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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潜邸-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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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江都粮尽,从驾骁果多关中人,久客思乡里,见帝无西意,多谋叛归。郎将窦贤遂帅所部西走,帝遣骑追斩之,而亡者犹不止,帝患之。虎贲郎将扶风司马德戡素有宠于帝,帝使领骁果屯于东城,德戡与所善虎贲郎将元礼、直阁裴虔通谋曰:“今骁果人人欲亡,我欲言之,恐先事受诛;不言,于后事发,亦不免族灭,奈何?又闻关内沦没,李孝常以华阴叛,上囚其二弟,欲杀之。我辈家属皆在西,能无此虑乎?”二人皆惧,曰:“然计将安出?”德戡曰:“骁果若亡,不若与之俱去。”二人皆曰:“善!”因转相招引,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李覆、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勋士杨士览等皆与之同谋,日夜相结约,于广座明论叛计,无所畏避。有宫人白萧后曰:“外间人人欲反。”后曰:“任汝奏之。”宫人言于帝,帝大怒,以为非所宜言,斩之。其后宫人复白后,后曰:“天下事一朝至此,无可救者,何用言之!徒令帝忧耳!”自是无复言者。

    赵行枢与将作少监宇文智及素厚,杨士览,智及之甥也,二人以谋告智及,智及大喜。德戡等期以三月望日结党西遁,智及曰:“主上虽无道,威令尚行,卿等亡去,正如窦贤取死耳。今天实丧隋,英雄并起,同心叛者已数万人,因行大事,此帝王之业也。”德戡等然之。行枢、薛世良请以智及兄右屯卫将军许公化及为主,结约既定,乃告化及。化及性驽怯,闻之,变色流汗,既而从之。

    德戡使许弘仁、张恺入备身府,告所识者云:“陛下闻骁果欲叛,多醖毒酒,欲因享会,尽鸩杀之,独与南人留此。”骁果皆惧,转相告语,反谋益急。乙卯,德戡悉召骁果军吏,谕以所为,皆曰:“唯将军命!”是日,风霾昼昏。晡后,德戡盗御厩马,潜厉兵刃。是夕,元礼、裴虔通直阁下,专主殿内;唐奉义主闭城门,与虔通相知,诸门皆不下键。至三更,德戡于东城集兵得数万人,举火与城外相应。帝望见火,且闻外喧嚣,问何事。虔通对曰:“草坊失火,外人共救之耳。”时内外隔绝,帝以为然。智及与孟秉于城外集千馀人,劫候卫虎贲冯普乐布兵分守衢巷。燕王倓觉有变,夜,穿芳林门侧水窦而入,至玄武门,诡奏曰:“臣猝中风,命悬俄顷,请得面辞。”裴虔通等不以闻,执囚之。丙辰,天未明,德戡授虔通兵,以代诸门卫士。虔通自门将数百骑至成象殿,宿卫者传呼有贼;虔通乃还,闭诸门,独开东门,驱殿内宿卫者令出,皆投仗而走。右屯卫将军独孤盛谓虔通曰:“何物兵,形势太异!”虔通曰:“事势已然,不预将军事;将军慎毋动!”盛大骂曰:“老贼,是何物语!”不及被甲,与左右十馀人拒战,为乱兵所杀。盛,楷之弟也。千牛独孤开远帅殿内兵数百人诣玄武门,叩阁请曰:“兵仗尚全,犹堪破贼。陛下若出临战,人情自定;不然,祸今至矣!”竟无应者,军士稍散。贼执开远,义而释之。先是,帝选骁健官奴数百人置玄武门,谓之给使,以备非常,待遇优厚,至以宫人赐之。司宫魏氏为帝所信,化及等结之使为内应。是日,魏氏矫诏悉听给使出外,仓猝之际,无一人在者。

    德戡等引兵自玄武门入,帝闻乱,易服逃西阁。虔通与元礼进兵排左阁,魏氏启之,遂入永巷,问:“陛下安在?”有美人出,指之。校尉令狐行达拔刀直进,帝映窗扉谓行达曰:“汝欲杀我邪?”对曰:“臣不敢,但欲奉陛下西还耳。”因扶帝下阁。虔通,本帝为晋王时亲信左右也,帝见之,谓曰:“卿非我敌人乎!何恨而反?”对曰:“臣不敢反,但将士思归,欲奉陛下还京师耳。”帝曰:“朕方欲归,正为上江米船未至,今与汝归耳!”虔通因勒兵守之。

    至旦,孟秉以甲骑迎化及,化及战栗不能言,人有来谒之者,但俯首据鞍称罪过。化及至城门,德戡迎谒,引入朝堂,号为丞相。裴虔通谓帝曰:“百官悉在朝堂,陛下须亲出慰劳。”进其从骑,逼帝乘之;帝嫌其鞍勒弊,更易新者,乃乘之。虔通执辔挟刀出宫门,贼徒喜噪动地。化及扬言曰:“何用持此物出,亟还与手。”帝问:“世基何在?”贼党马文举曰:“已枭首矣!”于是引帝还至寝殿,虔通、德戡等拔白刃侍立。帝叹曰:“我何罪至此?”文举曰:“陛下违弃宗庙,巡游不息,外勤征讨,内极奢淫,使丁壮尽于矢刃,女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专任佞谀,饰非拒谏;何谓无罪!”帝曰:“我实负百姓;至于尔辈,荣禄兼极,何乃如是!今日之事,孰为首邪?”德戡曰:“溥天同怨,何止一人!”化及又使封德彝数帝罪,帝曰:“卿乃士人,何为亦尔!”德彝赧然而退。帝爱子赵王杲,年十二,在帝侧,号恸不已,虔通斩之,血溅御服。贼欲弑帝,帝曰:“天子死自有法,何得加以锋刃!取鸩酒来!”文举等不许,使令狐行达顿帝令坐。帝自解练巾授行达,缢杀之。初,帝自知必及于难,常以罂贮□□自随,谓所幸诸姬曰:“若贼至,汝曹当先饮之,然后我饮。”及乱,顾索药,左右皆逃散,竟不能得。萧后与宫人撤漆床板为小棺,与赵王杲同殡于西院流珠堂。

    帝每巡幸,常以蜀王秀自随,囚于骁果营。化及弑帝,欲奉秀立之,众议不可,乃杀秀及其七男。又杀齐王暕及其二子并燕王倓,隋氏宗室、外戚,无少

第220章 危言()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果然如章蓉蓉所料,戴笙的人并未在清风客栈等来同伴,想来已是凶多吉少。

    戴笙的额头慢慢沁出一丝冷汗,不由懊恼,倘若当初亲自“护送”媛表妹进京,或许就不用经受这番变故了,可是他身边的又都是男子,如何能放心将还在熟睡中的月娘交到旁人手里,那也太有损姑娘家清誉。

    事已至此,他再回头也无济于事,只能先将人送去京师安顿,再另想对策。

    牛庄驿的渡口,鬼宿拖着蔫头蔫脑的明通都追了上来,女宿派去追踪章蓉蓉的人马却还音讯全无。

    见到明通安然无恙,汤媛心神释然大半,又想起章蓉蓉还在戴笙手里,纵然竭力维持镇定,脸色依然比往日凝重了许多。亲人缘浅,好不容易遇到了表哥表姐,却竟是一场别人为她提前设好的局。

    贺缄自重生以后就开始“算计”她。

    明知她有亲人,却从来都不言明,哪怕是提醒一句都不曾。

    是因为姐夫是贺纶的人,他有所避讳,还是因为他不想她有任何退路,不想她出宫,不想她嫁人,只能投入他的怀抱。

    汤媛合上眼眸,良久才缓缓睁开。

    女宿看上去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此刻抱着胳膊肃立老槐树下发呆,连沾了一肩的白色落花都忘了拂去。他目光看向汤媛,见她一直呆呆望着江面,罩在春衫外面的轻纱于风中猎猎飘扬,身形清然如蝶,娇媚而柔弱,以至于他都不得不惊叹这个女人的美丽,比生孩子之前更夺目。她确实很容易就能攫取男人的注意力,怨不得东宫那位成日惦记着。

    作为男人,他隐约有点理解郡王为何舍蓉蓉而选她。

    撇开同样惊艳的外表不谈,这种骨子里都在散发致命吸引力的女人才真是可怕。

    “娘娘,此番该领罚的是属下,与您无关。明日一早,请允属下送您去建三卫。京师那边不管有任何消息,都会第一时间传过来。”他上前两步。也不知为何要与她说这些,而且,蓉蓉出了事,最该担心的该是他与郡王,她何必要如此静默?

    这可不像情敌倒霉该有的表现。

    汤媛心领了女宿的宽慰,却道,“无妨,你的人已追过去两日,我也不在乎再多等一日。”

    明日再等不到消息,她自会前去建三卫,也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好也罢坏也好,都睁着眼面对,绝不缩起来。

    女宿见她清瘦的小脸波澜不惊,一时之间也拿不准她心里所思所想,便不再多言。

    却不想次日有京师而来的斥候,在驿馆附近打听,很快得了消息,径自登门拜见郡王妃。

    郡王妃却不是那么好见的,只见房门周围站了六个体格健硕的护卫,虽做短衣百姓打扮,然那气势排山倒海,一个眼神就能令人汗毛直立,寻常人等断然不敢在四周徘徊。

    这斥候也没指望郡王妃会立刻见他,只掏出一物什交给为首之人,道,“在下东宫特使。”说着亮出令牌,“奉太子之名,送来娘娘应该知道的东西。”

    交代完毕,也不管其他,转身举步下了台阶,坐在大堂悠然吃酒。

    果然不出太子所料,一个时辰后他就被郡王妃的护卫毫不客气的捉了回去。转过几道飞罩,隔着朦胧的竹帘,但见一抹模糊的窈窕身影立在深处,香风徐徐。

    是女子的声音。“除了这本徐太嫔的脉案,太子可有什么话要你交代于我?”

    汤媛平静的注视着跪伏在地的斥候。

    斥候道,“回娘娘,太子殿下说您在徐太嫔身边多年,见多识广,无须属下多做解释,自会明白脉案的真假。殿□□恤您与徐太嫔感情笃厚,更不忍她老人家临别还见不到最想见的人,是以特命属下前来知会娘娘一声。殿下还说,娘娘心慈,必不会为难属下。”

    这斥候也是个人精,自忖在郡王的地盘上讨不着好,就先给郡王妃戴顶高帽子。

    竹帘后,长久的沉默,安静可闻针落。

    为了逼汤媛回京,贺缄已然无所不用其极。同时撒出了“戴笙”和“脉案”这两步棋,总有一个能让她中招。

    斥候奉上的正是徐太嫔三年来的脉案,每一笔都是胡太医亲笔所书,太医院并寿药局盖印。最后一页的“至多不过五月底”刺痛了汤媛的双眼。

    娘娘明明时日无多,还一直骗她身体正在逐步康复,说什么浙江枫叶庵再相见,原来都只不过是为了稳住她,不让她回京。

    枇杷杵在旁边,暗暗心惊肉跳,唯恐娘娘激动之下带着大家奔向京师,那时可就麻烦了,郡王爷非把大家手撕了不可。

    “你听着。”仿佛等了一百年,汤媛总算开口,众人无不竖起耳朵,只听她低沉而缓慢道,“回去告诉太子,谢谢他告诉我真相,可惜不能让他如愿了。我不再是从前的小宫女,而是郡王妃。有了孩子的女人,哪儿也去不了,哪儿也不想去。不能在徐太嫔身边尽孝,我心如火焚,但此生,我都不欲再与太子相见,只能麻烦他了,抽空多陪伴娘娘片刻。”

    有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也有人一口气吊在半空没上过来。

    那斥候险些忘了呼吸,目瞪口呆支起上半身,“娘娘,舍不得啊,徐太嫔如今危在旦夕……”还想再多劝几句,却被郡王妃厉声打断。

    “将此人拖下去打三十棍,丢出驿馆。”汤媛拂了拂袖,漠漠然起身离去。

    不多时,外院响起斥候疼痛的闷哼,除了三十棍子,护卫又额外“赏”了他一顿拳脚。

    房间内,枇杷连忙为郡王妃斟了杯茶,“娘娘,您做的太对了,就该将那居心不良的贼厮狠狠揍一顿,他这般危言耸听,不就是想诓您回京师。奴婢觉得徐太嫔吉人自有天相,才不会如他们说的那般。而且郡王也在京师,有郡王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他肯定能救徐太嫔。”

    “郡王既不是神,也不是太医,他救不了徐太嫔。”汤媛没有接茶碗,出神的望着窗外。

    “难道……难道脉案是真的?!”想到了这个可能,枇杷张大眼望着汤媛。

    “是真的。”

    “娘娘!”

    “我那番作态不过是为了迷惑太子。到了建三卫后,那韦夫人定会前来拜见我,有她照应阿蜜和你,我总要放心许多。”

    她承诺过不管如何都不会离开孩子,可是这一回,原谅她不得不割舍一次。

    再不会有比太嫔娘娘更爱她的人了,纵然是掏出自己的心肝也无以报答这份重若泰山的恩情,汤媛想,总要去送一程。

    她已经错过了送干爹,断不能再错一次。

    人这一生,能遇几个真心人?

    她总要如珠似宝的捧起来珍惜,坚强的道别。

    四月二十,怀平郡王妃顺利抵达建三卫渡口,据说那日韦胜春的夫人天不亮就着正一品诰命大妆于渡口相迎,此举不出两个月,传遍辽东,惊破一众眼球,东西长达两年的硝烟也正式拉开帷幕,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数日后挨了一顿胖揍的斥候,战战兢兢的将郡王妃原话回禀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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