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第3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虔婆两腿似筛糠,唬得魂飞魄散,看到槛外站定不前的张暻,着绯红官袍,是刑部的官儿,顿见救命符般,声嘶力竭高喊:“张大人救救老奴,缉犯是曹爷带来。。。。。。。”
张暻润眼温唇微笑,如没听到她的话般,只朝曹瑛道声莫待太久,伸手亲自将窗门由外紧阖。
虔婆心里苦犹吃黄莲,冷不丁又见他抽出绣春刀,忙不迭地跪下磕头,再指着金桂姐儿道:“皆是这银妇撺掇老奴昏了头,实不是自己本意啊。。。。。。。”
告饶的话还未完,腿膝处如折断般巨痛,却是曹瑛官靴狠踏之故,在手用力揪拉她发髻紧拽后倒仰,迫不得仰面与他对视,嘴里欲要大叫,说时迟那时快,绣春刀尖往她挺前的胸脯猛得捅尽,刀尖滴着鲜血从后背出,她圆睁昏浊双目,两只手乱挥,忽见黑白无常自天而降,知是大限已至,喉中咯咯怪响两声,身子一歪倒地,只有进气再无出气。
曹瑛“噗”的拔出绣春刀,走到金桂姐面前,看她惨白着脸闭起眼等死,伸手把她发髻间的碧莲簪子取下笼于袖里,这是冯舜钰的饰物。。。。。。她不配插戴。
“你为何要如此做?”这是他进屋唯一次开口,春林与他有救命之恩,若非她是春林的妹妹,他也不会与之挂葛。
“戏子无义。。。。。。婊子无情,哪有甚麽。。。。。。。。道理可言。”金桂嗓音颤抖的连话都难连贯:“能死在曹爷手中。。。。我亦无憾。”
曹瑛掀起她荼白的下裙一片,慢慢擦拭绣春刀上虔婆喷溅的血迹,待干净后插入腰间鞘里。
金桂候着无动静,抬首只见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又有三两衙吏进来推搡着她出去。
曹瑛同张暻依旧站在廊前,面色凝重,皆默而不语。
刑部主事费宏指着金桂等娼妇来问如何处置,张暻冷笑:“你尽管问曹千户就是。”
费宏不解一向温和沉稳的张暻怎如此气急败坏,自然不敢多问,朝曹瑛拱手作揖:“请曹大人定夺。”
“军营充妓。”他语气淡漠,目光阴鸷残酷。
金桂只觉心若死灰,绝望而口不择言:“缉犯是曹爷带来这里,你们快抓他!”
“污蔑朝堂官员,杖责五十再送军营,若屡再犯斩首示众。”张暻厉声喝命,旋而火大地甩袖走了。
一干衙吏不敢怠慢,看她欲要再嚷,抬手几个耳刮子,直打得白晳半面高高紫肿起来,再无人敢言,随之押解他处,不再多提。
。。。。。。。。。。。。。。。。。。。。。。。。。。。。。。。。。。。。。。。。。。
且说舜钰用过早饭,拿起本书册坐窗前欲翻看,又觉院里静悄悄地显诡异,如是往常此时,虔婆早坐在院里边晒日阳,边东嫌西骂图个嘴皮子痛快。
忽听廊下脚步声窸窣凌乱,她才站起身,丁嬷嬷神色慌乱闯进来,急促道:“大批官兵进了前院,你赶紧逃命罢!”
舜钰不容多想,快速地移开一扇落地画屏,把一面空心墙使劲推开,让丁嬷嬷随她一起走。
丁嬷嬷摇头不肯,只把油灯递她手里,又添了句:“我在不远处的灵惠寺大雄宝殿内等你。”
重将墙拉上、画屏挪回原处,自逃命而去。
舜钰提着油灯沿黑暗的夹道穿行,越走越慢,暗忖官兵怎会知她藏匿于此?
极大可能是那视财如命的虔婆出了阴招。
她最知晓这房里暗道通向何处,怕是那头已有官兵把守,只等她出去来个瓮中捉鳖。
这般一想再不敢继续前行,索性熄灭了油灯。
伸手不见五指地,安静的仅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抱紧肩膀坐地上缩成一团,走时匆忙忘记拿斗篷,有丝丝凉风不晓从哪里渗透进来,吹动她鬓前柔软的碎发。
她想沈二爷和孩子们,想得心都痛了!
不知过去有多久,舜钰忽然被冻醒转来,暗道里寒如冰窖,她扶着湿滑壁面支撑僵硬的身骨站直,一步一趔趄按原路返回,站在墙边凝神摒息半晌,甚麽也难听见。
下定决心推开再钻出,绕过画屏,今儿十五月圆如银盆,清淡光辉洒进房内,半明半暗足够,入目四围皆是一片狼藉。
她摸索寻着斗篷披上,看到炕几还摆着早晨吃剩的一碟果馅鹅油烫面蒸饼,忍不住拿着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虽搁久了又干又硬,却照样能解腹中饥饿,虽有些噎喉,拎过壶倒盏冷茶混着咽下。
总算是恢复些气力,找出直裰换上,绾发戴巾依旧扮成书生模样。
此地再不宜久留,她出房穿院走暗避处,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大门虚虚掩着,能隐隐听见旁的娼馆传来弹琴唱曲声。
舜钰从门缝间灵活地闪身而出。
几条黑漆漆巷道各自延展,尽头红笼高照,映得娼妓身影袅娜,能闻得脂香四溢芬芳。
她朝前走了四五步,忽然灯火通明映如白昼,刺得双目难以睁开。
听得熟悉地声音响在耳边,轻柔含笑:“冯舜钰可算等到你了!”
。。
第陆叁捌章 情仇恨
舜钰看着走近的男子,带梁冠,绯红官服外罩雪青团花丝绒斗篷,不是旁人,正是秦砚昭。/全本小说网/https://。/
抬手将她颊前一缕散发捊至耳后,面上神情难辨,语气却显得亲昵:“就是这样会折磨人,让捕吏们在此挨冷受冻等足整日,你再不出啊,吾就要进暗道里亲自去捉你。”
舜钰偏过头拒绝他的碰触,不晓是因在暗道里湿寒浸体,还是吃了残羹冷炙,腹中隐隐作痛起来。
捕吏指挥张本遣人来押解,秦砚昭摆手:“冯舜钰狡猾多诡恐在耍奸从汝等手中逃脱,吾将亲自带她入宫”
话说一半忽见舜钰身子晃荡欲坠,顿时脸色微变,疾步上前接住昏晕的她一把抱起,朝官轿而去。
张本抹去沾髯的夜霜,这犯不像犯官不像官的感觉十分奇怪,却也不是他这等小吏能计较的,遂大声喝众整队,又命人速去通传暗道那头守候的衙吏来此集结,转头瞄见有个娼妓在门前朝他抛媚勾引,定睛细看不是泼辣的金桂姐儿,这心底倒生起难明的怅然。
武英殿,帝王斋居偏房处。
烛火橙黄,鳌山铜炉吐着袅袅龙涎香,宫人立于门外,四围静谧无声。
秦砚昭端坐床沿前,目光阴鸷盯着昏睡的冯舜钰。
蒋太医来诊过脉象,她又怀了足两月的胎。
心底默算,那段时日沈泽棠竟一直藏匿于京城,且就在冯舜钰的身边。
她是怎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与他偷行苟且之事的?!
秦砚昭怒意渐生,抿起唇瓣掀开锦褥,手掌缓缓贴上她柔软又平坦的少腹。
“水性杨花的荡妇,两世里都将我辜负,怎能做到如此薄情寡义,很好玩吗?你不能这样对我”他低喃,掌心不由使唤地往下按摁,力道愈来愈重,似要把那男女精血媾合凝成的肉团儿捏碎。
舜钰晕沉沉于梦境,有股子抽筋扯脉的疼痛在腰腹泛起,延展四肢百骸,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抓心挠髓的难受,忍不得呻吟一声睁开双目,正望进秦砚昭充满恨戾的眸瞳,肚上的压迫令她大骇,猛得伸腿使劲把他蹬开,坐起蜷进床角里,警惕地看他,一面厉言呵斥:“你要作甚?”
“我要作甚?”秦砚昭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嘲讽地轻扯嘴角:“吾要恭喜你又有身孕已两月,沈泽棠是怎麽办到的?”
舜钰怔了怔,别过脸去,只道:“干卿底事!”
那来不及掩饰瞬间闪闪发亮的眼睛深刺他的心窝。
蓦得撩袍俯身上床捉住她,强硬地挟抬起她下巴尖儿,慢慢地开口:“你怎能这样的高兴呢,吾却痛苦至极,你也与吾同堕地狱罢冯舜钰,这个孩子你注定难生下来,吾已让蒋太医去熬落子汤!”他顿了顿:“吾要亲眼看你一滴不剩地喝下,看着你肚里的孽种化成一滩血水流出”
“无耻!”
啪的一声脆响,用尽平生力气,打得他猝不及防侧过头去,面颊火辣辣间夹杂一丝痛意,收回手抚过,再看指腹有浅淡的血迹。
他扬手反扇舜钰一耳光她一缕乌发垂荡下来。
“贱人,我堂堂秩品二品尚书,岂容你轻侮怠慢!”他伸手掐紧她修长的颈子,骨节间绷得发青。
舜钰尝到了血腥味儿,喘息也变得困难,却不躲不闪,轻蔑地看他阴森的容颜,甚而艰难地微笑:“你怕了吗?”
“我怕甚麽?”秦砚昭的手不再使力,也没松开。
舜钰趁机吸口气,接着说:“你怕前世的王朝更替重演,你怕自己难能逆天改命,你怕昊王得沈泽棠相助夺得皇位,你怕皇帝与徐炳永难能齐心抗敌,你怕到手的金马玉堂转眼成空,你怕落得下场比前世还不济,你还怕我知田家满门抄斩有秦仲的背叛,秦砚昭你错了,你最该怕的是不该这样对我,否则你怕的种种,皆会加倍还治你身!”
秦砚昭的指骨不自觉颤动,他大笑道:“冯舜钰你虽善辩却从来不懂吾的心。吾乃重生窥破天机之人,仕途青云直上至位高权重,保下徐阁老性命,逼沈泽棠如丧家之犬,纵他助昊王攻城而来,吾早与徐阁老排兵布阵稳妥,他赢算微乎矣!”
“吾步步为营扣扣节环,除你的感情不可得,旁的皆得了,又有何惧?”
“是吗?”舜钰冷眼看进他的心底:“便是如此你还是怕极了,怕得非抓我来予柄要胁沈泽棠”
秦砚昭的手指收紧,看着白皙的肌肤印下青紫的指痕,看着她如水眸子燃起烈焰,倔强而不甘示弱。
外面廊上响起脚足走动,他蓦得松开下床,拉整衣襟,抚平衣袖褶皱,金黄龙纹锦帘打起,皇帝朱煜、秉笔太监冯双林及蒋太医被宫人簇拥而入。
秦砚昭上前跪拜见礼,朱煜心情颇好,看看他的面庞,扫溜一圈,舜钰垂首跪在床榻边,遂走到她面前:“抬起头来。”
见她依言仰首,露出半颊红肿及颈间青紫,不多说甚麽坐回椅上,接过茶吃两口,问蒋太医手里端得是甚麽汤药。
蒋太医如实禀说:“是秦大人命熬的落子药。”
朱煜挑挑眉不置可否。
蒋太医只得捧药至冯舜钰跟前,他往时常在沈府行医走动,说不上交情深厚却也算相处和睦,此时甚是于心不忍,低声安慰道:“这汤中我未添大伤之药,除落子外于你身骨无害,休养数日即可恢复,日后还可得儿女。”
黑糊糊汤药散发着苦味儿,舜钰沉默少顷,再抬头看向朱煜:“皇上也要罪臣喝下这落子汤吗?”
朱煜笑道:“朕倒无谓,只为成全秦尚书。”
舜钰又问:“皇上可想知,秦大人为何定要罪臣腹中骨肉的命?”
朱煜瞟了眼秦砚昭,饶有兴致地说:“你可说来一听。”
冯双林面无表情的背手而站,沈二爷交待过,若有朝舜钰被抓入宫中,他需竭尽全力保住她的性命。
如今却乱了,她肚里孕育的骨肉,到底要不要保呢!
第陆叁捌章 自露底
有曰: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全本小说网,https://。)
舜钰赌上自己的性命,开口坦承:“罪臣为八年前,以谋逆贪墨大罪而遭满门抄斩、工部左侍郎田启辉之遗孤。”
她顿了顿,见朱煜神情如常,便心如明镜,秦砚昭怕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她道:“秦院使起恻隐之心将罪臣送至肃州藏匿,五年后重返京城,女扮男装入学国子监,秦大人则从徐淮归来调任织造局主事。府中常见生情,他对罪臣颇为欢喜,吾也心悦他,只不过花好月难圆,高门大郎重权轻爱,娶尚书女助力仕途,却要将吾养于外室,享齐人之福。”
“罪臣饱读诗书有己风骨,岂非寻常门户女,遂挥泪斩情丝,只祈各自安好。哪想得秦大人却心魔难除,明知吾嫁沈泽棠为妻,再三纠缠不过,甚而暗遣鹰天盟刺客半途杀人劫掠,将罪臣押至僻室百般羞辱。”
朱煜、冯双林及蒋太医看了眼秦砚昭。。。。。。。。渣啊!
舜钰继续说:“罪臣趁机逃出生天,只求再不同他瓜葛,哪想此番落入其手,却要强灌落子汤泄恨,纵是为己私利,亦不能视皇帝的江山社稷于不顾。”
秦砚昭听得神情微变,上前作揖欲辩,朱煜摆手打断他:“如听话本般得趣!男欢女悦、爱恨情仇,朕贵是真龙天子,亦难断其间孰是孰非。但若是关乎朕的江山社稷,倒要听你如何巧说!”
“从来男儿多薄幸,寻常百姓多乎夫妻日长情淡,遇佳人见色起意,做出抛妻弃子之举;然身负功名官者,仕途前程及子嗣延绵为重,佳人美色天下遍野,易可得易可舍,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