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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公主,上将军-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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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日之后,顾侯府满门斩首之期定在午时。

    一大早便有信使快马入城,加盖北璃储君玺印的公文送到宁承治手中,引得他蹙眉频频。

    “北璃这是什么破规矩那么多,坏朕的好事。”

    池公公凑上去,“陛下,这公文里写的什么?”

    “说是北璃那位殿下快到了,要帝都不能见血光,任何夺命之刑都不能施,否则便是大大不敬。”

    池公公咋舌,“北璃一个皇室宗族的小公子就那么张扬跋扈了,这位殿下身为储君,规矩可不就更多么?”

    宁承治叹了一口气,恨不得把这信烧了,假装没看到,正想把信丢进香炉,一晃眼看到上头那个朱泥印的剑穿玉玦的徽记,忙又收了回来。

    这个徽记是北璃皇室专属,一把修长的宝剑穿过一只蚩龙玉玦,那蚩龙就像活的一样盘绕在剑身上。

    宁承治看这个徽记总觉得哪里不舒服,下意识地敬畏,不敢轻视。

    就像他对北璃这个国家一样。

    思忖良久,他把公文重新放在桌上,“罢了,去传朕的旨意,取笑今日的斩刑。反正朕要将顾侯府满门抄斩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想必玉扶听见很快就会回来,不一定要把戏演得这么足。”

    池公公笑道:“是啊,镇江长公主总归就在仙人谷,现在可能已经在来帝都的路上了呢!还是把北璃这位殿下安抚好要紧,他可是从西昆来的啊。”

    宁承治听见西昆二字,浑身一颤,“说的不错,决不能让北璃和西昆联手,那样朕的江山就难保了。你快去,快去宣旨!”

    ……

    大理寺监牢。

    牢房的差役提前送来今日的饭食,顾侯府众人沉默地看着。

    饭菜比平时丰盛许多,蔬菜的颜色看起来格外鲜嫩,里头还有鸡腿等肉菜,外有一壶酒。

    捧着饭菜的差役一个个送到他们的牢房里,一,二,三……

    一共是六份,父子六人今日将共赴黄泉,没有人见到这个场面不心酸的。

    “吃吧。”

    顾怀疆淡淡一声,随即拾起筷子,顾酒歌等人随之起筷,各自在牢房中静默地吃这顿饭。

    狱卒重新关好牢门,摇头叹气地走了出去。

    天道不公,好人不长命,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你们都出去吧,让侯爷父子说说体己话,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了。”

    一个老狱卒挥了挥手,众人随之退了下去,牢房里除了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再没有旁的。

    顾寒陌凑到顾酒歌的牢房边,隔着栅栏道:“二哥,我给你倒杯酒吧。从前是我不好,你喝酒也没有误过事,我不该说你。”

    顾酒歌笑着摆摆手,“许久不喝酒了,今日也不想喝。你放心,我不记恨你。倒是你一向就知道练剑,今日合该好好喝两杯才是。”

    顾寒陌摇摇头,“我也不想喝。”

    顾家军出征打仗的时候有严令,上至主将下至士兵,谁也不能饮酒。

    他们现在便是在打一场硬仗,这场仗只有他们父子六人。

    阴暗的光线中,不知谁轻叹了一声,“幸好大哥和玉扶不在这里,顾家总归还有一丝血脉在人间。”

    他们不怕死,可明知这是一场必输的仗,看着自己的父亲兄弟一个个死去,仍叫他们心中生凉。

    酒水倒在杯中的声音,清浅冷冽,浓烈的酒香四溢。

    牢房里没有什么好酒,这是狱卒们能买来的最好的酒了,味道浓烈劲头也大,据说喝了砍头的时候就不会疼。

    顾怀疆举起酒杯,淡淡笑道:“今日是我父子最后的聚宴,不如同饮一杯。”

    他的声音里有视死如归,有慷慨从容,众人自问做不到他那样淡然,仍然各自给自己杯中斟满了酒,一同举杯。

    热辣的酒液滑进喉咙,顾相和顾宜两个年纪小的咳成一团。

    顾怀疆看向他二人,“为父一生光明磊落,从无做过半点对君不忠,对人不义的事情,唯独觉得亏欠了你们。”

    他的目光从顾相和顾宜身上,一直转到顾酒歌等人身上,将每个人都细细看了一遍。

    “倘若当初为父不阻拦你们的行动,至少今日你们都不必陪着为父死。为父也知道,你们不怕死,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众人沉默着,他们做不到顾怀疆那样的忠义,却知道一个孝字。

    与其说是为了忠君而死,倒不如说是为了孝道陪顾怀疆赴死。

    “父亲。”

    顾宜忽然道:“我怕大哥和小玉扶赶回来的时候,看见我们的尸首。小玉扶是个姑娘家,一定要吓坏了。还有……还有云烟,不知道她许了亲事,以后还能不能找到如意郎君。”

    顾酒歌听他这样一说,忽然想起殷姬媱。

    “人死了,就不必替活着的人操心了。”

    牢房的大门不知何时被打开,殷朔站在光影交错中,面上带着森森笑意,他一步步走来,如鬼魅,似修罗。

    “早能替活着的人想一想,就不该等死才对,为什么不造反呢?”

    他走过众人的牢房门外,一个个看过去,“你们还指望宁承治良心发现不杀你们么?我告诉你们,无论当初即位的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他们都一样忌惮顾侯府。”

    他最后走到顾怀疆的牢房外,慢慢蹲下身子,看着顾怀疆。

    “你们从很早很早以前就注定要输,远在先帝遇刺之时。我从未阻拦你们探查先帝遇刺的真相,那是因为我知道,无论谁登基都容不下顾侯府。可笑你顾侯爷一世英雄,愚忠若此,白白送了满门性命。”

    顾怀疆抬起头来,“你说的不错,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但凡帝王都不可能不忌惮顾侯府的军权,先帝亦是如此。但他们三人还有一处相同,你想听么?”

    殷朔眉梢一挑,“愿闻其详。”

    顾怀疆将筷子放下,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囚服加身,掩不住战场杀伐的一派儒将威风。

    他笑道:“忌惮归忌惮,只要没有奸臣挑唆,只要朝中还有像季老大人这等忠正之臣辅佐,不论是他们两人中的哪一个,都可以成为一代明君。先帝便是最好的例子。”

    殷朔愣了愣,随即讽刺地笑了,“顾侯爷还真是心宽,这样的人你也觉得堪成明君。如果他们可以,那我呢?”

    他总算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毫不在意。

    在他眼中,这些已经都是死人了。

    顾怀疆笑意疏离,“你比他们差远了,不管是陛下还是当年的大皇子。他们或许才能不及你,智慧不及你,但心中总有仁义的一面。你冷血无情,谋害先帝,意图篡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顾怀疆很少用这样激烈的言辞去评判一个人,殷朔面色一变,忽听外头传来脚步声。

    池公公从监牢外进来,看到殷朔在此笑着上来见礼,“殷首辅,你在这里正好,陛下有道口谕正好和你这位监斩官说。”

    殷朔眉头一蹙,“什么口谕?”

    池公公笑道:“嗐,还不是北璃那位殿下。说什么储君出使不宜见血光,一应杀人之刑皆不可施。所以陛下命取消今日的斩刑,反正也是假的,只要镇江长公主不知道不就成了么?”

    顾酒歌忙道:“你说什么是假的?”

    池公公想着只要玉扶回来,顾侯府一家仍是金尊玉贵的国丈和国舅,还是不要得罪得好,便道:“今日斩刑是假的,陛下并不打算要诸位的性命,只是想让镇江长公主听到消息赶回来罢了。”

    顾酒歌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连忙看向顾怀疆,后者面上同样现出一丝笑意。

    他知道他没有看错,宁承治并非穷凶极恶的昏君,只是被殷朔蒙蔽罢了,否则何至于没有确凿证据就要灭他们满门?

    “原来是假的,陛下并不想杀我们,父亲是对的!”

    顾宜想到苏云烟还不至于未嫁就成寡妇,心里不禁欢喜起来,忽听噗嗤一声,鲜血溅在他牢房的栅栏上。

    那是池公公的血。

    他不可思议地望向殷朔,后者手中握着匕首没入池公公腹部,残忍一笑——

    “不好意思,本官没听见陛下的口谕。”

    ------题外话------

    明天小玉扶就出来了~

 260 轿子是空的(三更)

    “来人!”

    殷朔大喊一声,同时将匕首丢在地上,自己朝后退去。

    外头的狱卒听见声音冲进来,便见池公公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没了声息。

    “顾宜对陛下怀恨在心,竟杀了好意前来送行的池公公!此等恶徒不可小觑,迟则生变,速速押往刑场!”

    顾宜指着殷朔大骂,“殷朔,人明明是你杀的,你竟嫁祸于我!我身在监牢中,如何杀死站在牢房外的池公公?”

    两人各执一词,狱卒们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

    顾相忙道:“你们别被殷朔骗了,池公公是来传旨取消今日斩刑的,是殷朔对我顾侯府怀恨在心才杀了池公公假装没有听见口谕!”

    狱卒们的目光看向殷朔,后者冷笑一声,“传旨?圣旨在哪?”

    池公公的尸体旁的确没有圣旨,顾相说的也是口谕,这让狱卒们一时之间难以判断。

    殷朔横眉一扫,“本官身为当朝首辅,还使唤不动你们了是不是?”

    “卑职不敢!”

    狱卒们连忙低下头,如今朝中是谁说了算,众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能和殷朔抗衡的诸如季老大人等,都已经被罢官了。

    形势比人强,就算池公公真是殷朔杀的,他们这些小小狱卒又能做什么?

    顾怀疆等人被押解出监牢,经过殷朔身旁的时候,顾怀疆站了站,众人原以为他要说什么,不想他忽然伸手钳住了殷朔的脖子。

    动作迅捷到让人忘了他手上还戴着沉重的镣铐。

    “顾侯爷!”

    狱卒尚未来得及拔刀,顾怀疆已松开手,殷朔狼狈退开看向他,只听顾怀疆道:“本侯只是想告诉你们,我顾侯府的子弟真想杀人,根本用不着偷偷摸摸。我顾侯府一家老少非因罪而死,而是因奸人构陷,倘若真的用尽心机想活下来,当初大可造反。”

    他淡淡地扫视众人一眼,“既然当初没有反,如今就不允许任何人往我顾侯府身上泼脏水。”

    有顾怀疆这句话,众人心中的天平顿时倾向顾侯府之人,相信池公公并非他们所杀。

    殷朔面如寒霜,“带走!”

    顾酒歌朝殷朔高声道:“你今日为杀我父子六人,不惜杀了池公公。就不怕他日陛下因此不再信任你么?”

    殷朔残忍一笑,“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陛下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他指着那几个狱卒,“你以为他们会替你们说话么?你顾侯义薄云天又如何,盛势之下受人爱戴,如今那些爱戴你的人又有几个会来救你?”

    他冷冷地一挥手,狱卒们低着头面无表情,将顾怀疆等人关上囚车。

    六辆囚车一排从大理寺监牢出发,押往菜市口行斩刑,路上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其中一个坐在大人肩膀上的孩子格外显眼。

    姬成发一拍侍从的脑袋,大怒道:“我就知道殷朔不会听宁帝的旨意,他是想造反吗?”

    脑袋被狠狠一拍的侍从一脸无辜,耐心道:“造反倒不至于,宁帝的朝廷已经离不开他了。他现在是有恃无恐,到时候发挥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辩解一番,宁帝根本不会拿他怎么样。”

    “哼,幸好本公子早有准备。”

    姬成发朝自己身后一望,围观的人群中错落站着一些身材高大的汉子,他们穿着普通百姓的布衣,在人群中低着头并不显眼。

    他通过那场比武已经知道了东灵人的武功水平,着实不堪一击。而他带来的这些这些都是北璃数一数二的高手,就算他阻止不了殷朔,这些人也可以强行将顾侯府众人劫走。

    “咦。”

    姬成发坐得高看得远,忽然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面孔,那人看见姬成发坐在大人肩上吃了一惊,慢慢挤过人群朝他靠近。

    “姬公子是来做什么的?”

    “宁公子又是来做什么的?”

    宁轩朝人群一望,很快便发现了那些身材格外高大的人,一想心中便有了数,“姬公子,这位是陈阁老的公子陈出岫,你要做什么算上我们一份。”

    姬成发撇了撇嘴,伸出小手在人群里指了几个方向,“只怕还不止你们两个吧?说吧,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手?”

    陈出岫常听宁轩说这孩子聪明,今日一见果然不虚,便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比划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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