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鬃白-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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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说:“我相信大家更看重的是你的心意,即使再轻的礼物我也照收。”
铁铉正看得开心,觉得燕王府其乐融融,深感欣慰,也说:“是啊,燕王岂是嫌贫爱富之人。”又有些人也附和起来。
朱高珞鼓励说:“妹妹,胆子大一些,没什么,也许父王最喜欢你的礼物呢,来啊。”
苏小难只得拿起身边的红盖头敷着的架子走上去,众人猜测,可能也是一对鹦鹉,只是有人先送过,便觉得没有新意,这也能理解。
众人期待之时,苏小难将红盖头掀开了,只有徐锦香最淡定,她嘴巴都浮出一朵弯月亮。众人大吃一惊,骇然一片,在堂堂燕王的宴会上,竟然送一对灰不溜啾的麻雀,是要比燕王作麻雀吗,这也太丧气了。
第47章 千寿红花
只见两只麻雀却也不闹,既不是困在笼子里,也没系绳子,就那么傻愣愣地站在横木上一动不动,可喜的是,麻雀的脖子上被精致地系了一朵小红花,显然是苏小难精心打扮的,虽是可喜,可在这庄重喜庆的环境里,却实在可气。
朱高珞脸色全变了,徐锦香浅浅的笑,却被徐王妃看出来,瞪了她一眼,徐锦香却马上严肃了。周王之子朱有爋几乎笑到桌下,只是隆重场合,不敢出声。
这时候没人敢说话,反正死气沉沉,似乎空气凝住了一般。
苏小难以为大家真的嫌自己礼物轻薄,心里有些胆怯,说:“燕王,麻雀虽小,却灵动可爱,我听说你经常看书,如看看它们跳跃,对眼睛好。”
这话说得也在理,但众人看燕王没笑,也不敢出声,朱高珞慌忙站出来说:“父王,麻雀的确虽小,但和凤凰、孔雀同是翅羽丰满,在这喜庆之时,却正应了那句欢喜雀跃,是极应景的。”
众人不敢说话。
燕王镇定的脸上透过一丝轻忧,说:“我小时候住在中都凤阳,那里风景甚好,我又喜欢顽皮,常常和哥哥弟弟去野外捉麻雀,有时候还烤着吃,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说的是实话,当时是不知日不知时,真是快活,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和蒙古军作战数年,身负数伤,转念想想中都时捉麻雀的往事,却是羡慕。”
周王朱橚笑着说:“我最知王兄的心思,也是和王兄一起调皮过来的。”
有人附和:“燕王周王俱是性情中人,正是儿时记忆,人生最美。”
朱棣说:“是啊,小难勾起我儿时的记忆,我甚感激,这礼物不错。”
这时徐锦香瞟了朱高煦一眼,朱高煦见她冷冷的,慌忙说:“父王,只是您的寿宴,本是喜庆的事,却令你这么忧伤,我看苏小难定是不把父王的寿辰放在心里。”
周王之子朱有爋说:“这两只麻雀是我前几日帮她捉的,本以为她回去煮着吃呢,当时差点掐死了。却放到宴会上来,显然是没有用心。”听了这话,有人已在窃笑。有人交头接耳,显然是说苏小难没将燕王放在眼里,这要在别人身上那是杀头的罪名。
朱棣也没想到气氛一下子又沉寂了,他看了一眼徐王妃,却见她淡淡的镇定,徐王妃也看了他一眼,手捂住他更紧了。
苏小难深知众人在责难她礼物卑微,没有精心准备,她和朱高珞互相看了一眼,朱高珞却也不知道如何应付。
苏小难拿着竹竿的手汗淋淋的,心里打着鼓,这气氛她见得太少,好像四围的人都要吃了她一般,额头冷汗淋漓。
但见两只麻雀安静得如两个石头,她垂着头喃喃地祈祷:“你们能干嘛吗?能说吉祥的话吗?能说故事吗?”
两只麻雀抬起头,黑眼珠如米粒一般转动着望向她。苏小难又喃喃地说:“要么飞个也行吧,跳个舞总也好吧。”
众人见她窃窃私语,竟暗暗嘲笑,徐锦香的心里也乐了,这场面也早是她预期的。
可就在这时,麻雀们竟脱离了石头的状态飞了起来,在空中旋转飞舞,众人看到这奇景,有些吃惊,不一会,两只麻雀嘴对着嘴飞舞,却真是百年难见,众人啧啧惊叹,坐在后面的人勾起脖子望,大殿内好像成了神奇的境地一般,鸟儿吻上了。
朱棣的脸上微笑浮现,众人也都跟着乐了。
苏小难和朱高珞都笑开了花,苏小难望着飞舞的雀儿说:“麻雀麻雀,叼一朵花献给燕王殿下吧。”
话刚说完,两只麻雀飞到丫鬟捧着的花盘里对叼起一朵千寿红花,款款地飞到燕王面前,燕王伸出手掌,千寿红花便悠悠地落在他掌心。众人鼓起掌来,直说神奇吉祥。
只有徐锦香和朱高煦不高兴,但看到这景象,也兀自感叹。朱有爋看这娇小玲珑的姑娘太有意思,捧着下巴直勾勾地看她。
送礼毕,燕王领着众人到殿外观赏烟花,放烟花的人早已准备停当,只大家一抬头,天空就浮现璀璨的盛景,五彩斑斓,火树银花,众人的脸盘都被映得喜庆洋洋。
寿诞第二天,各人回程,燕王特意挽留铁铉多住几日,铁铉急着回京办事,便果断辞行,燕王将他送到枫树林,正是枫叶似火,两人骑马并行,朱棣浮现依依不舍的神情,后面张玉、朱能、马和远远跟着。
铁铉说:“燕王,请回吧,铁铉实在承受不起。”
朱棣说:“古人云,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铁先生一路平安,小王不远送了。”
铁铉说:“燕王再会!”
朱棣似乎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盒说:“我手里这名字,叫金封尘,我用不上,给铁先生傍身吧。”
铁铉略微惊讶:“燕王说这叫金封尘?”
朱棣点头:“正是。”
铁铉说:“莫非是仙宗奇人席应真的金封尘?”
朱棣点头:“没错。”
铁铉说:“若是仙宗奇物,在下实在不能接收,请燕王收回吧。”
朱棣说:“我既已相赠,哪有收回的道理。”
“礼物太重,我受之有愧!”
朱棣徐徐说:“铁先生可记得我女儿送我的麻雀?”
铁铉说:“眼前发生的事情,怎会不记得。”
朱棣说:“你瞧第一眼,觉得麻雀珍贵吗?”
铁铉心直,知道说出来会引燕王不高兴,不禁面露难受。
朱棣笑着说:“若觉得珍贵才奇怪,但当它对嘴起舞,叼花献礼,又是否觉得珍贵异常。”
铁铉说:“正是。”
朱棣说:“礼物这东西,并不在它是什么,麻雀亦能成凤凰,宝物也能成废物,在我这里它就是一堆废物,相反,铁先生常在京师断事,难免有人不服,倘对你不利,这废物对你就是宝物了,宝马配好鞍,美女赠英雄,若铁先生再不接收,就嫌我朱棣太不识抬举了。”
铁铉面露尴尬,不知如何是好,怎知燕王手里的锦盒早已递到手中,他又想递回,朱棣却一拧马绳,骏马扭了个头,往回踏行。铁铉急说:“燕王。”
朱棣停住说:“铁先生,后会有期!”
铁铉无奈,说:“若是这样,我铁铉便心领了,我将放在鄙府堂内供奉起来,若他日燕王需用的话,我快马加鞭奉回。”
朱棣说:“有你快马加鞭这句话,小王甚慰。”
蓝乡安治愈了半月,终于有些起色,便只是屁股还有些红肿,但也不担心劈柴生火,却似奇怪,刘汤也不敢找他麻烦,刷马桶洗痰盂的脏活也给他减轻了一半,蓝乡安趁深夜无人,便勤加练习日月剑。
蓝乡安深知,虽习日月剑以来大有长进,连七娘也朱口夸赞,但自那日领教过晼晴使的日月剑,才叹日月剑的威力竟能发挥到那般犀利,反觉自己是花拳绣腿。
蓝乡安当然不知,晼晴十多年来,一直受爹娘正宗剑法的熏陶,骨子里又沿袭仙宗精华,自然一手好剑法。
晼晴耿耿于怀那次受的欺辱,又带了几个随从,往后院找蓝乡安,见他埋头劈柴,好声好气地说:“小丑,你过来!”
蓝乡安放下手里的活,走到她面前。
晼晴说:“本小姐不怪你了,想对你好,你知道为什么么?”
蓝乡安问:“小姐示下。”
晼晴微笑着说:“我以前养了一条狗,我很喜欢它,它撒尿在我身上,你说我该怎么对他?”
蓝乡安垂目说:“小姐肯定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它,毕竟你不能和一条狗置气。”
晼晴咯咯地笑:“我的小丑真乖,你不晓得,我一直记得它,长得可逗了,可它英年早逝,我心疼死了,从今往后,你替代它可以么?”
蓝乡安沉沉地说:“我愿意。”
晼晴笑得更开心,随从们也附和着哈哈大笑。
晼晴说:“小丑,你趴在地上,学狗吠。”蓝乡安不动。
晼晴沉思说:“哦,我懂了,小丑不喜欢做不情愿的事,我让你心服口服,这样吧,我们比试一番,若你输了,你就趴在地上学狗吠,这样好不好。来来,你们将院子里都码干净了。”
刘汤和众杂役将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腾出一片开阔的场面。晼晴说:“小马,把剑给他。”一个随从将剑丢给蓝乡安,蓝乡安垂着头一动不动,剑滚到地上。
晼晴惊奇:“小丑,你干吗?”见他不说话,竟咯咯一笑:“我猜你还觉得不公平是不是,那么这样,我输了,也学狗吠,你瞧行不行。”
有随从提醒:“小姐,千万莫失了身份。”
晼晴正待要说他,蓝乡安缓缓蹲下将剑捡了起来,徐徐说:“小姐,请吧。”
晼晴漠然,又一喜:“看来我的小丑不傻。”
两人站立,晼晴两手交于胸前说:“你先来吧,我让你三招。”
蓝乡安启开剑,将鞘扔在地上,一剑便刺过去,他下定决心,今天非但不能输,而且要让她心服口服,像刘汤一样,从此害怕他,只有害怕才能让人永远对自己好。
第48章 琅琊暴风
蓝乡安启开剑,将鞘扔在地上,一剑便刺过去,他下定决心,今天非但不能输,而且要让她心服口服,像刘汤一样,从此害怕他,只有害怕才能让人永远对自己好。
可是这一剑虽快,晼晴却飘然闪过,他又连使日月剑的第一式和第二式,晼晴却根本不取剑,仍是飘然应对,这般身姿,若是温柔可人的女子,那比仙子还俏丽。
蓝乡安眼见对她丝毫不产生威胁,又抖出第三第四式,晼晴虽觉吃力,但也仍保持一份飘然,四围的观者喝彩连连:“小姐真是师祖在世!”蓝乡安深知自己的日月剑造诣太浅,远不是她的对手,竟想与其转为第五第六式的防守,不如再使出第三第四式,但应有变化,他果断地扬剑而起,却是日月剑与梅花六剑的合体。
这一变化,竟令晼晴不知所措,裙袂的一角早被削了,她一怒恨,拔出剑来,以一手落英缤纷的正宗日月剑对付她,刚到第三式,蓝乡安已被刺得衣襟破碎,胸前狼狈地出现十几个铜钱大的窟窿。蓝乡安认输,将剑扔去。
晼晴说:“小丑,比试结束了,知道该怎么做么?”
蓝乡安只得趴到地上,众人齐呼:“叫啊叫啊。”只听细如蚊吟的汪汪声,晼晴说:“大点声。”院子里的吠声才渐渐地升了上去。
深夜,蓝乡安在后院隐隐叹息,他觉得自己连一条狗都不如,他真想一剑要了晼晴的小命,他竟不晓自己眼放寒光,他站起身来,痛下决心,一定要痛羞晼晴。
他御剑飞向宫宇外,在空中苦苦练习日月剑。忽然,一束金光闪电般打来,他脚下的剑气滑地一泄而尽,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击垮,瞬间从天空跌落,摔在了杂草棘丛中,他艰难地爬起来,抬头时,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人衣袍飘飘,青丝如雪,仔细一看,却是上徂徕山时半路碰见的那个手劈壮树的高人,不禁一骇,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高人徐徐地说:“你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的。”声音浑厚,虽不是呐喊,却隐隐波动山谷。
蓝乡安诧异:“救我?为什么救我?”
高人说:“因为你丑,我平生没见过你这么丑的。”
“这又如何?”
高人冷冷地笑:“你就不想羞辱她?”
蓝乡安恨晼晴,是想狠狠羞辱死她才罢休,可内心里的恨又怎能吐露人前:“我为什么要羞辱她?”
“就算你是她的一条狗,好歹狗,也有一些尊严,摇尾乞怜,还有一口狗食,没有尊严,和死有什么分别。你仔细想一想,你长得这么丑,比狗还要丑,倘若你羞辱了她,活生生地羞辱她,这是不是人间最痛快的事情。”他的嘴角竟然勾出邪恶的笑容。
“你,怎么这么歹毒?”
“你回去想一想,倘若你想通了,三日后的子时来此找我,我教你赢她的本事。”说完如一撇青烟飞去。
蓝乡安却是怅然,但他知道自己跨不过内心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