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华庭-第26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放下落有顾轻衍名字的信笺,即便安华锦将所有的信都放在一起,让人自己看,他却也没有打开顾轻衍的信笺,而是从中挑选出了所有关于安易宁的来信,逐一地打开看了起来。
安易宁的信与顾轻衍的信其实没多大的区别,安易宁写的也是京中发生的事儿,尤其是老南阳王入京后,敬王如何如何,陛下如何如何,他见了王岸知一面,如何如何,表叔很好如何如何,着重笔墨写了五峰山的前因后果。
虽然身在七八千里外的南阳,对于京中发生的大事儿,还是有所耳闻,但是听到的与安易宁信中详细所说,自然不能等同,安易宁说的清楚,条理分明,很是详细地说了陛下怎么派楚砚去五峰山,不给一兵一卒,顾轻衍带着他怎么去了五峰山,没想到峰回路转,五峰山的那位老道士竟然曾经被他父兄小叔和小姑救过,很是欣然地同意了,如今正在表叔和小姑父联手的安排下,将他们与五峰山的金银系数运送来南阳云云。
安易宁的信没什么不可看的,沈远之读完一封信,递给崔灼和安平,三人用了大半个时辰,一起读完了所有的信。
读完后,沈远之琢磨道,“将五峰山的道士们安排去栖霞岭吧!那里安静,不受打扰,山清水秀,距离灵泉山和秀灵山近,是个安身立命的好地方,他们想必也会满意。”
崔灼对南阳的地理地形早已十分熟悉,也觉得栖霞岭不错,点头,“可行。”
安平问,“算计行程,这些人应该快到南阳了,用不用我们派人去迎一迎?”
沈远之道,“派吧!我明日一早便派人去沿途接应。”
安平点点头。
第六十七章 少时(一更)
安华锦提着罩灯,顶着风雪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这一趟路,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走了多久,却是第一次,不是十分愿意回去。
她的院子里,到处都是顾轻衍的影子,他虽然在她的院子里短短住了一个月。
就连这一条回她院子的路上,也都布满了他的影子。
她越走越慢,走了一段路后,她干脆折了方向,向她娘生前住的院子走去。
她爹娘虽然离开八年,但是院落一直保存完好,一直有人清扫照看,不让一应器具落灰,每日也都有人守门。
她来到他爹娘住的院子后,抬手轻轻地叩了叩门。
里面一个看门的老奴打开院门,一看是安华锦,惊讶不已,“小郡主,您怎么过来了?”
有多少年,小郡主深夜不曾来此了。
他仍记着,以前小小年纪的小郡主,有时候半夜从军中跑回家,说想娘了,就不管不顾地闯进了这个院子,世子被吵醒,无奈地又好气又笑,但还是给她让了地方,自己去了书房睡,将屋子让出来,让她钻进了世子妃的被窝,抱着世子妃睡一晚。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
老奴这时想起来,恍惚了好一会儿,一下子湿了眼眶,声音也哽咽了,“老奴突然瞧见小郡主来,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小郡主还是小孩子时,差点儿……”
差点儿就喊世子世子妃小郡主又偷偷从军中半夜跑回来了。
可惜,世子和世子妃早就不在了。
他这个打扫看门的瘸腿老奴,也更老了。
安华锦顿了一会儿,也恍惚了一下,对老奴笑了一下,轻声说,“我想我娘了,不想回自己的院子里住,今夜想在我娘的屋子里歇下了。”
老奴点点头,让开门口,“小郡主您请,世子妃的屋子每日都有人打扫,被褥都是干净的,就是没有生炭火,老奴这就去弄一盆炭火来,再给您拿两个汤婆子暖脚。”
安华锦点头,“好。”
老奴连忙去了。
安华锦径自提着罩灯去了主屋,来到门口,推开房门,将罩灯放下,里面霎时亮堂起来,室内不染一尘,打理的十分好,她娘生前喜欢的摆件,一件不少,各种物事儿也都放在原来的位置。
安华锦拿起桌案上的火石,点燃了屋中的油灯,熄灭了罩灯,坐在了桌案前。
她娘以前常在这个梨花木的桌子上绘画或者写经文,他爹坐在一层读兵书,她贪玩,趴在她娘的腿上,拿着笔给她捣乱,她娘画一笔,她也乱画一笔,她娘无奈地一笑,十分包容地将她乱画的那笔重新勾勒描绘,与她本来的画作融合在一起,一点儿也不看不出是她乱画的了,她这时还能记得当时的惊叹。
她娘是十分有才华的,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常摸着她的头说,娘本来打算好了,要好好教导你,可不能让你学你的两个哥哥,跟猴子一样的上蹿下跳,可惜,我生你时,伤了身子,养病就养了二年,等我好了,才发现公爹将你带着怎么也不松手了,我也没办法跟他老人家抢人。
她便咯咯地笑,问她娘她这样不好吗?爷爷常夸她聪明伶俐的,军营里的哥哥们叔叔们伯伯们都很好的,她很喜欢,还有他的大哥和二哥,若说二哥是猴子,上蹿下跳没一会儿正行她相信,大哥可不像猴子,大哥虽也不十分稳重,也爱逗他,但大哥可是文武双全的,将她娘的琴棋书画,学了个精通呢。
她彼时小,说的一本正经,正巧被她二哥听到了,进来就将她从她娘的怀里揪着衣领子揪起来,让她说他好,他不说,她就把她扔去房顶上,不让人放她下来。
那时,闹作一团,最后,还是她爹向着她,板着脸将她救下来,将他二哥赶走了。
她现在还记着,二哥鼓着脸,说父亲偏心小丫头时气不过的眼神。
安华锦思绪一下子拉出了很远很远,很久以前的事儿,尘封在记忆里,一旦打开了闸门,便倾泻而出,想收也收不住。
老奴端来一盆炭火,上等的银丝炭,清冷的屋中一下子有了热乎气,暖了起来,他又转身拿了两个汤婆子,塞进了床里的被子里,殷殷地嘱咐说,“小郡主,您早些睡,您刚从外面奔波回来,要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才有精神,大雪天寒,最容易生病了,老奴给您去熬一碗姜汤?”
“不用了,我在书房喝过姜汤了。”安华锦摇头,温声说,“吵醒你了,你快去睡吧。”
老奴笑呵呵地说,“老奴在这院子里待着,实在是太冷清了,倒是巴不得小郡主多来吵醒我几回。”
安华锦微笑,“那我就多住几日。”
老奴一愣。
安华锦站起身,解开披风,挂在衣架上,“我就是想我娘了,反正这南阳王府,哪里都是家,我不回我的院子,在我娘这里多住几日,也没什么。”
老奴顿时笑了,“自然没什么,您乐意住,那就多住几日。”
他说完,看着安华锦,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小郡主,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啊?”
若不是有心事儿,怎么大半夜的,突然来了世子和世子妃生前的住处?突然说想世子妃呢,且还要多住些日子,不回自己的院子呢?虽然同样都在南阳王府,但住在世子和世子妃生前的院子里到底不同。
“是有点儿,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去睡吧!我这就睡。”安华锦也没什么不可承认的。
老奴点点头,但还是劝了一句,“小郡主,老奴活了一把年纪,以前不明白的事儿,到老了,反而明白了,人生一世啊,活着最要紧。”
“是呢,活着最要紧。”安华锦颔首。
老奴转身去了,贴心地为安华锦关上了房门。
屋中再度静了下来,安华锦解了外衣,抱着汤婆子钻进了被窝里,不知是受小时候的影响,还是当真身体很诚实地奔波累了还是如何,总之,她闭上眼睛后,困倦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反而沉的很。
第二日,她睁开眼睛,天色已经不早了。
大雪虽然未停,但是比昨日下的小了,窗棂上结了冰花,屋中的炭火被老奴埋的严实,但倒了这般时候,也已熄了,不剩多少余温。
屋中却不冷。
安华锦坐起身,披衣下床,打开了房门。
老奴听到了动静,立即走来,“小郡主,您睡醒啦?昨夜睡的可好?”
“好。”
老奴呵呵地笑,“老奴就知道,小郡主只要一来这里住,就会睡到日上三竿,跟以前一样。”
安华锦也笑,“是啊,以前我只要来这里住,就会赖床不起,还是我娘看不过去,揪我起来。小时候养成的毛病,没想到大了还一样。”
老奴心情很好,“小郡主可在这院子里用膳?老奴去厨房给您提来?”
安华锦点头,“用吧。”
“好嘞,老奴这就去。”老奴转身去了厨房。
安华锦回屋,就着老奴打来的清水梳洗一番后,老奴也提来了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对安华锦说,“路上碰到了沈小将军,小将军问您什么时候去许家,您又要去许家吗?”
安华锦点头,“一会儿就去。”
老奴叹气,“许公自从前夫人去了后,这么些年,身边也没再娶,就他一个人,许老夫人劝了无数次,说娶个新夫人也能照顾他,却被他一推再推,老奴前些日子听说许公似乎不大好,从入秋以后,就一直喝着药,近来都不怎么出屋了。”
安华锦静静地听着,想着大嫂的娘在她几岁时就没了的,那时人人都说许靖夫妻情深,许靖为先夫人守孝,情深似海,不愿再娶,人人都赞许靖有情有义。
如今这有情有义,听起来似乎很是讽刺。
“小郡主趁热吃吧!一会儿凉了,大雪后外面冷的很,许家路途不近,您一会儿路上小心些。”老奴叮嘱。
安华锦拿起筷子,点头,“好。”
第六十八章 许家(二更)
用过了早膳,安华锦没立即去许家,而是提笔给顾轻衍写了一封信。
在她出发前往风骨坡时,只匆匆回了一句话,“日夜清查南齐和南梁埋在南阳王府的细作,未抽出空闲回信,安好,勿急。”
如今这封信一样的简短,“清查出了一桩事关张宰辅旧时恩怨,有劳怀安将张宰辅从天牢弄出来,派人送来南阳城。”
这一封信提笔时,安华锦思量许久,落笔时,同样顿了许久,最终,还是如此简短地直书其事,旁的纵有千言万语,也未再写一字一句。
安华锦搁下笔,将信笺塞进了信封里,用蜡仔细地封了,叫来暗焰,将信递给了他,“立即发去京城。”
“是!”
暗焰捏着轻轻薄薄的信去了。
屋中虽被老奴又添了新炭火,但一时半会儿窗上的冰花未化,安华锦站在窗前,用手指画着窗上的冰花,一圈又一圈,一划又一划,画了好一会儿,直到被她划到的地方冰花化了,才作罢。
手指沾了冰花,冰凉透骨,凉入心肺。
老奴带来一个精致的小巧的手炉,递给安华锦,“小郡主,路上冷,带着手炉暖和点儿。”
安华锦点头,接过手炉,捧在手里,指尖上的凉意因为手炉里散出的热意而渐渐温暖,她披上披风,出了她娘住的院子。
沈远之已在书房等了安华锦一个上午,他昨夜一夜未睡,想了许多关于许靖的事情,越想越细究,发现竟然能从中找出许多蛛丝马迹,年少时不懂的,不明真相的,如今一旦有人揭开了这层蒙着的面纱,一下子似乎就拨开云雾了。
张承泽的话,也就差那么一点的证实而已。
本来他迫不及待地想去许家问问许靖,事情可真是他做的?他们从小就尊敬的许伯伯,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但在渐渐地细究出十之八九的真相后,他反而不那么迫不及待了。
就算杀了他又能如何?安伯伯与两个哥哥也不能再活过来了,当年玉雪岭之战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安华锦推开书房的门,看了一眼一夜未睡神色明显郁郁的沈远之,说道,“走了。”
沈远之点点头,拿起披风,快速地披在身上,出了书房。
二人一路向门口走去。
沈远之打量安华锦脸色,发现她竟然面色极好,对比他这副一夜未睡的样子,她没有丝毫从面上表现出来的神情,他立即停住脚步,一把拉住她,“你等我一会儿。”
安华锦偏头,“嗯?”
“你回书房,就等一会儿,我很快就来。”沈远之丢下一句话,蹬蹬蹬跑走了。
安华锦:“……”
有什么事情一上午不做,偏偏要出门了去做。
安华锦只能转身折回了书房等他。
安华锦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大约有两盏茶的时间,沈远之倒是如他所说很快就回来了,他推开房门,神清气爽地说,“可以走了。”
安华锦看了他一眼,见他好好地洗了脸,换了一身干净合体的衣服,整个人一扫一夜未睡的疲惫与满脸的郁气,神清气爽的模样,了然,点点头,出了书房。
二人骑马出了安家老宅,出了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