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第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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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幼薇回到房里,先把米和咸肉高高挂上房梁,满意地看看再拍拍手,这回就算是老鼠也偷不去。
如果小羊让人来和她抢,那她就拼了!
只是,原来说过今天晚上要带她去见父母家人的,现在看来,大概也泡汤了。
她沮丧起来,蔫蔫的盥洗完毕,趴在桌上发呆。
呆着呆着突然跳起来把灯灭了——得省着用啊,万一以后断了供应,岂不是要摸黑?
窗外,殷善小声道:“灯灭了,大概是睡下了?郡王爷,还领她出门过那边去吗?”
“去什么去?难道半夜三更让人开城门?”小羊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正好对着殷善发作。
殷善缩着脖子装鹌鹑,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好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少一文钱。
幸亏小羊不是那种爱拿下人乱发脾气的人,骂了两句之后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阴沉着脸道:“你去拍门,就说要把她押送到天牢里去。”
殷善一脸难为情:“郡王爷,这不好吧?林夫人昨天夜里究竟和您说了什么?怎么就要送天牢啦?您若有证据,直接把人抓了,该干嘛就干嘛。没有证据,这样来回折腾,又能得到什么?”
小羊一竖眉毛。
殷善连忙摆手:“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啪啪啪”殷善有气无力地拍着门扇,大声喊道:“开门,开门!”
要把人送天牢?亏自家主子想得出来。
公事公办是这样的吗?好歹也给他几个持刀侍卫装装样子啊!
正想着,门一下子被拉开,一张披头散发的女人脸骤然出现在他面前。
“啊!你要干什么!”殷善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也和孟氏一样见鬼了!
女鬼轻蔑地冲着他嗤笑:“出息!说吧,又想折腾什么?”
这女鬼十分眼熟,头发啥的也没滴水,还和田幼薇长得一模一样……殷善尴尬地笑:“田姑娘,请您见谅,小的奉命押送您去天牢。”
田幼薇一竖眉头,拔高声音:“天牢?就你一个人?”
殷善硬着头皮道:“是呀。”
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田幼薇嗤笑起来:“就凭你一个人就能押送我去天牢?说得天牢就像是你家郡王爷自己开的一样。就算要吓人,好歹也拿出点诚意来!真是的!我还以为他知道自己不地道,叫你来送我去看我爹娘和兄长呢!”
她送了殷善一个白眼之后,回转身当着他的面使劲把门拍上了。
殷善碰了一鼻子灰,神情呆滞地回身看着小羊,耷拉着肩膀无话可说。
小羊不耐烦地做了个手势,转身离开,等到殷善快步跟上来,他就破口大骂:“一点本事都没有!被个女人拿捏得毫无办法!”
“是,您骂得对,都是小人的错。”殷善脾气很好地承认错误,心里想的却是,我理解的,您骂的其实是您自己。
小羊这一走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紫苑和紫珠都没出现过。
田幼薇走到哪里都把米袋和咸肉拎着,厨娘渐渐的也回过味来了:“这是怎么了?紫苑和紫珠姑娘不是一直服侍您的么?怎么不见人啊?”
田幼薇叹气:“谁知道呢,大概是她们的主人看我不顺眼吧。”
厨娘就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再温柔安慰她:“大妹子,我和你说,男人靠不住的,要是靠得住啊,母猪都会上树!你厨艺这么好,不必靠谁也能有饭吃。这京里有专给人家办红白喜事的四司人,就凭您这手艺,去了哪里都会被人抢着要!”
“我也是这样想的。姐姐可有熟悉可靠的,给我介绍一下?”田幼薇晓得厨娘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却也懒得解释。
二人说着说着,又发出了欢快的笑声,跟着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里散发出来,勾得外头一众饿着肚子盯梢的人包了一嘴口水。
第四天挨晚时候,田幼薇正吃晚饭,殷善来了:“田姑娘在吃饭呢?吃什么好吃的?”
田幼薇拿给他看:“喏,山穷水尽没饭吃,喝菜粥呢。您是来送我去天牢的吗?这次手续齐全啦?”
殷善尴尬得很:“看您说的,之前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小的是奉命来领您去看令尊令堂的。”
田幼薇放下粥碗,似笑非笑:“殷善,咱们也认识好多年了,你家主子阴阳怪气的,你去告诉他,有什么就拉明了和我说,这一套在我这里没有用。男子汉,杀伐果断爽快些!我不去!”
殷善蹙了眉头:“田姑娘,您这又是何必呢?”
这话叫他怎么传?说不得郡王爷听了又要拿他发脾气。
田幼薇继续喝她的菜粥,真是的,这几天她就不该听厨娘的话,顿顿吃那么油腻,这么热的天,可把她的胃口搞坏了,必须吃些菜粥清清肠胃。
殷善劝了一回,见田幼薇纹丝不动,只好回去复命。
小羊冷着脸一言不发。
殷善想着这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正想劝呢,就见小羊起身往外走。
他忙跟了上去,小羊却是去别院的。
今夜乃是十五,月亮又圆又大,田幼薇坐在院子里打坐晒月光,听到动静就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小羊。
小羊冷道:“你还没想清楚吗?再不坦白,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您爱怎么就怎么吧,我懒得说。”田幼薇至此已经知道,孟氏应该没和小羊说什么,不然小羊绝对不会有耐心和她这样玩讹诈。
场面一时尴尬下来,殷善直朝田幼薇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别这么倔,递个梯子给小羊下,这件事就过去了。
田幼薇并不搭理,反道:“殷善,你的眼睛抽筋啦?”
☆、第487章 缘分
田幼薇的话才出来,殷善就晓得坏事了,这女人故意的啊!
果不其然,小羊恼羞成怒地对着他骂:“你做什么?还嫌丢人不够吗?”
“小人错了,错了,以后再也不犯了。”殷善很自觉地找个角落蹲下去,将手抱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小羊气呼呼地看向田幼薇:“你非得这样和我作对到底吗?”
田幼薇笑着伸出头颈,轻描淡写:“您若是想要这颗头颅,请拿去,我一定不挣扎。”
月光下,她乌黑的头发闪着冷冷的微光,白皙颀长的脖子纤巧脆弱,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捏断。
小羊看着田幼薇,突然之间眼眶潮湿。
就那么难吗?
就那么难吗?
他以为他此生的目标只会是天下,只会是完成那些雄心壮志,其他一切都可以舍弃,包括他的生命和喜好。
但这一刻,他真的很难过很失落。
她不爱他。
这么聪明坚韧狡猾的她,不爱他。
一点儿都不爱。
她在他面前那么轻松地说出这样可怕的话,并不是仗着他喜欢她而肆意妄为,而是,她真的有一种亡命之意。
无论他有多么出色,终究也入不得她的眼。
有的人是有缘无分,有的人是有分无缘,他和她无缘无分。
小羊沉默着转身往外走。
田幼薇伸一回脖子累了,收回来再看,小羊已经不见了,只有殷善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她坦然自若地把碎发捋到耳后,整整衣裳,坐回去准备继续打坐。
“别坐了,我领您去看令尊令堂。”殷善气鼓鼓的,嘴巴噘得老高。
田幼薇道:“之前不是说过不去的吗?怎么又来?还有,你气什么?我借你的米还你谷子啦?”
“田姑娘!请您适可而止!”殷善大声叫道:“您不觉得您很过分吗?”
“哎,吓着我了,这么大的声音,好可怕,我不能呼吸了,不好了!”田幼薇揪着衣襟装模作样要往石桌上倒。
殷善气得胸脯起起伏伏:“您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田幼薇坐直身子,勾唇冷笑:“我把你关起来了?还是把你家的人关起来了?怎么?只要让你们不如意,就是过分?”
殷善一凛,随即低了声音:“您别和小人计较,小人刚才就是激动的,您要生气就和郡王爷生,别为难小人好么?”
田幼薇这才起身:“这么说还差不多,走吧。”
马车是早就备好的,紫苑打起车帘接她上去,双方乍一碰面都有些尴尬。
田幼薇想想对方也是个听人安排没自主的,便没为难紫苑,笑嘻嘻和她打个招呼坐下了。
殷善拿着令牌命人开了城门,领着马车往外走了一截,靠到车窗前方说道:“田姑娘,可否让小的与您说几句话?”
“可以啊。”田幼薇笑着打起帘子:“你上来。”
她长着耳朵,人家非得和她说话,她总不能将手捂着耳朵一直念“不听不听老和尚念经吧”。
紫苑行礼退下,换殷善上来。
“田姑娘,您和从前不一样了。”殷善斟酌着选词形容田幼薇:“从前您多是一本正经的,这次突然改变了风格,有些混不吝。”
“哦。那不然怎么办?我又不爱哭,哭也没用。”田幼薇一本正经地看着殷善:“我哭或是苦苦相求,你会心软心疼吗?会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吗?”
殷善为难道:“您也知道,小的身不由己。”
“那就是了,谁不是身不由己呢?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像我们这种人家都要受这种无妄之灾,我懒得多说。反正说了人家也不信,哭和哀求?别丢人现眼了!没用的!”
田幼薇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又给殷善倒了一杯:“我看你忙了一天,渴吧?喝水喝水,夜还长,咱们慢慢地聊。”
殷善谢过,捧了杯子在手:“您何不好好地和郡王爷说呢?总这样和他僵持着对着干,对大家都没好处。”
“你别和我提他,提起来我就满肚子的气。”田幼薇赶殷善走:“下去,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殷善苦笑:“姑奶奶,从前真没发现您脾气竟然这么大。”
“那是因为你们没招惹我。”田幼薇抬起脚来作势要踹,殷善赶紧下了车。
紫苑跟着进来,见田幼薇趴在车窗上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便柔声道:“姑娘晚饭没吃好吧?这抽屉里有现做的点心。”
“没胃口。”田幼薇蔫蔫的,紫苑小心一看,只见她眼角亮晶晶的,显然刚才是流了泪。
紫苑顿时放心许多,被娇养大的女孩子,再怎么坚韧,遇到这么多可怕的事情,一点眼泪都没有是很不正常的事。
终于正常了。
紫苑没敢打扰田幼薇,假装整理车帘,和殷善比了个“流泪”的动作,又指指车里。
殷善懂了,轻轻点头。
田家人住的庄子距离京城并不算远,马车走上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
狗叫声一阵更比一阵响亮,听着倒像是有一二十条狗在狂吠似的,吵得田幼薇耳朵“嗡嗡”响。
“怎么这么多狗?”她跳下马车,直奔狗叫声最大处。
确确实实有一大群凶悍体壮的大狗在那使劲的叫,庄头见着殷善就赶紧喝止了狗,让人把狗牵走暂时关起来。
田幼薇心里就有了数,之前普安郡王妃郭氏用来帮她的那群狗,原来就是出自此处。
“这是王妃的陪嫁。”殷善解释道:“好些是军中豢养的,年纪大了,或是咋的,有人想把它们吃了,郡王妃和家中长辈讨了来,一直养到现在,有些是前头狗儿的儿女。”
“王妃真是心善。”田幼薇对郭氏多了一分不一样的感受,所以人和人之间,真是要长久相处才能知道彼此是个什么人。
“阿薇,你来啦?”
刚进二门,就听到谢氏激动的声音。
紧接着,谢氏扶着田父,田秉牵着秋宝,喜眉阿斗等人全都跑了出来,看着田幼薇笑得合不拢嘴,纷纷道:“还以为不来了呢。”
田幼薇哭笑不得:“你们这么开心的?”
☆、第488章 面亲
秋宝清脆地道:“阿爹说了,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得想法子让自己尽量开心一点,以便活得更久一些,等你们。”
田幼薇来前想过的,见着家人绝对不哭,省得大家都难受。
此刻她却是忍不住哭了,田父已然头发全白,谢氏的鬓边也见了白发,田秉瘦得皮包骨,秋宝也不再是小胖墩了。
大家都过得很不好,却假装自己很快乐,过得很好。
“你这孩子,怎么见着我们就哭?不应该是笑吗?”谢氏掏出帕子给她拭泪,“可不许再哭了,一家人能完好无损地见面,是大喜事。”
田父叹道:“对,就是差了阿璟。”
“我们先进去,今天夜里有露。”田幼薇一手扶着田父,一手挽着谢氏,领着他们往屋里走。
这个庄子的条件不错,不比他们在临安的家差,一家人坐下来,看着彼此都是感慨万千。
“二哥,你伤着了哪里?”田幼薇拿了炭笔写字问田秉,很是关心地打量他的身体。
“我很好,没事。”田秉回答了她的问题,