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第6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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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吴中元曾经与监区管理人员接触过,也听他们介绍过一些相关情况,他们掌握的是综合分析得来的数据,分析发现一直生活在城里或是一直生活在乡下的人犯罪相对较少,而进城的乡下人和因故返贫的城里人在犯人中所占的比例比较大,究其根源是来自于突然拥有了财富之后的茫然和困惑,以及突然失去财富的落魄和失落。
阿朵的情况属于前者,她对自己的丈夫百依百顺,但是她的委曲求全却并未换来丈夫的回心转意,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
由于阿朵急于倾诉,二人之间的谈话便以阿朵讲述,吴中元聆听为主,阿朵讲述的时候吴中元很少插话,其实阿朵的情况与那个捐了肾脏资助自己女朋友读书的眼镜儿有些相似,不同的是阿朵是个女的,而眼镜儿是个男的。
吴中元崇尚男女平等,但他崇尚的男女平等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男女平等,在他看来男女平等是建立在能力,财富,学识占上风的一方心里的那杆秤是准的,主动的让出一半地位给自己的另一半,而不是男女打破头的争抢家里谁说了算。
他之所以不批评阿朵是因为阿朵是女人,是弱者,她没有主导权,只能被动承受。
但他也不能表扬阿朵做的对,因为阿朵真的做错了,她犯了三个错误,一是她不该将罪责归咎于那个女人并去攻击她,因为男人在生理上占了主动,女人再怎么引诱一个男人,上与不上都取决于男人,所以男女问题上,男人肯定要背负大部分责任。
二是她不该试图挽留一个想走的人,一段感情的维系取决于男女双方,只要其中一方动了离开的念头,那就是对这段感情没有留恋了,另外一方任何形式的挽留都无济于事。
阿朵犯的最后一个错误是阿朵过分注重自己的内在而忽略了外在,案卷中有阿朵入狱时的照片和受害者的照片,受害者比阿朵还要大两岁,但是保养的比较好,看着比阿朵要漂亮,而阿朵因为常年的劳作,加上不注意自己的衣着穿戴,三十来岁的人搞的跟个五十多的老妈子一样。
以貌取人是所有人的共同特点,尤其是男人,更加看重女人的容貌,女人吸引男人的优点有很多,但是第一点也是比重占的最大的一点就是容貌。
一个女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定要尽可能的将自己打扮的细致些,不能为了勤俭持家而苛刻自己,将自己过早的变成不修边幅的黄脸婆,如果认识不到这一点,下场很可能会很悲哀。
一个男人不管过的再难,都不应该苛刻自己女人的化妆品和保养品,夫妻就是夫妻,不是兄弟,不是战友,是相互陪伴一起变老的异性,如果女人比男人衰老的要快,男人就有极大的可能变成陈世美。
整个过程吴中元都很少说话,只问了三个问题,第一个是你男人有了外遇之后还会给你钱花吗?阿朵回答会,她一直不缺钱,但她体谅老公赚钱不容易,不舍得用,不像那个狐狸精,总是大手大脚的花她老公的钱,真不要脸。
吴中元问的第二个问题是他现在还会过来看你吗?阿朵也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但她老公埋怨她将事情闹大,搞的他没脸见人,而她也担心自己判了这么多年,老公在外面会遇到其他女人。
最后一个问题是他跟你提出过离婚吗?阿朵回答没有,但是他总不回家,而且带着那个狐狸精到处旅游,给狐狸精买东西。
吴中元没有批评阿朵,也没有指出阿朵的问题出在哪儿,一来他是男人,再怎么客观公正他也是男人,不可能百分之百了解女人的心理,任何的批评都有主观臆断之嫌。再者,阿朵读书少,看待问题做不到全面客观,如果让她认识到老公的外遇与自己的不修边幅有直接关系,她会怀疑感情,会怀疑人生,会以点概面的否定自己身上的各种优点。
但是完全不发表意见也不行,因为阿朵始终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不认罪就不能减刑,这是个死结,还是得设法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争取早点儿出去。
阿朵进来之后管教肯定对她进行过相关的教育和开导,但阿朵却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就说明正常的开导对阿朵是无效的,得剑走偏锋。
思虑过后,吴中元走到阿朵身边,自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阿朵闻言恍然大悟,起身冲吴中元连连鞠躬,“谢谢领导,谢谢领导,以后他们如果问我,我就说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这样我才能早点出去。”
吴中元笑了笑,随手自一旁的桌上抓了把糖果塞到她的手里,“拿着,心情难受的时候就吃一颗,你还有孩子,他们还在外面等着你。”
阿朵握着糖果,感激流涕。
吴中元摁下桌上的按钮,狱警进来带人。
目送阿朵离开,吴中元长出了一口粗气,男女之间的感情问题是最复杂的,不过也是最简单的,男人做好男人该做的,女人做好女人该做的,只有这样才会幸福。如果一方做不好,另一方即便做的再好也等于零,因为感情是乘法而不是加法。
方奕自外面探头进来,“还剩下一个,接下来再调谁?我先去提人。”
吴中元想了想,摇头说道,“不提了,最后这个谈完咱就走。”
“怎么了?”方奕有些意外,兴师动众的协调了这么多部门,吴中元竟然只问了六个人。
“差不多了。”吴中元随口说道,这里关押的都是犯人,是犯错之后受到关押和纠正过的,人性不得全面展示,想要真实的了解一个人,得看他在自然状态下都会做什么……
第九百三十八章 人造皮囊
方奕这次是主动请缨过来负责协调工作的,而他之所以主动请缨是因为知道吴中元是近乎于神的强大存在,如果能够得到他的提携和指点,哪怕只有一星半点自己也受用不尽了,但是没想到来了之后连跟吴中元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自外面提调犯人,如此一来美差就变成苦差事了,对于苦差事,当然是越早结束越好。
最后一个女犯是个失足少女,确切的说应该是个失足妇女,失足的时候应该还是个少女,但现在已经成了妇女了,卷宗上有她的年纪,三十四岁。
此人犯的是盗窃罪,被判了十年,盗窃不属于暴力性犯罪,按理说不应该判的这么重,但是她因为盗窃数额巨大,而且一直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所以才会被重判。
这个女人不管身材还是长相都还过得去,但是她的脸上明显动刀了,而且还不是微整,而是翻天覆地的大整,尤其是下巴,尖的吓人,酷似葫芦娃里的蛇精。
蛇精不知道吴中元是什么人,只当他是审案子的,进来之后迫不及待的询问是不是要对她的案子进行重审。
蛇精之所以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在她看来自己做的事情就算数罪并罚也不应该判的这么重,她始终认为一块表不应该估价八十五万,而且自己也不是偷窃,而是陪对方睡了一觉之后人家送给她的。
为了让谈话能够继续下去,吴中元就没有否认自己是办案人员,先给蛇精强调了一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然后让她详细交代自己的罪行。
蛇精是个失足女,与黄有关的事情她基本上都干过,她的讲述采用的是倒述的方式,也就是先说最近发生的,然后逐渐往前回忆。
她栽跟头这件事情是因为在酒吧钓了个凯子,吴中元不明白凯子是什么意思,就追问了一句,蛇精回答凯子就是冤大头。
这个冤大头是个中年人,一看就很有钱,吴中元本人对酒吧没什么偏见,只当那里是喝酒的地方,但是蛇精比他了解内情,给他科普了一下,酒吧就是偶遇约泡的地方。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也可能有人只是想去喝酒呢。”吴中元半信半疑。
蛇精歪头撇嘴,“酒吧的酒水比外面贵十倍,不是为了泡仔撩妹,谁会去那里,想喝酒家里不能喝吗,酒桌不能喝吗,量贩KTV不能喝吗?”
吴中元从未去过那种地方,也没有发言权,便摆手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在酒吧偶遇之后,二人一番眉来眼去,冤大头请蛇精喝酒,然后就喝多了,再然后就住宾馆去了,在酒精和荷尔蒙的双重作用之下,自然而然就苟合了,事后蛇精见冤大头没有给钱的意思,心里不平衡,感觉他吃白食儿,便撒娇发嗲的要钱,冤大头也是喝多了,随手就将手表摘下来送给了她,然后倒头就睡。
冤大头睡着之后,蛇精穿上衣服走了,整个事情经过就这么简单,结果第二天蛇精就被抓了,是冤大头报的警,说她偷走了自己的手表。
手表和手表不同,冤大头戴的是一块定制的百达翡丽,这是一款比劳力士还贵的手表,冤大头可能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手表,但是这块手表太贵了,定价八十多万,直接成了公诉案件。
能戴这种手表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冤大头自外面急三火四的想办法撤案,但蛇精可不知道冤大头在外面干什么,只当自己被耍了,抱着同归于尽之心一口咬定冤大头把她给强歼了,于是冤大头也被抓进去了。
两个人都进去了,彼此不能见面串供,谁也没办法自外面活动了,于是就越咬越深,最终全倒霉了,两项罪名全成立。
盗窃罪简单说来就是非法占有别人的财物,冤大头不承认自己把手表送给了蛇精,蛇精说什么都没用,手表就在她的手里,铁证如山。
而强歼罪有两大要素,一是违背妇女意志,二是某些部位有接触,是不是违背妇女意志完全是女人说了算,就算监控里女人把男人拖进了房间,事后女人也可以倒打一耙。就算监控拍到女人把自己扒光了,事后女人也可以说自己在关键时刻反悔了,而对方霸王硬上弓了,一告一个准儿,这事儿还不能按照逻辑来推断,只认事实,女人说自己不愿意,那就是违背妇女意志。
第二个要素就更简单了,只要某些部位碰上了就算,不是说非要干完或是干到一半才算,只要碰上了,哪怕只是在门口敲了敲门,那也是强歼既遂。
吴中元是因为蛇精一直不认罪悔罪才选的她,他原本还以为有什么隐情呢,没想到是这么一出儿屎臭尿騒,这俩家伙也算是霉星高照,都栽在同道中人手里了。
为了争取宽大处理,蛇精开始彻底坦白,酒托,送外卖,仙人跳她都干过,酒托就是在酒吧里引诱冤大头,让他们花钱买酒,而她们则有一定的提成,按照蛇精的说法,男人都喜欢在女人面前装大爷,分明不舍得花钱,却非要硬着头皮摆阔气,一瓶最便宜的红酒也得两三千。
酒托也不一定会放冤大头鸽子,她们都是高手,阅人无数,火眼金睛,哪个冤大头真有钱,哪个冤大头是装的她们一眼就能看出来,真有钱的她们也会跟对方走,如果是没啥钱的,骗他们买几瓶酒她们就找借口溜了。
吴中元不太懂送外卖是什么意思,蛇精一解释才知道是送货上门,确切的说是送人上门,送外卖和仙人跳是同时进行的,所谓仙人跳就是关键时刻一群男的破门而入抓歼敲诈,至于是送外卖还是仙人跳,也由蛇精这种女人临时决定,在不知情的男人眼里蛇精等人都是待宰的羔羊,殊不知他们才是羔羊,蛇精等人全是道行高深的妖精,一个男人胆子大不大,敢不敢反抗,在受到恐吓之后会不会跪地求饶她们一目了然,能宰就宰,不能宰就卖。
像蛇精这种女人都是多次被相关部门打击和处理过的,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告冤大头强歼,哪怕是在卖霪之前的一瞬间女人反悔了,而男的非要继续,那也算强歼。
听完蛇精讲述,吴中元冷然一笑,很多人认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声色犬马,骄奢霪逸是一种享受,殊不知诱惑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风险,一时头脑发热想要找点儿刺激,被套路勒索还算轻的,被抓进去名声扫地,家破人亡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时天还没亮,吴中元便没有结束谈话,而是随口问了句“你是怎么走上现在这条路的?”
这个问题蛇精用了四十多分钟进行回答,谁也不是一开始就坏的,蛇精也不例外,变坏的过程很复杂,但归结起来却很简单,那就是一点一点变坏的。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底限一点一点的丧失,一开始陪酒时让男人摸摸手,后来见同行赚的比自己多,便违心的放开了尺度,让摸摸其他部位,再然后感觉已经这样了,亲一口也没什么大碍了,等到最后连最后的底限也丧失了,一旦丧失了最后的底限,也就满不在乎了。
蛇精的这番话给了吴中元很大启发,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长时间的待在污秽的环境下谁也不可能干净出来。再者,底限都是一点一点丧失的,这一点不止适用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