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途-第2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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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升捋着花白的胡须,耸搭的眼皮遮住眼中的精光,“刘太史宅心仁厚,老夫佩服。老夫这就去请韩国公,有他出面调停定能事半功倍。”
“如此甚好,有劳朱学士了,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差遣刘某,尽管吩咐。”刘基平静地说道,对朱升的试探并未半点不快。虽然这些淮西官员对他还抱有戒备之心,但他却并不放在心上。人生在世,但求问心无愧。只要天下太平,他一人的荣辱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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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李善长训斥门生
韩国公府里,烛火飘摇,所有仆人都提心吊胆地站在院子中,即使离书房还有一段距离,也能听见李善长咆哮的声音。对他们来说,简直比日出西方还让人震惊,许多人跟随了李善长一辈子,都知道李善长善用计策悄然无息就将对手湮灭于萌芽中,还从未见李善长当众发过如此大的火。
李善长依旧穿着上朝的官服,满脸阴霾,用怀疑和不解的口气质问道:“惟庸,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何要揣唆费聚和周德兴顶撞皇上?这对我们有百害无一利,反倒让皇上对淮西官员起了猜疑。我不是告诫你这段时间要低调行事,不要掺和到朝廷争斗中?”
“老师息怒,学生并没有揣唆费、周二人顶撞皇上,只是觉得皇上处事不公,此次分明是在打压淮西武将,学生心寒,方才提点了两位将军几句。”胡惟庸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言语倒是颇为委屈。
李善长的弟弟李存义正准备和胡惟庸做亲家,让自己的儿子娶胡惟庸的侄女,两人已交换了更贴,算是有准姻亲关系,此时见胡惟庸被责,急忙劝道:“大哥毋恼,胡贤弟也是为了我们淮西官员的利益才多说了几句,只怪费、周二人太鲁莽,自以为有功劳就不把皇上放在眼中。”
李善长气急败坏地斥道:“哼!我难道不知道皇上在打压武将?从古至今,鸟尽弓藏的例子还少了吗?皇上有心拿武将开刀,我们才更要谨慎行事,莫要撞到风头上。如今费、周二人触怒了皇上,让皇上找到了挥刀的借口,只怕后面的事态愈发不可收拾。你让我如何说你是好?”
胡惟庸抬起头,不服气地辩道:“皇上并不是今日才开始重文轻武,他有心收权,即便不动费、周二人,也会动其他人,在此之前汤和不就被他降了爵。”
李善长摇摇头,“事可一,不可二,我们利用汤和试探到皇上的决心就该马上收敛动作,隐藏幕后,不要在前面摇旗呐喊。你要借用皇上的态度排挤刘基等人的势力也不该揣唆淮西武将,你瞧瞧如今皇上动的都是谁。他若动的是江南武将,我不仅不会生气,还十分欢喜。然而费、周二人虽是武将却是淮西官员,我们的对手是江南官员,却因为你的鼓动把皇上的注意力招惹了来,更让江南官员抱成团,如今皇上连番动了淮西武将,只怕淮西官员人人自危,再不似以前牢不可破。长此以往,此消彼长,将来朝堂上的局势对我们淮西一派大大不利啊。”
“学生知错了。”望着李善长严肃的表情,胡惟庸涨红了脸,低下头一言不发。
看到未来的亲家被训得垂头丧气,李存义十分尴尬,劝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胡贤弟已经知道错了,大哥你就原谅他这一次。”
李善长叹了口气,“惟庸,今日说你是为你好,虽然你已经做了太常少卿,可你这眼光还要放长远一点,任何小事都不要忽略,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如此。皇上圣心难测,他如果知道此事有你我掺和,恐怕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需想法补救尽快挽回损失,放松皇上的警惕。”
“可是皇上正在怒头上,只怕听不进劝,我们该如何做?”李存义踌躇道。
胡惟庸建议道:“学生以为我们应该和其他官员一起上奏皇上,请皇上开释费、周二人。”
李善长一拍桌子,“你想给皇上施压?荒唐!皇上素来吃软不吃硬,你我施压只会适得其反,把更多人拉下水!”
李存义、胡惟庸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正在此时,管家战战兢兢地来禀报冯国胜和朱升求见。
“这二人在朝堂上就为费、周求情,现在肯定也是为此事而来。你们且在书房稍候片刻,我去见见他们。”李善长理了理官袍,向客厅走去,留下胡惟庸和李存义面面相视。
进了客厅,冯国胜和朱升急忙行礼。
“两位大人客气了,请坐。”李善长笑呵呵虚扶二人,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先前的阴霾愤怒。
朱升注意到李善长仍然穿着官袍,说道:“韩国公还需保重身体,切勿操劳过甚。”
“为君分忧乃本官职责,不知两位大人来访所为何事?”李善长打了个官腔。
“国公为国事操劳,下官又岂能置身事外。”朱升知道李善长已经猜到他们的来意,直接说道:“下官是为费聚、周德兴两位将军而来,多有叨扰请国公见谅。”
李善长兴趣盎然地笑道:“如此说来,朱学士已有良策?本官愿闻其详。”他正在想如何转移朱元璋的注意力,有朱升和冯国胜在前面打斗阵倒是不错。
朱升拱手道:“臣心稳定此刻尤为重要,下官恳请韩国公出面安抚臣心。”
李善长并不接话,反而说道:“奈何圣心难测啊。百官不知皇上的心意,如何能心安?况且也不是人人都能听进老夫的劝。”
冯国胜直言不讳地说道:“宫中自有皇后娘娘劝说皇上,我等安抚好群臣即可。”
“呃?”李善长眼睛眯起,飞快地掠过一道精光,“冯将军怎知宫中事宜?”
朱升来不及阻拦,冯国胜不疑有他,把刘基相求以及马秀英手书的事说了一遍。
李善长虚伪地笑了笑,“皇后心忧朝廷,乃百官之福,老夫定竭力完成皇后所托,力劝众臣和睦相处,安分守己。只盼皇上能早日平息怒火,免了费、周两位将军的责罚。”
冯国胜、朱升得了李善长的答复,起身告辞。
出了相府,朱升犹豫了一下,说道:“冯将军实不该在韩国公面前提及刘太史和皇后。”
冯国胜大吃一惊,疑惑道:“本将知韩国公素来不喜刘太史,可是皇后乃一直支持我们淮西官员的,为何……”
朱升叹息一声,最终什么都没说,留下不解的冯国胜,先行上了自家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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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朝堂上瞬息万变
李善长转回书房,就见李存义伸长脖子张望,胡惟庸倒比自家弟弟还沉得住气,双手交于身前,不急不躁的样子。
两人起身相迎,李存义连声问道:“大哥,他二人说些什么?”
李善长把事情讲完,冷笑一声,“刘基好手段,竟搬动皇后为费、周二人求情。”
李存义道:“费、周二人倘若无事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正好能安抚我们淮西官员的情绪,大哥为何不高兴?”
胡惟庸了解李善长的心思,说道:“只怕这次的功劳又被刘基得去,群臣只会感念他和皇后的好。”
“刘基老儿着实狡猾,他这是在拉拢人心啊。”李存义恍然大悟。
李善长的手在桌上敲击了几下,沉吟片刻,说道:“先这样办吧,你二人代表我去拜访淮西官员,让他们稍安勿躁,不要再与江南官员作对,一切由皇上圣裁。”
“这样不是便宜了刘基?”胡惟庸心有不甘,他好不容易挑拨武将与文官相争,还想坐收渔翁之利从百官中脱颖而出,两方如果不闹了,哪有他表现的机会?
“你有更好的办法?”李善长瞪了胡惟庸一眼,明显带着失望的神色。胡惟庸聪明是聪明,可惜目光太短浅了。朱元璋身边耳目众多,难道真会看不清谁在里面挑事,他如今不过是借势分化武将而已,但是事情如果闹到无法控制局势的时候,他势必会找一个替罪羊出来承担责任,到时谁蹦得最欢谁就有可能被他拿来平众愤,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点到为止不能掺和太深。可惜胡惟庸只看到其中的好处,却没注意到头上随时有把刀举着。
胡惟庸嗫嚅道:“学生……”
李善长语重心长地说道:“刘基虽是我的对手,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此人足智多谋,眼光卓远,凡事看得很透彻。就像这次,不管是为了淮西官员的利益还是为了朝廷的稳定,我都不能拒绝他的请求。若我撒手不管,等到皇上逐个击破,才是置我们于万劫不复之地。唯有团结起来,不给皇上发难的机会,我们才有翻身的余地。”
看到胡惟庸、李存义若有所思的表情,李善长继续说道:“当然我不会让刘基一直坐大。等这件事平息之后,才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胡惟庸眼睛一亮,急忙问道:“老师有何高见?”
李善长捻着胡须,“嘿嘿,后宫不得与朝臣私下来往。刘基私传朝事,皇后授书朝臣,只这两件事就够言官弹劾了。”
胡惟庸大喜。“我们刚好可以用这两件事转移皇上发怒的对象。”
“现在还不是时候,皇上余怒未消,再起风波,只怕你我都讨不到好。”李善长不放心,又叮咛了一次,“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办。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学生知道了。”胡惟庸收敛喜色,
第二日早朝时分,朱元璋扫了群臣一眼,故意问道:“费卿和周卿为何不上朝?”
群臣纳闷:皇上得了健忘症了吗,昨日才庭杖了费聚和周德兴,还罚他们闭门思过,今日二人如何上朝?
见无人吭声,起居注官员硬着头皮答道:“皇上责罚费将军和周将军在家闭门思过。”
朱元璋若无其事地对司礼太监说道:“派人去问他们思完过了吗,思完过就滚回来上朝。”
“奴才这就去宣旨。”司礼太监楞了楞,忙不迭地退出大殿。
群臣目瞪口呆,费、周二人闭门思过了一晚上就被传唤上朝,这算哪门子的责罚?倒是刘基几个心眼通透的官员知道朱元璋是变相的收回责罚了,连忙上前说道:“皇上宽厚仁慈,实乃百姓众臣之福。”
群臣反应过来,异口同声附和道:“皇上宽厚仁慈,实乃百姓众臣之福。”说完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先前朝堂上沉闷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朱元璋龙颜舒展,哈哈大笑,“朕励精图治,勤于政事,也不能让你们做臣子的偷懒。”
群臣俯首帖耳道:“皇上圣明!臣等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多时,费聚和周德兴奔进奉天殿,这二人得了司礼太监的提点,虽然身上还带着伤,依然忍着痛恭恭敬敬地跪下,叩首道:“罪臣触怒圣颜,罪该万死,求皇上恕罪。”
朱元璋淡淡第说道:“你二人既然已知过错,朕便饶了你们。”又对群臣说道:“朕并非不能容人之人,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可随意廷上喧哗,藐视君威?望尔等以后引以为戒。”
“臣等遵旨!”群臣再一次下跪。
朱元璋看了看司礼太监。
司礼太监心领神会,立刻宣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朝堂瞬息万变,群臣的心一忽儿高一忽儿低,还没适应朱元璋的转变,也没准备好上奏的朝事,正在斟酌的时候,胡惟庸出列朗声道:“臣有奏!”
李善长脸色大变,冲到胡惟庸前面,喊道:“臣亦有奏!”他趁着下跪的机会,拼命对后面的胡惟庸使眼色。昨天他已告诫胡惟庸现在不能急,弹劾马秀英和刘基的事要缓一缓,为何这人竟不听劝阻?以前他还认为胡惟庸比李存义都沉稳,想不到这人行事如此鲁莽。
不知胡惟庸是故意还是无意,他眼观鼻,鼻观心,注视着地面,头都不抬一下。
这顿时间李善长一直很低调,朱元璋见他突然抢在别人之前发言,顿时来了兴趣,先问李善长,“韩国公有何事上奏?”
“元人贼心不死,乘我军主力长驱秦晋之机,命丞相也速率军向北平府反扑,兵锋已抵通州。请皇上发兵救援!”李善长刚好接到一封加急快报,不慌不忙地奏道。
群臣大惊,武将们纷纷自荐,主动请缨。尤其是费聚和周德兴急于戴罪立功,要求得最为迫切。
朱元璋怒道:“不把这些蛮子打趴下,这些蛮子不知道厉害。”他环顾了武将一眼,还是最放心徐达、常遇春和李文忠三人。然徐达刚刚征战归来,便说道:“来人宣旨!即刻着鄂国公与曹国公率步卒八万、骑士一万驰救北平府,不得延误。”
常遇春和李文忠出列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