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青雀台[重生]-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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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嘿嘿一笑,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这个点大家都睡下了,你怎么不睡?”见李正阳板着张肉包脸,学着李崇音那般待人接物,却只学了形,怎么都没那气质,反而有些小孩装大人的感觉。
“给你带吃的!”李正阳理直气壮。
从衣襟里掏出来的,都是糕点。
“我在面壁思过,不能吃这些。”
“没关系,我们偷偷的,不会有人发现的。”说着,直接将一块芙蓉鸡丝膏塞入云栖口中,他自己也吃了一块,“看,你已经吃了,就不用怕破了规矩了。”
这机灵鬼。
云栖笑着一同吃,他还很细心得将残末收拾好了,不让洒扫的发现。
这对兄弟脾气并不好,很孩子气,偶尔骄纵,与她关系也不亲近。
但人与人之间都是相处出来的,云栖现在看到他们也渐渐软化许多。
“母亲只是太担心你了,姐姐你不知道,母亲成日就念叨着你,总怕你挨饿受冻。”他们有时候都会羡慕。
云栖也知道,爱之深,责之切。
两人吃完糕点,李正阳又鬼鬼祟祟地离开,云栖好笑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流淌着暖流。
李正阳离开后,没多久云栖迎来了华年偷偷摸摸过来,其实没余氏的默认,华年是过不来的。
云栖也不提,摸着自己有些饱的肚子,吃了双份的爱。
整个府里的人都以为她在受苦,唯有她自己知道。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佛堂,尘埃像细碎的金子在空中飘荡,云栖不慎打了会瞌睡。
身后的门被砰一声打开,刺眼的光芒刺入云栖眼中,令她很不适应。
她抬手遮了遮眼,再睁开,李崇音仿佛天降似的,云栖真不想这般形容,但他逆光走来的时候,实在很震慑人心。
他来到她身边,蹲了下来。
“我来晚了。”
云栖张了张嘴,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咙间。
呆呆地望着他。
他是李崇音,又不是。
没有前世看到的那么阴郁,但也比之前的要更冰冷一些,气势也比之前强了许多。
这一晚上,余氏辗转难眠,她对子女也并非一味放纵。
只是想到云栖吃的那些苦,身上从未消退过的痕迹,还有她只是和府中每个人一样,想尽自己一份力,最后还真的被她寻到了李崇音。明明是做了好事,为何还要受罚。
越是细想,越觉得自己对云栖太苛刻了。
李昶看自家从来说罚就罚从不反悔的夫人,三日惩罚的一半时间都没到,就想去接人回来。
人心肉长的没错,但她的心都偏得没边了。
只是没想到,还没走到邰平阁,看到的就是李崇音将云栖一同走回来。
他怎么突然又回来了,昨日不是还说要几天吗?
再看李崇音,他的样子并没什么变化,依旧整洁清淡,府中这么多天寻人,像个笑话。
他是如何说服老夫人放人的?老夫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余氏本有许多话与云栖说,看到李崇音,特别是发现他眼眸深处那淡淡的锋利,夹杂着嗜血凶悍气息,与江陵侯是那么的相像。
余氏神色微微一变,让丫鬟们将云栖带走。
“娘,是云栖的错,是我求他帮忙的。”云栖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于她而言,她与李崇音还有这许多牵连,非三言两语能说成。
李崇音刚从那与世隔绝的状态回归,一天不到,是最暴躁易怒的时间段,能不激化还是别激化。想到那以后六亲不认的李崇音,实在让云栖胆寒。
李崇音意外得看了眼云栖,没想到她会帮自己圆话。
结了冰的目光稍稍融了一些。
余氏也没想到,云栖第一次喊娘是在这个时候。
本来母女间的温馨,却被李崇音的出现而横插一杠。
云栖还小,不懂李崇音这孩子从小就异于常人的冷漠。
李崇音从很小的时候就懂得如何利用她人内心的弱点,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幼年时,可以为了让自己紧张他,而故意从假山上摔下。
后来双胞胎出生,在江南时的元宵节,险些被人贩子拐走,他可以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
诸如此类的事,举不胜举。
虽然长大后渐渐懂事,不再做这么可怕的事,对双胞胎也是疼爱有加,但狼崽子的本性不会变。
不对,已经不是崽子了,而是即将成年的头狼。
待众人离开后,她望着李崇音,慢慢说:“音儿,你的婚事,也该定下了。”
第066章
“崇音还小; 不立业无以成家。”李崇音一如既往地拒绝。
余氏淡笑道:“成日拿小来糊弄我; 你既然打算三年后秋闱,亲事自也该提上日程,无需你立刻成亲,但提前说一说人家,也好过媒婆把咱们家门槛踏破。”
李崇音刚来京城时名声不显,可是随着他出现在世家视野中的次数增多; 闺秀们也开始对这位风姿品貌无一不优秀的人蠢蠢欲动。加上她们各自家中人; 特别是一些与李昶同朝为官的; 多半对此子有些了解; 加上手笼之事,圣上可是对李家记在心里的,若能促成亲事; 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近日也有不少闺秀打听过你; 你可有中意的?”
“小姐们处在深闺中,音可没机会见; 不然岂不是坏了小姐闺誉,能怎么中意?”李崇音直接无视了时不时的“偶遇”。
“听你这话,还想见上一见?”
从话语间能感觉到; 母子两关系并未太过疏远。李崇音眼底刚染上笑意; 又想到自己说不得的身份; 眼中点星喜悦散开,声音渐低:“儿子已在年前向闻舍先生告假,于下月末游学; 学海无涯,待取得功名亦不晚。”
游学只是托词,所有密谋之事目前也只有魏司承这位主子知晓。
看李崇音恭敬的姿态以及连连推拒,余氏也不想逼得太紧。
只是见他与云栖站在一起时的和谐,以及两人举手投足、甚至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意思的默契感,实在让余氏不得不警惕。
云栖在静居深受宠爱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这两人,怎可以?岂不乱了纲常。
母子两又说了会话,余氏才有些精神不济,行了几步,又转身,像是意有所指般。
“音儿,”余氏轻声说着,“云儿是李家人,你亦然。”
这话说的含蓄,一般人或许听不懂,但李崇音如何不懂,一是承认他的地位,二是希望他明白,他是兄长,不该与妹妹太过亲近。
云栖小不懂事,你李崇音已成生员,堂堂正正的庆朝文人,你能不知晓分寸?
一日是李家人,就永远都不能动李家女。
三月底,桃花灼灼,随风漫天飞舞,清风吹起他的衣角。
偶尔路过的丫鬟们,看到这一幕,均是迷了眼,坠了心。
有种人,一见终难忘。
李崇音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接到一瓣,再张开手时,只剩碾碎的殷红汁液残留掌心。
来到李府门外,不理会奔来的娄尚,不言不语上地翻身上了马。
他策马出了城门,马鞭挥舞,在郊外狂奔,内心的不忿、郁郁、躁动无法宣泄。
直到发现被人尾随,他才慢下了动作。
这是一伙身着庆国百姓服饰的人,他们眉宇间透着杀伐,一冲眼看着普通,但身份一定不是普通百姓。
李崇音勒住缰绳,他认得他们,在他前些时日被一伙人追杀,险些丧命时是他们出手救了自己。
当余氏得知他们想见李崇音,并劝他回詹国,魏容瑗出面将他们赶至城门外。
李崇音生在庆国,长在庆国,此生也不可能去敌国。
本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放弃,奈何这群人远道而来,肩负着使命,誓要见到李崇音才罢休,他们躲在城外伺机而动。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们盼到了李崇音。
“世子!”他们齐齐下跪。
李崇音扫了他们一眼,用一口还算流利的詹国语回敬:“哪来的世子?”
这群人哪想到,从未去过詹国的李崇音,居然说了一口这么流利的詹国话,不免喜出望外,这是何等的天赋异禀才能这么年轻学会他国言语。
一护卫想要言明来龙去脉,李崇音哪有心情再听第二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现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世子请留步,侯爷身染重病,詹国形势严峻,侯爷只有您一个血脉,他只希望您能回去看看他!”
“你们客气了,我相信不是回去那么简单。”只是回去看看,何须现在才过来。
“世子,您难道忍心这般对您的生父吗?”
“生我、养我、育我的是李家,与他何干?他重病,又与我何干?”
他的冷言冷语,成功逼退这群热血战士。
“回去你们该回的地方。”
甩开马鞭,一阵风一样驰骋。如果不是这群人,他就还能继续在李家的美梦,是他们的出现,破坏了这一切。
胸中的怒气堆积,出不去,进不来。
魏司承骑马远远地看着这群人,眯了会眼。
“九爷,他们看上去要回詹国复命了。”德宝轻声道。
“路上跟着,分批解决,留下东宫的痕迹,再剩一个活口回去。”
这一个活口是为通风报信用的,九爷是想借力打力,混淆视听,用外部力量帮自己铲除异己。
试想那个残忍弑杀的江陵侯知道自己的亲信被庆国“太子”暗杀,会不会坐视不管?
德宝心微微抖了下,道:“若是李三公子知晓…”
“知道了如何?”
“你说,他是什么身份?”魏司承觉得,一定与云栖那日去山上有关。
“这……”德宝不敢妄加揣测,李三公子身份,还真不好说。
京城外,有一处五城兵马司的营地。
庆朝提倡官宦子弟练武强身,平日会开放一至两处演练场,李崇音无事时陪李昶来过,这次过来直奔靶场,现在是正午,是士兵训练人数最少的时候。
抽出箭矢,拉开长弓就朝远处的靶子射去,正中靶心。
远处敲鼓人报出数字,引得一片欢呼。
李崇音并没理会围观人,一路走到旁边的五石弓之处,再次拉弓。
银色的光芒不断从手中射出,在空中破开一道道浮光掠影。
如果不是这普通的靶场没有更重量级的,他也许会挑战八石也未可知。
天色渐暗,远处春雷劈入山间,雷声隆隆。
他始终没什么表情,像是没感情的木头人,重复着动作,胸口被魏司承刺伤的地方,因为用力再度崩开,鲜血染红了胸口。
有士兵看到急忙喊来了军医,李崇音也不理会,丝毫没有平日温雅公子的样子。
云栖将他从囫囵中拉回,本来平静了许多。但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本就不稳定的状态越发暴躁,渐渐有了云栖曾看到的阴郁冰冷的模样。
一开始还有几个士兵围观叫好,但看着李崇音不要命的架势,欢呼声也低了下去,兵马司指挥吩咐着其余士兵先离开,营地暂时关闭。
阴云密布,有人换了轻便戎装来到他身后,看着像是陷入狂躁状态的李崇音,这家伙被云栖从山上带下来的时候,状态就不稳定,云栖的担心是合理的,他还年轻,不够老练的心态让他面对真相时,情绪不稳定。
“一个人多无趣,比一比如何?”
说着,魏司承命人收回被扎成刺猬的靶子上的箭矢,魏司承拉弓,挺起背脊,全身肌肉凝聚力量,仿佛蕴含着无穷爆发力,左臂下沉,箭矢如光般射向靶子。
两人射入靶子的箭矢同样多,各有胜负。
直到箭筒里只剩下最后一根箭,李崇音才如梦初醒般回神。
春雷霹雳下落,将那靶子劈得四分五裂,冒着烟气。
粗壮的雷电,瞬间照亮了他们的脸。
“再不去医治,可要英年早逝了。”魏司承迎着暴雷,取出最后一根箭,说道。
李崇音摸着那处未愈合的地方,反倒笑了起来。
魏司承的箭差点掉出靶子,惊险刺入边缘,他笑了笑,放下长弓。
两人行至一帐篷,屏退了他人。
“殿下,若得不到一样东西,您会如何?”
“尽我之所能,如若不行,另寻他法。”
“如果是我,断其后路,拆其羽翼,让她无路可走。”
魏司承看了他一眼,道:“你要说什么?”
“如若让您领兵西北,你不必拒绝。”
“你怎么肯定就是我,再说目前也只是边关告急,并没有让皇子领兵的意向。”
“西北战事吃紧,破边城是早晚之事,陛下要弘扬庆国之威名,必然需要皇室人出现以镇军心,而您在各方面,相对合适。”
“胡人蛮横,战力以一抵十,你想让我送死?”魏司承仿佛动怒了。
“唯有手握兵权,您的话语才有人愿意听。一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