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谋娶-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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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兵马——
林愉站起来,往外看着宫中那座最高的宫殿,回头朝傅轻竹笑道:“长姐,你说…我若用玉玺盖了调遣兵马的圣旨,傅承昀是否有足以抵挡夏国三十万大军的底气?”
“你疯了——”
傅轻竹惊的站起来,风寒的脸上忽然潮红,“这是大不逆。”
“我就是不逆,循规蹈矩一辈子最后能如何?成为寡妇吗?”林愉知道她的惊讶,望着她十分平静道:“不是我疯了,是几年之前这个满是蛀虫的朝堂疯了。傅承昀未负一人,却为他们所负,若今时今日保不下傅承昀,我不介意…毁了它。”
傅轻竹眼神微动,她一直以来以为林愉是个温柔可人的姑娘,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决心。再一想傅承昀,一想对她心有余念的魏瑾瑜,傅轻竹不得不承认此战胜利与否林愉都会平安无事。
这一刻,傅轻竹十分庆幸,林愉喜欢的是傅承昀,愿意为之筹谋的也是傅承昀。一个安静的人要么不疯,疯起来可比所有人都难以阻挡。
“阿愉…”傅轻竹脸色微变。
林愉朝她走来,“长姐,他不会有事的,我得让他活着。”
“我不仅为了我的夫君,更为了我脚下这片土地,我…也是这片土地的子民。”
终于,傅轻竹点头,“好。”
第七十三章 将见 相爷得胜归来——……
夜晚来的那么快; 却也那么慢,这座屹立百年的宫殿在黑暗的包裹之下就像一个吞人的野兽。林愉极少站在这里,上一次有傅承昀; 这一次…是自己。
冷风灌进林愉的心扉; 她的手忽然被人抓住; 回头一看; 却是傅轻竹。
傅轻竹仍有些发烧; 但她很精神; 在决定走出来的那刻她忽然就找到了曾经的感觉; 少女明媚; 驾马扬鞭。
她,是傅家长房嫡女,天然的骄傲。
傅轻竹道:“阿愉; 你能为夫君,我亦能为兄弟; 这条路——”
“我们一起走。”
哪怕冒天下之大不违,为了她的阿弟; 她也要放肆一次。
林愉有些意外,但很快眼中浮现出笑意。
傅轻竹问:“你就不怕?”
林愉看着她; 傅轻竹和他相似的眉眼让林愉充满了力量。
若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她要私盖的是玉玺,人之一生为之臣服的权利顶峰,她是极怕死的; 稍有不慎便是一生骂名。
可…
那又如何?
林愉想起和傅承昀初遇时,他的笑容如骄阳,让她看见世间美好。
多年追寻,不顾一切嫁他; 为他提的那盏灯。
一场婚姻,大雨之夜崩溃,淋雨听的那个局。
十月假孕奉承,忍痛舍下的过往,以及浴火重生傅承昀朝她追来的日夜。
他的高傲、他的执念,在背她赠予漫天烟火的时候成了燃烧的美丽…
傅承昀,那是她半生期许,一生执念,生生世世的心头之血,若她后悔谁伴他余生孤苦。
他们早是对方的生命,非死即活。
“我不怕,更无悔。”
“好。”傅轻竹大声一笑,拽着林愉走进凄寒之夜,“我们走,去救人。”
林愉跟着她一路走,临到时躲于暗处,傅轻竹替她引来宫人,林愉第一次迈进权力中心。推开那扇门,明黄的装饰被琉璃宫灯所映,本来紧张的心情在看见玉玺的那一刻变的平静。
林愉走进去,合上门,速度快但丝毫不显得的慌张去研磨。傅轻竹告诉她一封圣旨所需大小十二章,加封玉玺方成。
御书房戒备森严,那些不必林愉考虑,傅轻竹自会周旋,她要做的就是取出暗格中的各种印章,写下调兵圣旨,送出去。
林愉一步一步的来,等到写完盖好的时候傅轻竹刚好进来,两人对视一眼,也便知道了。
许久,傅轻竹取出不知何时拿来的虎符,颤着手道:“走吧!该去了。”
林愉拿着圣旨,笑道:“好。”
没等林愉下去,大殿之外忽然灯火通明,有人迅速堵在门口。
魏瑾瑜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似乎是笑着有些无奈,“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来——”
他一个人说着,拔刀的声音被他轻声喝止,“我送你回去。”
傅轻竹抓着她,那虎符硌的林愉很疼,“阿愉…”
林愉静静的看着高门之上的影子,她这一刻不是怕,而是想无论如何,东西必须送出去。
烛光照着女子不自知的苍白面容,林愉忽然灵光一现,把圣旨塞到傅轻竹的怀里,傅轻竹不解,“这是作何?”
林愉脑子转的很快,“长姐,这是御书房,出口不止一个…是吧?”
傅轻竹一愣,随即点头,她怎么忘了呢!
“长姐,”林愉把手抽出来,声音压的很低,“你受宠多年,定知晓退路,你出去,去救他,拜托了。”
“那你呢?”傅轻竹问。
“我啊…我晚些回去,长姐知道的,宁王不会杀我。”
傅轻竹摇头,她的心就跟热锅里发沸水,明明开了可是没地方流,烫的她整个人撕心裂肺的疼。
“长姐为后,宫廷之中自是出不去,您寻得晋王妃陆念,哄她给晋王送去,事情就成了。”
林愉很清楚,一个能在冷宫之中南下前往姑苏的王爷,他一定有办法把东西送出去。
傅轻竹诧异的很,但没等她犹豫,外头人已经不耐,傅轻竹咬牙出去,“你等我救你。”
林愉点头,“好。”
但林愉却没真的等傅轻竹来救,相信傅轻竹赶回去,很快魏瑾瑜就会派人拦着她,林愉只能自救。
她望着这扇门,随着魏瑾瑜一声令下,门开了——
林愉一个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崭新的圣旨,在众人愤怒惊讶的目光中缓缓走出,站于高台。她看见林堂声在下面,等到她出来明显的往后退了一步。
是怕被她连累吧!林愉轻笑一声,不再理会。
“宁王殿下,叫你的人退后,东西…我可以还给你。”
众人手持兵刃,显然对于林愉偷写圣旨的行为异常愤怒,有人说:“你做梦,傅夫人几条命不够抵一封圣旨,果真妇人之心,情长无脑。”
“偷盗玉玺,已然死罪。”
林愉淡笑不语,只望着魏瑾瑜,忽然抬手,手间寒光乍现,吓的士兵赶紧挡在魏瑾瑜前头。
魏瑾瑜眼眸骤缩,短暂的心惊之后就看见女子高髻冷目,一支尖锐的小刀抵于她脖颈。
林愉像一个不怕死的兽,压抑着咆哮,伸出她并不锋利的爪牙。魏瑾瑜看着她无所谓的眉眼,瞬间血液逆流。
“把刀放下,林愉…你把刀放下。”
林愉反更进一步,瞬间皮肉划破,疼的林愉攥了手指,她咬牙开口,“宁王殿下,让你的人退后。”
“退后——”魏瑾瑜看着她大喊。
“王爷,不能退后,”有人扬声说话,“偷盗玉玺,该杀了她以正效尤。”
人群的林堂声看着此刻和崔显心一样英勇的林愉,他想说什么,却见魏瑾瑜一脚踹向说话的人。
“闭嘴。”
魏瑾瑜大火,林堂声见状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魏瑾瑜这一脚很突然,但也有些效果,所有人都安静了,却仍旧没有退。
林愉要为傅轻竹争取时间,便嘲讽道:“怎么?只是退后几步,诸位大人还怕我跑了不成?”
魏瑾瑜一直注视着她,闻言慢慢冷静,朝后面抬手,“退后。”
“王爷…”
“本王说退后,”魏瑾瑜腥红着眼,“这是傅承昀的夫人,萧家夫人的亲妹,她若殒命,谁来告诉本王后果。”
众人恍然大悟,想到生死不明的傅承昀,以及至今在上京隐忍的萧策,退后了。
林愉看着他们退后,脖颈小刀一直未松,两方对持着,魏瑾瑜顺便叫人去未央宫,“寻皇后,叫她来劝傅夫人。”
魏瑾瑜一点也没有想到,林愉的父亲林堂声此时就在他的身后,自然林愉自认为和林堂声没有关系。
魏瑾瑜这话一出林愉手紧了些,但还算正常,她期望魏瑾瑜的人比傅轻竹慢些,别叫人发现。
就在他们焦灼之时,冷宫中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他带着凶手面具,目光看向那个灯火通明的宫殿,浑身儒雅的气息变的冷冽。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黄衣女子跑着进来,拿着脏兮兮的东西说:“殊殊,给栗子糖我。”
魏瑾殊,给你东西,把栗子糖给我。
这是女子的原意。
她笑眯眯的,懵懂的眼神让魏瑾殊瞬间回神,他知道陆念是要拿手里的东西换栗子糖,本是无奈垂眸,却被她手中东西震惊。
不过很快,他扬声笑着转身,牵陆念入内。
“谁给你的?”
陆念不明就里,见魏瑾殊笑了也跟着痴痴的笑,“娘娘给,换糖。”
魏瑾殊坐下来,安顿好陆念,这才朝暗处道:“来人——”
很快有影子出现,陆念见惯了只坐着吃糖。
…
那边没等傅轻竹过去,林愉终于在众人不耐之时丢下了手中圣旨,魏瑾瑜赶忙拿起一看,却是空的。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魏瑾瑜紧盯着林愉,“皇后呢?”
林愉看着他身后被簇拥而来的人,“不是在你身后吗?”
魏瑾瑜回头,就见一身凤袍的傅轻竹冷目而来。
这个夜晚过的异常煎熬,宫里宫外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萧家半夜有人外出。
等到了院中,却被烛光下的女子挡住。
林惜站着,望着眼前站起来的男子,眼睛一弯,泪就笑了出来。
“萧策。”
萧策一顿,“你怎么不睡?”
林惜走过来,手里捧着的东西在烛光下看的分明,那是一把尘封多年的长剑。
“将军欲返疆场,”林惜望着他,“我为将军佩剑。”
萧策接过剑,看了良久,随后握着拔出,宝剑饮血深藏多年,利刃出鞘仍旧寒光乍现。萧策眼眸注视着横于眼前的光刃,那一刻在刀光映出的漆黑眼眸中看见了当年…
他们沙场并肩,斩敌马上。
“好好回来,我与孩子等着你。”
林惜说着,渐渐红了眼眶。
“好。”
萧策走了,百里长道,尘土飞扬,于天光大亮之时出城百里,看见了同样马上的白衣男子。
萧策看见他,立刻驾马过去,距离几步旋身下马,一个铁甲金衣的将军,箭服微伸,弯腰一礼。
“拜见晋王殿下。”
…
林愉被关在了未央宫的佛堂,每日只有送饭的时候才能接触外面,她不知道傅承昀如何,但只要魏瑾瑜不动她,证明傅承昀性命无碍。
最开始林愉也急,没白天没黑夜的担忧,傅轻竹就送来了佛经,以祈福之命叫林愉转移注意力。
林愉除了吃饭睡觉,每天就那样一桌一墨的写,恍若着迷。有一天长冬进来送饭,看见桌子上的字一愣,林愉这才发现层层叠叠的宣纸,上面布满了字迹,却无一不是两字。
等人走后,林愉望着那密密麻麻的“平安”,眼泪啪啦一声掉了下来。
“傅承昀——”
“平安吧!求你平安——”
林愉抓着宣纸抱入怀中,忽然跪在地上哭着笑,笑着叫,声音传出佛堂,经久不绝。
傅轻竹立于亭中,双手紧紧攥在一起,闭眼不说。
长冬却红着眼道:“娘娘,夫人怕是要魔怔了。”
傅轻竹就道:“开门——”
长冬道:“那宁王那边…”
如今圣上病重,萧策晋王离京,皇宫大内宁王独大,傅轻竹这个皇后多处受制,当日若非她拿凤印担保林愉怕是性命难保。
此时开门…
“本宫身为皇后若护不得家人平安,宁王来了,大可叫他废了本宫。”
林愉就被放出来,即便出来日子仍然是这样,傅承昀成了她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但若是宁王来,林愉就会撑起精神堵的他拂袖而去。
等到来年二月,除夕当天,那大概是上京最后一场雪,风呼呼的刮着,一大早天就黑的像晚上。
林愉心里很不安,晨起就跪在佛像前,傅轻竹在边上敲着木鱼,偌大的未央宫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
等到正午长冬忽然从外面跑进来,“娘娘,夫人大喜,相爷得胜归来——”
这么一声,林愉倏的睁开眼,听见木鱼吧嗒一声落在地上,傅轻竹人已经站起来,“此话当真?”
长冬道:“当真,此时大军已过城外长亭,宁王正召百官登城。”
“好,好…”
傅轻竹笑着,把林愉扶起来,“阿愉,他回来了。”
林愉笑了笑,“是啊!他回来了。”
“这下好了,这下我们可安心了。”
傅轻竹絮絮叨叨的说着,忽听林愉叫她,“长姐。”
傅轻竹停了。
林愉说:“你有嫁衣吗?”
傅轻竹一愣,“…倒有。”
“给我穿吧!”
傅轻竹点头,无有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