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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国子监绯闻录-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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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同宋大人只是路过,莫惊扰考生答题最好。”其中一人淡笑道,神情温恭尔雅,声音柔和,却听来很熟悉。

    舜钰忍不住抬头看,确是沈泽棠,短短数日竟是第二次见了!暗思忖他怎会来这?

    又想起砚宏提起过,他是国子监的监事大臣,来此倒说得过去。

    “把那已呈交的考卷递给我瞧瞧!”另一年岁长者蹙眉低命,他即是国子监祭酒宋沐。司业不敢怠慢,命主簿去取了卷来。

    宋沐择了份,拈髯端详,又转捧至沈泽棠面前。

    沈泽棠摇头笑拒了,朝乌压压考生淡扫一圈,舜钰只觉那目光似乎落向自已,待细捕捉时,他已背过身去,很高大,双肩宽厚有力。

    舜钰思绪乱糟糟的,深吸口气稳住心跳,努力把神智凝驻于笔下。

    沈泽棠知宋沐一旦看起卷来就放不下,他也不急,沿着过道边走边左右打量,不觉走至舜钰桌旁时,顿住了步。

    少年穿莺背色绸直裰,耳后细碎鬓发微乱,正专注于文章,对他在身边似不曾察觉。

    可会装!手中狼毫都颤成那样了!

    沈泽棠噙起嘴角,不经意看向卷面,目光陡然深沉,随手拿起一张边量,是了,这小楷字体,竟与太子朱煜所书字迹极其相似,简直可达以假乱真之地。

    对沈二爷如此心思缜密的人来说,这断不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更何况这文章。。。。。。。。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舜钰有些坐立难安,不知沈泽棠怎会在自个身边停留,半晌还没有走的意思!

    她听觉触觉一应愈来愈敏锐,能听到官服绢料窸窣磨蹭声,听到他握紧卷纸的哧啦声,闻到他身上飘渺若无的麝香味,甚至幻象出他温热的呼吸一深一浅,在轻轻撩拨她颈后的绒毛。

    他再不走,有个人觉得自个要疯了。

    毫尖一滴墨,糊了“之”字末一撇。

    沈泽棠终于把卷纸复放于桌上,手却不曾离开,修长指间有薄茧儿,在卷上某处敲点两下,才很快收回。

    再不环顾,直走至宋沐跟前,低语几句。

    宋沐把卷递还给司业,与沈泽棠相携而去。

    舜钰大喘口气,方才心慌意乱的,速度明显缓慢许多,这会只管摒除杂念,闷头提笔急书。

    待她行云流水、一呵而成,时辰委实不早了,在坐的儒生已三三两两前后脚离开。

    舜钰搁下笔,也欲起身交卷,蓦得想起方才沈泽棠状似漫不经心之举,那人一举一动都极耐人寻味的。

    莫名觉得不祥,她把那张卷翻出,朝着沈泽棠敲点处看去,一字一句默念,顿时浑身如坠冰窖,血色从脸颊尽褪。

    “。。。。。。。宝藏兴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这节《四书文》按题应以“宝藏兴焉”为议题制八股文,而她竟是以“今夫水”中的“水”写了洋洒大篇。

    改已无能改,一切成就定局,天要亡她。

    呆怔坐了片刻,听得有人唤她,茫茫然顺声去,是司业敲着桌面,催促快些交卷。

    待她背起文物匣子跨出门槛时,两侧游廊人迹稀罕,天边的霞光将穿堂映照的一片金黄。

    舜钰便走在这傍晚光阴静谧里,那身影儿沉甸甸,任落日余晖拉得又瘦又长。

 第贰柒章 夜惊梦

    “凤九。。。。。。!”有人唤的亲密。全本小说网;HTTPS://щWW。.COm;

    舜钰字凤九,但凡这样唤她的,与她离亲密二字还有丈远,索性不理睬。

    “冯舜钰。。。。。。!”身后依旧不懈的大喊,步履踩得很重追来,混着笔墨纸砚在文物匣里,欢快的嘭嘭哐哐作响。

    舜钰愈走愈快,突然止步转过身子,眸瞳潋水,清洌洌透寒,恼了!要看究竟是何人这般不长眼,紧追不舍个什么劲。

    不长眼的张步岩,已追的上气不接下气,自顾瞪着他边喘边怨:“你走这般快做甚,嗓子都要喊破,难不成后头有豺狼虎豹追你?”

    “我还真当是豺狼虎豹呢!”舜钰丢句话儿,扭身只管朝前走。

    张步岩紧跟上前,与她比肩同行,窥其抿着嘴唇懒的吭声,逐用胳膊肘拐她:“你怎蔫头搭脑的?冯双林、徐蓝和崔忠献交卷快的不同寻常,你这个三试案首,有何看法?”

    “今大考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江山人才辈出,这有何不解的。”舜钰答得心不在焉,正瞧见秦良和梅逊,在马车前伸长颈四处张望,逐不再理他,一径去了。

    张步岩原还想问冯舜钰怎会认得沈大人的,却被他溜的可快。

    莫以为他没窥到那一幕,沈大人之举实在另人难以琢磨。

    。。。。。。。。。

    舜钰回到秦府已是戌时,正巧在二门遇着也才归转的砚宏,见他穿葛布制的白衣丧服,脸有泪痕两道,心中半疑半悟,逐上前询问原由,作何难过。

    砚宏与她一齐朝府里走,压低声说:“前夜里三鼓时周海没了,今开丧,一早周府送来讣文,想往日里我们这些京城子弟,常聚首吃酒听戏,游山逛水的,说起也是称兄道弟的情谊,你说元宵那会还活生生的,怎突然地。。。。。。。,我一早就赶去吊唁,心里委时难受的很。”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的命数已尽,这会想必早转世轮回渡劫去了,世人总是要走这遭,早晚而已,你也不必太难过。”

    舜钰说着劝慰的话,砚宏好受了些:“你说的很是,周大人只怕没你豁达,也没给我好脸色,直问你作甚没来?我同他讲你在翰林大考,脱不得身,他才作罢。”

    顿了顿又道:“今有百十僧人做佛事,看阵仗估摸要闹数月半载。到底周海是来见你出的事,你不妨抽个空去祭下,也算卖尚书大人个面子。”

    “表哥此话差矣!”舜钰小脸沉下,神情颇为清冷:“我与周海仅元宵节见过,话不曾多讲几句,更无什么私情可谈。约他是为还玉扳指一说,你可是忘了,我原要把那物给你,替还与他,你非撮我与他见面。谁能想到那老宅子竟然不干净呢!”

    “周家丧葬我断不能去,去了倒显得真和周海有些私情,反落于百口莫辩境地。”

    砚宏想想,也觉得此言之凿凿,逐不再勉强,索性深叹息一声,语气焉焉:“说来可怪,也是前夜里,五鸾楼的林娇儿姑娘突然没了踪影,老鸨报了官,带着护院全城找寻,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活者见人,死者见尸方才罢休。那娇儿姿色动人,我投在她身上的银两少说也有百十上千,却不曾多沾好处。。。。。。。!”

    舜钰听他絮叨着那妓娘,忍不住厌烦,却也抑着,直到瞧见玄机院,才笑道做了一整日八股文,实在身心俱疲,要回去歇息云云。

    砚宏不知怎地,同舜钰说起话来总意犹未尽,又赖着问他考得如何,这般闲聊几句后,才依依不舍的别过。

    。。。。。。。。

    舜钰坐在一顶暖轿内,由人抬着入了沈府后门,过夹道,再进一角门,便是首辅沈二爷所住的栖桐院。

    她掀了轿帘偷看,夜色正好,月如银盆,洒得满园清辉。

    过了半池红菡萏,一架白荼蘼,转上二人宽的石子漫路,月光透过重重树影筛落,前面便忽明又忽暗,杳无人声,只闻得轿杆嘎吱嘎吱作响。

    进了月洞门,便见正房前廊庑下,沈二爷背手而立,目不转睛朝她这里看来,一抹神色隐在暗影里,飘忽极了。

    不知怎的就深陷在红软的锦褥里,唇瓣被吮得生疼,一股冷洌的酒香味儿在舌尖氤氲不散,她便头晕晕的,浑身空空无力,仅有的气儿也似被醉化了去。。。。。。。。

    沈二爷也要吃酒壮胆,才敢动贵为皇后的她么?

    后来舜钰才晓得自个错的有多离谱。

    “你怎现才来?可知。。。。。。。我等了好久!”她的眼被滑腻的绸缎蒙住,男人嗓音暗哑似灼焰,沉浊的呼吸扑在耳边,烫得细白耳垂染成绯红。

    不待她反应,腰间忽儿被修长手指有力的攥捏,虽是文官,指间却有薄茧儿,正贪恋地磨蹭那里的软肤,轻轻重重,一下一下,就是要销人魂魄。

    腹下一阵说不出的麻@酥,有滚滚的热流/淋/漓而下。。。。。。

    “啊。。。。。。。。!”舜钰浑身发热,猛得坐起身来,是关于前世断不去的春梦,察觉腿间果然潮濡濡的难受,用手小心去探,浅浅红迹,竟又来了葵水。

    听得动静,在桌前做针线的肖嬷嬷,起身端着碗来,关心的看她:“先前瞧你睡得迷迷糊糊的,浑身烫的很,想是得了伤寒。最近节令不对,府里病的多,恰有现成的汤药,我让绢荷取来的,你把它吃下发发汗,必会好些。”舜钰嗯的应下,顺从接过,憋着气一口喝完。

    肖嬷嬷再去拿干净的衣裳替她清理,抬眼见她有些魂不守舍,当是女孩儿忐忑,笑着劝慰说:“葵水初动是有些乱,有隔十来天又出的,还有大半年突就再不来的,都是常事,过去就会顺畅的。”

    舜钰倒不是计较这个,默了半晌,夜露薄凉,窗外黑蒙蒙的,逐叹口气重新躺下,肖嬷嬷去把灯烛挑熄,蹑手蹑脚打着呵欠自去歇息。

    房里悄无声息的寂静,因先前那个梦唬得人骨软,此时翻来复去的了无困意,忽听有梆梆打更声,索性披衣坐起,思索起事来。

    此次大考把文章做错,只怕进国子监已是渺茫。

    即不是国子监监生,沈泽棠同周忱所言便是空话,即是空话,她这条命便如蝼蚁卑微,于其留在京城坐以待毙,倒不如尽快躲回肃州去,专心致志备今年秋闱的科考。

 第贰捌章 情难释

    若问舜钰可后悔惩治周海,给自个惹火上身,却没什么后悔的。/全本小说网/https://。/

    本就是死过一回的人,这条命来的也蹊跷,指不定今还在,明儿老天便要把遗漏的精魂收走,她挟风雨而至,断不肯错过任何为爹娘及哥姐雪耻的时机。

    大考失利实属意外,全盘计划就此打乱,走别的斜径需耗时太久,而流光荏苒,正不动声色的催熟她日渐不安份的身子,怎生的,让人心急如焚的不行。

    半扇窗棂不知怎得开了,外面有雨打芭蕉的滴答声。

    怕雨点梢进书案洇湿书册,舜钰下了床榻,走至窗前去阖扇,恰听廊上有脚步踉跄和人言片语,几盏灯笼星火晃过,秦砚昭被李瑞冯祥两小厮扶架慢走,想必是在外吃醉酒才回府。

    这个人,似乎与前一世那个人,有些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舜钰也说不上来。

    忽然一缕微风透进,只觉凉骨冻髓,吹得肌肤汗毛倒竖,待关紧窗,眼涩鼻塞的很,不由打了两个喷嚏。

    她暗忖糟糕,去取了茶碗,从壶里倒出半碗冷茶,勉强吃几口,才又重回榻上躺下,身子过火又穿水,热一阵寒一阵的,翻来覆去过了半宿,等睡意朦胧时,听有丫头婆子在廊前扫地声,天已渐清亮。

    秦仲随皇太后从行宫回京,再过府,听闻舜钰已病了几日,赶忙来瞧。

    舜钰见得他来,忙要起身,秦仲阻道:“你莫起来,好生养着。”只命丫头搬来收脚式六足凳,置榻沿边坐了。

    观她脸色苍白,目露迷离,颧处染红一抹,显伤寒之症,逐让绢荷替舜钰拉起袖口,抬手腕搁上迎枕,拿捏诊起脉息来。

    少顷即心中有数,又命肖嬷嬷拿来纸笔,开张补血养气的方子交给她,遣人去他书房抓了各药来熬煎。

    舜钰借故支开屋中丫鬟,掩唇轻咳后,方看向秦仲道:“还没知会过秦伯伯,此次翰林大考我文章做得不好,国子监只怕是错过了,想着等身体康愈后,打算回肃州去。”

    秦仲有些意外,片刻却有种说不出的释然,慈眉善目看她会,所言皆出肺腑:“这样打算未尝不是件好事!朝堂党派倾轧,争斗难免多诡谲,官员也自有艰难面,个个皆提着脑袋度日。你若是男儿身,我倒不劝,一个女孩儿何苦走这条不归路!”

    “听秦伯伯一劝,如今即已及笄,回去换回红妆,在肃州我认得几门官家富户,里倒是出了些青年才俊,待我修书一封,你交给冯司吏,由他替你择门亲事好生嫁了,与夫婿举案齐眉,生个一男半女,太平过日子去吧。想必田尚书及你母亲泉下,定也是希望如此的。至于你家之案也莫太心急,我会候着时机而为,定还你家个公道!”

    前世里她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呢,一心保自个半生岁月安好,结果仍是求而不得,命运照旧把她往绝路上推。

    舜钰默默,把欲参加秋闱科考的话吞咽回去,再看秦仲满脸期盼,只等她一句允诺的话儿,而她满面的晦涩滋味,说不出口。

    半晌,秦仲有些失望,也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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