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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断刀错-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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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死不能复生。我已写了信去你家中,想来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来接你回家过年了。记住对人只说我们乘船而上到了巴东,说实话会被当成疯子。对你父母叔伯也不能说。嗯?”

    “嗯!”行漠雪重重点头。

    “还有,”朱投依拿起桌上放的被灰布重重包裹的长形物体说,“你小叔的这把佩刀‘十二消息’是你小叔被杀的原因。拿在你手上危险重重,怕是回不到太原,我便拿着它。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我还有命在的时候,一定还给你。”

    “可是你”行漠雪上下打量着朱投依。他身边的高手无一不是身高体壮的大汉,蓦地看到一个小姑娘说要替人被追杀,不由得有点不信,说不定到时候真的没命还刀,他行家可亏大了。

    “是谁从杀你小叔的凶手眼皮底下救了你,还毫发无伤地逃了的?”朱投依见他不信,便提醒他。

    “啊,是了,你还救了我的命,我实不该怀疑你。”

    “我今天就要走了。你便去东头的客栈住吧,银钱我已付过了,够你吃住两个月。如若不够,便要接你的人来付吧。”

    “嗯。你如今是要去哪里?”

    “你知道了不安全。后会有期。”朱投依一下就消失了。行漠雪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这个救命恩人神出鬼没,不愧是能从那些行踪诡秘的杀手手中逃脱的人。

    朱投依出了老宅,找了个隐蔽无人的角落里,将这把十二消息一并端德一起放在琴匣之中。两把刀放在一起,发出微微的共鸣。

    她随即上了往巴州的摆渡船。

    长江天险在三峡,谁想要在三峡逆流而上,非得依仗这最原始的人力牵拉上去不可。

    就算是唐三彩查到这里,如果坐不上这艘船,想要追上她,也只有徒步跑上来一条路。但须知两旁岩石陡峭,有些地方非船不可过。唐三彩想要从武昌一路往上追,便要走水路,逆流而上所花的时间决不允许她这么快赶上来,除非她知道自己要去剑阁,而绕远路从襄阳去汉中,从汉中入蜀。而那样的话,自己从南边巴州北上,她从北边汉中南下,一南一北,无论如何也遇不上了吧。

    心中盘算着去剑阁的路,峭壁的影子投在江面上,更增加了重重压迫感。

    渐渐猿声四起,周遭无边落木,冬日江风刺骨,更增添种种凄凉。

第43章 逆流而上() 
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最瑰丽也是巫峡了,往来文人无不想要多费点笔墨形容她,路过的游客也恨不得搜肠刮肚来几句赞叹的话。

    就连从小生活在这里的朱投依也忍不住要感叹一句:“这地方原来这么漂亮。”

    朱投依长得不丑,人家甚至会夸她一句“小姑娘长得真清秀”,但她有个特点,就是长了一张很模糊的脸,除非精于认脸的人,否则十有八九会说她长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无疑是昝维这种大强盗梦寐以求的先天优势。但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这船上几个重要的观察点已经被人占领了。若不是帮派火迸,便是来千里追杀她的。

    不会吧,来得好快。

    这船不大,人却也不多,分上下三层,下层全是货,有专人守着防偷盗。中上两层则是带着货的商人。大多数人短衣葛布,一点也不光鲜。旅人客商作如此打扮自是为了防止钱财露白。朱投依心道最近难道不太平?大家都这种打扮?

    她不由得把琴匣收了收。

    今天天色并不好。和一年中的许多天一样,没有什么太阳,厚厚的云层呈现出青灰色,阳光艰难地从中间较薄的地方透出来,暖色被云层过滤,只留下冷色的光线。

    她坐在条凳上,靠着船边的栏杆假寐。半闭着眼睛,她确实能看见几个越来越熟的身影一直在她附近打转。

    晚上,江风带着水汽吹将过来,整个江面弥漫着雾气,船仿佛被这怪兽般的浓雾吞了下去,正在它的胃袋里消化。有光的地方才勉强清晰起来。很多人席地而坐或者干脆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货物睡下。

    水汽湿重,朱投依不由得往里凑了凑,和一堆人挤在,忍受着脚臭味取暖。她被熏得头昏脑胀,间或还要提放这帮疑似杀手的家伙什么时候向她下手。

    晚间睡不好,最大的征兆就是满脸油光、下盘虚浮,心中慌得很,如何对付潜在的敌人?且不说那一群在旁边窜来窜去的点子,就是对面那个也明显是个小偷,哪有人醒醒睡睡就看旁边人的口袋的。

    凌晨时分,天边刚刚泛点白,风向变了,冷风吹进乌蓬里,朱投依恨恨地吸了一口,心里暗暗决定要提前下手,解决他们。

    第二日晚上,朱投依实在被脚臭味头油味熏的受不了了,跑到船头甲板处透气。果然看见背后光影晃动,似是有人跟上来。

    她往旁边动了动,转身作回位状,那两人若无其事地闲聊两句,从她旁边走过。

    忽然其中一面皮蜡黄的中年人冲他一扬手。朱投依一早便凝神戒备,法印更是一直捏在手中,此时一个晃动,就消失不见,又从前方二十尺的位置冒了出来。

    她手中捏着那小小的波斯雕花匕首,神秘的法术不知不觉地启动,中年人很快就被撞倒,头朝下栽进冰冷刺骨的江水里。另一人手一挥,两三把飞刀,四五个金钱镖,六七个毒疾藜罩将下来。她左手法印再结,一团冰水啪地打在这人脸上。这喽罗看她不躲暗器,心中暗喜,还道寻常人挨一下,不死也要躺半月,捉个小姑娘果然是手到擒来。

    谁知暗器却没有打在她身上,却好像打在什么墙上面。一些碎冰不知从哪溅出来,随着大大小小的暗器滑落地下。这喽罗正上来要补一拳,这一拳却正好打在冰障上,冰障炸开来,一股巨力将他推开,朱投依跟上去狠狠补了一脚,算是报睡眠不足之仇。

    这喽啰变作落水狗,悄无声息落到湍急的江流之中,挣扎了两下,即冻得脸色发白,慢慢沉了下去。

    朱投依本在上下楼梯处,现在更往楼梯走。估摸着船舱的视线被楼梯隔墙完全挡住,她跳上头顶横梁。

    不一会儿便有人装作经过走下来,她忙记住此人衣服帽子样式,以备日后动手。

    想来楼下也已有人守着,不多会儿就会有人再来楼梯看一遍。她于是双手结法印,身影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虽然连带地,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也不能看到半个人影,但周围的声音却一点也不落下。

    “楼梯也没有!”

    “快,还在楼上。”

    似乎是两个人。她抓着棚子翻到船顶。刚才听到两人的声音,加上一开始下去的人,另一边楼梯口应该还有一人。这船上竟然就有六个人,是谁把她的行踪走漏出去了?

    船上的水手连忙走过来,对她说道:“哎客官怎么上来了?这又冷又危险,快下去吧。”

    船的第一层是甲板,后侧有个半封闭的屋子,屋顶就是船尾楼和次桅杆。夜晚行船不安全,此时只放了半帆。

    朱投依冲他打了个手势,道:“嘘,有一伙人偷我东西,我躲一会儿就下去。”

    “客官,发生这种事你应该告诉我们船上的兄弟,他们可以负责客人的安全。”

    朱投依一想便知不过是徒伤性命,便摇头道:“不说这个,还有多长时间到奉节?”

    “我估摸着风向,明天破晓就到了,客官急着赶路吧?”

    “啊,”朱投依友善地笑一笑,“赶着回家过年。”

    哈哈哈哈回家过年?爹死了,娘没了,如今夫不是夫,家不成家,今年的年恐怕要过得无比凄凉。

    “客官家在哪?”

    “不远,在广元,下船就换马了。”

    “啊,那肯定赶得及。客官你看远处那发出微光的的山,那便是白盐山了。咱们正好能赶上夔门破晓那时肯定好看得没边。”

    朱投依点点头,便赖在上面不走,那水手催促她下去,她只推说日出不容错过,水手想了想,便交代她注意安全,就自顾自地干活去了。

    那几个人居然没有找上来,很快天色异常晦暗。好像是世界为了酝酿那一刻的日出,将天地间的光收得干干净净。

    两侧夔门白气森森,刀削斧劈,接天蔽日,下至黄泉,拂晓十分江上雾气弥漫,踩着一叶扁舟,天地之大,人物渺渺,立时可判。

    “咱们这班船一般是最早到的,巴州来的船半天可到,因此都是早上发,咱们这船,要赶巳时开市的买卖人最多,因此挑着早上到。”

    这小伙计话很多。

    “你懂得倒不少。这里去巴州的船几时开?”

    “客官,我们船可就是去巴州的咧。”

    “我怕那几个找我麻烦的家伙,想躲着点。总不能老赖在这里不下去。”

    “客官见那宝蓝色幌子的船没有?”这伙计向前一指。

    “啊,挺大的那个?”

    “没错,那船再过一炷香时间就会开了。咱们船还要卸货,去巴州得等半个时辰。客官可以趁机走的。”

    “说得对。”朱投依说这句话的时候,往船边退了几步,作势要起跑。

第44章 追逃 1() 
伙计目测了一下到岸边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大概十丈左右难道这是传说中轻功绝顶,一苇渡江的绝世高人?

    这个证实证否的伟大时刻转眼间即到。朱投依从船这一侧起跑,直直冲了出去。这一跳看起来并不似有轻功,下堕速度很快,比起一苇渡江,更像是投河寻死。

    哪知她半路身形一转,宽大的衣袖像是鸟翅膀一样将人托了起来,不但高了一丈,更往远处去了一丈,再落下时,也不像是第一次急速坠下,而是羽毛一般缓缓飘落,飘到岸边。

    朱投依头也不回地隐入岸边杂乱的巷子中去。彼时太阳从高峡中透出炫目的一束光,但缓缓转动,又隐入高山之后。周围不再是金光闪耀,而是黑蒙蒙一片,仿佛太阳从未升起一般。

    所以她当然也就没有看到船尾的伙计摇头叹息,仿佛是感叹这女娃怎么如此天真。一只猎隼在高峡之间盘旋,尖利地啸了两声,振翅冲上云间。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唐三彩赶了三天路,好容易看到太阳。日头晒得人微醺,眼睛也不觉眯了起来。沔水不如长江水宽阔,水面也平静得多。她搬了张凳子在甲板上放着,躺在上面晒太阳。船上有七个工人,四个划船,两个掌帆,还有一个烧饭的老太婆,集体伺候她一个人。

    襄阳樊城各在两岸,大小船只往来,帆起帆落,道不尽繁华。这船并未停留,与襄阳城擦身而过,继续向上游驶去。唐三彩自己本是舍不得包船的。老板不出钱,路费还要自己出。无奈任务不得有闪失,也只得租这种一天五百钱的船,须知开十天就是五贯,空船回程还要算去程的一半费用。她的嗜好是攒钱数钱,看着铜钱叮叮当当一天天流失出去,这跟放她的血差不多。

    过了襄阳,两岸渐渐高耸,水势渐盛,平流的江水起了波澜。唐三彩问那大副,“水这么急,还有多久才能到汉中?”

    “要是一直刮西北风的话,还得五六天哩。”

    五六天,五天是两千五百文,六天是三千文,能一样么!

    “没法再快点了?”

    “小娘子,我们这已经四个人划船了,比左右的帆船要快出一大截,没法再快了。”

    “划船的一天多加五十文,其余人二十文,你不说我不说,老板不知道。怎么样?”她说得痛快,可惜肉在隐隐作痛。

    “这我下去问问。”显然大副被镇住了。

    少顷这大副回来了,他说:“小娘子,那我们需得在郧县补给一次。你也知道,划得多,吃的就多。”

    “没问题,吃饭钱我出。这么着要多久?”

    大副想了一下,伸出四根手指,“四天,最多四天。”

    唐三彩点点头,又颓然躺在椅子里,在和暖的阳光中昏昏欲睡。等到四天后上了大路,就得马不停蹄赶路赶进山里。一想要顺着那么一条羊肠小道走进去,心情就陡然间变得破罐子破摔了。

    上个月她的两个替身侍女报告说不知是谁怀疑到她头上来,在家门口蹲点不走,害得她不敢回去,只好在外四处乱走。无奈一堆朱投依的资料都放在屋里,她只得差替身之一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将一堆资料送来武昌。这一来一去,耽误了十多天。

    现在她的资料小本到手,心里顿时踏实一截。朱投依下一步会去哪里?难道她会带着断刀从此消失吗?

    她从前不会现在肯定也不会。无论如何李心翊身上一定还有什么她必须要拿走的东西。否则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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