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第3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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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笙面庞发红,顿时恼羞成怒,将休书叠起拢进袖里:“我旧日嫁妆、还有老爷给的折银要一并带走。”
沈泽棠不以为意地颌首,听得帘子簇簇响起,是莺歌进来斟茶。
他道:“莺歌也随你去,还有梦清。。。。。。。”
梦笙冷笑一声:“莺歌同梦清是定要留下,荔姐儿日后过得不顺遂,至少还有人能给我通个风报个信,老爷若不肯,我是不会走的。”
“随你意就是!”沈泽棠眉宇微皱,话已道尽无再待的必要,撩袍走出房,略站了会儿,夜浓深重,树影参差,回首纸窗上月光渐满,沈桓递来斗篷,他摆摆手,步履走得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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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又见盛暑持蒲捉流萤,忽然就至霜天闻雁唳,不觉雪夜卧听鸡鸣,待得马蹄踏碎银花入城,已是杨柳袅袅陌上青时。
沈泽棠下早朝,乘官轿摇摇晃晃行在街市间,曲指一弹数年流光过,他才从云南平乱返京没几日。
挑起轿帘朝外望,椿树胡同人影星点,寂静凄清,仿佛满城残冬皆凝于此地。
不远有个卖馄饨鸡的摊子,老汉正无精打彩地拉着胡琴。
他吩咐沈桓将官轿停在路边,这里有处废弃的宅子,是当年工部侍郎田启辉的府邸,可惜被一把火烧去大半,看得人不由心生感慨。
不让人跟随,只独自朝园里不紧不慢地走。
屋檐梁柱彩漆破损,假山白石翻倒,板径苍苔湿绿,古松虽凌厉,却与灌从杂木并生,亭榭自玲珑,却遭茑萝蔓草纠缠,忽见株大梅树,倒是结了青涩小果子,被顽鸟啄的洒了一地。
这里他曾受田启辉邀请,与同僚过府闲叙,那时何曾如此落败。
且无意还见个小丫头缠着位少年郎讲四书五经。
少年郎见得有客来,撵了小丫头慌忙过来见礼,是田府嫡长子田舜吉。
那小丫头听说是府里九姑娘,性子要多娇憨,就有多任性。
沈泽棠一笑了之。
田启辉这宅子由他亲建,集南园北院大成,处处皆显匠心,便有官员提议要四处逛逛,田启辉禀性爽朗好客,自是满口答应,边逛还边指着雕梁画栋亭台洞门解说个尽兴。
沈泽棠慢慢落至最后,左侧是一面镂空雕花墙,他早已察觉隔墙有个身影一路跟随,忽躲忽闪、忽隐忽现,像只小耗子窸窸窣窣。
他忽然背着手面墙而站,那小耗子恰探出头来,四目相对,风拂鸟鸣都静止了。
是那个被唤九儿的小丫头,显然被他惊的不轻,眸子水汪汪眨巴着,有些儿慌张的模样。
“闺阁中的小姐,偷看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做甚?”沈泽棠吓唬她:“你不说实话,吾就告诉你爹爹!”
父亲在每个小丫头心底都是威严的存在,九儿显然也不例外,她掐住墙上雕缕的桃花枝,软着声求饶:“哥哥说你们都是朝堂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我思忖只有天上的神龙才有这本事,想看你们额上有没有长犄角?!”
沈泽棠忍俊不禁:“那你看过了,我们额上可有犄角?”
九儿连忙摇头:“没有,伯伯和爹爹一样,都是人。”
“。。。。。。。。。”
伯伯。。。。。。。。沈泽棠摸摸自己的脸,叹口气:“你再不走,无需吾告诉你爹爹,他也会发现了。”
九儿连忙搭手见个礼:“伯伯好走!”辄身就要跑。
“慢着!”沈泽棠叫住她:“叫哥哥!”
九儿迟疑了一下,这哥哥够老相!
“哥哥好走!”扮个鬼脸跑了。
沈泽棠大笑起来,倏得抬眼见得前院门,有个青葱少年的身影晃过。
“九儿!”他喊了一声。
一缕穿堂风吹得他衣袂颤动,再定盯细看,却是沈桓走了进来。
国子监绯闻录
番外壹:沈二爷的前世今生(四)
甚麽九儿十儿的,沈桓挠挠头,怪道轿夫说这废宅鬼里鬼气,二爷难不成中了邪?
“属下是沈桓啊!爷不记得啦?”他扯起嗓门,惊飞柳间一只黄莺儿。全本小说网;HTTPS://。.COm;
沈泽棠背手朝院门走,默少顷淡问:“秦院使府里有何异动?”几年前已命人潜于那处。
沈桓禀道:“纤月传来讯信,年时有个外姓亲戚进京投奔而来,姓冯名唤舜钰,是个廪生,经肃州府学举荐,欲入国子监读书,年纪不过十六七岁。”
“冯舜钰?”沈泽棠蹙眉沉吟,是个少年郎,不是女娇娥。
这秦仲究竟将人藏去了哪里,他需候个时机探明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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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未曾动,秦仲却自己寻上门来。
沈泽棠立在廊前迎接,彼此见过礼,他微笑着提议:“正是春和日暖时,吾们不妨去园里边赏边聊。”
秦仲连忙附和:“早耳闻六部五寺二院中,吏部花园景致犹为璨盛,只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下官总算是得尝夙愿了。”
沈泽棠笑而不语,他二人慢步踱至园中,果然是一派好景色,但见:门庭照壁整洁,水阁风亭清雅,月窗雪洞精巧,青石径通曲,曲过是阶,阶染苔绿,绿漫小亭,亭后是柳,柳藏早莺,莺飞湖山,山畔是花,花娇引蝶,蝶舞腰桥,桥下是水,水流鱼戏,戏醒一池春梦。
这正是:自古人生何其乐,偷得浮生半日闲!
当下走进一个八角亭中,竹桌围圈竹椅,他俩撩袍而坐,沈容送来茶水细点,遂边吃茶边看亭外,那几竿竹、几丛花、几群雀、几只猫,几垒石,还有几片闲云。
秦仲放下茶盏问:“沈老夫人旧疾可有再犯过?”
沈泽棠语含谢意:“秦院使触手生春,如华佗再世,家母幸得你医治,身骨渐趋硬朗,如日后有用到本官之处,自当竭力相帮。”
这话正中下怀。。。。。。。秦仲有些些窘然,吞吐道:“是有一桩事儿。。。。。。。”欲言又止,终拈髯叹起气来。
沈泽棠早已了然于胸,吃口茶笑了:“秦院使还是直言不讳罢!”
秦仲这才捶胸,丧气的很:“吾那外甥从肃州来京欲入国子监读书,哪想年少不更事,惹上麻烦,闯下大祸矣。”
“何来此说?”
秦仲回话道:“刑部周尚书的嫡长子周海,好风月且偏爱男色,不晓何时偶遇吾那外甥,贪其雅丽相貌,混进义塾后园偷来将他纠缠,谁知竟无端诱发癫痫之症,一直不见好转。”
沈泽棠嗯了一声:“癫痫只要对症下药治愈不难,本官倒是听闻周海满嘴鬼神胡话,几日过去倒显大限将至之兆,秦院使随御医前去诊脉,可有瞧出蹊跷?”
秦仲脸色发白,急辩:“癫痫好治、心疾却难医,是他自做孽不可活,哪里有甚麽蹊跷呢!”
抬眼却与沈泽棠若有所思的目光相碰,顿时心头一震,那目光深邃且犀利,仿若洞悉了他的一切。
不待他开言解释,沈泽棠温和问:“既然如此,那秦院使需要本官帮你甚麽?”
秦仲道:“周海恐是难好了,周尚书脾性朝野遍知,逞强斗狠,睚眦必报,且极其护短,周海又是他唯一子嗣视若眼目,说起总是来见吾外甥而犯疾,难保不被周尚书迁怒而有性命之虞,下官区区五品秩品官儿,想护他却有心无力,若是沈大人能出手相救,定当感激不尽!”
沈泽棠静静待他语毕,过片刻后,方颌首笑道:“秦院使的意思本官已知道,若论你也应晓吾的脾性,不爱多管旁的闲事,周尚书受皇帝器重,与徐阁老交情笃厚,秩品又居吾之上,于情于理都不该趟这混水,方为明智之举。。。。。。。。不过今秦院使亲自登门求助,又曾医好家母旧疾,这份情面本官总要领受,你且宽心就是!”
那秦仲先听其说辞,只当要婉拒,心里正自泄气,后听他话锋一转,甚是喜出望外,叠声说:“有沈大人这番话儿,下官那外甥总算是有救矣。”
沈泽棠执壶斟茶,一面道:“令外甥可是名唤冯舜钰?国子监司业吴溥将翰林大考籍册送本官处签核,看过他做的几篇文章,腹中倒有些锦绣,不过也仅止于此,若想登科入仕,还需将心思皆放于萤窗苦读,少招惹事非为宜。”
秦仲呐呐称是,抬袖擦拭覆额薄汗。
沈泽棠似想起甚麽,随意问:“犹记太医院有藏本《蛊毒秘要方》,只在宫中历代相传,从未流转于市,秦院使可曾见过?”见他点头,又笑言:“最近闲无事时,吾也会读些医书,其中有提及蛊毒方面,甚为好奇,若是秦院使无碍,可否将那本借吾几日?”
秦仲应承下来,只嘱咐:“此乃宫中藏书,沈大人自个看过算数,万勿再私下传阅!”
“这吾自然知晓!”沈泽棠笑答,又说了会儿旁的话。
秦仲见日已当午,不便再多停留,指着还要进宫给娘娘诊脉,遂告辞离去。
沈泽棠依旧坐着吃茶,默思些心事,一任暖阳洒面,春光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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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日下过早朝,沈泽棠同梁国公徐令、都察院右都御史高达,并肩走在汉白玉石阶间。
徐令暗窥他的神情,压低声道:“你那夫人可有消息?吾还是不信,昊王在云南只手遮天,怎会连个娘们都寻不着?”
高达捣捣他胳膊肘,使个眼色:“甚麽娘们,有辱斯文,应称爱妻!”
三人不禁都抖了抖肩膀。
徐令欲待嘲讽一番,却见沈桓拾阶匆匆而来,凑近沈二身边耳语几句,忍不得问:“啥子事神秘的很。”
沈泽棠同他们告辞,一面有些儿无奈道:“是秦院使那外甥冯舜钰,同周尚书嫡子周海的病有些牵扯,恐遭其报复没了小命,求吾去解救。原就欠他个人情,不如次此一并还了。”
“怕那周忱作甚!”徐令一拍胸膛,很是豪气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天报应不爽!你同冯舜钰留个话,勿要惶怕周老儿,梁国公徐令也愿护他个周全。“
沈泽棠朝他摆摆手,出午门乘上官轿,带上一队神机营兵士,鸣锣喝道直朝灯草王家胡同、秦家义塾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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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壹:沈二爷的前世今生(五)
灯草王家胡同口,有个老汉蹲墙边在卖黄枇杷。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m;
官轿停稳,沈桓撩起锦帘。
沈泽棠收回视线,众衙吏已跪下展拜,刑部尚书周忱亦凑来问礼。
他二人在朝野中其实交情甚浅,更兼其抄斩田府时犯下的龌龊勾当,想起遁入空门的四弟,沈泽棠的眸中掠过一抹冷戾。
寒暄说些客套的话,他的目光定定落在不远处,那跪地少年身上。
发上戴淡蓝巾,穿月白直裰,低垂着颈,三月韶光缱绻洒落在她的背脊,打照出一圈儿褐色的暗影。
他欲要收回目光之际,却见那少年偷摸摸抬首朝他的方向望来。
就是这一眼,似万丈星辰落大地,如三江五湖变桑田。
沈泽棠的手掌不自觉攥紧成拳,眸瞳骤然紧缩,需得闭了闭方才睁开。
自重生以来,他不曾在秦府打探到她的音信,时日久长,思绪总在午夜时百转千回
唯恐她如吴妖小玉飞作烟,似越艳西施化为土,唯恐她成了前欢旧梦,觉来再无处追寻。
却原来她也在这里呀,不经意就重逢相见了。。。。。。。。无人能解他此时的心境,连他自己也不得解。
稍默片刻,遂朝沈桓低命,沈桓得令走向那少年,没会儿即颤颤兢兢至轿前来,就要矮身跪拜。
沈泽棠一把握住她的胳臂,不愿看她下跪,有许多话要说,一时却不知来处。。。。。。直到感觉她惧怕地在抖颤。
顿时七魂六魄悉数回笼。。。。。。。。是了,此时的自己于她陌生而可怖,彼此身阶云泥之别。
他慢慢抽回手,指尖还能感觉到她的单薄。
沈桓喝道:“怎还不跪下参见?”这小书生瞧着妖怪的很。
沈泽棠垂眸看她双膝跪地,俯首拜见,雪白颈子自领口嫩生生显出一截,引得他喉结微滚了滚。
前世彼此缘起她已是妇人,而此时的她如叶间藏的如豆青梅,在春浓时节暗自吃风饮露、在肆意长熟。
不过二八年纪,还小着呢。。。。。。。。沈泽棠不自觉噙起嘴角。
这样没甚麽不好。。。。。。。。
简直好极了!
沈桓斜眼睃着二爷,竟盯着小书生目不转睛,光天化日之下,还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
他打个哆嗦,用力清咳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