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鬃白-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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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人见不是买山果的,冷冷回她:“哪个蓝将军?”
苏小难被他问住了,她还从来没问过蓝将军的名讳,便问:“有几个蓝将军?”
中年人说:“多了去了。”那中年人见她花着脸,一副可怜样儿,竟有些怜惜,主动问他:“官至几品知道吗?”
苏小难张开嘴疑问,说:“什么是几品?”
那中年人直觉无语,叹了口气走了,吆喝着卖山果,苏小难追上去说:“他去过云南。”
中年人说:“是不是蓝珏将军府。”
苏小难说:“可能是吧,去云南也好几个吗?”
中年人说:“这就不知道了,他是最有名的一个。”
苏小难心想,那蓝将军应该是有大名气吧,不然村长和村里老辈的人怎么老提起他呢。
中年人给她指点了道路和行走的方向,她谢过他的指点,急匆匆往那边跑去,一路上又问了一些行人,只觉路太繁复了,地方太宽敞了,走得脚都疼了。
所幸她在众人的指点下,终于找到了蓝珏将军府,只见这府邸坐落在人潮涌动的集市外,掩映在幽静安逸的绿荫中,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朱漆门巍然雄伟,那门头上正有“蓝”的字样。
朱漆门打开时,苏小难就迫不及待地问:“是蓝将军府吗?救救我娘亲?”
那肥头大耳的管家懒懒地将门关上,苏小难又拼命地敲门,门再次打开,那管家破口大骂:“你这死丫头,再闹事打断你的腿。”
苏小难被吓住了,声音有些嘶哑说:“救救我娘亲,蓝将军认识我啊,我是小难,叫他出来见我吧。”
管家气愤地直摇头,招手唤了两个打手说:“轰出去,打一顿。”
两个打手拿着短棍朝苏小难身上就打,苏小难用臂膀扛着短棍,嘤咛地后退疼叫。不一会就打得趴在地上,这时候门口一个沉沉的声音说:“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笑脸相迎说:“樊爷,那个丫头口无遮拦,正要打死她呢。”
那叫樊爷的人衣服鲜丽,红光满面,手持金折扇,腰挂蟠螭璧,说话一腔一势,他说:“问清了没?”
管家说:“问清了。”他怕说不明白,转头又问了苏小难:“问你呢,来干吗的?”
苏小难见有人来相助了,当然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又说:“我娘在梅花村糟罪了,只有蓝将军能救她,他在哪,怎么不出来,就说小难来了。”
那樊爷疑问说:“梅花村?你们将她安置下,我去问下夫人的意思。”
管家的脸面一热一冷说:“是,是。叫两个丫鬟给她梳理下,那脸像个鬼,不吓着夫人才怪。”
苏小难在丫鬟的带领下,绕过了一庭庭的院子,转过一株株的柏树,穿过一阵阵的庭廊,最后进了在一个小小的偏房,这屋里光线暗潮,好似一百年也不住人似的阴暗。
丫鬟给她打水,她洗了脸,梳洗了一番,对着铜镜照照,也干净了。苏小难问丫鬟:“要多久蓝将军才出来?”
丫鬟说:“这话要走到老爷的耳中,怕是要到晚上。”
苏小难说:“这个可不行,我娘怎么办?”
丫鬟说:“老爷很忙,是朝中重臣,不是轻易见人的。”
那樊爷带着一丝疑问往夫人的厢房走去,在门口将扇子交给门旁侍立的丫鬟,刚进门就说:“姐姐,我可给你查出来了,姐夫去的是梅花村。”
厢房檀香缭绕,装饰朴素,竟没有一丝华贵夫人的摆设,那夫人正坐在檀木椅中,手持一串绛纹佛珠,那身素色的大袄,幸好有金色花纹点缀,不然就显得太老气了,看年纪也不过四十年纪左右,只是脸色显得有些老沉,听了弟弟的话,竟然不动声色,而是抬头使了个眼色,屋里的丫鬟全部会意,往屋外散去。夫人用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诧异的话:“梅花村?那个女人?”
“正是,此刻好像有劫难,她女儿倒是过来了,恐怕就是一个野种。”
“阿弥陀佛,我已经不问这些尘事了。”
“姐,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有一点爱惜你吗,你这样子,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和父母交代。”
“交代?何必交代。”
“其实你心中一直耿耿于怀,要不然你也不至于礼佛参禅,整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这种生活和不过有什么区别。”
“那你想怎么样?”
“既然知道了她的来路,我带一班人去取了她性命来,叫姐姐高枕无忧。”
“你姐夫知道了,定拿你兴师问罪,他的脾气你也知道。”
“我这一条小命算得什么,只叫姐姐今后收获他的心意便是。”
“你这样做,拿腚去想想,你姐夫会不会恨我一辈子?”
“这倒也是,只是你看怎么办才好。”
夫人合起眼睛,拨弄着佛珠不再言语,樊爷似是灵光一现,想起了什么,做了一个劈杀的手势说:“不然这样,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女人偷偷毒死,将她女儿投进井里去。”
夫人拨动佛珠的手猛然停住,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平静,口中兀自喃喃念起佛经来。
樊爷会意,兴奋地向门外走去,夫人低低沉沉地嘱咐了一声:“干净。”
樊爷名叫樊禺,既是这夫人的亲弟弟,也是蓝府的总管家,立即呼叫王副管家和心腹下人说:“将那野丫头,弄到后院的深井去,切忌,不要弄出一丝痕迹,闹出一丁点动静,否则要你们的脑袋。”
王副管家和心腹下人连连点头,拿起绳索,往那后院的小偏房去。
第8章 观止阁
苏小难在阴暗的房间左等右等等不到消息,心里着急,便问丫鬟:“怎么还没有消息呢,小姐姐。”
丫鬟也很和气地说:“夫人心慈向佛,宅心仁厚,你放心,一定会救你娘亲的。”
苏小难问:“蓝将军在哪?”
丫鬟说:“我并不知道。”丫鬟不知道也是真的,府里下人是不能打问主子的一行一动的。丫鬟怕连累,又警告她说:“你在这老实呆着吧,等消息便是,千万别乱跑。”
苏小难着急死了,眼看天要黑下来了,急得团团打转,她看丫鬟坐在那打着瞌睡虫,竟似要睡着了,就飞也似地跑了出去,大喊“蓝将军出来啊”。
丫鬟吓死了,在后面穷追猛赶,苏小难怕她追上来要押回房间,所以拼命地跑,也不忘呼喊,丫鬟们平时不敢疾步,可哪里跑得过山村里出来的孩子。
这时候过路的家丁,也听见喊声,纷纷吓得丢魂失胆,他们可一辈子也没听见有人这么喊老爷的,竟然都加入了追赶的队伍,欲抓了苏小难,缝上她的臭嘴巴。整个蓝府呼喊震天,抓苏小难的人也越来越多,闹成一团。
坐在厢房念佛的夫人睁开眼睛,说:“那个女人的女儿?”
侍奉的丫鬟说:“不知道啊,好生热闹。”
夫人阴下脸:“放肆,无规无矩,成何体统。真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主儿。”她前一句骂的是苏小难,后一句骂的是樊禺,丫鬟误意,吓得直哆嗦,扑通一下跪倒,连声哀求饶罪。
在大院里,苏小难跑着跑着望见一幢气派的房子,是一个高高的木楼,八卦飞檐,雕花漆云,与别处竟有些不同,远远在府邸最深处,心想蓝将军一定在那边吧,她拼命往那边跑。
王副管家听人说小女孩跑了,而且跑得顺溜溜地飞快,一下子慌了神,和下人说:“放鬣狗出来追!”
下人问:“放几条?”
王副管家说:“你说呢?”
下人说:“上回八条鬣狗活生生将一个偷情的丫鬟大卸八块,四条足矣了。”
王管家说:“这哪里是鬣狗,分明是豺狼虎豹。走,跟着去,八条全给放出来,要快。”
几个人拉着八条鬣狗飞也似地朝那喊声跑去,王管家使了一个眼色,八条鬣狗朝着不同方向追去,只一会就将苏小难围在中心,苏小难看到八条乌黑油亮的鬣狗,呲着雪白的獠牙,眼睛血红,吓破了胆儿。
王管家和众家丁丫鬟都围了上来,围得水泄不通,众人交头接耳,小声嘀咕,说这样未免太残忍,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是,可又不敢大声说出来。
苏小难站在中心吓得战战栗栗,额头冷汗直冒,管家挥了挥手,一个下人吹起口哨,八条鬣狗呜呜直叫,准备进攻。
苏小难吓得气都喘不过来。那鬣狗走得更近,可是越到近前,竟是渐渐温驯起来,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将观客们弄糊涂了,紧接着鬣狗似乎完全放弃了进攻,有几条已经趴在地上了。有人拼命地吹口哨,好像完全不起作用。
王管家一头雾水,这些鬣狗可是他从小训练到大的灵物,他对它们的习性了如指掌,心想是不是她身上带了什么毒药,将它们迷晕了。他这么一想,就全明白了,喝令:“她有迷药,抓起来打。”
下人拿着短棍冲上去,苏小难吓得往后退,因她先前被打得怕了,她大叫着说:“你们别过来,我有五彩鸟,它能吃了你们。”
围观的人心想这五彩鸟是什么,不禁又替她好笑,又替她担心。苏小难朝着天空大声喊:“五彩鸟,快来救救我。”众人也好奇地看了看天空,好像这世界都疯了似的好玩。
拿短棍的下人看见天空没动静,不免对自己的幼稚动作也失笑起来,他们冲上去就按着苏小难痛打,苏小难疼得啊啊直叫,就在此时,众人又遇见了这辈子也忘不了的事情,那八条鬣狗竟然飞窜起来,朝着打手们撕咬。
苏小难趁着这乱哄哄的当儿,飞也似地冲出人群,她往那高高的木楼跑去,又看见隐隐有人跟了上来。她虽跑得快,但力气耗尽,一时气喘吁吁,心想这一次可完了。
怎奈浑身酸乏,遍体鳞伤,后面又跟上了追捕的吆喝声,苏小难一下子陷入了绝望,腿也完全不听使唤了。
只这时,那高高的木楼上,竟然飞出一根绳子,倏地卷住苏小难的蛮腰,紧跟着绳子往上拉,苏小难腾空而起,不得不紧紧将绳子抓住,顷刻间就从木楼的窗口拉进去。
她一个猛冲就跌进窗户里,正好被一个怀抱稳稳抱住,她一抬眼,发现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生着凤眼,扬着剑眉,她在梅花村长大,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英气俊朗的人儿,只是这么想了一想,脸上竟然飞起酡红,她猛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此刻正仆在他的怀里,她一用力,将他推开。
这少年一身丹青水墨意韵的碧蓝云袖,身子颀长,眉目清朗,头顶用羊脂白玉束起,细发垂在翩若惊鸿的脸侧,此时脸庞上却升起一丝歉疚,说:“一时莽撞,请降罪。”
苏小难说:“不怪你,我还要答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少年说:“这点小事还谈什么恩谢。”
苏小难一看这木楼竟是八面形的内腔,八面墙壁上全镶着书架,一层一层累积的书籍就像梅花村堆积的牛粪那么多,这梅花村的牛粪晒干后可以当柴烧,有心的人家正是像堆书一样层层叠起。如果非得用牛来形容的话,除了牛粪,就是汗牛充栋了。
苏小难惊奇:“这里是干什么的?”
少年说:“读书的地方。”
苏小难说:“你要读这么多书,那得多长时间才能看完。”
少年徐徐说:“据我估计,这观止阁的书全部看完,要五十年,还得日以夜继地读。”
苏小难很是无奈:“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呢?”
少年笑着说:“这些奥秘你当然不懂,读死书当然无用,若能活灵活现那才是真本事,你看我刚才拉你的本事吗。”
苏小难说:“看见了。”
少年说:“我用的就是奇巧术里的秘诀。”
苏小难唔了一声,难免含了些轻蔑:“大长见识了。”
少年说:“承蒙夸奖。”
苏小难情急问:“对了,不说了,你认识蓝将军吗。”
少年疑问:“你找他干吗。”
苏小难说:“他能救我娘亲。”
少年竟有些动容,说:“这样吧,我去央求我母亲。”
苏小难说:“你母亲是谁?”
少年说:“见了就知道。”
苏小难说:“我和你一起去。”
少年说:“还不行,你没看见都在追你吗,你太失礼节,像个野孩子。”
苏小难说:“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不是救母心切?”
少年说:“你留下来读书吧,我去去就回。”
苏小难说:“读什么书?”她本是想说我要读书干吗。
少年说:“女人该读的书啊,《女诫》。”
苏小难说:“《女诫》是什么?”
少年说:“不看怎么知道。”
少年走到观止阁中心,只见地面上像机关一样开了一个口子,竟然也是八边形,正好与八面的书架相映衬。少年拉着一根绳子倏地滑了下去,苏小难跟上去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