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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女帝本色-第6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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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句话说,蒙城周围的大军,马上就要全部属于平王,这叫老王如何能安睡?

    这是孙大夫在路上,忧心忡忡向她提供的消息,为此孙大夫恳求她和属下收敛行藏,改换行装,以免被平王过早发现,在蒙城之外就发生冲突,进不了蒙城。

    景横波应了,反正她这一路,多半是微服,她本无意再掺和王族争权,但却不能不救蒙虎。

    只是终究意难平,此刻看着蒙城城门,想着如果不是这一摊子乱七八糟,自己说不定都已经和宫胤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她不禁恨恨地哼一声。

    “哼”声未了,忽然有人尖声道:“那前方何人,为何长久阻道!”

    景横波一怔回头,才发现自己这一行人,护卫多,接的人多,此刻都因为她发呆停下,便将城门口堵住,以至于进门出门的人和车马,都已经排成长龙。很多人已经露出不满之色,只是因为她们这一行人一看就身份高贵,一脸敢怒不敢言神情。

    她顿觉歉意,急忙拨马,要让出道路,马蹄刚刚踏动,后头便一阵骚动,一行人硬挤了过来,挤得很是横蛮霸道,站在最后面的七杀竖着眉毛吊着眼歪着嘴,笑得已经很不爽。

    景横波自觉理亏,也不想在这城门口就惹事,据说平王最近势力颇大,麾下明暗高手日夜盯着蒙城内外,何必太过高调落入他人眼中。便和七杀打个手势,示意让路。

    那一行人便挤了过来,却是一乘颇为华丽的软轿,几个丫鬟护卫各自拥卫,神情都颇为骄矜,四周百姓多有认得,窃窃私语道:“这不是吉家的轿子吗?里头是吉家的小姐?”

    “离远些吧。”有人道,“吉家人不好惹,现在还有平王殿下撑腰,今儿这城门口只怕又有事。”

    孙大夫在景横波耳边悄悄道:“吉家小姐,和平王殿下是表亲。姑姑是前王后,她的父亲是平王殿下的舅舅,也是蒙城飞马军大将军。极得大将军和殿下的宠爱。”

    景横波嗯了一声,心想这个时候和平王有关系的人出现在这城门口,当真这么巧?

    那一行人挤了过来,当先几个家将模样的人,眼神不住在景横波等人身上扫视,冷漠而警惕。

    这些人原本一脸挑衅之色,但见景横波的人真的让路道旁,也无处发作,只得阴沉着脸过去。

    眼看这行人就要过去。

    孙大夫和那礼司官员都悄悄松了口气。

    那轿帘却在经过拥雪身侧时,忽然掀开。

    看不见脸,只看见一只雪白的手,手上鲜红蔻丹如血欲滴,也不知道是那手太苍白,还是那蔻丹太鲜艳,色彩过于鲜明的对比,反让人瞧着不安,平白生几分阴森之气。

    那手指了指拥雪怀里的霏霏,随即轿子里一个声音道:“这猫不错。”

    语声很年轻,不过少女声音,语气却特别淡,淡里却又微微的燥和睥睨,仿佛她要什么,天下都应跪送上前。

    很显然她的家将也是这么认为的,一个中年汉子当即道:“是。”

    随即扔了锭银子在拥雪怀中,指指霏霏,道:“你这猫不错,我家小姐买了。不必谢赏了,免得污了我家小姐气息。”

    景横波一皱眉。

    不是因为对方强买霏霏,而是她看见那锭银子不小,那家将还用了内力,银子呼啸着砸向拥雪的脸,如果拥雪反应慢一点,这银子能将她的满嘴牙打掉。

    这是给钱,还是找事?

    银子呼啸而出,那家将眼底露出残忍笑意,那卷帘的苍白的手,一动不动。

    一只手轻轻巧巧伸出来,平平一摊,“啪”一声银子落入他掌心,颤也未颤。

    伊柒站在拥雪身侧,笑眯眯掂了掂银子,道:“二十两,买只猫,大方!”

    “那是自然。”那家将傲然道,“蒙城吉府,百年世家,何曾会做那仗势欺人强买恶要之事?”

    景横波队伍中的人齐齐微笑——颠倒是非强词夺理的贱皮子见多了,讽刺都懒得。

    “接着。”伊柒痛快地将霏霏扔了过去,那家将抢先接下,霏霏大尾巴在他脸上亲昵地一扫,也不知道施放了什么毒气弹,那家将一脸菜绿色。

    霏霏此刻的毛色已经换了,染了一身金黄,看上去当真是一只普通的猫。女王的宠物虽然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但一路走下来,难免有人见过,为免身份泄露,连宠物都做了改装,比如二狗子,现在披了一身五颜六色的鸟毛,扮演一只翠鸟,由天弃带着,稍迟一步再进城。

    那吉家小姐要了霏霏,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欢喜之态,也没让把霏霏放进她轿中,她似乎对这群人的反应有点诧异,又有点失望,语气也懒了下来,冷笑一声道:“算你们识相……走吧。”

    后面一句走吧是对家将说的,家将应了,一行人继续向前,孙大夫又松了口气。

    轿子经过景横波身边时,轿帘忽然又掀开了。

    那苍白的涂着鲜红蔻丹的手,又伸了出来,孙大夫脸色一变。

    这手指,这回直直指着景横波身边的宫胤,声音也多了几分不平静,道:“这个人……是奸细!带回府彻查!”

    那家将一怔,看一眼宫胤,还未及说什么,景横波已经格格一笑,“吉小姐,这是人,不是猫。”

    那手指依旧笔直指着,声音多了几分阴狠,“前几日潜入飞马军的几名奸细,其中有一人和这人很像!”

    “吉小姐。”礼司司相再难保持沉默,急忙上前一步,道,“不可无礼,这是大王的贵客!”

    那手指弹了弹,轿帘动了动,那吉小姐仿佛才看见这边朝廷官员似的,诧然道:“啊,原来是魏大人!魏大人怎么今天在这里,还护着这窥视我军的奸细?”

    魏司相脸色铁青,冷冷道:“吉小姐。你是要令我国在他国远道而来的贵客面前蒙羞是吗?这位是姬国三王女,代表姬国女王前来向大王贺寿。她刚刚抵达蒙城,她身边的人,如何能去窥伺你飞马军的军情?”

    景横波笑吟吟道:“身边人这词儿用得极好,可不就是身边人。这位,是本宫驸马。”她也指指那轿中,戏谑地道,“吉小姐,你说话可真让人捉急,你说,我姬国的驸马,跑来窥伺你蒙国飞马军军情?”

    四面微微窃笑之声,那吉小姐却不知是听不懂,还是性情执拗,冷冷道:“如何不能?姬国王女又如何?王女驸马又如何?不过是一群粗蛮无礼的高原女,在穷乡僻壤里关起门来称王。听说你们那骑驼羊,嚼红果,嚼得一张嘴就是血盆大口?想想都恶心。你们山野女人之国本就低贱,一个驸马也未必及得我府中家将高贵,他贪慕我蒙城繁华,潜入我军中刺探军情,有什么不可能的?”

    “唉,”景横波喃喃道,“姬玟在,一定很生气……其实我也有点生气了……这世上怎么这么多作死的人呢?”

    “你说什么?”那吉小姐没听清,追问。

    景横波还没回答,宫胤忽然转过身,看了吉小姐一眼。

    他只一眼,那吉小姐忽然便手抖了抖,随即冷笑一声,便要放下轿帘。

    她也算反应快,可惜和有些人比起来永远太慢。

    宫胤一抬手,手上忽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华丽宫样罗裙,梳着直发,脸白得似霜,嘴和手却红得似血的小姑娘。

    她一张脸生得过于平板,却又很不符合年纪的涂着极厚的脂粉,白惨惨一片,这让她的嘴看起来更加怪异,如午夜嗜血食肉的女妖。

    蒙国官员们茫然地看看挂在宫胤手上的小姑娘,再茫然地看看那空了的轿子,才反应过来,轿中装逼的吉小姐,已经拎在了“驸马”的手上。

    蒙国官员还没想好是该劝阻还是该呵斥,那些家将刚刚反应过来怒喝着冲过来,那忽然换了位置的吉小姐还在发呆,宫胤已经拎着她,转到景横波面前,煞有介事比了比。

    这个动作更奇异,众人更一傻。

    随即宫胤道:“血盆大口?”

    四面百姓吃吃发笑,看看吉小姐涂得血红的微阔的嘴,再看看景横波花一般的娇艳红唇。

    吉小姐此时才反应过来,眼看身子悬空,众目睽睽,羞辱感潮水般涌来,厉声尖叫:“放我下来!贱民你敢——”

    她在空中抬腿要踢宫胤,罗裙纷飞,但除了让她姿态更难看之外,哪里能靠近宫胤一分。

    宫胤用一根手指勾着她衣领,拎得远远的,脸上虽无表情,姿态却满满嫌弃,道:“粗蛮无礼?”

    众人看看微笑优雅的景横波,又看看裙袜散乱的吉小姐,齐齐叹气摇头。

    “救我下来!救我下来!”吉小姐在宫胤手上尖叫,此刻眼底终于露出恐惧之意,不敢说狠话,只拼命向家将求救,可家将投鼠忌器,哪里敢上前,那些趾高气扬的家将,只好将哀求的目光投向蒙国朝臣队伍,指望他们喝止。

    “啊呀,老夫忽然肚子痛。”礼司司相一脸痛苦对副相道。

    “许是早上衙门那豆腐脑不大好,卑职也觉得不大舒服。”副相反应很快捂住肚子。

    “城门风大,几位老大人身体不适,可不要再冒了风。”立即上来一群年轻侍郎员外郎,将老家伙们搀了进去。城门口蒙国官员顿时走空。

    “救命!救命!你们敢在城门口伤人……”吉小姐声音尖利,拼命空踢。

    “如果这就是蒙国的高贵和美丽,”宫胤只淡淡一句,便盖过了她的声音,“那么,就让更多人瞻仰吧。”

    说完他抬抬手。

    手上人又不见了。

    众人顺着那风声轨迹,茫然抬头,然后就在城头旗杆上,看见高高挂着的花花绿绿的人。

    宫胤一抬手,春水递过雪白的绢帕,宫胤细致地擦刚才拎过吉小姐衣领的手指。

    景横波笑眯眯看着,她最喜欢看宫胤出手教训人,他的做派似乎很装逼,可他做起来最自然,有种人天生高贵,动动手指都是纡尊降贵。

    “何必呢,”她欢欢喜喜看着上头尖叫晃荡旗子一样的小姑娘,眼睛弯如月,“挂那么高,很难看啊,虽然她确实非常难看。”

    宫胤手指一弹,绢帕随风飘去,景横波眼角余光看见有两个围观少女悄悄去抢,撞在了一起。

    随即她听见宫胤声音清晰而坚定地道:“夫人之美,岂容亵渎。”

    这一句,不仅她,所有人都听得清晰。

    语气平淡,却似宣告。

    景横波怔一怔,唇角慢慢弯起,一抹笑意,从眸深处点燃,蔓延,转眼,光芒万丈。

    ……

    景横波在城门口,和人发生冲突时,蒙虎就在城内大明坊的平王府内。

    他面沉如水,站在窗前,背对着身后滔滔不绝说话的男子,始终一言不发。

    那男子不停地喝水,嘴唇都干起了皮,嘴边泛着白沫子,可见已经说了很多话。

    但这些话好像都没效果,因为蒙虎自始至终就没回过头。

    男子说了半天,看看天色,悻悻摇头——连同自己在内,说客来了三批,说得唇焦舌烂,可面前这个人就像铁木一般,钉在地上,没反应,不回头,仿佛要用这样的姿态,天荒地老地拒绝下去。

    他最后只能叹息一声,无奈地道:“大统领,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到底,也不用您付出什么,不过是给您家老爷子写封信……”看看面前那个岿然不动的背影,他最终还是摇摇头,慢慢走了出去。

    蒙虎听着那个说客走出去后,隐约间似有大片脚步声接近,慢慢冷笑一声。

    平王真是好算计。

    要自己写信给老爷子,说自己被俘,然后让老爷子投鼠忌器,不得不放弃一直以来忠于王室的立场,投靠平王,在这蒙国搅起夺权乱政的血雨腥风,然后或者被狡兔死走狗烹,或者被百姓指着鼻子骂失节叛臣?

    他蒙家是王族近支,多少年忠于王室,掌握军权多年,就算现在不掌军了,但老爷子军中故旧门生遍布蒙国,只要一句话,平王想夺位,最起码就不会再被外部边军掣肘,获得军方的默认和支持。

    所以平王才费那么大心思诱他入陷阱,却又待之以上宾,要的,就是这一句摇尾乞怜,要的,就是拿他的安危挟持他的家族。

    蒙虎又冷笑一声。

    他在窗前坐下,看着日头逐渐西斜,看着府中护卫来来去去,看着天光逐渐暗沉,平王府似乎已经放弃了说服他,这一天并没有谋士前来。

    他却因此深深皱起了眉。

    跟在宫胤身边多年,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政事,但对于朝堂权谋争夺的那些手段,他清楚得很。

    平王诱他入网,绝不会轻易放弃,如果能令他自己写信求援最好,但应该也会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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