厉害?是峨眉三剑另一个人来比么?想来行十三的武功也不能差他们太多。”

    “又有一个小姐姐,她被纪女侠推出来,说‘师债徒还,这小姑娘是她师侄,就给你砍回来吧。’这才是和小叔比武的人。”

    “这小姑娘又是何人?”

    “她说她是南皮欧阳鸿。”

    “欧阳鸿?却是没听过。”

    “她是纪子画的徒弟。”

    “哦?纪子画有徒弟了?怕是近几个月的事情。这一场打了很久么?”

    “不久,三两下小叔就被摔出来了。”

    “这是怎地?你小叔难道不是想着要久斗不下,来降低周围暗哨的注意力,最后伺机逃走么?”

    “小叔被摔出来之后,正好在我附近,我往他那里挪了两步,他便拉着我跳出墙外。我俩一路往北,想去信阳找我行云十三刀的马行,好回帮中去。哪只遇上了厉害的点子,小叔也死啦。”小孩子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人死不能复生。我已写了信去你家中,想来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来接你回家过年了。记住对人只说我们乘船而上到了巴东,说实话会被当成疯子。对你父母叔伯也不能说。嗯?”

    “嗯!”行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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