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行之路-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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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暮雪的耳朵这时竖得跟兔子一样,柴胡也恨不得直接走到走廊上偷听。
“什么?还要带走项目?”路瑶声音有些惊愕。
办公室中的三人面面相觑,杨秋平朝王暮雪眨巴着眸子,一帆哥难道要把明和证券现有的项目带走么?
“这种挖公司墙角的员工,对公司是没有感恩之心的,不用留了,再聪明再优秀都不能留。”
听到路瑶这句话,王暮雪只想冲进董事长办公室帮忙辩解,大声告诉路瑶蒋一帆不是这样的人。
一般而言,投行员工离职都抱团,即一两个保代,带着一堆小兵去其他券商另立山头。
团队成员自己所承做的项目,通常也会带走全部或是部分,有的项目因在本券商的内核审查过程中,遇到了无法逾越的障碍,不得不整个带到中小型券商去申报。
毕竟中小券商的内核审核力度没有大型券商严格,在大型券商无法通审的项目,在中小券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还是较为容易通过的。
对于一些投资银行项目组人员来说,公司和平台是其次的,花费时间和精力做了两三年的项目,顺利申报,最终成功发行后的百万奖金才是最重要的。
这种群体跳槽模式在投行界屡见不鲜,不乏优秀人员的大型券商高级管理职位往往不够,很多投行员工当上了保荐代表人整整几年都没法升到中高层,于是干脆直接跳槽到中小券商,名片印着“董事总经理”的头衔,成一方诸侯,岂不快哉!
而跟着保代一同跳槽的投行小兵,大多家境一般,都不得不跟着项目走,项目在哪家券商能出得来,就往哪里跳,毕竟谁都想赚上几笔巨额奖金买房买车。
但是上述这些情形,在王暮雪看来对于蒋一帆都不适用。
其一,蒋一帆根本不缺项目做;
其二,蒋一帆根本不缺钱。
其三,根本没听说部门中还有谁要跟着蒋一帆一起跳槽。
当然,现在是20年9月,所有上市公司的半年报都已披露完毕,部门里的同事也都知道新城集团的净利润比去年同期下降了75%,股价连续几天被死死压在跌停板上,但这不至于让蒋一帆做出离职,甚至挖走公司项目的举动。
王暮雪想到这里,忍不住打开了蒋一帆的微信对话框。
第203章 直接被开除
生命中最难的阶段,不是没人懂你,而是你都不懂你自己。
当坐在明和大厦28层的蒋一帆正思考着这个问题时,突然收到了来自王暮雪的微信:一帆哥,你要离职了么?
蒋一帆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回复道:你听谁说的?
对话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见王暮雪道:一帆哥……你真的要离开了么?
这句话犹如一把锤头捶在了蒋一帆的心上。
王暮雪一直一直看着对话框,她不知道蒋一帆会如何回复,如果他真的要走,他究竟会给出一个怎样的理由,一个怎样的理由才足以让他放弃这个团队,放弃这个他为之付出了最好青春的地方。
但王暮雪还没等到蒋一帆的回复,肩膀就被身旁的杨秋平猛地拍了一下,愕然抬头后,王暮雪看见了犹如死神一样站在门口的曹平生,他正黑着脸,如刀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经过一年的锤炼,王暮雪大脑中已经大致预测出曹平生接下来要骂出的话:“好你个王暮雪,太阳晒屁股了都不来上班!上班的时候还在玩手机,投行怎么会出你这种员工?!简直是耻辱!你们90后没一个好东西,你要羞愧!无比羞愧啊!”
为了不被曹平生在众目睽睽下羞辱,王暮雪恨不得直接帮曹平生骂出这些台词,只不过,此时的曹平生并未开口。
他沉着脸走进来,单手关上了身后的玻璃门,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很自然地坐在了柴胡旁边。
狭小办公室中的四个位置,已经被坐满了。
王暮雪感觉周围的空气犹如千斤巨石,压得她根本喘不过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暮雪的脑子仍旧一片空白,过度的紧张令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等待死亡,往往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王暮雪,你回答一下,晨光科技申报文件最后一年,其他应付款明细中付给中阳科技有限公司的金额和占比是多少?”曹平生目光盯着手机屏幕,非常平静地问道。
这个问题犹如一道巨型闪电劈向了王暮雪,无数对话场景闪过了她的脑中:
“明天您见到我的时候,招股说明书里一百多项财务指标,我都会背出来。”
“哦?如果你背错一个呢?”
“我走人。”高铁上的王暮雪冷冷道。
“好!”曹平生利落一句。
资产证券化的培训会上,曹平生道:“你的黑眼圈告诉我你通宵背了,老子对于短时记忆,现在可以很精确,但是睡一觉就忘记的内容没有兴趣。”
“我会在晨光科技申报材料递交之后,你正式入职之前,或者你入职之后的某一天抽查,如果你答错或者答不出,就履行诺言吧。”
王暮雪想起楼梯间蒋一帆跟自己道:“如果他想赶你走,怎么可能只问你毛利率、或者存货周转率这么简单的指标?”
“对对对!”王暮雪原地跳了一下,“他居然从主要财务指标里面考了我两个就完事了!他应该考很多很多才对!而且应该考那种很冷门,很偏的,根本不重要的,比如……”
“比如其他应付款明细里面某一对手方金额的具体占比,这种基本没人会去背。”
此时坐在曹平生斜对面的王暮雪彻底僵住了,因为曹平生这次的题目真的是其他应付款明细里,某一对手方金额的具体占比,真的是又冷又偏,偏到投行人根本不会去背的数据。
中阳科技有限公司,王暮雪记得其在晨光科技其他应付款公司中排名第四。
招股书虽然只披露前五大,但第三第四这种位置的数字,最容易遗忘,何况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王暮雪以为曹平生早就忘了此事,故入职以后的她,就再也没有巩固记忆了……
“是……是……”王暮雪拼命在回想,她背过,她当然背过,她确信只是记忆提取的时间问题,她一定能回答出来。
时间滴答滴答地在流逝,曹平生的耐心一丝又一丝地在消耗,也不知是此时的紧张,还是昨晚几乎一夜没合眼,王暮雪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见曹平生直接关上了手机,柴胡赶忙解释道:“曹总,不能怪暮雪,她昨晚一夜没睡,太累了。”
曹平生闻言目如寒风,“她一夜没睡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昨晚跟她睡在一起?”
“没有没有!”柴胡脖子都红了,“是……是暮雪生病了,秋平告诉我的!”说着柴胡左手顺势指向杨秋平。
“对的对的曹总!”杨秋平赶忙附和,“暮雪姐姐昨夜发高烧,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曹平生听后轻哼一声,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发高烧的人会在空调温度如此冷的办公室里,依旧穿短袖上班么?”
说完,他朝柴胡道:“你现在立刻回酒店收拾东西,跟我去另一个项目上,而你……”说着他看向了王暮雪,“把这个项目报上去后,你走吧。”
“曹总……”见王暮雪直接站了起来,曹平生用冰冷刺骨的声音命令道:“履行你的诺言!”说完,他直接开门出去了。
柴胡咽了一口唾沫,不敢怠慢,简单安慰了王暮雪几句,便追了出去。
一个团队里,人分为五种:人渣,人员,人手,人才,人物。
人渣是牢骚抱怨、无事生非,拉帮结派的破坏分子;
人员是只领工资不爱做事的庸人;
人手是安排什么就做什么,不安排绝不多做的普通人;
人才是每天发自内心做事,有责任、有思路、有条理,知道公司的事做好了,受益的是自己,同时真心为公司操心的人;
人物是全身心投入,用灵魂去思考、做事,决心要和企业做一番事业的人。
王暮雪认为自己就算不是人物,也是人才,难道就因为偶尔迟到一次,就因为一个极端生僻的数据背不出来,就要被开除么?
她不知道整个白天自己是如何度过的,思绪和灵魂犹如被掏空了一样。
夕阳西下,王暮雪行尸一般地走回酒店,推开门,鱼七的床空了;掏出手机打开蒋一帆的对话框,最后依然是自己的那个问题:一帆哥……你真的要离开了么?
而她的耳边,此时又响起曹平生的声音:“把这个项目报上去后,你走吧。”
就在两行热泪顺着她的面颊落下时,一双手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第204章 什么是梦想
王暮雪转过头,看到了鱼七,又一股泪流从她的眼眶夺出。
鱼七一边平静地帮王暮雪擦着眼泪,一边道:“看来小雪已经爱我爱到骨子里了,回来没看到我就哭成这样。”
“才不是!”王暮雪边哭边被鱼七搂在了怀里。
鱼七当然知道王暮雪发生了什么,他听到了曹平生对王暮雪说过的话,也知道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你去哪里了……”王暮雪侧脸贴着鱼七的胸膛。
“饿了,出去吃点东西。”
鱼七说完这句话后,王暮雪摸了摸他的额头,见已经没烧了,于是便依偎在他的怀里没有动,一会儿之后,鱼七便感到自己的胸口的衣服全湿了,他不禁低头吻上了王暮雪头顶的发丝。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哭?”王暮雪吸了吸鼻子。
鱼七一边抹着王暮雪侧脸的眼泪,一边道,“当然是因为我魅力太大,小雪无法自拔。”
“都说了才不是!”王暮雪突然推开了鱼七,“都是曹总,我们老大!他要求很变态,他自己就是个变态,他要我把其他应付款明细某个对手方的金额占比全部背出来,他自己肯定背不出来!没有一个投行人能背得出来!而且我今天就迟到了一下,他就马上用这招逼我走,他就是个神经病!就是变态!”王暮雪骂得很大声,全身的怒气犹如火山喷发。
“对!他就是变态,又矮又老又丑!咱们辞职!不干了!”鱼七突然也故作生气道。
王暮雪闻言起初愣了一下,而后笑了,“你神经……”
鱼七神色一灰:“怎么又变成我神经了,不喜欢就离职!炒了那老头子!”
“不要!”王暮雪小嘴一倔。
见王暮雪的情绪好似稳定了些,鱼七才转身将身后的门关上,拉着王暮雪坐到床边,道:“小雪,为什么一定要干投行?”
“因为这是我的梦想。”王暮雪道。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梦想?”
听到鱼七这个问题,王暮雪看着窗外已然昏暗的天际,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梦想,就是朝思暮想,做梦都想的东西,时时刻刻都在想,只要能做靠近它的事情,哪怕就靠近一点点,都可以让我热血沸腾。”
“那从什么时候开始,投资银行成为了你的梦想呢?”鱼七继续认真的问。
“从我学金融,但我又想当特种兵开始,或者……应该是从我见到那位老师开始。”王暮雪仿佛陷入了回忆。
王暮雪研一时,学院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美国教师,他本科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研究生就读哈佛大学,博士阶段来了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
毕业后,他在华尔街投资银行工作了四十余年。
“他说话非常快,很多美国同学都跟不上,因为他的思维很快,他跟我们说,他的同事都跟他说话一样快。”王暮雪一边说,嘴角开始露出了笑容。
“鱼七你知道么,他的课就叫做《投资银行学》,他上课做的PPT我看不懂,他在白板上写的内容我也听不懂,不光是我,很多日本、德国、印度那些原本学习很厉害的同学都听不懂,因为他讲得太难了,他以为很多东西不用讲,我们就都懂,他或许是一位很出色的投资银行家,但却是一位很糟糕的老师,所以在学期末学生评价的时候,他拿到了整个商学院最差的评分。”
“然后呢?”
“然后我第二个学期,继续选了他开设的选修课,也是跟投资银行相关的,在那次选修课的试听课上,他将上学期末学生给他的所有负面评价都做成了PPT,那个PPT我记得有两百多页,他一条条评论给我们念,并告诉我们他在别人眼中就是这样的老师,让我们识趣的,就把课退了。”
“结果你肯定没有退。”鱼七眼角弯了起来。
“不光是我,大多数同学都没有退。”王暮雪说着也露出了洁白的门牙,“我知道不是他糟糕,而是我们太笨了,他用四十年的时间将我们甩得很远很远,从那一刻开始,尽管我理解不了他,但我想成为他,我想跟他一样,让自己的思维速度和思想高度同时站在山峦之巅,俯瞰这个世界,我想象着自己能不能有一天,可以如他一样成为云中人,或者是特种部队中的狙击手,让别人看不清,看不懂,猜不透,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奇妙感觉。”
听到这里鱼七忍不住用手指推了一下王暮雪的太阳穴,“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