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骨鉴-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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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贴补到脸上的医术,补脸的过程中,自然可以根据意愿改变容貌。”
“竟……竟然还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医术?”刘捕头吃惊地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杜明诚亦是惊叹瞠目,“简直不可思议啊!”
龙星图蹙眉,“我居然从未听闻。”
“你我所学技艺不同,你不知道很正常啊。”钟楚撇撇嘴,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道:“我爹说,他这一辈子轻易不会为人换脸,除非遇到毁容的病人,而且病人必须身体肌肤完好,且愿意承受切肤之痛以换得新脸。”
龙星图点点头,“那这天下间,除了师父之外,有多少人懂得此医术?”
钟楚叹气,“具体多少人,我不清楚,只记得爹说很少有人懂。当年吧,我若是没来武阳县投奔你,这会儿早便学会了呢。”
这时,芸娘忽然插话,“钟姑娘,敢问令尊是何人?尊姓大名是……”
“家父钟无山,乃游历天下的隐士。”钟楚说完,指着芸娘的脸,犀利质问:“你这张脸,是不是我爹所为?”
芸娘怔忡许久,方才哀然一叹,“没错,当年为我和芸娘换脸的人,确是钟大夫。”
“芸娘?你不就是芸娘么?”刘捕头越听越糊涂,“难道我们抓错了人?或者芸娘半路被掉包?”
龙星图道:“人没抓错,只是,我们把名字搞错了!此妇人并非芸娘,而是死去的绣娘!”
刘捕头简直要晕了,“不,不是吧!怎么会……我的天哪,脑子全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龙星图从袖筒拿出两本书,为众人解惑,“在代家庄时,整个案件始终无法逻辑分明的串联起来,尚留几处存疑,我几番想从两本《桃源记》里找出线索,却百思不得其解。谁知昨夜,轩儿不慎弄湿了书本,竟令原本空白的第一页纸遇水显墨!”
她打开两本书,平淡的眼神透着明显的鄙夷,“厉二爷,您也看过此书,便来做个见证吧,否则你会以为是我自己写上去的!”
“呵,那又如何?即便发现了破案的关键线索,那也功在轩儿,与你无关哪!”厉砚舟笑意微冷,手中的扇子“哗啦”甩开,还给她一副更高姿态的鄙夷。
龙星图暗暗咬牙,若非场合特殊,她手中的书已砸在了厉某人那张欠扁的脸上!
第147章 镜花水中月(4)
钟楚实在听不得旁人嘲讽龙星图,尤其厉砚舟,更是她心头刺,她不禁火气上涌,出口呛道:“厉二爷本事滔天,怎么不见你破案?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的确只会逞口舌之快!”
“钟姑娘!我们现在审案重要,好吗?”杜明诚及时制止,头疼万般道:“厉二爷,龙师爷,私人恩怨,本官建议私下解决!二位午时可至城外决一死战,或去醉仙楼拼酒,必须斗个你死我活,方能显出胜负,可否?”
这一席话,令刘捕头非常想笑,可又觉不妥,便死死忍着,憋得五官错位,满脸涨红。
“大人多虑了,本公子与龙师爷并无过节,只是相看两厌而已。”厉砚舟笑意欣然,倒是毫无生气之意。
龙星图特别认同的点头,“难得厉二爷能够看清形势,那么从今往后,烦请厉二爷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插手本师爷办案!”
“哎,星图,你这话言重了啊,吵架归吵架,不敬之词可是少说!”杜明诚一听脸色都变了,这头训完龙星图,那头又赶紧替龙星图说好话,“厉二爷,星图年少不知轻重,她……”
厉砚舟摆摆手,并未放在心上,“无妨,龙师爷的脾气,我早已习惯。杜大人开始审吧,我很期待龙师爷的表现!”
龙星图深吸一气,只当这个讨厌的男人不存在,她回归正题,道:“两本书暗藏的字体,皆为女子所书,其意明显,她旨在告诉代景岚,他的妻子绣娘是假的,但是代景岚只将此书当作普通戏本,未曾明白真绣娘的苦心。于是,在代景岚推妻子入井时,真绣娘并未阻止,亦未相救,且为了代景岚,她不惜哄骗代豫写下镇鬼符,用作将来替代景岚顶罪的证据!”
言及此处,龙星图看向芸娘,道:“现在,我们该称呼你为绣娘才对!你熬了五六年,终于等到芸娘死了,却没想到代景岚疯了,他神智不清,一心只惦记着死在井里的芸娘,并不信你是绣娘,于是你费尽心机等到今时今日,芸娘化作一堆白骨,代景岚病情好转,你便以为机会来了,但是你必须先除掉代豫,如此你才能不受身份的束缚,与代景岚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于是,你精心设计,引我前来查案,你烧掉芸娘尸骨,却故意留下头颅骨让我确定死者身份,表面上是为了毁尸灭迹,其实为的是营造出凶手对死者爱恨交织的假象,再一步步制造证据,将我锁定凶手的方向引向代豫!”
“当日我在宗庙审问代豫时,他对东院搜出的戏服白衣,嘴上虽然承认,神情却是微妙,明显他在说谎!他心知是你布的局,却依然陪你演戏,替你担负罪名,因为他对你产生了怀疑,所以才会在死前对你说出那番只有你能听得懂的话!绣娘,你一直都想从芸娘手中夺回代景岚,哪怕芸娘已经嫁给代景岚,你也不惜赔上自己的婚姻嫁给代豫,对不对?”
第148章 镜花水中月(5)
端坐在木板床上的女人,终于面部松动,现出悲怜自嘲,“龙师爷的睿智,果真无人能及,被龙师爷洞悉到这一步,我确实心服口服。”
“绣娘心机之深,才叫龙某佩服,这些日子在你的迷雾阵里,我险些晕头转向,直到昨夜发现你的身份秘密,方才参透你种种谋划。”龙星图哀而轻叹,“当年代豫过激之下,将代景岚与芸娘推下山崖,乃是无心之失,代景岚将芸娘推入井中,亦非本意,而绣娘你为一已之私,罔顾人命见死不救,甚至变本加厉,利用陈飞对芸娘的愧疚,利用代豫对你的情意,处心积虑置代豫于死地!没成想,代景岚却是先杀老族长,后杀代豫,并将自己逼上了死路,让你多年夙愿功亏一篑!绣娘,杀人者固然可恨,但如你这般狠毒之人,更为可怕!”
绣娘“呵呵”笑起来,“你可怜代豫?可是在我眼里,代豫落得焚烧而死的下场,则是他罪有应得!”
她从木板床下来,赤脚踩在冰冷的石头地上,她隔着铁栅栏看着外面的一群人,眼神飘忽不定,思绪渐渐倒退……
“那一年,杂技班途经武阳县,正巧赶上元夕节。我与芸娘芳华正盛,我们从小一起学艺,同岁同吃同住,每日外出卖艺,偶尔登台唱戏,日子过得简单辛苦亦觉幸福。元夜灯会,我们在最繁华的街口表演最精彩的杂技,看客很多,场面很热闹,我却不小心失手,将一个碗碟砸落在一个书生胸口,他丰神俊朗,出口成章,胜过所有凡夫俗子,我们彼此一见倾心。这人,便是代景岚。此后,景岚每日都来捧我的场子,我表演杂技,他在一旁静静看着,默默替我担心,我上台唱戏,他坐在台下为我喝彩叫好,我们一起去河边放灯,一起去城外放风筝,一起读书写字,一起去寺庙上香……”
“我和芸娘姐妹情深无话不谈,我将与景岚之间的事情,毫无巨细地与芸娘分享,可后来啊,没想到芸娘早对景岚动了心思,只可惜我当时并未察觉,若早知,或许就不会生出后面的事端,我们的结局,亦会是另一般模样。”
绣娘许是累了,她缓缓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无神的眼珠涣散失焦,她喃喃道:“可以给我一杯水么?”
龙星图示意捕快去办,待水碗端来后,龙星图打开牢门,亲自送到绣娘手里,“喝饱了水,继续讲你的故事。”
然而,绣娘并没有喝水,她垂眸看着水碗里映出的影像,语气苦涩含恨,“龙师爷,你知道我有多么讨厌这张脸么?若我还是我,我的脸不曾被她偷走,我爱的人,便不会与我咫尺相对,却如鸿沟天堑,无法逾越……龙师爷,你爱过一个人么?你如我这般深爱过么?若你不曾,又如何懂我相思之苦不甘之恨?”
龙星图怔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第149章 镜花水中月(6)
外面的人,面面相嘘,皆把眼神悄悄睇向龙星图。
钟楚一巴掌拍在铁门上,不耐道:“好好招你的供,扯什么爱不爱的?星图不近女色,哪来的爱人?”
“绣娘,你的问题我确实无从回答,钟楚说得没错,我们继续谈案子吧。”龙星图倒是坦然。
绣娘仰头,将一碗温水缓缓灌入喉咙,然后手一松,瓷碗落下,“啪嗒”化成一地碎片!
“你们说我心机深手段毒,那你们知道芸娘对我使了什么卑鄙之法么?景岚今日杀人,乃是被逼复仇,而代豫和芸娘的无耻,才是真正造旧悲剧的起源!为了拆散我和景岚,芸娘暗中作梗,替景岚同乡朋友代豫牵线,让我在不知情之下,与代豫互送订情信物,使代豫对我纠缠不清,芸娘则趁机接近景岚,试图赢得景岚的爱!那一段时日,我深陷困扰,心神不宁,竟在表演吞火之术时再次失手,造成脸部严重烧伤!”
“我毁容昏迷,幸得钟神医云游武阳县,及时出手相救。但当我苏醒后,我的脸竟变成与芸娘相差无几!而芸娘,赫然变身绣娘,我们两个人竟被调换容貌!原来,毁容的不止我一人,芸娘为救我亦被烈焰波及,但她伤势比我轻,她在清醒之时,为钟神医提供我二人的画像,却阴差阳错,钟神医竟搞混了画像,造成如此不可思议之结果!然而,换脸术只能进行一次,若有第二次,必会危及生命,班主便命我们将错就错,从此互换身份,我为芸娘,她为绣娘!”
“若到了这一步,这个噩梦便就此结束的话,我尚不至于忌恨芸娘,可她从此以我的身份与景岚出双入对,我忿怒告知景岚我才是绣娘,可景岚不信,因为芸娘知晓我与景岚之间发生的一切,我们身姿亦无差别,甚至她模仿我的声音,将自己伪装的毫无破绽!我请班主作证,班主却为了顾忌钟神医的名声,不愿揭破芸娘的谎言,我三番五次的闹腾,换来的不是景岚的信任,而是他敬而远之的疏离!”
“我绝望痛苦,只身一人跑去月老庙拜求,不料折返途中,竟遇一酒鬼见色起意将我凌辱!而就在这一夜,芸娘与景岚花前月下私定终身!想当然,景岚很快求娶芸娘,我不敢再争,不敢再闹,我这一具残破的身子,如何再配得上景岚?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成亲,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代豫亦不信我是绣娘,在所有外人眼中,我就是个满嘴胡话的疯子,甚至连我报官请求抓捕那个酒鬼,亦被官差当做疯子赶出县衙!代豫可怜我,他告诉我,他愿意娶我,免我遭受世人诟病,我本不愿意,可是我偶然发现了代豫和芸娘之间不可告人的无耻秘密!原来,芸娘为了让我死心,竟用自己的身体迷惑代豫,请代豫雇凶强暴我!”
“我从不知,爱情竟可以令人疯狂到如此可怕的地步!既是这般,我何不顺水推舟嫁给代豫,然后伺机报复呢?”
第150章 镜花水中月(7)
钟楚越听越急,忍不住插话打断,“不对不对,我爹行事向来谨慎,行医更是差错不敢犯,虽说换脸术并非人命关天的事儿,但关乎病人切身,我爹是绝不可能搞混画像的!”
听到钟楚的辩驳,龙星图亦是认可,“的确,师父做万般事都是秉持小心无大错的思想,我随师父学艺十多年,从未见过师父在行医方面出过差错。”
绣娘朝两人拍手,笑意凄凉,“你们分析的没错,我起初也埋怨钟神医枉为一代神医,我的一生幸福全部毁于他手,可是当我嫁给代豫为妻后,我最后一次回杂技班整理东西时,竟然偷听到芸娘和班主在吵架,原来所有的无心之错,皆是人心险恶,钟神医换脸前索要画像,芸娘便借机生了歹意偷天换日,事后我几番闹腾,令班主生了疑心,毕竟我与芸娘皆是班主养大,他太了解我二人的行事性格,芸娘为了堵班主的嘴,承诺给班主一笔银子,却一直没有兑现,于是二人越吵越凶,最后班主给芸娘一日时限,否则便报官告发芸娘。”
“我以为,这一次,芸娘终于可以为她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了,可是我又错了,芸娘回到代家庄,利用代豫喜欢绣娘的情意,向代豫讨要银子送给了班主。待到次日,班主便带领着杂技班离开武阳县,从此杳无音讯。这世上,便再无人知晓换脸秘密,亦无人可为我证明身份!”
“可恶!”钟楚气得七窍生烟,“这个该死的芸娘,竟敢陷害我爹,坏我爹的名声!早知这般,我爹就该给她换一张猪八戒的脸!”
原本众人又是忿怒又是伤感,却因钟楚最后一句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