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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归妹-第3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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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不错!”玉旈云大笑。但却没有继续这个玩笑的话题,而是转向小莫,道:“岑家军的将领巴不得可以一战,你看我们此番来找岑老将军,应该旗开得胜马到功成吧?”

    不待小莫回答,她已经站起了身:“走吧,再逛下去就要引起岑远的怀疑了。”

    一行人便又离开了酒肆,在街上闲晃了一圈,去岑远方才提到的一间古刹里打了个转儿,才回到岑远的衙门。行至门口时,玉旈云回身看到远处有三五个行人似乎正偷偷望着自己,不免皱了皱眉头。乌昙就轻声道:“这几个人看来才是那位镇守使大人派来盯着咱们的。已经跟了几条街了。只不过见他们没想要靠近,我就没把他们怎样——要抓他们来问问吗?”

    玉旈云轻蔑地冷笑了一声:“你都看出来他们是岑远派来的人,何必还抓他们来问?咱们这外面闲逛,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倒看看岑远能玩出什么花样。”说时,跨进了镇守使衙门去。

    岑远果然对玉旈云一行在街上的行踪只字不提,只是准备了车轿将他们迎往自己的府邸。那边早已准备了接风宴,不仅酒席丰美,还有西疆歌舞助兴。海龙帮的帮众看得双眼发直。乌昙和小莫则是片刻也不放松警惕,唯恐岑远暗中使坏。玉旈云倒显得很是轻松,不仅招了几个妖艳美姬近前来斟酒,还笑嘻嘻对岑远道:“岑大人,这个阵仗让人很难相信你没有贪污呀!”

    岑远竟然也可以笑着回答:“王爷明鉴。这些个歌姬舞娘有不少都是从前馘国富商巨贾达官贵人所豢养。如今她们的主子都无影无踪,她们也得混口饭吃。所以下官才勉为其难地养着她们。有时也让她们去军营里歌舞一番,算是慰劳将士们。”

    “那还真是难为了你!”玉旈云道,“不过,让歌姬舞娘出入军营,令叔父能答应?”

    “他老人家并不知道呢!”岑远笑,“王爷过几日见到他,可记得要提我保密。”

    “呵!你胆子可真大!”玉旈云笑道,“本王可以不说。但你就不怕你叔父某天打猎来到此地,撞破你的好事?”

    “多谢王爷提醒。”岑远道,“好在我这附近没有什么适合打猎的地方。王爷约叔父打猎,也千万不要到依阕关附近来才好。”

    “哈!”玉旈云大笑,“就依你。但若是令叔父自己要来,我可拦不住。最多给你通风报信,让你先把这些美女藏起来!”

    “下官感激不尽!”岑远端起酒杯,“先干为敬。”

    就这样你来我往,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接风宴结束了。

    玉旈云本来已十分疲倦,可是喝多了几杯,就觉得燥热得紧,要出门来散步。乌昙不放心,即随后扈从。二人趁着明净的月色走进岑远家的花园。

    这里却没有什么风景可看。花木皆被白雪覆盖。虽有亭台楼阁,但却好像是莽莽雪原上孤零零一处一处的废墟一般。夏天或许别有一番情趣,但冬天只觉萧索无比。两人走了一阵,也渐渐感到无聊。乌昙就建议,不如还是回去吧,明日还要赶早出发。

    玉旈云也无异议。可折返之时,却看到远处冰封的池塘边有个人推着岑远,似乎也在散步。不免驻足多望了几眼。待对方走近了些,就看到推轮椅的是一个女子,长眉入鬓,顾盼生辉,甚是美貌。

    “咦?岑远哪里来的好福气?”玉旈云轻声笑道,“他这位夫人差不多要把皇上的后宫佳丽都比下去了。”

    乌昙倒觉得这女子只不过是俗艳,没什么过人之处。“这岑远也是封疆大吏,”他轻蔑道,“家里有那么一群妖艳美姬,其中挑一个出来做老婆,也没什么奇怪。”

    “你日后如果做了东海龙王,也可以把蓬莱国、伽倻国的美女都招过去挑选一番。”玉旈云笑,“走,咱们去打个招呼。”

    “打招呼?”乌昙一愣。

    “要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显得偷偷摸摸?”玉旈云道,“去打个招呼,反而乱了他们的阵脚。”说着,已经迈步朝池塘边走去。

    将到近前的时候,见岑远和那女子已经停了下来,在池塘边望着冰面上的月色。几株夏日残留的枯荷还孤零零地被冻结在池塘内,从雪地中一支支竖起来,有一种奇特的凄清妩媚之妙。只听那女子低声道:“古人写‘风外残菊枯荷,凭阑一饷,犹喜冷香襟袖。’如今枯荷尚在,残菊就不知踪影,也没有冷香,只有冷风,可有些煞风景。”

    听此,玉旈云心中不由微微一讶:这女子谈吐风趣,还略知诗书,倒不像是一般的歌姬舞娘。

    “岑大人好雅兴!”她绕过了假山,向岑远招呼。

    岑远和那女子都是一愣。女子当即就低下头去。

    “王爷怎么还没安歇?”岑远问。

    “喝多了几杯,就出来走走。”玉旈云道,“正巧又遇到岑大人了——请问这位是……岑夫人?”她指着那女子。

    “正是贱内。”岑远回答,又让他夫人郭氏同玉旈云见礼。

    “咱们也算相识多年,你几时成亲我竟然不晓得!”玉旈云道,“若早知道你娶了这样一位美貌夫人,也该带份礼物来。今日到府上叨扰,想必是让岑夫人忙碌了一番。”

    “王爷光临寒舍,是我们夫妻的荣幸。”郭氏道,“只要王爷舒心,那就是对妾身最大的奖励了。”

    “岑夫人精心准备,本王怎么可能不舒心?”玉旈云笑道,“可惜你身在西疆,若是在京城,当请你去宫里玩玩。方才听你谈论诗词品评景色,我想我姐姐应该很喜欢你。”

    “王爷太看得起妾身了。”郭氏道,“我不过就是这西疆蛮荒之地无知妇人,怎么敢去皇后娘娘面前献丑?”

    “岑夫人过谦了。”玉旈云道,“京中有许多俗不可耐的贵妇,你比起她们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岑大人得妻如此,不知多少人羡慕。”

    “那也是托王爷的鸿福。”岑远道,“若不是王爷让下官来到西疆,也不会结识拙荆了。”

    双方又说了些客套话。夜色愈深,就各自回去安置了。

    半夜,大雪又扑簌簌落下,丢棉扯絮一般,似乎是威胁着要将人世间的一切埋葬。幸而西北苦寒之地,早已对如此恶劣的天气有所准备,房屋之下的炭火烧得兴旺,倒也丝毫不觉得寒冷。只是热气将室内烤得燥热,反倒令玉旈云睡不安稳。辗转反侧了许久,就起身想开窗透透气。

    可是才坐起来,忽然见到房间的角落里站着一条黑影。她心中一紧,即刻抓起了放在枕边的剑。“谁?”喝问声下,已经持剑扑了过去。然而那黑影却鬼魅一般瞬间消失。

    她不禁感到脊背凉飕飕的。一面握紧了剑小心戒备着,一面剔亮了灯火。环顾四周,并无一人。

    “王爷?”房外忽然传来了乌昙的声音。话音未落,已推门而入:“有刺客?”

    “只是看到一条人影……”玉旈云回答。有乌昙这样的高手护卫在侧,她立时放心了些。又向四周环视了一回,不见可疑,才放下灯:“你……怎么会在外面?”

    “我一直在外面。”乌昙道,“总觉得岑远有些古怪,怕他对你不利。所以就在外面守着。你半夜忽然点灯,我看窗户上的影子,你一手拿灯一手拿剑,就觉着必然有不妥。看来岑远这厮果然不怀好意!”

    玉旈云想起方才那一瞬,还有些后怕,但在乌昙面前又不想示弱,就笑了笑,道:“或许我方才看到的那条黑影就是你在窗户外面走动,就这么被月光投了进来。黑灯瞎火的望不真切,倒把我吓了一跳。”

    “我可没走动。”乌昙道,“我一直都在外面花窗下坐着呢!我没见有人进来——或许是你这间房间有古怪!”边说,他边拿起灯来,去四围细细检查,可惜一无所获。

    玉旈云收了剑,斟了杯茶来饮。“就算岑远真的有贼心,也没有贼胆。我是堂堂议政内亲王,若是在他的府邸里出了什么事,他全家上下包括他叔父的脑袋都要搬家。”

    “那也不可大意!”乌昙道,“我再出去守着。你休息吧。”

    “外面那么大雪,你这是想要冻死吗?”玉旈云叫住他,“再说若是房里有古怪,你守在外面也没有用。”

    “这……”乌昙犹疑——始终他二人已经不是在海岛上共患难的弟兄,地位悬殊男女有别,总不能玉旈云在房内睡觉,他坐在一旁吧?

    “反正我也睡不着了。”玉旈云指指矮几上的棋枰,“不如我们来下棋吧。”

    “不,不,不!”乌昙连连摇头,“我可不会下棋,这种玩意儿,我只有在赌档里猜过单双数。”

    “那就更好了!”玉旈云笑起来,“我可以来教你,反正到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呢——再说了,你的祖师阕遥山阕前辈曾经跟我在山中对弈,大战三百回合。他虽然双目失明,棋艺却天下无双。你作为他的徒孙竟然不会下棋,他老人家若是知道,必定大大的生气。不行,今夜我怎么也要教会你下棋!”说时,指了指对面的位子,完全不给乌昙推辞的机会。

    乌昙无法,唯有硬着头皮坐了下来。看玉旈云在棋枰上布子,黑的黑白的白,让人眼花缭乱,心中不由大呼倒霉。不过见到对面那兴高采烈的笑脸,又感觉别说是要他学下棋,就算是学上刀山下油锅,他也不该皱一皱眉头。

    便这样,两人一个说一个听,一行讲解,一行实战,不觉时光匆匆过去,外面已经露出了曙色。乌昙对着那满盘的棋子,仍然是一头雾水。玉旈云却仿佛是得到了最好的消遣,不无得意地数落道:“我以为梦泉下棋有些驽钝,但是也没蠢到好像你这样!看来我要教会你和我对战,要用好几年的功夫了!真是气死我了。”

    乌昙把棋盘一推:“要和我对战,最好是刀枪拳脚。我看比试起武功来,你要想赢过我,要好几十年的功夫。”

    “哼!”玉旈云翻个白眼,瞥见窗外血色朝阳,让整个琉璃世界都成了红色,不禁被吸引住了。

    乌昙顺着看过去,也不由痴了,喃喃道:“我在海岛上还从来未见过这般美景。”

    不想玉旈云却忽然一笑:“美景?你不觉得像是浴血的战场吗?我想,等我杀过大青河去,楚国的雪原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听此言,乌昙不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扭头看着玉旈云。后者却显得异常的平静,只是站起了身:“这一夜算是过去了,咱们准备出发吧!”

    当日,玉旈云一行奔赴郢城。路上除了狂风暴雪,并没有遇到什么其他的阻滞。但也正是因为狂风暴雪,行程比他们所预想的缓慢,直用了七天的时间才抵达郢城。

    显然岑远先已传信来此,郢城的大小官员已经等候三天了。个个都守在城门的接官厅里,没人敢回家去休息,生怕一走开,就会错过内亲王大驾。于是乎,等他们真的见到玉旈云时,个个都已经形容憔悴,仿佛身染重病。

    玉旈云只是摆了摆手,让诸位不必多礼。又往人丛里张了张,不见岑广的身影,就奇道:“怎么不见岑老将军?莫非打猎去了?”

    “打猎?”官员们面面相觑。一个文弱的青年男子上前回答:“王爷有所不知,平北公抱恙已久,入冬以来,病情愈加沉重。尤其最近这三五天,已经连床也下不了。他老人家得知王爷前来郢城,原本说什么也要亲自来迎接。但现下身不由己,唯有让下官代为请罪了。”说时,跪下向玉旈云磕头谢罪。

    “快别这样说。”玉旈云连忙将他扶起。心中嘀咕:早不病晚不病,怎么偏偏我来了,他就病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岑远不是说他终日打猎吗?他叔侄二人如此亲近,没理由老将军病了许久,侄子却不晓得!又望了望眼前的青年,从官服上看,是个四品官——那边正二品的巡抚都没有发话,怎么由他来说明岑广的病情?

    青年注意到了玉旈云的目光,垂首道:“下官曹非攻,曾任甘州宣抚使,今年调任安西盐法道。平北公是下官的舅父。”

    原来是岑广的外甥!玉旈云心中暗笑,难怪能从甘州赈灾的宣抚使一下子调到盐务的肥差上来了。

    “岑老将军乃是三朝元老,本王也一向把他当成恩师一般敬重。原本就不该劳动他老人家来迎接我这个后生晚辈。”她道,“如今他身体不适,那就更不能让他操劳。倒是本王应当上门探望才是——前些天在依阕关倒没听说平北公抱恙,否则我早该先传信来问候他了。”

    “依阕关乃是边关重地,表兄有镇守之重则,所以舅父才吩咐将病情隐瞒。”曹非攻道,“每次表兄使人来请安问好,舅父都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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