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完结+番外-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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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善培仍是一脸平静,眼睛细眯了许久,慢悠悠地问:“什么照片?”
这一问顿时噎住了李不琢。
见她不说话,林善培笑了笑,转向起居室点燃一根雪茄。
“虽说不该和你们小辈计较,但你见面人也不叫一声,这岂不是要给庄佩茹落下没教好你的话柄?”
李不琢咬咬牙,毕恭毕敬地喊:“林叔叔。”
“林锦承叫你来的?”
“是。”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从来不会拒绝自动送上门的女人?”
“我……”李不琢不虞有此,张口结舌。
这个老不修前一秒还教训她要讲礼貌,这会又当她是送上门的女人,实在无耻。
思及此,李不琢也不跟他废话了,清清嗓子说:“林锦承说这里有我妈过去和你的合影,还把门卡拿给我,让我自己进来。林叔叔不如早点把照片还给我,了结这件事情,我也好早点离开,不耽误你和别人。”
她把“别人”两个字咬重,林善培听了又笑,眼里闪过轻蔑,吸着雪茄离开。
李不琢以为他去拿照片了,渐渐放松下来,端详大班桌上的一台古董座钟。黄铜镀金外壳,能看月相与月龄,还有温度计显示。
然后听到身后放轻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与林善培视线相撞。后者微怔,随即笑了起来:“你别这么紧张,我刚才去倒了点酒,放松一下。”
他说着,晃动手里的酒杯,递过来。
苋红色液体泛着绸缎般的光泽,随着他的手势,散发浓酽悦人的醇香。李不琢迟疑地接过。
“你妈离开的时候,我很难过。”林善培放缓了语调,仰头喝一口酒,“我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在某些方面,也称得上琴瑟和鸣。”
李不琢听出他说的“某些方面”是指床。笫之欢,忍不住胃里一阵阵的恶心,酒喝了几口也停下来。
此时林善培背过身去,没有注意到,继续说着:“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那种东西确实有,但当事人已经不在了,我留着还有什么用?”
李不琢喝了酒,心静下来,脑子却变得迟钝,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问:“没了?”
林善培转身看她,笑得连眼角的鱼尾纹都在抖,“人都没了,照片也就没用了。你不会天真到,以为那只是纪念吧?”
他表情有种露骨的嫌弃,语气轻描淡写,却在听者心上踩出前所未有的力度。
每一个字,都带着贯穿心脏的疼痛。
想不到庄佩茹当年竟受他要挟,有苦难言,李不琢还真以为,林善培是她遍寻人海找到的真爱。
呸。
“年轻真好。”她还在发呆,就被林善培伸来的手揽住肩,他动作急躁,宛如猛虎扑食,“我第一次看见庄佩茹,差不多就是你这个年纪。”
“都给你说了,我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女人。”
*
风声在耳边嘶鸣,人在疾跑时喘得太厉害,肺部就会拉风箱一般地抽痛。
李不琢赤脚在不断向下的旋转楼梯,和曲径通幽的长短巷陌间没了命地狂奔。她手里握着林锦承给的门卡,见门就刷,谢天谢地一路畅通。
雨停了,空气中盈满植物的潮湿气息,隐约听到山涧和虫鸣,藤蔓在氤氲夜色下攀援石壁。
长廊的灯太暗了,幸好月色澄明,李不琢能看清前路。她双脚剧痛,仿佛每一步都如立于火焰刀尖,可丝毫不敢慢下来。
直到看见沈初觉,她才知道天没有塌。
*
“我……我该听你的,不该乱跑……我不应该过来……我错了……”
李不琢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她死死揪住沈初觉的衬衫衣领,满眼满脸都是惊惶。
她下垂的眼角迅速泛红,杏眼扑闪几下,泪水就这么淌了下来,把睫毛黏成一片。
沈初觉没说话,眉头深深拧结。他小心地捧起她的脸,低头亲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抱紧她。像明天太阳不再升起,只剩眼前的茫茫黑暗,唯恐闭上眼她就会消失那样抱紧她。
他亲吻她头发,低声安抚:“没事了。”
李不琢跑到气竭,瑟缩在沈初觉怀中发抖,半天才缓过来。
沈初觉蹲下,指了指后背。李不琢就势趴上去,两条胳膊虚弱地挂在他身前。她T恤被抓破,丢了一双鞋,牛仔裤的皮带也不见了,外套和包更是不知所踪。
身外之物尽失,万幸她得以保全。
“你撑一下。”沈初觉站直,扭头对她说。
她双臂交叉搂住他脖子,头发蹭着他,点点头。
他们站在会所的花园,来时一进门就看到的地方。那里还有池塘,边上立一块巨大的太湖石。大门敞着,几个穿制服的年轻男人直直盯着沈初觉,却没说一个字,目送他背着李不琢走出会所。
或许是之前的那场大雨,这一路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
李不琢满腹委屈,伏在沈初觉背上一阵阵地呜咽。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泪水那么充沛,足够湿透他的衬衫,温热贴住衣物下的皮肤。
这才稍有余裕回想刚才——
刚才被林善培抓住的一刹,李不琢大脑腾起两个字“完了”。
任是她拼了命地挣扎,一个娇小女人的力气又哪比得上身形大过许多的男人。T恤便是那时被抓破的。混乱中李不琢好像还咬他几口,当然自己也挨了几下。
后来听见有人敲门,林善培这才松开手,犹豫要不要去开。
趁他分神的片刻,李不琢抓起身旁大班桌上的古董座钟,朝他脑袋砸过去。不过那台座钟太小了,是件艺术品,他并没有晕倒,只是整个人僵住。
李不琢就是这时逃走,用那张门卡开门,不顾一切地冲出去,似乎还撞倒了门外的人。
“敲门的是喻融。”
诶?
李不琢愣了一下,听见沈初觉又说:“你再晚两秒出来,他就会进去。”
“他是我的人,你不会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依剧情来看,周末可能会开车。如果开不起来,那就下周,因为要专门写一个,会花些时间。关注作者有话说哦~
请不要误会这章在虐女主,这只是情节必然的发展,而且这样车也才好开得激烈一些(捂脸)。
p。s。喻融依旧是男主的人,这个之前也有人猜对辣(づ ̄3 ̄)づ
第34章 34。
后来嗅到海的气味; 裹挟夜晚的凉意,随潮涌卷起的风扑来。
李不琢止住哭; 静静地伏在沈初觉后背; 头抵着他颈窝; 只有从偶尔吸鼻子的动静判断她还没睡。
他的车停在几十米外通往森会所的路口; 林锦承没让他开上来。
“你怎么不说话?”
李不琢正歪着脑袋,专心看地上随路灯灯光拉长又变短的影子; 听他这么问,翻过脸蹭了蹭; 鼻音浓重地哼道:“暂时……没什么想说。”
发干的泪痕像有虫爬过,痒痒的。
“你在怪我没有告诉你; 我家里的事吗?”
“不是……那个; 一点点吧。”今晚发生了很多事; 李不琢满怀不知从何说起的怅然。
沈初觉轻笑,没再说话; 反倒惹得背上的人一阵追问:“你怎么不说话了?怪我明知他们不怀好意,还非要跑过来吗?”
“大家总说; 人会一边成长一边丢弃,做一个合格的成年人,要懂妥协; 善周旋,凡事三思。说这社会有它的丛林法则,说适者生存,还说撞的南墙多了; 才知道正确的路要怎么走。”
沈初觉没有接她的话,反而自顾自另起话头,听得李不琢困惑。
他说:“这些道理我知道,就够了。我一直这么过来的。”
“我从过去就羡慕你,你妈妈把你保护得很好。我希望我也可以。”
沈初觉说的含蓄,李不琢细细咀嚼,还是听出来了。
他在说,能够一直天真,是一种幸运。
大部分的人被生活推着走,身后的路一半写着遗憾。那些挫折和困境,要是预先知道,谁会去碰?
——所以你的冲动,你连自己都想刹车的莽撞,很多别人看来无比矫情的东西,都是我想好好爱惜的珍贵。
——今晚的事,我不怪你。
她有一瞬的呼吸停滞,动弹不得。
五感前所未有的灵敏,在四下蔓延的寂静中,他的声音与随呼吸灌进肺里的风,一同加快了心跳。
她突然就不生气了,反而有点懊恼。
这叫什么,生在福中不自知。
李不琢小心翼翼地拨开头发,轻声问:“你不告诉我你家里的事,是怕我担心?”
“你现在这样很好,不要再加上别的重量。”
“唉。”
“嗯?”
“真傻。”
“你说我吗?”
“我也是。”
“居然有‘也’?”
“不然咧?”
“通常来讲,不该是‘我说我’吗?”
“因为你确实也有点傻。”
“所以才跟你凑成一对。”
卸掉心里那点沉重,李不琢换上轻快的语调和他你来我往地调侃。
连漏夜赶路也不觉得漫长。
只不过,当沈初觉放她下来,她拉开副驾车门的时候,心里忽然腾起火烧火燎的燥热。
李不琢扶着车门停下,憋着一股想要打嗝却打不出来的烦闷。
“你没事吧?”
“嗯?哦没事。”她摇头,继而坐上车。
返回的路上两人说到喻融,李不琢提起他就是一脸嫌恶,说他以前还规矩,现在不做同事,竟然动手动脚。
“贪图美色是他的缺点,和我需要的不冲突就行了。”沈初觉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而且,他要是没有这个众人皆知的缺点,又怎么会顺利地被林锦承招纳。”
“你们在谋划什么吗?”
“一点小事。”
“嘁。”
“怎么了?”
“突然觉得,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后悔了?”
“没有。”李不琢原本慵懒地蜷在座椅上,突然朝他伸长了脖子,“你就算是个黑洞,我也跳定了!”
沈初觉飞快转头看她一眼,笑时的眼眸闪过温柔,像一块在暗处静静发光的翡翠。
但是李不琢愈发不好受,难耐地蜷回去,在真皮座椅上扭动身子。口干,她信手抓起储物阁里的水,仰头大喝。
还是难受,燥热从心脏向四肢蔓延。
她在脑海中拼命搜索,突然想起刚才林善培给的那杯酒会不会有问题?
还好只喝了半杯。
看来自己是真的蠢,竟然敢喝他的酒。
“不琢,你怎么了?”
都不问“你没事吧”,连正在开车的沈初觉也看出了不对劲。李不琢抚着胸口,像一尾离水太久的鱼,指了指车窗,虚弱地说:“开点窗户。”
汹涌的冷风灌进来,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好过一些。
可是下车的时候她愈发头重脚轻,要不是及时扶住车门,差点摔一跤。沈初觉叫她站着别动,锁上车后转过来。
他去搀她的手,刚碰到,皮肤烧起的高温让他吃了一惊。
李不琢顺势抱住他,面孔绯红,眼里亮晃晃的湿润。她全身发热,心底一阵阵的痒,确定林善培给她下了药。
“我们先上去。”她撑起仅有的一点力气,慢慢爬楼。
*
幸好裤袋里的钥匙没丢,可她抓不住,还是沈初觉开的门。
一进去她就软成了一滩水,不住地往下泄。
李不琢想靠着什么歇一歇,卧室新铺了地毯,她进去后顺着墙根坐下,张嘴呼吸。沈初觉进进出出地帮她倒水,倒冰箱里的牛奶,都不顶用。他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后来一言不发地挨着她坐下。
李不琢抬眼觑见他吞咽时颤动的喉结,笑了:“你现在来侵。犯我,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你别说那种话。”
“今晚是我自找的。”她无力地垂下头,“就因为你是那样的想法,我才不能辜负,一把年纪了还没个心眼,不是白活了吗?”
“唉。”
“你不要学我,没事唉声叹气。”
“还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
“熬过这一阵就好,就是……热,好热。”
李不琢说着,不停用手扇风。
她白净的脖子渗出一层汗,黏住了头发,T恤已经半湿。还有每一次呼吸胸前挺起的弧度,搁在沈初觉眼中,都是赤。裸。裸的诱。惑。
他转开脸,怕忍不住。
可惜被身边的人发觉了,止不住地笑:“要不你帮我买点冰,这附近应该有24小时便利店。我冰箱里的冰淇淋吃完了。”
“好。”
*
等沈初觉拎着一袋沉甸甸的冰淇淋回来,李不琢已经睡着了。
她就这么靠墙坐着,肩膀支起歪到一边的脑袋,脸颊留有一抹尚未消褪的红晕。头发凌乱地散开,大半挂在耳后,几缕不听话地跑到鼻子上,横过脸。
卧室墙纸是上周他们一起贴的,素净的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