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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美人剔骨-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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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舀一瓢药汤出来。”

    宋神医这下是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安生了,索性就朝向净房大声喊了句。

    婢女们面面相觑。

    浴池里盛着的,是药汤没错。

    但……

    这也是许娘子的洗澡水……

    给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舀一瓢小姑娘的洗澡水去?

    这样的做法,怎么看都透着股不妥的意味。

    “你们还不快去?”

    张玉郎心里也犯着嘀咕,闻言哪有不配合他的道理?

    “是。”

    婢女们再一次面面相觑,却只得低眉顺眼的应下。

    “许娘子,容我们叨扰片刻。”

    一只木瓢入水,将药汤舀了少许,一滴不漏的盛在净手的小铜盆里。

    “啊!”

    “嗷!”

    不多时,庭院里就响起了两声极其凄厉的惨叫,惊飞了树上的寒鸦,吓呆了不明状况的婢女。

    “看来,药量是没问题的。”

    宋神医自怀中急急的取出一瓶紫玉膏,涂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快给我也涂点!”

    张玉郎一把将药膏抢了过去,说道。

    净房里。

    许含章聆听着外面的响动,想笑,却没有力气。

    因为,她正紧紧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不时有细小的血珠渗出,缓缓的流进口中,泛起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只有这样,她才能勉力克制住浑身的疼痛,不会如他们那般叫出声来。(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十一章 等待

    (全本小说网,。)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行了,快些扶许娘子起来。”

    宋神医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伸了个懒腰,朝着净房的方向大声道。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几乎在纱帘外站成了木雕的婢女们顿时齐刷刷的活了过来,一面曼声应是,一面拉起帘子,将宽大的布巾展开,又伸手过去,就要拉许含章起来,为她擦身。

    “不用了。”

    许含章脸色惨白,轻轻的摇头。

    她的下唇,赫然有着深深的、带血的齿印。

    在得知自己终于可以起身时,她那绷紧了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游移在脏腑间的疼痛失了压制,立刻嚣张的卷土重来,几欲将她生吞活剥了去,若不是她还保留着一丝清明,死死抠着池子的边缘,只怕这会儿已经如秤砣般一径沉到了底。

    “许娘子……”

    婢女们个个都面露惶惑之色。

    先前她自行宽衣沐浴,还可以解释为不习惯众人服侍。

    但眼下她都虚弱成了这样,如果仍放着不管,让都督知道了,铁定是逃不了一顿责罚的。

    “那你们……小心点,别……溅上药汤了。”

    见婢女们不退反进,许含章也没招了,只得咬咬牙,有气无力的提醒道。

    宋神医和张玉郎好歹是男人,在碰过药汤后都惨叫成那样,若是换做她们,恐怕会更不好受的。

    而自己虽算不得很纯良,但也不想干出殃及池鱼的事来。

    “无妨。”

    婢女们神色一松,旋即柔声道:“我们会很小心的。”

    布巾兜头罩下,将许含章遮了个严严实实。

    两双手分别环过她的腋下,将她从浴池里扶了起来。

    又一块布巾罩下,将犹自往下坠落的水滴都吸附了去。

    待把那件贴身的里衣也擦干后,一名婢女的手灵巧穿过背部的绑带,麻利的将它解开,脱下。

    “……”

    许含章一怔,只觉前胸和后背都凉飕飕的。

    她的心也凉飕飕的。

    长到这个岁数,她还是头一回被陌生人看光了。

    而且,是同时被四个人……

    虽然都是女子……

    但……

    还好婢女们表情如常,动作也有条不紊,稍稍减轻了她的尴尬,而新的里衣也很快覆了上来,中衣和外袍也随之披上,勉强让她无处安放的羞耻心得到了解脱。

    而解脱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她身体一软,整个人向后一倒。

    竟是利落的晕过去了。

    “许娘子,许娘子!”

    婢女们此起彼伏的惊叫着。

    “看来我的药汤还是有效用的,只是不凑巧,遇上了一个死不吭声的主。”

    待把人抬出来后,宋神医替她把过脉,满面喜色的道。

    管她再不吭声,再能凝神苦捱,却还是被痛得晕过去了。

    这怎能让他不得意?

    “她真的没事吗?”

    张玉郎已用过了晚膳,一听得这边的消息,便立刻赶来了。

    “没事,没事。”

    宋神医无比轻松的一摆手,“把她抬回去休息,再让灶上准备一些清淡的吃食,等她醒了吃。”

    “要不要开一个止痛的方子?”

    尽管张玉郎一直把她视作麻烦的烫手山芋,迫切想要转手,但在旁的方面上,却是不会怠慢她半分的。

    “用不着。”

    宋神医仍是摆手道:“她体内余毒未清,万不可随意用别的方子来中和,以免冲了药效。”

    说着露出了惬意的笑容,感慨道:“这回的病,倒是瞧着挺省心的。”

    既没有谁恶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声嘶力竭的吼着你要是治不好,那就砍了你的头,再拉你全家去陪葬的蠢话;也没有谁罗里吧嗦的追问着病情和病理,还质疑着他的治疗方法,恨不能让他先以身试药一遭;更不会让他点灯熬夜的守上一整个通宵,像条狗似的,随时等待着被人使唤。

    眼下有的,也只是跑得没了影的主顾,和大大咧咧的看护。

    以及,闷声不吭的病患。

    “要是每一笔生意都如此,就好了。”

    宋神医仰头望天,眼里是灼灼的期盼。

    “看不出来,你长得很丑,想得倒挺美的。”

    张玉郎冷哼了一声,转身吩咐婢女抬了乘软轿,把许含章塞了进去,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刻神色一凝,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去。

    “如果他傍晚来寻我了,就劳烦你给门房说一声,将他带进府中,陪我说说话也成。”

    整个白天,张玉郎都在府衙、军部和驿站来回的奔忙,早把她的这句嘱托给忘到脑后了,直到方才见着她,才后知后觉的记起来。

    这算是什么破事啊?

    都这么晚了,还要把一个外男放进自家的内院吗?

    要知道在内院里住着的,可不止是这一尊金贵的大佛,还有自己的美妾俏婢、红颜知己们。

    这到底是给自己招来了一片绿云,还是给崔异扣去了一顶绿帽?

    “给我传话下去,要是那小子又来了,就把他送到那边的小院里,让他在偏厅里候着。”

    张玉郎只觉头疼欲裂,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伸手招来了一个管事,吩咐道。

    “可是,都这个时辰了……”

    管事也果然是一脸见鬼的神情。

    就算蜀地的民风再开放,也断断容不得一个旁人趁夜往自家的内院里钻啊?

    ……

    ……

    月上柳梢头。

    凌准立在都督府外的一株大树旁,良久未动。

    他的人,他的背影,也像极了一株大树,正孤独的伫立在原地,等待着一场风的经过,等待着都督府的门被吹开,等待着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出来。

    她不来,他便不会走。

    等待,是焦虑的,但也是旖旎的。

    他开始猜测她今日会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戴什么样的簪子,而耳环会不会是自己送的那对。

    但他把几十种可能都猜遍了,她仍没有出现。

    凌准便有些不安了——以她的性子,除非是出了什么事,才会临时失约。

    如果是她原来所居住的宅子,那他大可以推门而入,直接进去寻她。

    但矗立在他面前的,是都督府。

    是和崔异有关、和崔异沾边的,都督府。

    即便他心里对这个人有着很深的成见,却也知道对方是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安排的。

    所以,他选择了沉住气,继续等待。

    “这位郎君,请进府一叙。”

    他并没有等上很久,紧闭的大门便缓缓打开了。

    几个门房嗖地探出头来,表情很是惊愕,约莫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等在这里,不由愣了愣,随后便摆出了僵硬的笑脸,出声招呼道。(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十二章 夜语

    (全本小说网,。)

    “郎君,请。”

    凌准刚踏进门槛,就有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迎上来,带他穿过了外院。

    然后是几个仆妇模样的人迎上来,将他引进内院,绕过假山,走到一座幽静的小院子前,叩响了院门。

    “许娘子刚醒没一会儿,要缓过了这阵子的药力,才能见客。”

    一个俏婢推门而出,将他迎到了偏厅,奉上热茶,然后不急不缓的解释道。

    “药力?”

    凌准闻言一惊,“难道宋神医来了?已经在着手给她医治了?”

    “正是如此。”

    婢女的语气柔顺却不谦卑,让人觉得极为舒服。

    “哦……”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虽则他孤陋寡闻,没怎么听过宋神医的传奇事迹,但见崔异和郑元郎都对其青眼有加,想必医术是很让人放心的,定能治好许二。

    “宋神医此人,的确是医术如神。但是,许娘子也着实受了不少罪。”

    婢女的口齿很伶俐,将今天所发生的事仔细的说了一遍,“那边的药,一熬出来就是黑乎乎的,不管倒了多少桶热水下去,都还是那个底色……据说一和肌肤接触,就会有针刺之痛……但许娘子一声也没吭……宋神医以为是药力过浅,便命我们盛了一瓢出去,自己探指试了试……后来,许娘子晕过去了……不过,宋神医说这是好事,能让她解一下乏,不至于撑得那么辛苦,平白的损耗心神。”

    听到这里,凌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就有劳你们费心了。”

    他站起身来,朝婢女长揖一礼道。

    “郎君,你可真是客气。”

    婢女垂首侧身,避过了这一礼,笑着补充道:“就和许娘子一模一样。”

    因着张玉郎没有刻意交代,她不是很清楚许含章的身份,但也知道定然不简单,否则犯不着兴师动众,这般小心翼翼的供着,且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可对方在享受着这种待遇时,却没有半点颐指气使、恩威并重的架子,反而会很自然而然的为下人着想,悄悄的释放着善意和尊重,令人如沐春风。

    而这位郎君,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心怀善意,一样的客气尊重。

    “我和她,当然是一样的。”

    凌准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说道。

    “这位郎君,请随我来一下。”

    婢女正惊讶于他的羞涩,就见自己的另一名同伴快步走来,微微屈膝行礼道。

    冬夜的风从半开的窗灌进来,穿堂入户,将一幅珠帘刮得叮铃作响。

    “十一,你来了?”

    隔着一扇六联山水画屏风,许含章的声音轻柔的飘了出来。

    “你……怎么样了?”

    凌准掀起了珠帘,问道。

    他晓得自己是在明知故问。

    现下她连床都起不了,吃饭也全靠婢女来喂,足见是虚弱到了极点。

    但他不得不明知故问。

    有些事,即使自己看出来了,也要亲口问一遍,得到对方亲自的确认,才能让人安心。

    “唉……”

    回答他的,是一声绵长的叹息,如藕丝般在浓稠的夜色中扯开,丝缕不绝。

    “我很想说,我没事。”

    许含章躺在榻上,微微侧过身,轻笑道:“不过,我真的快痛死了。白日里我一直苦苦忍着,没有吭声,但看到你来了,就不想忍了。”

    逞强或好胜,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而他,不是外人。

    “不想忍,就不要忍了。”

    凌准何曾见过她这般示弱的模样,顿时心疼得心肝五脏都开始抽搐了,笨嘴拙舌的安慰道:“如果你觉得难受,就尽管叫出声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不要。”

    轻笑声戛然而止,“你真是个蠢的。之前我都安安静静的,你一进来,我就开始发出别的声音,难免……会让旁人多想的。”

    “许二,我……”

    凌准被臊得满脸通红,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明白,你不是那个意思。”

    许含章翻了一个身,很是突兀的道:“你会讲故事吗?”

    “不会。”

    凌准老老实实的作答。

    “不会吗?”

    许含章再次发出了一声长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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