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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美人剔骨-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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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

    凌准老老实实的作答。

    “不会吗?”

    许含章再次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小时候,每当我睡不着了,阿娘就会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而现在,我刚巧也睡不着,很想有个人来给我讲故事。”

    “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她的声音清甜,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可是,你不会讲,那该怎么办呢?”

    “你让我先想想……不,让我先编编!”

    凌准急得霍然站起,险些带翻了脚下的矮凳。

    “嗯,那给我编个好听的。”

    许含章哑然失笑,说道。

    “在很久以前的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

    “后来,又来了一个瘦和尚……”

    “再后来,三个和尚都没水吃了……”

    “一只老虎忽然从山林里窜出,把他们都抓走了……”

    凌准的口才平平,思路更是乱得一塌糊涂,编得前后不一,漏洞百出,但许含章却时不时的发出一声轻笑,仿佛听到了最好听的故事。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待得故事讲完了,许含章便掩嘴打了个呵欠,说道:“这一阵子,我可能都没法送你了,你千万别怪我懒,我不会认账的。”

    “那你早点歇着。”

    纵使有一千个一万个不舍和不放心,凌准也晓得她的康健才是最重要的,不好多做打扰,只得恋恋不舍的起身,隔着一扇屏风,告辞道:“明天,我会给你讲别的故事。”

    最好是长篇巨制,能一口气讲到月上中天的那种。

    这样,就可以和她多待一会儿了。

    “算了。”

    许含章却一口拒绝了,打趣道:“你还是好好的为自己的前程奋斗吧,要不以后怎么给我买得起金镯子?”

    “不是才给你买了耳环么,怎么又要镯子?”

    饶是凌准再迟钝,也知道她是在故意插科打诨,好让他安心,于是在心酸的同时,也品尝到了蜜糖般的甜。

    “因为我贪得无厌啊。”

    许含章极为无赖的哼了声。

    “既然这样,那以后我干脆给你打个金猪得了,让你走到哪儿,就拴到哪儿。”

    “我不喜欢拴猪。”

    许含章伸手拉了拉被子,“要不,改拴你好了?”

    “好。”

    凌准被她无意中冒出的俏皮话撩得心神一荡,随后笑着应道。(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十三章 窗前

    (全本小说网,。)

    暮霭沉沉,夜色再临。

    “他又来了?”

    “哦?又是隔着屏风的?”

    “他又讲了什么破故事?”

    “她居然又被逗笑了?”

    “真是见鬼了。”

    这样的内容,每日都会从张玉郎的口中蹦出来。

    “从前有个农夫,他在田边捡到了一只撞晕在树桩上的兔子……”

    “以前有一群猴子,它们趴在井沿边玩耍,无意中往井里一伸脖子,忽然看见月亮掉进去了……”

    “一只小马要过河,但它不知道河水到底有多深……”

    “上古时,天上有十个太阳,它们晒焦了大地,烤干了禾苗草木……”

    这样的内容,每日都会从凌准的嘴里蹦出来。

    “哈哈……”

    “嘻嘻……”

    “噗嗤……”

    这是许含章每日的应答。

    “再用竹簸去扣几只麻雀来,中午烤了吃!”

    “晚上弄一个冬笋烧鹅来!”

    “这道带骨鲍螺不错,让小厨房里再做一份。”

    “酒酿清蒸鸭子是谁做的,怎生腻成了这样?”

    这是宋神医每天的日常。

    半个月后。

    “许娘子不用再泡药浴了。”

    待得许含章半死不活的被婢女们从池子里捞出来时,药舍里的宋神医终于放下了捣药的玉杵,乐呵呵的一笑,发话道:“让她早些歇着,养足精神,以准备明日的施针。”

    “吁……”

    许含章躺在榻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饶是她忍耐力惊人,在听闻这个消息后,也忍不住有些老泪纵横了。

    这些天来,每当她一泡进池子里,便感觉有无数根针在扎刺着自己的皮肉,有幽冥的火焰在烧灼着自己的脏腑。这种痛楚本身就够折磨人的了,更何况与之一道而来的,还有蛇虫鼠蚁从肌肤上爬过的麻痒感,令人毛骨悚然。

    她甚至怀疑,自己以后会对正常的沐浴洗漱都留下阴影,再不会去想碰木桶、浴池、水珠一类的物事了。

    还好,一切都结束了。

    “许娘子,不如由婢子来给你讲故事吧?”

    婢女们也为她感到高兴,在伺候她用过饭后,个个都自告奋勇的说道。

    昨晚,凌准在离开前就说过今日军部有宴,自己是抽不开身的。所以众人便想将睡前故事的任务承担了,顺带哄她开心。

    “今天我不想听故事。不如,你们给我说说外面怎么样了?”

    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

    外面想必是张灯结彩,处处热闹非凡,人流如织。

    可惜她还要养病,就注定和这样喜气洋洋的氛围无缘了。

    “许娘子,你这就问对人了。”

    “外面别提有多热闹了。”

    “沿路的梅花树上绑满了五彩的绢帛,风一吹,就跟美人儿在跳舞似的。”

    “北城那边设了一溜的戏棚,要连着演上十几日的百戏。”

    “东城的那株百年老树上挂了数不清的花灯,五颜六色的,从下面走过去,就像仙境一样。”

    但婢女们这些天主要都是在围着她打转,出门的时间是极少的,所以说着说着,话题便又转回了自家府上。

    “长史给咱们阿郎画了幅灶神图,让阿郎拿去祭灶。可他画的灶神和阿郎真的生得好像,都是高鼻子,大眼睛,把阿郎气得不轻……”

    “长安那边给阿郎赐了好多的腊脂来,姨娘们说没有往年的好,就赏给了我们。”

    “阿郎前日出城狩猎,得了一张极好的黑狐皮,一点儿破损和瑕疵都没有。”

    “一定会留给穆姨娘的!”

    “不,多半是雪姨娘!”

    许含章见她们热火朝天的讨论了半晌,却压根没有提到张玉郎的正室夫人,不由心生好奇,随口凑趣道:“万一他要留给夫人呢?”

    气氛骤然一僵。

    婢女们噤若寒蝉,不约而同的哑了口。

    “夫人是瞧不上这些东西的。”

    片刻后,有人讪讪的一笑,答道。

    “况且夫人远在长安,阿郎即使想给她捎过去,也需要一些时日啊。”

    “是啊,是啊。”

    “时候不早了,许娘子你快歇下吧。”

    婢女们动作僵硬的替她掖好了被角,吹熄蜡烛,轻手轻脚的退到了屋外,带上了门。

    夜色已深。

    北风凛冽如刀,从窗外呼啸着刮过。

    守夜的婢女已经在外间睡着了,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

    朦朦胧胧中,许含章仿佛听到了长指甲抠挠窗框所发出的异响,动静是很轻的,声音却极尖细,在这样的暗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她心中一紧,慢慢的抓住了床沿,从榻上坐起,朝外望去。

    似是察觉到屋里的人起身了,外面的异响声乍停。

    紧接着,是‘啪’的一声。

    一只黑黢黢的手探进了半开的窗,将窗户全数推开。

    “许二。”

    然后是一坨黑乎乎的脑袋从窗口挤了进来,目光炯炯的望着她所在的方向,刻意拖长了声音,幽幽的唤道。

    ‘咚’的一声。

    是许含章从榻上栽了下去。

    他可真是个人才,居然能把花前月下的幽会搞成了冤鬼索命的阵势!

    “你没事吧?”

    凌准从窗台跳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绕过在外间说梦话的婢女,又在屏风前犹豫了片刻,终是大胆的穿过去,走到了床边。

    甫一靠近,鼻间就传来了一道温软而馨香的气息,撩得他耳根一红,很是不自在地扭过了头。

    “当然有事!”

    许含章把他的这个动作当成了嫌弃,不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单手撑地,就要从地上站起来。

    “我来帮你一把。”

    凌准这下是顾不得害臊了,连忙搀住她另一边的胳膊,将她扶起。

    “你是怎么进来的?”

    许含章坐回了榻上,背靠着大迎枕,将声音压得很低,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

    凌准竟存了卖关子的心思,神神秘秘的道:“不如,我们出去说?你若是没力气,那我背你就成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

    许含章直起身,狐疑的打量着他。

    不然,他怎会肆意妄为到这个境地——又是爬墙爬窗,又是主动邀她出去夜会的。

    “今晚是喝得有点多,我怕熏着你,就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才散去了那股子酒味。”

    凌准老实巴交的答道。

    “既然喝多了,就回去好好的躺着,别大晚上的往别人府里钻,免得被当成贼抓起来。”

    许含章面带怒色。

    “算了,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好让你白跑一趟。”

    紧接着又话锋一转,“小花园那边貌似没什么人,我们不如去那里说话吧。”(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十四章 便宜

    (全本小说网,。)

    其实,许含章的身体状态仍是很虚弱的,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但想着他是担心自己,挂念自己,才会赶在筵席结束后仍半夜三更的找来,她便觉得浑身的酸痛和不适都不算什么了,胸中顿时生出了一股舍命陪君子的豪情。

    “小花园?”

    凌准闻言,一下就忘了卖关子,滔滔不绝的道:“我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小花园那边有个亭子,亭子附近有座假山,假山后连着一座小山林,小山林后头有一条小路……”

    “哦?”

    许含章裹上了厚实的夹袄和斗篷,圆滚滚的伏在他的背上,恍然道:“我差点就忘了,你在抄小路这方面,是一向都很有天赋的。”

    “是……”

    凌准的身体不自觉僵住了。

    在长安城闯宵禁寻她时,他是抄的小路。

    从外祖家赶去救阿娘时,他也是抄的小路。

    两次,都走的是同一条路。

    究竟是幻境里走的那次为先,还是现实里走的那次为先,他也曾疑惑过,但怎么也想不出头绪,便索性放在了一边。

    “咚。”

    他这边兀自的走着神,而身后的床框则突兀的响着声儿。

    “十一,你是想磕死我啊?”

    许含章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

    方才他身体一僵,整个人便直挺挺的站起,全然没顾着背上还有个人,忘了将身形伏低一些,于是就将她的后脑勺结实的磕在了高度正好的床框上。

    “快放我下来。”

    许含章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窗框,暗自掂量着自己头盖骨的厚度,很快就做出了决定,退缩道:“我今晚不出去了。”

    就算是舍命陪君子,也得先有命在才行啊!

    “这次我会很小心的。”

    凌准猛地回过神来,忙不迭的保证道,然后生怕她拒绝似的,赶紧背着她大步的窜了出去,从洞开的窗户那儿钻出、跳下,急吼吼的往小花园那边去了。

    “快看!”

    就在许含章被颠得七荤八素,眼里直冒金星时,凌准终于大发慈悲的把她放在了亭子里的石凳上,然后一手指着东面的天空,一手叉在腰间,很是慷慨激昂、抑扬顿挫的说道:“那边,有户人家!他们,在办喜事!这会儿,在放烟火!”

    “……”

    许含章木然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僵硬的扭着脖子,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把她连哄带拽的弄出来,就是为了让她看这个?

    他,到底懂不懂何谓情趣?

    许含章无声的叹息着。

    看来,是不懂的了。

    于是她只能自行脑补起来——如果有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忽惊星彩散,旋作雨声来那般华美的景象衬托着,那倒也算得上诗情画意了。

    但这幅画面很快就破灭了。

    因着相隔太远,又有重重飞檐遮挡着,即便她已经把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也只能勉强看见几抹模糊的光晕罢了。

    “我想着你在屋里待了快半个月,一定会有些闷。所以,就想让你看看外面的风景。”

    凌准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出,不由老脸发烫,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而我、我从街巷旁走过时,觉得那家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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